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想到,这就是当年父亲叫我背的那一式“双龙出海”吗?不过,他挥出去的怎么会是出掌呢?我仔细一看,父亲的手掌在穿过林国华的腿后,果然变成了拳头状,不偏不歪,打在他的腹部与大腿两处,这两拳打出来的力道奇重,因为父亲此时也觉得无力再厮打下去,只好出重手。
林国华中两拳之后,一下子蹲下去,伏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就是这时,林风与他的母亲夜兰奔上去,走到父亲面前,便冷冷逼问:“船长,你出手怎么能这么重呢?”
父亲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林国华被儿子扶起来,责备林风:“风儿,你怎么这样无礼,快向船长道歉!”
林风也是刚才一时气急,才说出那样的话,见林国华并无大碍,便向父亲行了一个礼,脸蓝蓝的,说:“船长,刚才是我鲁莽,说出不该说的话。”
父亲一笑,点了点头说:“林风,你这样关心你的父亲是对的,我怎么会怪你的。如果波达也能那么关心我就好了。”
他讲话的声音向来很大,听到他这样说,我脸色一蓝,心想,父亲,刚才您被扫到那一脚时,我都站起来了,你没有看到吗?
为什么别人打你时,有人鼓掌?而你将别人打在地上,就没有一个吭声呢?也许这就是一个船长与一个平凡人的不同之处吧!
望着林风扶着他的父亲一跌一拐离开,我心中无限感慨。我觉得父亲为长河号付出了不少,在他的领导下,长河号最低层的生活状况明显有了好转。例如不准随便骂工作者,不准在非工作时间时,要求工作者从事工作啦。
尽管父亲人气大不如从前,可在低层工作者看来,他还是一个很不错的船长。父亲毕竟是从最低层工作者中走出来的。
父亲比完后,我无心在看上去,觉得打架是一种很残忍的游戏,父亲为了这个游戏,一直生活着,而且生活的好辛苦。
“妈,我们走吧,父亲已经胜了。”
母亲看了我一眼,微笑说:“好吧,好儿子,我们是应该回去了。你这一点很像我,不喜欢看打架,从小到大,就不专注这个。可是,好儿子,在长河号,如果不打架,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我说:“是啊,长河号的人用这种方式生活了上千年,无论如何这种生活方式是不可能改变的。妈妈,你说,有一天,如果爸爸不是船长,领不到薪水,我们是不是真的会沦为下层人呢?”
母亲第一天打量着我,说:“好儿子,不用这样想,只有每天过得开心就行了。有妈妈在你身边,难道还会让你吃苦么,孩子,我要你永远开心,永远没有烦恼。”
我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个,笑着说:“妈,你真好。好了,是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了。”
说完,我们站起来。旁边两个拿破仑的支持者见我们要走,在一边嚷道:“太好了,太好了,长河号最出名的‘宝宝’要离开了。”
宝宝,是指离不开父母,依靠父母才能生存的废人。他们叫我宝宝,就是在骂我是一个无用的,靠父母才能生活的废人。
听到他们称我为“宝宝”,我的脸色马上变黑了,头上的额筋可能也露出来,那一刻,我真的想冲上去同他们大打出手,让他们知道我是不可以随便侮辱的。
那时,母亲拉住我的衣袖,轻柔说:“孩子,要平静,不可以同任何人接仇,否则,你会不快乐的。”
我点了点头。
我扫瞄着体育中心,希望找到昨天盯着我的雄落梦。不过,我没有看到,她没有来看。她为什么没有来呢?我不知道。
我记得来时看见她在3区2楼的走廊上静静想着什么,那时如果不是母亲在身边,我一定会跑过去问她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想……我?(我是不是有点太自信!)
失望之余,来到出口,就在出口边,看见她走过来。一看见她,我觉得脸热热的,可能那时我的脸是蓝色的,心怦怦直跳,眼神还不知道瞄那一方,可是我知道自己最想看的地方,还是她的眼睛、她的脸、或者她的白色裙子……
那是我长大后第一次那么近看她,她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从她那细嫩的红色脸皮上,看不到有一小块污点,眼神很迷人,能像磁石吸铁一样,让人看后欲罢不能。她从我身边擦过去,让我的鼻子闻到了一阵阵清香,那种香气,除了她之外,可能没有一个女孩能够拥有。
我没有向她打招呼,她对我也形同陌路,我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她还那么盯着我,今天却对我只是轻瞄淡望,让我心里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也许是我的母亲在边上吧,如果没有母亲在身边,她会不会对我笑,对我招手;而我会不会对她笑,主动找她说话呢?
思索之际,母亲微笑说:“好儿子,她长得很漂亮吧!”
我支吾一下,问:“妈,讲谁啊!”
“别装算了,还不是她!”
我知道母亲指的就是落梦,却有意反问:“谁?”
母亲摇着我的手臂,说:“落梦啊!”
我立刻向后面望了望,怕后面有人,见周围没有人,才静静对母亲说:“妈,就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母亲说:“怕什么,喜欢人家,就要大胆的追求她啊,千万不要害怕。”
我很认真说:“妈,你知道不知道雄天这个人?”
母亲说:“雄天是一个武才子,谁会不知道啊!”
我说:“雄天对人那么冷淡,一直以来,我都想同他做朋友,可是,他那种人似乎不需要朋友,无论我们怎么想办法接近他,都办不到。这10年来,我从来没有看他笑过,他对他的妹妹落梦也一点也不友好,我听林风说,雄天还打落梦的耳光呢?尽管如此,落梦还是那么听雄天的话,对他言听计从,她真的太善良了。”
母亲也深有感慨:“是啊,雄天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也许他是长河号的产物吧!如果不是在这小狭小的空间里,每个人只想练好功夫,当船长,那么,雄天的父亲雄浑就不会从小就逼他练功,他也就不会从小就那么冷血。我听林风的母亲夜兰说过,10多年来,当雄天才3岁时,就被他的父亲雄浑硬逼着练功,不学就打巴掌。之后,雄天常常受到雄浑的痛打。几年后,雄天就变成了一个武痴,养成了不练武就心不安的习惯。”
我一怔,说:“这么说来,雄天也是因为小时候受到父亲的痛打,大脑受到刺激,才变成一个冷漠的武痴。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雄浑!”
一时间,我又觉得雄天很可怜,一个人从小没命练命,童年里没有一丝快乐,只有刻苦练武。为什么雄浑要逼自己的儿子这样练武呢?将雄天弄得那么冷血,从来没有开心过。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雄天从小那么专注于练武,而落梦从小那么开心了。落梦因父亲没有逼她练武,没有给她压力,才会过得那么幸福,那么快乐。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着刚才与落梦擦肩而过的那一幕,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也许是与昨天相隔得太远了吧!
母亲到生活房去弄东西吃去了,我便有心思静静想着她。我希望有一天能约她出来,同她聊聊天,讲讲故事。如果向她讲故事,应该就讲自己父亲的英雄故事吧!我觉得父亲的从前,就是一个英雄的蓝本,慢慢说起来,就是一段精彩的传奇故事。
晚上,父亲回来了。他看上去很累,一脸的疲惫之色。他们一家三口吃了些水菜(靠水长大的菜,是长河号船民的主食),又吃了一些饲养小动物(这也是比较丰富了)。
吃完后,我便对父亲说:“爸,你明天还要比武,早点休息吧!”
父亲叹息说:“不,孩子,我睡不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这种叹息,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生了病。
我便问:“爸,你显得很疲惫,这我能感觉出,你很累了,应该休息。”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第一次很温柔说:“孩子,我跟我来一下。”
父亲今晚的神色很古怪,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我记得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让我的心情十分不安。父亲才80岁不到,也属于中年人,我不希望他有事,更不希望看见他无助成这个样子。
父亲将我带到从前我小时候练功的地方。6年前,当我第一次对父亲说我不想学〈〈波家功〉〉时,父亲重重给我打了一个耳光,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波家的败类,一个死后也不能得到波家先辈原谅的不孝子孙。记得那一天,父亲除了打我两耳光外,还踢了我几脚,让我跪下来,三天三夜不准站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跪那么久,我的双脚肿得很大,整个下部都麻木了,我认为我的双腿会残废。
。 第9章 家门不幸
后来母亲来了,因为她无法忍受父亲这样逼他的儿子。我看见母亲后,没敢笑,只能低下头,也不敢站起来。母亲一摆抱着我,对我说,说我太可怜。我伤心哭了。
可是第4天,父亲突然让我站起来。我眼睛一亮,想马上站起来,可是双脚怎么也不听话,就像断掉一样,我用双手扶着身子勉强站起来便倒下去。我昏过去1天后才醒过来,父亲亲自给我喂了药,说以后再也不会逼我练《波家功》了。
岁月太快了,一转眼就是6年了。6年来,我没有再进这个门,不过,今天父亲让我进来,这让我的脸上有种很繁杂的变化。难道他想再次让我学他的《波家功》?
练功室里放着一个人体模形,上面标明着人体一些容易受伤的部位,还有一张床,练功累后,躺在床上,静静休息。长河号里的人只要有地位的人,都有练功房。
一进练功房,父亲便到了床上,然后趴在床上。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想开口,父亲先说出了话。
“孩子,你过来将我的衣服捋起来,我指的是上衣!”
父亲背朝着天,绿衣的上衣不算厚。衣是用皮料制成的,这种衣服很耐穿,可以穿几十年。
我听父亲的吩咐,慢慢走过去,然后轻轻用手掀开他的上衣,看到了让我心酸的一幕。我看见父亲的红色的背皮上有一块很黑很大的血团,皮浮起来,很明显是今天同林国华比武时,被他踢到时才弄成的。此刻,我先明白父亲这个船长的位置来之不易,我何曾体会过他受到的苦痛呢?
伸出手,在父亲的黑皮上揉着,我关心问:“痛吗?爸!”
父亲嘿嘿一笑说:“有我的好儿子揉,我怎么会痛呢?”
我的鼻子徒然一酸,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我了,掐指算一算,应该有6年了。也就是说当我说不练《波家功》之后,父亲再也没有叫我好儿子,我们平日虽没有争吵,可是也没有把心交给对方。如果不是母亲在我们身边,我真担心有一天我同他分开,会认不出他来。
我的眼泪似乎流了出来,还是轻轻揉着父亲的背,没有说话。
父亲能够体会到我的心思,他活了80来岁,怎么会不了解一个20岁不到的年轻人的心思呢?
只听见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还怪爸爸吗?在你的心中,爸爸一直是个严肃,逼你练《波家功》的坏家伙对吗?”
我马上说:“不,爸爸,你对我真的很好,你早就没有让我再练《波家功》了,我很感谢。其实,我长大后,才发觉,你的做法是对的,在长河号,没有一身功夫,是没有地位的,今天,我听到有两个人在侮辱我,我好想去打他们,可是,我没有这样做。他们竟骂我‘宝宝’,我听见气极了,我想如果没有你给我美好的生活,我到底会成为什么样,也不知道。其实,我很想对你说,说我错了,可是,我说不出口,爸,你原谅孩儿没有学好家传的《波家功》吧!”
父亲也很伤心,苦笑说:“好儿子,我早就原谅你了,要不,我怎么会叫你好儿子呢?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值得我付出,爱护的孩子。不练功夫没有错,一看到拿斯迷与雄天,他们两个人就算拥有再高的功夫,也不太快乐。他们从小到大,就在父母的严酷监视下不断练功夫,心里只有一个第一,就算是得第二,也不会开心。”
我双手揉着父亲的背,用了点力,因为我看见他背上的黑块正在消失,变成红色,说明血在慢慢散开。
父亲见我不说话,便问:“孩子,想什么呢?”
我笑了笑说:“爸,没想什么,我只是看见你背上的黑团散开了,想让你的背好起来。林叔叔这一脚不轻啊,如果踢中你的头部,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同我说话。”
父亲一笑说:“人不可能这样卑观的,孩子,以后,你还要自己把握自己的生活,你会明白生活原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父亲为什么还要争船长之位,不将他将给新人。”
我一笑说:“你是不想让自己的一生就这么快就停止进步,对吗?”
父亲哈哈一笑说:“好儿子,还是你最了解我。不错,人生本来就是为了进步,像我这样的年纪就退出来,那么我以后还做什么呢?长河号不是天河星,没有广阔的天地让我去选择。”
终于,将父亲背后的血团揉散了,我拍着父亲的背肤,哈哈一笑说:“爸,大功告成,你的背上没有血团了。”
父亲背一躬,爬起来,一手搭着我背,说:“好儿子,你不但治好了我背后的血团,也治好了我心中的血团,明天,不管碰到谁,哪怕是拿破仑,我也要打败他!”
两父子走出练功房,出来时,他用手搭着我的背,显得异常亲密。母亲正在制衣服,是为我父亲制的,在长河号,因为没有工厂,所穿的衣服大部分是靠自家人制,也有摆在外面卖的,不过质量不太差,而且很贵。
见我们那么亲密走出来,母亲看着我们,一笑说:“两父子在开会吗?好久没有看见你们两父子这样搭着肩了!”
我嘻笑说:“妈,我和爸爸现在是好朋友了。”
“那太好,以后,我们波家就真的幸福了。”
开心,总是短暂的。人的一生中真正开心的时光,相当少。
到了晚上,我并没有马上睡着,想到同父亲这些年来的隔阂,对彼此心照不宣的不满,竟在一瞬间化为乌有,难道这就是亲情,所有的不快能在瞬间溶化的亲情?
虽然想到落梦的事,还是有些不安,可是想到6年来的父子隔阂消失,心里还是甜甜的。
父亲的脚步声惊醒了我。他每天总起来的很早,也许是昨晚睡的好,早上我也起早了点。吃完早点,父亲说有事要忙,向我们挥挥手,便蹬蹬蹬走了。我与母亲对望一眼,微笑了一下。
剩下的选手就是高手了,父亲面对的人也越来越厉害。昨天的林国华让他背受袭击,今天如果运气不好,抽到一个更高高手,那么他就有着受了。
早上是选手们抽签的时间,没有赛看,我们也不需要去体育中心。我出了家门,在走栏边踱着步子,一股冷气吹来,我摸了摸脸,又揉揉眼睛。接着,我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女孩。
我多么希望是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啊,可惜这个女孩穿着红裙,她当然不是落梦。不过,她并不比落梦差太多。她从小就比较喜欢同我在一起,叫我波哥哥。她的个性活泼,性格开朗,笑起来就像是一阵清风,吹在人的脸上。
也许是年纪少,她的个性很古怪,有时叽叽喳喳;有时默默无语;如果用古灵精怪来形容她的个性,那就适当不过了。她就是周龙的妹妹周雨红。
我看见她,她并没有看见我。我觉得她的眼与脸没有动,似乎在看着什么。她站在飞船2楼的栏杆边,我而站在3楼,我看她是向下看的。而她的视线是平行了。
她所看的地方是雄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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