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有出线,我就站在旁边,离线那么近,是你看得清楚还是我看得清楚?”
“你睁眼说瞎话!”
不只队员,连场上的观众都好奇地询问,起哄声四起,整个球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江宁的球员统统给我闭嘴!”清亮的命令,止住了争吵的双方,就连裁判也停了停,注视着那红条绑臂的幽蓝身影。
“这球算建康的,谁也不许争。我们输得起,下一刻,我们就拿回那一分,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
沉默,即使知道失了这一分建康就拿到了赛点,她们离悬崖紧紧只差一步,却没有一个人反抗,应为筠岱周身的霸气征服了一切欲望,她们信任她。就连楚雨也被深深地震撼着,他一直追求的纯粹,竟在岳筠岱身上找到了投影。
比分14:12。筠岱心里比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最后的一线希望,她要赌上自己全部的力量。在位置上站定,随着她一声“重心放低”,集体统一地弓起身子,那一致的动作,无形的压迫着建康。
眼神紧随着球抛起击出的每一个起伏,季洁看着球向着自己飞来,本能地移动步子,准备着将它垫起,筠岱却大喝一声,“不要动,出界——!”止住季洁所有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空中那道抛物线牢牢地牵引,“嘭——”地撞地,定格在白线以外的一个圆点上,沉寂只维持了几秒,雀跃的欢呼立刻爆沸全场。
那一刻,筠岱紧紧而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腿脚仿佛被抽离了所有气力,重心不由自主地下坠,但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可以——那即将蹲下的身子一刹那间猛地稳住了,僵僵直立,硬撑着一点点将身子缓缓支起,动作缓慢得犹如静止。
但,蒙殿看到了,孟轶也看到了,就连岳筠嵩也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他们的脸上一致地,流露出隐约的忧心。
筠岱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脱口喊出那句话,预知来自第六感,很玄乎的天赋,她相信着自己,更相信那来自心底的召唤。
比赛暂停,双方心里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需要着一个短暂的停歇。谁也不说话,无声地挨坐着,眼底却汹涌着难抑的激动。
筠岱的脸色依然保持着未褪的苍白,那种一剑封喉的紧张,她此刻仍心有余悸。抬眼对上观众席,黑压压的人群中,蹦跳的沉沉就是一个另类,她的暗哑淹没于一片嘈杂里,可她的努力,她的笨拙,将感动一点点渗入血脉,禁不住眼眶腾起湿湿的雾气。还有那温润如水的人儿,淡然的哥哥,一起用眼神将自己注视。将目光移向透窗而入的阳光,不经意间望见那倚柱而立的他,四目相对,无声无语,周遭退却了一切的喧哗,整个身子莫名流窜着一股电流,酥麻浑身的神经。唯一的印象,那一眼,深刻。
最后的较量再一次展开,季洁上阵发球,她并未重蹈对手的覆辙,第一球打得漂亮干脆,建康也豁了出去,奋力补救,死命扣杀。来来回回几次交锋,看得观众提心吊胆,可排球还在空中飞旋。3号王璐瞅准了江宁的一个空位,眼疾手快地急急扣下去。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筠岱一个转身,疾跑着朝球的落点飞跃而去,感觉腿脚已哆嗦得不受控制,跨出的每一步都沉重、迟缓——筠岱生怕那微乎其微的一瞬之差换来一个无法承受的结局,可就在那一刹,眼看着即将碰触排球,脚底却踉跄地一滑,身倒——眼睁睁地伴着排球同步下坠,伸出的臂膀竟触手冰凉——
“啪——啪——啪——”排球落地,滚动,声声绵长,庆贺的呼喊随即响彻整个空间,跌倒在自己汗湿的地板上,筠岱心里的苦涩堵住了所有宣泄的出口,她霎时失去了所有知觉,输了,输了吗?就这样——结束了?
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冷,到处都冷,瑟缩地坐在地上,紧紧怀抱膝盖,筠岱的头深深地埋下去,为什么这样的感受似曾相识?什么时候,自己拼劲了所有的努力,小小的手掌拍得玻璃“啪——啪——啪——”欲碎,声嘶力竭的呼喊——那尘封的过往猛然间在记忆的死角里重现,筠岱的整个身子急剧震颤了一下,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个人用决然冷漠的背影告诉过我,有些事,有些人,不管你怎样拼劲努力都撼动不了他分毫。呵,是这样的啊,居然是这样……
冷,是风干了汗,还是心里漫天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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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错了,全错了……
更新时间:2011…10…14 19:54:28 字数:2111
于对手庆贺的喧嚣中,心封闭着,下沉。
一记拍掌声“啪啪——”继而掌声的浪潮铺排而开,筠岱的世界响起一阵春雷,什么声音——缓缓抬起头,排山扫海的掌声来自一个个站立而起的人,是给我们的吗?
疑惑着,筠岱分明看到了那鬼魅的黑色也参与到鼓掌的行列,身旁的队友脸上尽是被掌声震落的泪。一点点撑起身子,掌声紧随自己的站立愈发嘹亮!
给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筠岱心里猛然间紧缩成团,冷,席卷她的全身,通体流淌的血液瞬间冰封着不再流淌。身体里所有的热度都聚集成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思维再一次走进记忆的黑洞,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中……为什么……就连这些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看到我的努力后都会触动,给予掌声……而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呜呜,对我的歇斯底里,竟能如此残忍地无所动容……为什么,爸,为什么?!
掌声对于筠岱而言就是讽刺,充耳的讽刺将她推向崩溃的边缘,她只想逃!
虽然建康赢取了胜利,但王珞心里却异常苦涩,因为王者的尊荣被那红条绑臂的女孩子剥夺,而自己却心服口服。礼貌地走近筠岱,伸出手,等待一个友好的握手,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眼前的人整个身子瑟缩着退后一步,右手抓牢着左手臂,脸色惊人的惨白。
季洁慌忙扶住筠岱,却被她反抗着拼命推开,而她自己也站不住地向后跌!爬将起来,拒绝一切伸过来的手,筠岱向着有光的通道逃。
“阿筠——阿筠——!”
在观众眼里,看到的只是输不起的岳筠岱,而对于孟轶和岳筠嵩,她出事了!慌忙地挤开围观的众人,一心想离她近一点,再近点!
筠岱的感觉开始混乱,以自己为中心,周围空荡荡的球场,高高的看台,熙攘的人群,全都急速地旋转起来,将她陷入漩涡的中心无法自拔!身体摇晃着向前逃离,撞上一个人,推开,紧接着又撞上一个人,推——周围的漩涡搅动着急速生风,筠岱越是想停下来,一个个人墙越是紧密地让她撞!
迎面的岳筠岱失魂落魄,那双眼是蒙殿从未见过的空洞,翻卷着黑暗,浓烈得化不开。感觉着她正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迫近,灵魂却一丝丝地从身体上抽离!
迎面,筠岱碰撞上蒙殿,推,推不开,绕着从旁插身而过。蒙殿急速地抓住那一走即逝的人,稳稳地定住她摇晃的身子,抓死她双臂,“你中的什么邪,又抽的是哪门子的疯?!”
停止了,我的世界终于停下来了,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漩涡中抽拉而上,褪去了所有溺水的挣扎,筠岱满脸尽是虚脱的汗。
涔涔的汗,晶晶地闪着亮。
脚跟站稳的踏实使筠岱卸去了所有防备,眼里的倔强终于开始妥协,清泪,带着灼烧心灵的温度,一滴滴华丽而落。没了泪的阻隔,眼底澄澈清明,目光似穿透了悠远时光,然后捕捉到那柔和而坚毅的眸子,波澜不惊,仍疼而不宠地唤着,“阿筠——”是——你——真的是你,爸——呜呜……泪水跨越了所有的不设防,汹涌溃堤。
蒙殿紧紧看着她,下巴绷着,继而松弛,强忍着张了张嘴,却含含糊糊地吐不清一个音。
“爸……爸爸,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了你的阿筠……呜呜……”缓缓抬手,“啪”地打在蒙殿胸膛上,紧接着又是重重一打。响邦邦的巴掌声淹没了所有含糊的哭述,蒙殿深沉的静默。
“为什么,你要生了我……呜呜,不要了……为什么不要了……可我要你啊,呜呜……我要你!……”巴掌的节奏频频加快,蒙殿的脖颈处俨然现出条条红痕。
远远而望,孟轶不知是前进抑或是后退,怔怔地站着不动,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阿筠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岳筠嵩亦止住了步伐。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定格在过道的方向,“啪啪啪——”的一记记拍打声伴随着失控的嚎啕大哭,愈趋响亮。韩馨看着,筠岱的每一记拍打都深深刺疼了她的眼,殿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在乎众人复杂的眼色,放低姿态,让她如此地羞辱你,她根本不配!苦涩牵动着每一根神经,韩馨痛苦地闭上双眼,不再理会。
没有人知道一切的缘由是什么,岳筠嵩却七分明了,从筠岱含糊不清的吐字中,他知道她心里已经超负荷地承受了所有的苦,她受不住了。
筠岱本想狠狠地揪紧岳恒的衣领,才发觉自己使不出一点儿劲,手搭在他胸前,渐渐无力地往下垂。他稳稳地站着,犹如千年沉默的群山,满眼尽是睿智的深邃。“爸,爸……我要爸爸,呜呜……我要你……”后悔扇打了他,轻轻抚着拍过的痕迹,不痛的。肿胀着双眼,筠岱的哭声消失于哽咽中,像千百次跟同伴打架输掉了一样,软软地钻进岳恒的怀里,疲累得不再哭,不再闹,有点冷,就紧紧地抱着他。
蒙殿怔惊着,身子僵直,筠岱在他怀里安心地舒着气,喃喃自语,她找回了遗失的安全感,全心依赖着。
“岳——筠——岱——”
声音,平静地将筠岱从悠远的记忆里拉回,不安地松开手,颤着,退缩自己,她想要将眼前的人看清晰,狭长的眼眸,深邃的眸底,蒙——殿——?蒙殿!!难以置信地撑开瞳孔,是蒙殿,不是……不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呵呵,他不要我了……真真切切地寻不到那飘逸的人,他不在的,他一直都不在。情绪再一次失控,泪落无声,静静的周围,筠岱慌乱的目光触及的全是陌生的人,踉跄着向后倒退,“错了,全错了……”感觉到脸庞湿嗒嗒的,筠岱抬手一抹,泪水从指间滑落,意识到所有人注视的目光,她不要,她不要所有人看见自己的狼狈!转身,拼命地冲出排球馆。
随即两道人影追随着离去。
蒙殿仍旧僵直地伫立着,筠岱最后的惊恐逃避使他心里一片荒凉,到底是谁,将她伤得如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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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就要你头疼,疼死活该
更新时间:2011…10…16 17:13:32 字数:3779
暮色沉沉,昏暗浓稠得挤不进一丝光亮。
额发被风吹干了最后一滴汗液,筠岱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桥上,满眼尽是滔滔不尽的江水,一浪逐着一浪涌动向前,沉浮,涌进,再沉浮……她的思绪就这么随着水流起起伏伏。
不远处,孟轶和岳筠嵩比肩而立,静静地守候着。
腿终于撑不住了,她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子,耗尽了体内最后的力量,颓然地抱紧自己,可哀伤并未减少分毫。
孟轶赶忙跑上去,用外套罩住她瑟缩的身子,眼睛对上的是一双比黑夜还要黯淡的眸子,极力躲闪着,为了维护骄傲、自尊。
心疼,孟轶无能为力地心疼,翻腾着酸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理我,我要一个人……”
“阿筠,是我——”
“我要一个人……”
极其艰难地“好。”起身,一步步走远。
心事潦草,筠岱无法面对任何人,但目光所及处却有一个可以倚仗的他“哥——”
哽咽着用手牵拉他的小指头,“哥,我想回家了……呜呜,好丢人,我……居然想他……哥……回家……”
岳筠嵩双眼泛红,“走,哥哥背你回家。”弓起身子,筠岱一点点爬上他的背,起风了,凉凉地钻入毛孔,心渐渐地冷至麻木,筠岱的意识开始涣散,直至什么都不用去想。
头重脚轻,挣扎着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眼皮却沉重得怎么也抬不起,缓一缓继续挣扎,如此折腾,筠岱睡得极不安分,终于,不知经过了多少努力,一丝光亮穿透眼睫缝隙唤起了她的视觉。
吊瓶……医院,六个人,哥哥、孟轶、沉沉、菁菁、季洁,还有徐飞,像极了那次摔车住院的情景,筠岱紧张,视线在四下里搜寻着什么,会不会又和上次一样,桌上空空的一个礼也没有。
见此境况,沉沉立马担心起来,“阿筠是不是犯傻了,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好像有病,我觉得相当有可能。怎么办,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这话说得筠岱直冒火,“活腻了,你才犯傻,信不信我现在就收拾你?”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才发觉嗓子沙哑得如此严重,扯着喉咙火辣辣地疼。
“阿筠,来,喝口水,别扯着嗓子了,发烧刚好小心破音。”
孟轶扶她坐起,水递到她的嘴边却被她扭头避过,“我要喝牛奶。”
“喝什么牛奶,发烧刚好,喝水。”
“哥,我是病人,病人就要喝牛奶,补充蛋白质。”
大伙都笑了,孟轶放下水杯微笑着站起来,“我去吧。”不想却被她一手扯住手腕,“你不准去,哥哥和季洁去买,还要些水果补充维生素。菁菁和徐飞给我买肉去,才不要吊葡萄糖,没营养。”说完看了眼床柜的百合和黑熊,送礼也不送些有物质意义的,还得我启发启发。
“这熊谁送的,丑成那个样儿。”百合就不用问了,筠岱猜得出是谁,他身上现在还散着余香。
“喔,按殿的意思给你带的,他说你的掌跟熊的一样,拍得人死疼,也顺便提醒提醒,岳筠岱你欠他一个人情。”
那件事筠岱选择性遗忘。
“阿筠,你好好躺着,我自己可以去,才不要和他一起。”
筠岱笑了,笑得有些虚弱,她松开孟轶的手腕,“这么说,你想和他去?”眼神极富深意地瞟了孟轶一眼,菁菁羞得满脸通红,“才不是,阿筠你欺负人。”遂和徐飞一前一后出了门。
“哥哥,牛奶。”看着那两个人慢腾腾地动身,筠岱就有成就感,可别辜负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呵,还好故意留了个沉沉,气氛就不会闷。
“阿筠,没事我先走喽。”
“谁让你走的,我是病人我最大,现在就要你留下来服侍我。”
沉沉瞥她一眼,径直抱起黑熊离开,“谁让你动我的熊?你抱它干嘛,回来!”
沉沉走到门口,再回头逗一逗,“看起来挺舒服的,今晚我抱它睡睡,阿筠,它的第一夜归我噜,嘻嘻。”“嘭——”关上了门。
室内,空余两人,气氛一瞬间凝结。
筠岱自觉搬起石头砸了脚,内部居然出了沉沉这一个叛徒,家门不幸。
“你的脸潮红潮红,是不是还在烧?”随着话语的掷落孟轶的手背即贴上她的额,“怎么越来越烫。”
轻轻打下他的手,“我的脑硬朗着,烧不坏。”
一时间又是静寂。
“嗯,你看得出徐飞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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