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野深深地望了李天晶一眼,忽然恭恭敬敬地向他一揖:“李将军,邵野受教了。”除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叔,他还从来没有对人如此恭敬过,现在在他的心里,李天晶简直就是等于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为迷茫中的自己指点出了一条光明大道。来自柳生千兵卫的威胁早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的身上现在正焕发出无比强大的自信来。李天晶笑了笑:“不必如此,凭你的资质,就算没有我的话,迟早也会找到这个方向的,我所做的,不过是令你少走一些弯路而已。时间紧迫,邵帅还是赶快抓紧时间参悟吧,其他的事情,在东瀛人没有打过来之前,郭嘉林冲他们就能应付的了。”
看着邵野的背影在舱门处消失,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涌上了李天晶的心头,恨不得就此睡过去。他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将这种感觉压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睡,就不可能醒过来了。在灵力全失的情况下和柳生的那倾力一搏,已经令他受到了无法愈合的致命伤。但是他不想现在就死去,他要等着看到整个东瀛蜷伏在华龙脚下的那一天。
“真是好笑,”李天晶的心头突然泛起了一丝嘲讽,“木叉是这样,我也是这样,难道说我们李家都要死在凡人手上不成?”不过他随即又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想通了,死,就是死了,死在谁的手里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能够死在战场上,不是已经圆了前世里自己憋了很久的梦想了么?想起前世里郁郁不得志的日子,他的心中就是一阵酸痛,自己要不是生在李家就好了,如果也在花果山水帘洞的话……
第八卷 天殇 第八章
圣京城北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着,头一次在神殿面前亮相的蒙古人的装备简陋,又是刚刚经过长途的急行军,但是他们的表现却实在是令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大吃惊。东方骑兵所特有的灵活性被他们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堂·吉诃德的骑士军团盔甲不能说是不厚,武器不能说是不利,士气不能说是不高,但是在蒙古人和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任何战斗中的对手都截然不同的战斗方式面前,他们空有满身的力气,满腹的怒火,但是却根本无从宣泄,现在只能结成一个防御性的圆阵,来和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蒙古骑兵勉强对峙。这些骑士可都是从各个国家挑选出来的精英,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实力,但是眼前的事实却不得不让那些西方骑士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一直以来所依仗的厚甲是不是总能换取胜利。
蒙古人并没有马上对圆阵发动攻击,只是不停地绕着那些用自己的盾牌和包覆着盔甲的身体组成防御阵形的骑士们跑着,口中不时发出狂野的呼哨。蒙古骑兵当中的很多人,手中现在都拿着弩,冰冷锋利的箭头直指聚集在一起的骑士,只等攻击的命令下达。弩这东西,是从华龙传到草原上去的。尽管最初在精于骑射的蒙古健儿眼中,本来并不喜欢这种靠着机簧发射的武器,但是在和冰雪人的战斗中,中原人的弩却发挥了弓箭无法比拟的巨大威力,使得冰雪人的厚甲重铠根本派不上用场,于是很快弩便成了几乎每个蒙古骑兵都配备的在身的武器之一。这也使得他们对华龙这个盟友的感情更好了,没有他们所提供的那些新武器,自己方面对上冰雪人虽然还是不会输,但是相对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要大上很多了,哪有现在这样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戮来的痛快?
远方的蒙古人主力向着圣京城的防线推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忽然又停了下来,只有一小队人马继续向着被数量少于自己的蒙古人围在其中的骑士们跑了过来。那个举着招降的白旗的冰雪人立刻朝着那些人迎了上去,在几个蒙古人的挟持下跟在了后面。
拖雷心中的怒气因为刚才的战斗好象已经消散了不少,但是一看到堂·吉诃德,他的眼睛里又突然冒出了火光。在那一小队人马的簇拥下,蒙古汗国的四皇子立马横刀,大声喝道:“给你们五十息的时间,放下武器在白旗下集合的人,自身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证。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在我们蒙古人的面前,从来没有人可以挡的住我们,如果还不投降,等待你们的将是死亡!”他的话一说完,所有的蒙古人同时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吆喝起来,声势盖天。
阵中的堂·吉诃德瞪向拖雷的目光中,也同样夹杂着莫名的仇恨,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野蛮人,你太小看人了!在骑士的字典里,‘投降’的意义是指放弃向值得自己尊敬的过于强大的敌人的敌对行为,还从来没有过骑士向非骑士的对手投降的例子,以前从来没有,今后也绝对不会有!”“绝对不会有!”“绝对不会有!”憋了一肚子火的骑士们纷纷随着堂·吉诃德呐喊了起来,声音一点也不比蒙古人弱。他们全都被蒙古人“卑劣”的战法彻底激怒了,要不是为了保护那些失去了战马的同伴,再加上自己根本追不上那些野蛮人的速度,恐怕他们早就冲上去了。
拖雷和堂·吉诃德两人的目光如同实物一般碰撞在一起,几乎可以在空气中造出火花来。拖雷强迫自己按捺下现在就冲上去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斩杀于马下的冲动,冷冷地哼道:“你们是在找死!”说完,不再理会那些愚蠢的骑士,调头向着身后的主力方向跑去。附近的蒙古人立刻做好了发动进攻的准备,他们知道,当自己的四皇子殿下回到主力那里的时候,就是自己方面发动最后攻击的时候了。
“究竟是谁找死还不一定呢!”堂·吉诃德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嘲弄般的笑容来,大声吼道,“上吧!看你们的了!勇敢的哥萨克们!”骑士们密集的钢铁防线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被身穿厚重铠甲的骑士们围裹在中间的哥萨克骑兵们挥舞着雪亮的战刀,大喊着“乌拉”,以重甲的骑士所根本无法具备的高速冲了出来,向着正试图“逃离战场”的蒙古人四皇子冲了过去。他们可都是来自冰雪帝国,和蒙古人打仗,根本不需要动员。每个人的眼中都喷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马上将那些侵占自己土地的野蛮人消灭掉,尽管实际上在所谓“正统”的西方人眼里,这些哥萨克本身也属于“野蛮人”的范畴。
哥萨克骑兵身上的战甲要比西方所有的骑兵都轻,只能抵挡距离一百步以上的流矢,但是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是西方世界里所公认的速度最快的骑兵。这三千多哥萨克从一开始就被堂·吉诃德有意隐藏在队伍的最中央,一方面是利用骑士们厚重的盔甲为这些没有什么防御力的家伙抵挡弓箭,还有就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他们速度上的优势,达到出蒙古人于不意的效果。现在,正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哥萨克们组成的洪流涌出,骑士们又迅速地聚拢在了一起,重新形成一只“铁刺猬”,如林的长枪向外指着,这样的阵势,在西方的战争史上,还从来没有除了同样的重甲骑兵之外的骑兵部队曾经攻破过。
听到身后哥萨克们的喊杀声,拖雷等人连头都没有回,立刻催动胯下战马提速,朝着主力的方向跑去。而远方的蒙古人主力部队也在同时发出震天的呐喊,向着圣京城的方向发动了冲锋,前来援救自己的四皇子。出奇的是那些围困骑士的蒙古人对此却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有零星的箭矢射入哥萨克人当中去,造成微不足道的伤亡,大部分的人仍然在绕着骑士们的圆阵兜圈子,仿佛对于自己的四皇子的安全根本就不担心。
前面就是祖国的仇敌蒙古人的四皇子,所有的哥萨克们都红了眼睛,根本不顾其他所有的一切,拼命地催动着战马向着拖雷等人追去。在如此的冲刺速度下,最前面的哥萨克距离拖雷只有十几个马身远了,有的人甚至是在用战刀扎刺自己的坐骑,只要能够逮住蒙古人的四皇子,其他的一切他们都已经不在乎了。
跟随着拖雷的蒙古人纷纷在马上弯下身子,从马鞍上取出弓箭来,向后射击着。蒙古人当中有的是神射手,能够护卫拖雷的自然更是精英当中的精英了。三十多个护卫,居然同时射出一百多支箭来,东方弓箭手所特有的“连珠射”技能,在这时发挥出了强大的威力。这么近的距离,哥萨克们根本无法躲避,也根本没有人去躲避,冲在最前面的哥萨克们立刻纷纷落马,化作了后面同伴马蹄下的血花。失去了主人的战马还在按着惯性奔跑着,但是缺少了骑手的催促,速度自然多少慢了下来,本来和真正轻装的蒙古人比起来,哥萨克人的速度还是要慢上一点的,在这些战马的阻碍下,拖雷等人渐渐拉开了和身后追兵的距离。
距离蒙古人的主力越来越近了,忽然之间,一声呼哨,包括拖雷在内,所有被追赶的蒙古人全部从马背上消失了,凭借着精良的马术,他们全部钻在了马腹下面。这样的本事,也许在其他民族眼里可以被看作是骑术精湛,不过在蒙古人自己眼里,却根本算不上什么,就连那些在马背上打闹的半大孩子,也可以轻易做的出来。
一阵令听到的人永世无法忘记的声音忽然传来,那是蒙古人的主力部队同时拉动弓弦的声音,同时也是哥萨克们的噩梦。蒙古人的冲击队形并不是西方大陆的骑兵所惯用的锥形,而是一个宽大的平面。最前面的几千人同时开弓放箭的声音,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象声词可以形容。人们能够看到的是,哥萨克们突然如同被镰刀割过的麦子一样倒下了一大片,几乎是在瞬间,将近五百名哥萨克骑兵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只留下无主的战马继续奔跑着。这简直是令人不敢相信的精准箭术,蒙古人的箭,完全是贴着拖雷等人的战马耳朵飞过,却根本没有误伤到他们分毫。同样,在哥萨克们的队伍当中,任何高过战马耳朵的东西几乎都被这样神奇的平射命中,运气好幸免的人,完全是因为前面同伴的身体将所有的箭都挡了下来。
这时,双方的队伍距离只有一百来步了,蒙古人宽大而略微松散的队形轻松地分开一个口子,将自己的四皇子等人让了过去,同时又射出了第二轮致命的利箭,他们射箭的速度,甚至要比西方站在地上的弓箭手还要快。哥萨克们同样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尽管在箭术方面根本和蒙古人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在骑术方面却的确是不逞多让。有些脑筋转的快的立刻学着拖雷等人的样子伏下身体去,而那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则纷纷变成了刺猬掉下马去。百来步的距离在双方的冲刺之下转瞬即逝,蒙古人的第三轮弓箭几乎是顶着哥萨克们的马头射出来的。高速的冲刺之下,这么近的距离哥萨克们根本无法掉头躲避蒙古人的冲击,很快,除了那些躲闪在马腹之下的人之外,三轮平射过后,哥萨克方面,没有一个人还能好端端地坐在马背上面。
蒙古人略为松散的队形现在立刻显示出了好处来,那些失去了主人的哥萨克战马纷纷从蒙古人队形中的空档钻了过去,预料中的两军碰撞并没有发生,几乎没有人因此掉下马来。后面的哥萨克们立刻从马腹下面翻了上来,准备用自己手中的武器为那些死去的同伴讨回代价,但是他们已经晚了。几乎在他们每个人抬起头来的瞬间,占据了他们所有视线的东西,都是一柄迎头砍下来的蒙古人的弯刀,或者是战锤、铁棍、甚至是一张被当作武器挥舞的弓,但是这些不同的武器所造成的后果都是相同的,被打下马来的哥萨克人,就算并没有受到致命伤,也根本无法逃过双方密集的马蹄的践踏。
如同一个奇迹一般,蒙古人和哥萨克人的队伍迎头冲在一起,又互相穿过对方,仍然保持着自己的方向,绝大部分的战马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有少量的由于碰撞或者跌倒而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双方战马的主人的命运却是大为不同,蒙古人一方,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而原本密集的哥萨克骑兵,却根本没有了踪影,只有那些空马还在盲目地向前奔跑着。身为游牧民族,蒙古人对于马匹的看重程度,是其他民族所不能理解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长途奔袭,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至少配备了两匹以上的战马,同时身上又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负重,使得战马能够尽量节约体力。他们在北方大陆刚刚算是扎下根来,虽然有广阔的牧场,但是由于时间不足,还没有更多的战马可用,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和冰雪人议和的原因之一。在每次战斗当中,蒙古人不但要尽量保护自己的战马不受伤害,更是将敌人的马匹同样对待,因为那些马将是他们能够得到的最好补充,当然,那些马的主人的悲惨命运,则是注定的了。
仿佛是一盆沸水泼在了积雪上,蒙古人的主力部队的冲锋速度都没有减,竟然就将以悍勇和迅猛著称的哥萨克们几乎完全解决掉了。观战的人们终于明白就算是拥有和强大的华龙王朝正面对抗实力的突厥人为什么也要和这些数量上要比他们少很多的蒙古人结盟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在马背上战胜蒙古人。在充分发挥出骑兵最为自豪的行动力和最为害怕的远距离攻击武器的威力的战术下,除非对方和蒙古人一样拥有如此优秀的素质,不然的话,用骑兵和他们交战纯粹是在找死。虽然被消灭掉的只是那些哥萨克,但是对于那些围聚在一起的骑士们的命运,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还抱有希望了。
这时,蒙古人的队伍中突然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马上就要冲到骑士们面前的蒙古大军立刻向着两侧分开,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圣京城,就在神殿护卫军团的战士们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的时候,却又忽然调转了方向,向着斜次里跑去,扬起的漫天尘土弄的众人灰头土脸。
尘埃落定,拖雷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刚才的地方,正冲着月琪星璇两位神使恭敬地行礼:“神使大人,我们蒙古人打仗,从来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也许在那些被我们所打败的人眼里,我们是暴虐凶残的,但是我们并不真的喜欢战争。今天的事情,实在是非常抱歉,您们也应该看到了,如果我愿意的话,那些骑士现在恐怕早就成为尸体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请求获得创世神的承认,并不是为了打仗。因此,这场本来根本没有必要发生的战斗,还是让它这么结束吧。”
对于拖雷的出现,所有的人都感到无比的惊奇,现在的他,应该还冲在远方没有跑过来才对。他们可不敢相信,在迎头奔跑的两匹战马当中更换位置,对于蒙古骑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和主力部队交错而过的同时,拖雷就已经换到了和自己刚才的方向截然相反的一匹战马上面去了。
“我代表伟大的创世神,”月琪拼命压抑着心中因为观看刚才的战斗而产生的恐惧,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声音说道,“欢迎来自草原的蒙古人的加入。至高无上的创世神,光芒照耀着整个世界,所有的民族都应该有接受他的眷顾的权利。我现在宣布,北方大陆的蒙古汗国,从现在起,将得到创世神殿的承认。创世神的恩惠,将会没有差别地降临在蒙古民族的身上。”
拖雷郑重地单膝跪了下去,将手放在心口:“感谢伟大的创世神,感谢神使。我代表我们的成吉思汗,代表整个蒙古民族,在此庄严宣誓,所有加入创世神殿之后所应当承受的义务和责任,我们蒙古人绝不会有半点推脱。”他身后的蒙古人已经兜了个圈子重新在远方集结起来,这时全都跳下马来,学着自己的四皇子的样子单膝跪倒,发出了震天的欢呼。这些在马背上长大的硬汉,经历了多么血腥的撕杀,多么艰苦的磨练,都不曾流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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