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迷仙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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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仙窍-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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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掌柜那双豆子眼里顿时锐芒四射:“二十文,不少了”
  韩吟一扬眉:“够吃还是够穿?”
  胖掌柜从柜台里探出身去盯住她:“天气渐热,单衣够穿不用添,至于吃,酒楼里客人的剩菜随你吃,记在帐上,回头从你下月的工钱里扣。”
  “扣扣扣扣你家祖坟啊”韩吟忍无可忍,一拍柜台,震得那些铜钱叮当乱跳:“你扣字写多了吧,还当是钱眼,写一个就一文钱啊”
  “反了”胖掌柜气得呼呼直喘,一双胖手直从柜台上往下搂钱:“不听指派,恶骂掌柜,辱及祖坟,再扣你十文工钱”
  “小爷我还不干了呢”韩吟心里的愤怒就像那小火苗一样飕飕的往上直窜,操起柜台上的算盘就往他脸上摔去。
  摔完,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不干归不干,帐倒要跟你算算清楚月初两日我病了,那是被你传染的还有,打喷嚏吓跑三名客人的是你,那两名少点了菜的,也是被你瞄他们钱袋时的猥琐眼神给吓到的,这些帐别往我头上算另外,打碎盘子的客人已经被你勒索着赔了一百文钱,你凭什么再扣我的?”
  她还待再骂下去,就听那胖掌柜哭天抢地的喊起来:“你算哪根葱,居然敢打我”
  “闭嘴打的就是你”韩吟一拳过去,砸了他的右眼眶。
  胖掌柜体胖身虚,反击无力,捂着右眼睛继续喊:“快快你们都是死人啊快捉住她送官去”
  “砰——”
  话音刚落,左眼眶上又挨了韩吟一拳:“见什么官?见官要给钱呢没有十来两银子赢不了官司,可是看一回跌打大夫只需花一百文钱,横竖是看,不如我替你多添点伤,让你占点便宜”
  她说着又噼里啪啦的打下去,手里逮到什么,都往这胖掌柜的肥脸上摔,摔完茶杯摔帐册,摔完帐册,连钱匣子都捧起来一块摔。
  “哗啦”一声,钱匣子里的银子铜钱散了一地。
  韩吟趁便弯下腰去,挑捡了一块散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随后晃到胖掌柜面前:“看清楚了,二钱银子,不多拿你的,那少给的一钱银子,就当付你看伤的钱了,也没白打你”
  她说完,将银子揣入怀里,扭身就往外跑。
  另两名伙计暗恨这胖掌柜已久,在旁看得心爽不已,全都阴奉阳违,磨蹭拖延到此刻才上来捉她,却被她如泥鳅一般灵活的从两人身体的间隙中穿逃了出去。
  跑到酒楼外头,韩吟左右看看,伸手就扯了那高挑的酒幌,扔到脚下狠狠的踩了几下,这才“呸呸”两声,钻入街头的人潮里,往城外跑去。
  吉祥酒楼里,胖掌柜趴在地上一边痛哭,一边伸着手哀哀的喊:“别跑你只给了看伤的钱,那药钱还没有着落哪……”
  两名伙计顿时绝倒过去,这胖掌柜,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只要钱财不要命韩吟打完了人,出了一口憋足了三个月的恶气,起初感觉很爽快,但是跑出城后脚步就渐渐沉重起来。
  闹了这一回,临渊城是没法再待下去了,然而天下之大,世情却是一般污浊,再换个地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最要命的是她刚过了十三岁生辰,身体渐渐长开了,再过个两年,扮男装就不方便了,遇到的麻烦事会比现在更多。
  “见鬼”韩吟憋不住郁闷,将脚下一块小石子使劲的踹飞了出去。
  然而事已至此,再郁闷也没什么用,她很快就心平气和了下来,辨了辨方向,往她从前居宿过的城外荒庙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初起的月亮攀在山脊那头还朦胧不明,她只能依稀辨清脚下的道路。
  春寒料峭,夜里的风愈冷,吹在身上刺骨侵人。
  韩吟紧了紧身上的小单衣,加快了脚步,然而前方的天空中忽然坠下什么物事来,“啪”一声砸在她面前一丈来远处,击得尘土四散飞扬。
  什么东西?
  她好奇的凑上去,可是还没看清,右脚脖上就是一紧。
  低头,怔神,数息过后,韩吟像被针扎一样跳了起来,紧接着又弯了腰去拍打自己的右脚,还使劲的甩了两下,才甩掉那可怖的玩意。
  真特么见鬼了啊
  天上掉下来的居然是个人那紧紧拽住她右脚脖的,是那人苍白带血的手韩吟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目不斜视的快步走过,然而……
  她想了想又倒退回来,伸手将那人翻转了脸来瞧。
  淡淡的月光底下,那人有着一张布满血污,沾满散发的脸。
  好丑好可怕
  她皱了皱眉,慌不迭的甩了手,丢下那人,一溜烟跑了。
  
  第二章 白衣少年
  
  
  匆匆跑到荒庙,韩吟入内探查了一番,暗自道一声侥幸。
  不知道是天气渐暖,还是这庙荒得看上去快要倒塌的缘故,她好些日子没来,这里仍然空置着,没有被附近的乞丐和流浪汉占据。
  她双手在供台上一撑,熟练之极的攀了上去,将堆在佛像后头的数捆稻草搬到地下铺开,又从佛像身后破败的洞孔中摸出她藏在那里的一条小破毯子、一身单衣、火镰火石和数只破碗烂罐。
  这些就是她目前的全部家当,而今晚,肯定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夜。
  韩吟出去捡了些枯枝败叶,生起一堆火来取暖,借着明亮的火光,她才看见自己的双手和鞋裤上都沾满了血渍。
  “见鬼”
  有人从天上掉下来,死在离破庙不远的地方,而她身上沾满血渍……
  这要联起来想,她浑身长满了嘴都解说不清。
  韩吟郁闷的拾起那身干净衣裳,往庙外走去。
  荒庙就座落在山脚下,走不远,岩与岩的错落间有道泉眼,气味很古怪,但是哪怕寒冬腊月,水都是天然温热的,她常去那里洗澡,反正四近都是山林草木,枯藤掩映,泉水腾出的热气也氤氲缭绕,加上夜深人静,地方荒僻,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瞧见。
  天色愈晚,月明星稀。
  仗着路熟,韩吟很快就摸黑到了温泉边上,飞快的脱了身上衣裳就想往水里钻。可是,甩鞋的时候她忽然愣了一下,弯腰下去,从右边的鞋里摸出一个圆圆硬硬的东西来。
  那是一枚铜钱。
  或者说样子跟铜钱很像吧,外圆内方,可是比一般的铜钱要厚许多,上面也没有字,只有一些精致古朴的花纹,而且色泽不像铜钱那般哑暗,在月光下流光焕彩,灿灿生辉。
  莫非这不是铜钱而是金钱?
  发财了
  韩吟眼睛一亮,立刻将钱搁到嘴边,想拿牙去咬咬看。
  然而,她嘴微张,紧接着又迅速抿了起来。
  不对
  她窘窘的想到,这货是从鞋子里挖出来的……
  不管这是不是金钱,反正看上去很漂亮,也很值钱的样子,大概是砸胖掌柜的钱匣子时落到自己鞋里的,不要白不要韩吟就用泉水洗了洗,塞入了干净衣裳贴身缝的内兜里,这才趟下水去。
  泉水一如既往的温热,泡在里面很舒服,她惬意的叹了口气,顺便拎过满是油烟和血腥气味的脏衣裳搓洗起来。
  只是洗着洗着,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停下手来,转头往左边望去。
  隔着一方巨岩和氤氲水汽,依稀能看见那边的水面上漂浮着一道白影,她先前好像也有看到,只是没怎么留意,此刻想想才觉得不对。
  那是荡在水里的白衣裳?
  可是温泉又不是小溪河流,哪里会有顺流而下的衣裳漂来,何况这里又这样荒僻……
  她好奇心起,攀过了巨岩,结果——
  “见鬼”
  她攀回来的速度,比攀过去时还快,而且根本不敢再在水里停留,慌慌忙忙的就胡乱擦了擦身,穿上了衣裳。
  她今天撞邪了是吧
  走个路,天上摔个人下来,洗个澡,水里竟然也漂浮着一具尸体韩吟一把搂起所有的东西就要往外跑,然而跑了两步,她又倒退了回来,犹豫了片刻,将手里的东西撂到一旁,抹了鞋袜,挽起裤腿,再次趟下水去。
  趟近一些,那白衣少年清俊的脸庞就在月光底下清晰起来,即便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也掩不住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清寒气质,犹如她战战兢兢,从他悬在腰间的剑鞘里抽出的那把剑,寒光湛然。
  好剑良人
  可惜,剑在人已亡
  韩吟深吸了一口气,连剑带鞘搁到旁边的巨岩上,伸了手再去解他的衣裳,口里叨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反正你都已经死了,这衣裳对你来说也没有用了,不如送给我吧。放心放心,我不会扒光你的,只要你外头这身衣裳就好,回头卖了钱,在佛前给你烧柱高香,点盏明灯,替你照一照黄泉路,保佑你来生投个好胎,别再不明不白的死在荒山野岭里,被人扒了衣裳去卖钱……”
  话犹未说完,那少年眉心忽然一蹙。
  眼……眼花了吧……
  韩吟顿时头皮发麻,手指颤得就像那风中打摆的树叶。
  她真这么倒霉么?难得干一回捡漏的事,就遇上诈尸不行
  衣裳都扒了一半,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要真诈尸了,反应迅速点也能逃掉韩吟的手忽然不颤了,解起衣扣来迅速而坚定。
  只是,那少年不光蹙了眉头,喉间还荡出了一声轻吟,在万籁俱寂中听来分外清晰。
  诈尸,应该不会出声吧?
  韩吟讶然的扬了眉,想了想,停了扒衣裳的手去触他的鼻息。
  气息微弱。
  再探他胸口。
  心跳微弱。
  “见鬼”她长出了一口气:“又没死,漂这里装什么尸体啊差点被你给活活吓死”
  韩吟稳了稳神,先趟回地上,很好心的捡了许多落叶,松松软软的堆起来,这才再次入水,将那少年推上来,让他躺到落叶堆上,然后——
  当然是继续扒他的衣裳啊
  顺便,将他身上带的玉佩啊,发簪啊,青绣囊什么的也一块摘了下来。
  开玩笑,救人做好事可以不留名,但东西怎么可以不要?不过做好事果然会心情舒畅哎,起码这回再扒他身上东西时,半点良心不安的感觉都没有。
  韩吟最后七零八落的收获了一堆东西,临离去时,回头看了看那躺在月光底下,仅着中衣的少年,想想过意不去,就将今日得的那二钱银子摸了出来,掰开他的手,将银子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呐,你乖乖睡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时就会醒了,我再留点盘缠给你回家,用不着谢我了,再见不对不对,最好是永远不见”
  说完,她心情愉悦的卷了东西就走。
  至于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时,这少年到底会不会真的醒过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第三章 给了钱再晕
  
  
  春夜,有堆火烤,寒气就显得没那么重。
  韩吟闭了庙门,心情愉快的躺在稻草堆上,抱着她那条小破毯子睡着了。
  做了很美妙的梦,然而醒来后现实的巨大反差却让她极为失落,待看见昨晚扒来的那堆东西,还好端端的放在早已熄灭的火堆旁边,她的眼睛才闪亮了那么一下。
  幸好,捡漏不是梦
  启了庙门出去,天色刚蒙蒙亮,薄雾弥漫。
  途经昨晚天上掉人的地方,她小小的忐忑了一下,然而出乎意料,这地方没有人围观,没有差役探查,甚至连那个摔得半死不活的家伙也彻底消失,空荡荡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只余一摊已经变成褐黑色的血迹。
  反正,不干他的事
  韩吟紧了紧手里裹着东西的小破毯子,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赶到城内,她拿破毯遮了脸,还有意绕过了吉祥酒楼,摸进了一条巷子,闪身进了一家估衣铺。
  估衣铺掌柜伸手捻着那件素白衣袍,喃喃道:“古怪古怪,这是什么料子,我竟认不出来。”
  说完,他又上下扫视韩吟,冷哼一声:“我这里可不收贼赃啊”
  韩吟笑容满面:“您放心,这绝不是什么贼赃我是前边吉祥酒楼里的小伙计,昨晚快打烊时有位客人上门,要了一堆酒菜却付不出钱来,东家就让人扒了他的衣裳抵帐,这不,教我送到这里来换钱。”
  “吉祥酒楼啊……”估衣铺掌柜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是了,我记得你,上个月我去吃酒,还是你过来招呼的。”
  衣裳来路既然没有问题,他就放心开了价:“这衣裳做工不错,但料子太古怪,委实不知有没有人买,这样吧,给你五钱银子。”
  韩吟陪笑:“掌柜,寻常一身绸缎料子的衣裳也得一两多银子,上佳的料子更不止这个价,物以稀为贵,您再抬抬手。”
  “一两多银子,那是卖出去的价,我总得落点赚头吧。”估衣铺掌柜将衣裳一撂:“八钱,再多没有了。”
  韩吟察言观色,接回了衣裳道:“那,对不住了,您知道我那东家,生平什么都不爱,就爱钱我要这么低价卖了,回去就得被他骂死,我还是上别处再问问去吧。”
  “等等。”估衣铺掌柜忙喊住她:“一两银子。”
  韩吟垂了眼,摸着手里的衣裳:“这料子真软滑,轻薄有如无物。”
  “一两五钱银子”
  韩吟揉扯着衣裳,讶然道:“咦,竟然扯不破,揉不皱。”
  “二两银子”
  “我昨晚起夜,看见这衣裳发着淡淡的光,好像月光一样,真好看,而且料子奇特,沾水不湿呢”
  “三两银子”
  韩吟顾左右而言其他:“东家平日里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文花。”
  估衣铺掌柜死咬了牙:“四两”
  韩吟继续自说自话:“昨日那客人足点了六两银子的酒菜。”
  估衣铺掌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六两”
  韩吟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东家平日里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文花。”
  “八两”估衣铺掌柜声嘶力竭了:“你再多说一句话,立刻就给我滚出去”
  韩吟拿着衣裳就往外走。
  “站住你到底卖不卖”
  韩吟没理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外走。
  估衣铺掌柜豁出去了:“十两”
  这时韩吟已经跨出了门槛,回过头来就抢道:“卖”
  紧接着,她长出了一口气:“可憋死我了”
  估衣铺掌柜一愣:“你憋什么?”
  “憋话啊”韩吟目光微闪:“方才您说八两银子时我就想卖了,可您又说,我要再多说一句话,立刻就给您滚出去。为了避免滚脏了衣裳,我只好憋着走到门外再说,不想您又好心的给添了二两银子,这让人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您说话算话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衣裳……咦,掌柜掌柜您别晕啊,要晕也先给了钱再晕……”
  怀里揣着沉甸甸的十两银子,韩吟心情好得快要飘起来。
  她又依样画瓢的去了首饰铺,极尽讨价还价之能事,将玉佩和发簪换了一百两银票,出来就往包子铺和肉铺飞奔而去,买了好多肉包子,酱猪蹄,都拿干荷叶裹着,热气腾腾的往回提。
  不敢在城里多耽搁,怕被吉祥酒楼的胖掌柜逮住,然而路过街边卖胭脂头花的小摊时,她还是被吸引住了目光,停下来花一文钱买了两条红线绳,将藏在内兜里的那枚金钱栓了起来,系到了脖子上。
  自从发现这金钱后,运气似乎变得不错,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花,就将这钱当成避邪求运的护身符来挂好了。
  韩吟一路哼着小调,心满意足的赶回了荒庙。
  不想,庙门紧闭着……
  她分明记得自己出来时没有关门。
  警觉心起,她伸手悄悄慢慢的将门推开一条缝,凑上眼去往里一瞧——
  结果正对上一双清寒湛然的眼。
  一息,二息,数息过去。
  韩吟望着那双眼睛,很镇定的说:“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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