玉串一闪。
结界迅速地膨胀,美贯从龙身上跳了过去。龙很快失去平衡倒了下来,掀起一阵尘与烟。
(好,好厉害……)
黑羽吞咽了一下。
魔法战斗,可以有这样的幅度吗?
如果猫屋敷的作战秘诀是兼并了防御和迎击,那么支莲则更有那压倒性的连续攻击的能力。
过了一会,这个对龙终于产生了效果。
无论怎么说,比起防御赌上机动性和攻击,即使有危 3ǔωω。cōm险也是正确的。
叫支莲的这个僧侣就负责把那“攻击”延长。
无论如何操纵锡杖和六角棒,一边躲避一边打击,有间隙的话用的真言魔法也都是上乘的。无数的组合变换着,用两手都数不过来。
借佛神?诸神的权能,引起各种现象这就是密教的魔法特性——“两界曼陀罗”。
确实支莲有着能纵横无尽使用魔法的特性。
“金刚夜叉尊归命!请借予我你的金刚力!”
支莲用栖宿了巨人钢力的锡杖,袭向了龙的肩口。
由水泥混凝土组成的鳞爆裂,其中一个爪还掉在了地上。
但是,这样的攻击要付出舍身的代价——“龙”向空中的支莲,伸出了另一边的爪。
躲过了第一次下的攻击,接下来第二次跳跃,第三次跳跃……转还未落地之前还是被击落了。
“叔叔?”
带着悲鸣的哭腔,美贯跑近了。
黑羽也飞到空中,眼中满是泪水。
但是,
“……这个称呼——虽然没错,听着可不怎么高兴啊。”
还是呈躺倒地上的姿态,支莲回应道。
让人不得不惊讶的是,他现在还有意识。多亏了刚才的真言给予的金刚力,支莲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样还不能制服它那真是厄运。”
龙抬头看了看。
过了一阵终于,龙把旁边道路上的车当做素材一般的吸取,再生出崭新的腕。在夜晚的商业街没有什么人,那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黑羽,无声惊讶地张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
“啊,我们能做得只是拖延时间。”
扫看了看那边,支莲转了转肩膀。
“之后就只有等待对方的咒术崩坏了。”
*
“安缇……”
穗波屏住呼吸的一瞬间,安缇莉西亚微微动容。
但是很快就把视线转移开了。
“格莱杨拉波尔!”
安缇莉西亚的命令一下,拥有翼的狼便轰然张开翅膀。
一阵阵的烈风吹来,咒力形成的炼狱的飓风。
那个风,一气吹散了魔法阵。在特别展望台里聚集的咒力被吹散了。
槲寄生和圆石守护着的魔法阵,开始发生动摇。
(这样吹下去的话……)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策略吗?”
在摇动中站起来的冯,抓住了新的槲寄生。
“我命令!”
“――疾!”
猫屋敷用手指划出五芒星,从五芒星的顶点放出一个灵符。
灵符向着冯放出的槲寄生之箭,吐出无数的针。
这是“太白破军金神符咒”。
用金克木的道理,迎击槲寄生之箭。
但是,连这都没有用。
红色的妖精眼在雾内闪光,灵符之力马上被减半了。
还未接触槲寄生,无尽的针就散开了。――槲寄生之箭突进袭击格莱杨拉波尔的单翼。槲寄生之箭的威力,令魔神之翼在一击下就被打散了。
飓风也随之消失。
“真可惜。”
冯小声说道。
“再来――!!”
在格莱杨拉波尔的伴随下,安缇莉西亚冲了过来。
但是,这也是无效的攻击。
冯的身体轻轻地在雾中游走着。
无论是狼的牙还是爪的攻击,都能轻松地避开。
再一次大大地跳跃起来回避了锐利的一击后,冯绕到了翼狼的背后。
一下用槲寄生刺穿了它。
只是这样就把魔神给消灭了――仿佛溶进了雾中一般,魔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安缇莉西亚马上使出魔法武器――将仪式刀握在了右手中。
“!――!”
“还差一点龙的献祭就结束了。”
把视线转移至玻璃下,冯向安缇莉西亚笑了笑。
在天真无邪的笑容下,突然飞出发起进攻。
背撞在柱子上,安缇莉西亚吐出炙热的呼吸。
“……唔,啊!”
“好了,让我们来个了结吧。”
绝望的脚步声接近了――
猫屋敷一动不动。安缇莉西亚也没有再使出力量的自信。
吐息中有血的气味。
刚才的冲击,好像伤到了内脏。
“……!”
安缇莉西亚,一下抬起头来。
她的目标是对面楼顶的那人影,安缇莉西亚唯一的希望。
“穗波!”
这声叫喊让少女的肩震动了一下。
水蓝色的瞳孔,和安缇莉西亚的碧眼对上了。
只是这样,就传达了相当多的情感。
传达到了。
从学院时代开始,安缇莉西亚就认识和了解了穗波。知道这个少女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知道她多么地期望学好魔法。
正因为这样,才坚信她不会退让。
所以,
所以,努力加油、坚定信念,这些东西虽然让人讨厌。但是的确努力会得到回应,只有加油才会幸福。这样梦一般的东西,安缇莉西亚始终坚信着。
“你――!”
叫喊道――安缇莉西亚全力地叫喊道。
虽然安缇莉西亚也不认为这么做有意义。
(但是我……即使这样……)
接下来,安缇莉西亚说出的一句话深深地触动了穗波心里的一道隐蔽场所。
“你――真的喜欢树吗?!还是说,只是觉得过去的事有所亏欠呢?!”
一下,穗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反应。
这是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懂的语言。
“你想偿还还是为了什么?!单单的是想挽回失败吗?!或者,弥补失败之后要重新开始些什么吗?”
极力地用言语倾诉着。
“你回答我!穗波!”
“……”
并没有得到穗波的回答。
安缇莉西亚再次叫喊道。
“穗波!”
从肺里扬起的悲鸣,深深刺痛了内心,体内一阵仿佛要燃烧起来了的感觉。
“……够了吧?”
冯这么说道。
“不要太牵强了如何,一切不都已经终结了吗?”
仿佛沉稳、温柔地宣布着结束的死神一般。
妖精眼放出光辉,把新的槲寄生之箭拿在了手里――
“安缇……小树……”
突然从他的身后,有一把声音响起。
那是没有听到过的,穗波非常焦切的声音――
“……抱歉。”
在手掌按着的脸上,穗波滑落下了泪。
与此同时,简直像花瓣散开一般,地板上的魔法阵消失了。
“什么……!?”
冯迅速转过头来。
接着,全员也都看向了这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消失的魔法阵那,看到了树站起来的身影。
念珠从他头上一一掉落,响起了断珠敲击地面的“咯哒、咯哒”地声音。
“嗯……”
慢慢地,少年点了点头。
透明的眼泪,从红玉之瞳,滑落到了脸上。
3
看到了。
眼前的一切都能看清,无论是冯还是猫屋敷,安缇莉西亚还有穗波——他们都一并看着树。
但是声音却都听不到。安缇莉西亚说了些什么?穗波是怎样回答的?这些都在少年的意识之外。
但是,树却清楚地知道了穗波哭了。
“——小树!小树!小树!”
那个在“鬼屋”里的,小女孩的哭声。
还是——不能全部回想起来。
记忆不完全,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究竟看到了些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即使这样,还是清楚知道自己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小树……”
穗波看向了这边。水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泪水。用非常熟悉的方式叫着树的名字。
“那个眼睛……”
一边说,树一边按了按额头。
记忆被卡在了那里。有一种东西从树那里,取走了他刚回想起的某种东西。
即使这样还是要说出来。
“……不是什么原谅……或是不原谅的问题……”
在朦胧的意识下,说出口。
即使这个记忆马上消失,也有不得不传达的事情。
对自己而言最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自己的无知,不能好好地说出来。
迅速地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
记忆暧昧也好。
要将更加深层,更加里层,更加底层的想法说出来。
“我……很高兴。”
回忆起来了。
在那个“鬼屋”里比起逃跑来,伊庭树——“小树”的感受。
“我……受到小安的邀请……非常的高兴……”
“……”
穗波被定住了一般。
忘记了一切,站了起来。仪式的咒力也随之散逸了。暴走的空间立即狂乱了起来。
暴走的流只有一个,像蛇一般向少女袭击而去。
树的瞳孔立刻有一股力量放出。
就这样,这股咒力弹开了暴走之流。
“所以……这原本……就不是只属于我一个的伤……”
放出红玉之光的瞳孔,但给了树不寻常的痛。
因为这个痛,让树保持住了意识。
笑着,说道。
“这是属于我们的……我们两人的伤哦……”
仿佛魔法一般。
“咔嚓”一声榆木之杖从穗波的手里掉落,落在魔法阵里完全消失了。
“……小树——”
接着叩击着树的耳膜的是,成长了的女孩的哭声。
突然龙停止了一切动作。
就像机关被破坏了的动作人偶一般。
城市中的雾也渐渐变薄消失了。
“树……?!”
“少主?!”
黑羽和支莲,仰望着水晶塔。
“社长哥哥……”
只有美贯,仿佛祈祷一般合上双手。
(这次……是哪边?)
在朦胧的意识下,安缇莉西亚凝视着少年。
解放妖精眼的时候,这个少年的人格也会随之改变。一反平常懦弱的模样,变成了傲岸的魔王。
但是,这次却无法辨别。
闭上眼睛。
“——!”
很快,连耳朵都染成了一片朱红。
睁开眼睛的时候,树将背转了过来,可是火烧的脸还是无法恢复——
“……谢谢。”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声这么说道。
然后,树转向了年轻人。
“终于见面了。”
冯微笑了一下。
真红的瞳,盯着树。
还有另外一个妖精眼,第一次相遇了,另一个的自己。
“但是,在成功之前还可以请你再安静呆一会吗?”
仿佛从心底感到抱歉般,年轻人问道。
“仪式还没有结束,这里有治愈你瞳孔的咒力。如果你只是给我老实站在那的话——”
“我不要。”
树坚决地拒绝道。
冯皱了皱眉头。
眼前明明是树平常的声音,平常的表情。
但是,明显的又有点不同。根源的部分命名相同,但是触及魂魄的话那就不一般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和普通的妖精眼有所不同。”
冯的眼睛眯地细细的,好像很高兴。
“你不和我一起来吗?”
唐突的,冯邀请少年。
“一起?”
“‘螺旋之蛇’。”
说出给人不吉印象的这个名称,年轻人点点头。只知道这是个组织的名字。恐怕是个比‘协会’还要处在更深的黑暗里的组织。
“对于犯了禁忌的人来说,我想这边比起‘协会’来还要更加适合。”
“因为这个,才让‘龙’孵化的吗?”
“不是说过了吗?这只是附加品。”
年轻人耸了耸肩。
“不然一般来讲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没有穗波的愿望的话也不会启动这一切不是?我只不过是想实现那个愿望。”
“我还想在问一件事。”
树的食指指向了冯。
“邀请我参加螺旋之蛇,也是谁的愿望吗?”
冯暧昧地笑了笑。
果然——这一切都不用解释,年轻人就是为了实现他人的愿望才行动起来的。
“我还是拒绝你的邀请。”
“这可真是遗憾。”
仿佛真是很遗憾般,年轻人一时语塞。
接下来的刹那,两人的身体——像商量好了一般都一下跳开。
“猫屋敷,安缇莉西亚,社长命令!”
伴随着树的声音,爆发的咒力迅速膨胀——战斗又再次开始了。
“从左上方六十度到六十八度连续射出火行符咒。”
“连续强制唤起七十二魔神统治六十军团的骑士和支配六十军团的伯爵。”
风哭泣了,是魔胜实体化的声音。本来灵体已经散逸的钢铁骑士重新站了起来,和绿色的榭寄生之“蛇”形成对立,在中间则是缠绕着地域之炎的灵符。
“原来如此,还真是精彩。”
冯拍了拍手称赞道。
“但是,看来你还没有觉悟,你是伤不了我的。”
像证明这番话般,年轻人开始行动起来。
——但是步伐,看起来更像跳舞。
无论是灵符放出的炎,还是魔神挥动的枪和毒牙,都一点也伤不着他的样子。
“我命令!”
接着冯放下了榭寄生之箭,而拿起了长枪。
即使躲开了致命伤,也不能去安全躲过冯的攻击。过了不一会,树便全身是血,有的地方还可以看见翻开的皮肉了。
相对毫发无伤的冯,树的伤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则更是在一个劲的增加。
“呼唤——”
右眼,呢喃道。
“更加,呼唤我吧。”
“……我拒绝。”
一下咬紧咬牙关,树鞍子说道。
冯笑了。
再次,两人间的距离触手可及,两人的妖精眼的战斗,也可以被看成是优美的两人舞会一般。
“——真快乐呢。”
年轻人说道。
那个右手动了。
没有声音的一直线,榭寄生之枪袭击了树。
树迅速闪向左边。
“左修正十二?六度上方修正七?一度,金行符咒。”
从旁边传来这样一声命令。
榭寄生之箭迅速迎击了猫屋敷的符咒,灵符坠落。
树的身体开始摇晃不稳。
渐渐地,自己也感觉动作变得迟钝起来。流血的量,已经达到了致命的程度。
“你不辛苦吗?呀,你也经过了一番苦战不是吗?就这样放弃,大家也会承认原谅你的。”
只为了实现他人愿望的调换儿。
“你。的愿望是什么?”
树只回答了这一句话。
“你不会只会为他人实现愿望吧?”
年轻人的表情,一瞬间有了一丝波动。
但很快就消失了。
又一发锐利的榭寄生之箭射出。
“——!”
树努力地跳跃躲避着。
直至满身是血。
“树!”
一声凄凉的声音响起。
树挡在安缇莉西亚前面的左手,被榭寄生之箭伤出了惨白的骨头,树一下跪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传来了年轻人的脚步声。
“结束了。”
带着悲伤语气的话语,冯摇了摇手中的长枪。
4
“——树!”
安缇莉西亚的眼前,树的左手一下像石榴一样爆开了。
“啪哒”一声,红色的肉落在了地板上。鲜红的血喷了安缇莉西亚一脸。
献血继而也弄污了她的裙边,安缇莉西亚呆住了。
树就在她面前。
张开连骨头都看得到的左手,护着少女。
明明是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脸——但又是和平常一般的表情。只有那不变的真挚态度,让安缇莉西亚把以前她所认识少年和现在眼前的少年重叠起来。
“结束了。”
冯把手中的长枪高高地举起。
慢慢地仿佛要让大家都看到,如同不要浪费了这个过程似的。无论是魔神还是灵符,现在都不能阻止那把枪的落下了。
树也没有了自救之术。
深深的绝望。
一想象到即将要失去少年,那股恐惧感刹那侵蚀了少女的精神。
哭叫道。
仿佛祈祷一般,哭叫道。
“穗波!”
没有任何思考和策略,也没有时间再进行任何计划和打算,现在安缇莉西亚只有向自己最好的朋友求救道。
*
在魔法中,那个枪的名字叫做密斯特鲁逖(注:Mystletainn;北欧神话杀死奥丁的儿子巴鲁特罗的榭寄生之剑)。
在北欧神话中,刺杀神的榭寄生魔枪再现。可以刺穿任何盔甲和结界,进而削减对手性命。
那个枪,从冯的手中向树挥去。
“我祈愿!”
——突然,长枪不自然地停了下来。
就像沐浴在太阳底下的吸血鬼一般,长枪迅速地枯萎了。接着朽落的树皮更“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地板上。
同时,冯的身体也大大地晃动了一下。
不一会,年轻人向后看去。
“……祭品的对象……从龙那里……替换成我了对吧?穗波?”
不能理解的,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