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怎么会呢?”女孩很大方地说:“我们非常有默契,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品味,性格也很相近,甚至声音,动作,都一样。我们在相互影响着对方,彼此关心着对方,生活得很融洽。”
“你们有心灵感应?”
“那倒没有。┅┅不过,怎么说呢?也算是吧,我们几乎是在照镜子…………你也这么感觉吧?哪怕一个眼神就能传递内心的全部想法。”
“这样你差不多毫无秘密可言了,你没觉得这样很不舒服?”
“没有啊。有一个人可以和你敞开心扉交流,多好!没有人能比我们更充分懂得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了。有一个同胞姐妹是件好神奇的事,我为此感到幸运。”
“她也这么想?”
“我想是的。我们几乎拥有一个共同的思想。”
“这样说来,”丁戈终于说,“你们其中有一个多余了吧?这个世上不需要完全相同的东西。”
“您怎么可以这样无礼?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在忍受您恶意的挑拨。”女孩不高兴了,“对不起,失陪了。”
丁戈知道她会回头。
“您不该问这些,因为您对双胞胎缺乏最根本的了解。”女孩回头说道,“起码来说,您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
“你感到幸运?”丁戈望着她的背景,怜悯地想道:“你的父亲也这样想?你的祖父也这样想么?”
纳奇的妻子在街的另一头冷冷地看着他们,惨惨地笑了几声,扭头走了。
丁戈听得清清楚楚,司科特开着吉普车,在街角处等着他。
“你去哪儿了?”司科特问,“看你的样子,肯定已经知道第十五个幸存者是谁了吧?”
“可以的话,我真不想知道。”
车子缓缓驶了一家游艺场,丁戈和司科特根本没怎么费劲,就在众多的孩子中间找到了正在游戏机前聚精会神的布列恩。
“哟,丁先生,司科特先生,真是太巧了。来玩一把?”
丁戈笑:“你真是童心未泯啊,放假了不休息,怪不得眼镜度数这么高,我还当真的全都象【炫|书|网】征学问呢。”
“这怎么不是学问,大有学问。”布列恩笑得阳光灿烂,“不是说科学的积极的休息就是以一种运动替换另一种运动吗?”
“真积极。我不懂科学,说不过你,“丁戈说,“但我告诉你,向前看展望未来是好的,但人最好要对自己已经做过的事和正在做的事负责任。”
布列恩像是庞贝城下的人形模壳,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僵住了。
“你的父亲,年轻时在拉古诺奥格里奇少将手下干过吧?”
丁戈推开杨伯家的门,屋子里面乱七八糟,猪圈都没这么脏。一个瘦得像干尸的老头儿正在自己跟自己下围棋,手里拿着半瓶罚酒,不论输赢都喝。
“丁先生来啦?”杨伯讥诮地瞄着他,“你给政府卖命,日子过得挺美吧?”
丁戈说:“我打心眼里讨厌他们。”
“哦?是吗?那还和他们在一起?”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还打心眼里讨厌你呢,”丁戈反唇相讥,“不也还得过来看看你?”
“来看我是为了公事吗?”
丁戈嘿嘿一笑说:“公私兼备嘛。再说谁叫我的外表比你年轻嘛。”
杨伯叹了口气,说:“你要是问我二战的事,恕我无可奉告。”
“没那事,我只想问问你怎么不开飞机了?你当年不是说,还要去参加航空比赛么?”
“弄什么!”老头不乐意听了,“这还是那问题!事情闹得这么大,瞧你如何收场?”
丁戈冷笑说:“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要不要说出来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想将这个秘密一块儿带进坟墓的话。如何收场?可笑的问题!我告诉你,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作所为,本就已经无法挽回,根本不需要任何收场了!”
丁戈一行人再度来到纳奇奥格里奇家里,老头默默地打开门,两个女儿在一旁,妻子和女仆在另一侧,都一言不发,死静如同寂寞孤独的宇宙,偶尔几点星芒渗透着无穷无尽的悲怆。
“案子有进展吗?”纳奇小心翼翼地问。
“有。”丁戈针锋相对地说,“已经全部,只剩说出来了。”
“真的吗?”纳奇的妻子说完这句话,瘫在地上。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不允许你这样做!绝不允许!”她忽然又怒气冲冲地跳起来,把花瓶、音响,所有能搬得动的家什全部砸在地板上,凄婉,犀利地吼道:“你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生活,拆散我的家庭!我们本来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就全变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戈冷冷地说:“你以为这样自欺欺人地遮掩过去就能一了百了吗?这是个错误。”
“错误怎么了?这种错误根本不需要纠正!”
丁戈幽然说:“是的,有些错误很美好,不去纠正也罢。但这件事可不只是与你区区一个家庭有关。你不要太自私。”
“难道你都察觉了?”纳奇颤抖着对妻子说,“从什么时候?”
“第一天起。”
“这不可能!”纳奇发出令人心悸的惊呼。
“怎么不可能?我与丈夫朝夕相处多年,不论你怎么掩饰,我还是看得出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可你却一直不说,这是为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
丁戈转身对他们的两个女儿中的一个说:“贾斯汀,我那天遇到的是你吧?”
“你认出来了?”女孩不置可否,但难以按捺住惊讶。
“同卵双胞胎几乎是一个人,但毕竟不是一个人,她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名字。”丁戈忽然大声喊道:“普鲁克!”
纳奇猛地耳根一颤,却又垂下头,继而跪在地上。
“已经过了六十年了。你┅┅”丁戈扶起他说,“你一直在用不属于你自己的名字,但无论用得多么熟练,对自己真正的名字都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尤其发生了这种事,是吧?”
“是┅┅”
“改译文的人就是你吧?”丁戈问道。
“他是外星人?”罗吉尔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禁不住胆战心惊,手一挥,身后几名士兵纷纷举枪瞄准纳奇。
“不是。”丁戈的目光在纳奇的脸孔上扫来扫去,“那飞船上的第十五个生还者并不是外星人,而是人类。他作为人质被带上了飞船。”
“什┅┅”罗吉尔的舌头直了。
“他是无辜的,可人类军队为了不让飞船离开地球,就全然不顾一个才满5岁的孩子。下令攻击的正是你的亲生父亲,用来表现自己大义灭亲的无私精神,像是抛弃一只棋子那样简单。这叫“丢卒保车。”
纳奇冷汗涔涔,几乎要厥过去。
“你就是拉古诺奥格里奇少将作为人质带上飞船的亲生儿子,但你不是纳奇!你早在几十年前就杀死了自己的胞兄和父亲,这是童年烙下的了阴影,出于对冷血亲人的刻骨仇恨。而救起你的人,是当时只有十五岁,正在天上试验自制小型热气球飞艇的飞行爱好者杨伯。但他其实是救下了一个极具危 3ǔωω。cōm险的祸胎。上次围捕行动中,我就猜到了你是凶手。布列恩利用你父亲的资料为你设计了进入科技部畅通无阻的身份证明。你明明已经报了仇,却还不解恨,所以改了译文,想造成大面积的恐慌,这样才能抚慰和满足你的变态心理和分裂人格。”
“你住口!”老头吼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当场拆穿我?”
“有什么意义吗?你杀了你的胞兄,他老婆不介意跟你一起过日子,你们又有了两个双胞胎女儿。你认为自己是不是幸福得过分了?其实你比谁都痛苦。”
罗吉尔如释重负,扔了份报告书:“自己填,想通的话,就跟我们走。”
“丁先生!”贾斯汀央求道,“不要,求求你,求你放过我爸爸!”
“我可以放过,”丁戈说,“甚至你们的妈妈都早已放过了他。但毕竟他因复仇杀了人。”
老头的眼神又浑浊与扑朔起来,像是一股山洪的巨浪要喷薄而出:“我承认我做了错事,可我一点儿也没后悔过!从来也没有┅┅因为人类和这些外星人都是同样的虚伪和肮脏!我杀我父亲怎么了?他害了十四个外星人,甚至想害亲生儿子的命!我┅┅我等于已经死过一回了,杀他又有什么错?”
“那你哥哥呢?”
“我们俩一模一样,为什么偏偏他可以活下来?”
丁戈点点头:“我证明给你看”。他走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面前:“同样是同卵双胞胎,你的女儿们的关系就跟你与亲哥哥的关系完全不一样。贾斯汀我问你,你们如果都遇到了同样的危 3ǔωω。cōm险,只能活下来一个,你会怎样?一定会选择保护妹妹,对吗?
他见她似乎不想回答,又问凯瑟琳:“你会选择让姐姐活下来吧?”
两人想互望望,贾斯汀柔弱而坚定地说:“我们一起死。”
罗吉尔、丁戈跟纳奇都怔住了。
“是的,”凯瑟琳补充道,“我们不想┅┅不想失去对方,只要死去一个,另一个独自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纳奇仿佛是变成了蜡人,眼神失去了杀气腾腾的光彩,甚至连一点儿生气也没有了。
贾斯汀继续说:“丁戈先生,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们姐妹俩是同一个人,那么┅┅一个人当然不能生一半,死一半,要么全活着,要么┅┅”
丁戈看了他们老半天,又回头看看纳奇:“我想你哥哥也是这样想的。”
奥格里奇一阵剧颤,悲痛彻骨地喊:“哥哥,哥哥啊……………!”忽然他发了狂似地抓起墙上的猎枪,罗吉尔想阻止他,丁戈眼疾手快,拉住了罗吉尔。
“砰!”在妻子和女儿的尖叫与哭喊声中,奥格里奇结束了他传奇式的一生,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活动停止了。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现在可好了!”罗吉尔整了整衣领,气急败坏地说:“你说我拿什么回去交差?”
“我说过双胞胎都是一样的,他哥哥死了,他也不想独活。可惜,六十年的惨剧。”
纳奇的嘴角边的确挂着满意的笑容。
“历史总是不能美满结束,非要遗留下这么多问题,”丁戈有些感慨地说,“等到我们来解决时,又是说不尽的遗憾。”
他又顿了顿,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罗吉尔你听着,我要你立即帮我安排一次会面。”
“和谁?”
“众神之戒教主,云拔。”
“他?笑话!他怎么可能会见你?总统级别的人才有资格!”
“他一定会同意的,”丁戈充满自信地重复,“一定会。”
第七章 赤色狂潮 第三话 末日的预言
几束刺眼的光将片山从噩梦中唤醒。
浅川一直盯着手上的微型电视展幕发呆,新闻大多讲的是中东的战争以及“众神之戒”在全球制造多起恐怖事件,令整个世界陷入一片空前的绝望与恐慌之中。浅川听得难受极了,仰在座位上,捂住胸口。
接下来是天气预报,一位美貌的女主持用甘甜亲切的声音说道:“今天夜里到明天,多云转阴,有大到特大暴雨┅┅哎┅┅哎!你,你想干什么?”
听到婉转的声音蓦然间变得惊惶失态,片山如梦初醒,仔细一瞧,大声喊道:“浅川!┅┅是┅┅那个┅┅中,中国┅┅人,人!”浅川也吃惊不小,紧紧盯住电视屏幕。
丁戈把抢下的话筒对到嘴边:“咳咳,咳咳咳!我说,那个┅┅各位观众,我简单说两句┅┅”
一些“干什么的!滚出去!”“别捣乱!”之类的杂乱无章的吼声,伴着屏幕上出现的一只叉开的手,淹没在噼哩叭啦一连串的闷响中。终于平静下来,丁戈踩在昏倒的人堆上说:“明天后天北半球的居民都不要出门,把窗关紧了,趁今天还有些时间快去多买些食品和饮用水贮存起来,房子不结实的另换住处,照我说的话做没错,就说这些,不听话的统统去死吧!”
神尾、菊代和鹈饲也惊奇地注视着画面。
菊代怔了半响说:“他真是个疯子,竟然跑到电视台胡闹┅┅”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我认为我们就按他说的去做。”神尾问,“你们说呢?”
鹈饲不假思索地表示赞同,“那还用考虑吗?他的话从来就没错过。”
“经历过那件事┅┅也由不得我不相信,”菊代咬着下唇说,“可┅┅他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总是未卜先知┅┅他还对我们隐瞒了好多事┅┅”
神尾怯生生地说:“我想他隐藏了自己真正的性格。他决不会像外表那样活泼和轻狂,也许他的内心非常孤独和痛苦┅┅”
“我没你们想得那么深!”鹈饲说,“我只知道,认识他是我们最大的幸运。想活命,就得听他的。”
丁戈把话筒放下,踩着在场呻吟的人肉坡走出门,司科特和罗吉尔早已站在门口。
丁戈冲他们扬扬眉毛:“不满意吗?”
罗吉尔怒吼道:“也许你忘了准备演讲稿!活见鬼!你真是个探险家!我三天没睡动用所有的关系帮你联系云拔,而你!你竟然来这里占卜星象!这个世界还不够乱吗?”
丁戈根本不想理他。
司科特委婉地说:“我从不认为你的判断错了,但你的行为却真的错了。”
“来不及了,正常人都是在播天气预报的时候看电视或听广播,你想让我在电视剧时间演给他们看吗?”丁戈指着两人:“我希望你们能分别代表太空作业部门和军方担保我的话的准确性。”
罗吉尔极为不满:“这怎么可以?鬼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胡诌?万一你错了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
司科特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可以试试。但我的工作跟气象毫无关系,恐怕未必有你想达到的效果。
就在这时,门口涌进一大批武装士兵,为首的军官喝斥道:“刚才是哪个家伙在这儿危言耸听?”
丁戈带着极度嘲弄的口吻说:“好,那就让事实来证明吧。”[—wWw。87book。com]
天空阴暗下来,隐藏着闪电利刃的乌云呈现出奇特的暗红色,笼罩着大半个地球,太阳不知被堵到哪里去了。
大雨滂沱而下,伴着隆隆的闷雷声。雨水也呈现一种与乌云相同的红色,映得整个城市的高楼大厦都一片通红。路上的人们纷纷惨叫着没命地奔跑,雨伞被红雨穿了许多洞,行人们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来自……地狱最深层的哀号,周身鼓起肿大的硬块和疹泡,随即爆裂开来,鲜血迸出,继而被比血更红的雨洗去,地面上流淌着的雨水积到脚踝部,腐蚀着遇到的所有一切。混合着浓浓的血,人们的身体也被打出无数个血洞,不一会儿就变成一堆腐烂的肉酱,紧接着为更大的洪潮所吞没。
中国的长江一带,加拿大、美国五大湖交界处,埃及尼罗河,以及各大河中下游流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洪灾,仅仅一天之内,全球死亡与失踪的人数总和就有七百万之多。
“是时候说出一切了吧?”
司科特敲着桌子,“你只告诉我们结果,却不说明原因,当然没有什么说服力,这就不能制止这次预言后的灾难。你所掌握的事情我们谁也不知道,所以根本无法理解你那次的行为。”
丁戈很不服气地说:“按我说的去做的人都还活着吧?不是吗?”
“你怎么真的跟个小孩子似的?你这是垄断了这场活动的秘密,用来宣扬自己的个人权威!”司科特斩钉截铁地说,“这跟云拔的做法没什么区别。”
丁戈毫不在意地回答:“酿造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本来就是人类,更确切地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统治阶级。”
“这场红雨不是普通的酸雨!难道它跟人类破坏环境扯得上关系吗?”
“好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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