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不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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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不唱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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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一切都被戳开了。
  郑关昭优秀的脑袋却无法有效的思考,脑袋瓜里深处的反应器似乎总有着什么
  障碍。
  就这样,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屋不同梦。两个人互不说话,冷战了一个礼
  拜。
  说冷战也不确切。春夏时而会有一种挑衅的眼光打量他,心里不知在打什么鬼
  主意。虽然互不说话,但他们各自会对墙壁、对空气说话,再由墙壁弹回来,所以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对墙壁说了些什么。
  [欸,墙壁,你今天表情有点臭。还有,领带打歪了。]第八夭,早餐桌上,
  春夏就这么边喝牛奶,歪着脖子对墙壁说话,正眼不瞧坐在他对面的郑关昭。
  [你今天很罗嗦,桌子。没你的事少管。]郑关昭也不搭理春夏,对着桌子一
  脸没好气。
  春夏回过头来,瞪他一眼。
  郑关昭回她一眼,不痛不痒,若无其事。
  总算止目正眼瞧她了。春夏勾勾嘴角。
  [墙壁,]她又喝口牛奶,[我天天在外头吃饭都吃腻了,今天晚上我想吃咖
  哩饭,你要煮给我吃。]拿眼角去觑郑关昭。
  郑关昭闷闷吃着烤土司,没有对桌子说话。
  春夏不死心,又说:[墙壁,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我要吃咖哩饭哦。]
  郑关昭起身站起来,收拾好东西,拿起公文包,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什么嘛!]春夏生气的把盘里的土司丢向墙。[臭老头!对我说一句话会死
  啊!]
  郑关昭当然听不到这抱怨。他坐在车里,双手操控着方向盘,像在掐住谁的脖
  子一样,音响开到最大,根本在干扰思考。
  他根本不需要思考了。这几天他的脑袋一直不灵光,一向条理分明的思路完全
  打结。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顺其自然不会自自然然,船到桥头也不会自然
  直。
  [该死!干脆一头撞沉算了!]他诅咒一声。
  既然都戳开了,他不正视也不行了。但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大胆包天的
  春夏年纪小小就不怕丢脸的四处追男生,现在居然追到他身上他不禁勾起嘴角泛起笑。
  意识到自己这个不自觉的笑容,郑关昭忍不住摇头,换成苦笑。心里的反应这
  样的诚实。唉!
  小鬼头说晚上要吃咖哩饭。没办法了。今天晚上他就下厨煮咖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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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变成这样?
  郑关昭瞪着穿著围裙,在厨火前忙碌煮咖哩饭的阮雪菁,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
  成这样!
  算一算,他有好一阵子没跟阮雪菁见面了。从关春夏禁闭之前他就没再打电话
  给阮雪菁。他知道他必须做出某种决断,这当口自然更不会去找阮雪菁。
  但他下班时,阮雪菁却找上来。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尽管他婉言拒绝,阮雪菁还是相当殷勤。他想想,也不必拒她太过于千里之
  外,就不坚持了。
  不过,现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似乎是做错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阮雪菁忽然蹦到他面前,对他明媚的
  笑着。
  [没什么。]郑关昭赶紧收回神。
  阮雪菁又笑一下。[可以去叫春夏了,咖哩已经好了。]
  郑关昭点头。
  他回来时发现春夏在睡觉,没有吵醒她。睡梦中的春夏显得十分温驯,顽劣的
  性子都收起来不见,应该让她就那么一直睡下去的。
  他才站起身,客厅那头传来啪踏的声响。春夏已经起来,人还在半楼中,但显
  然已闻到咖哩的味道,边跑边高兴且兴奋的叫说:
  [郑关昭,你回来了?你煮了咖哩饭了!怎么不叫我]叫声嘎然断掉,断
  得非常突兀,不舒坦。
  郑关昭下意识转头。春夏赤脚站在厨房门口,白白的小脸结着霜,还残凝着一
  些来不及褪去的兴奋的腓红,却和她表情的冷冰错愕,形成极大的冲突反差。
  [你这是什么意思?]春夏扫一眼穿著围裙的阮雪菁,神情僵硬地瞪住郑关
  昭。
  [你醒了?春夏。]阮雪菁笑说:[关昭说你想吃咖哩饭,所以我就帮忙做了
  一些。]
  春夏充耳不闻,只是瞪着郑关昭,恼怒极了。
  [你肚子饿了吧?来…  ]心里那点预感证实了。郑关昭放低姿态,过去拉她
  的手。
  [你自己留着吃吧!]春夏甩开他,掉头冲出去。
  太可恶了!居然又把阮雪菁带回家!她要是忍下这口鸟气她就不叫连春夏!
  [春夏!]郑关昭追一声。春夏当然没理,就那么赤着脚冲出去。
  阮雪菁取下围裙,明知故问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春夏不高兴了?]
  郑关昭没力气回答,还是勉强开口:[她就是这样,没事就闹脾气。]
  [我去找她回来好了——]
  [算了!]郑关昭摇头。[随她去,别理她了]累了,饿了,她自己自然会
  回来。
  阮雪菁看看郑关昭二心里不是没怀疑。事情太明显了,她又不是笨蛋。她到底
  太小看了连春夏。
  她丢下围裙,说:[你是不是希望我离开?]
  郑关昭抬起头。[对不起。]意思很明显。
  阮雪菁点个头,拿起皮包往外走。
  这情况,她再待下去也没出息思。她吃亏就吃亏在年纪大了一些、成熟一些,有
  教养有风度一些。不比连春夏,仗着年纪小,随便就撒野闹脾气。
  郑关昭坐着没动。他是必须要做出决定,必须结结实实去面对了。
  他耐心等着,始终没动。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空气中的咖哩味由浓而淡继而变得漂浮。郑关昭终于站起
  来,走过去将咖哩倒掉。
  他想他是不是又一步做错了。那时他应该追出去的。
  他耐心地等着。九点,十点,十一点——一直到时钟上的指针他看起来都变模
  糊,他才总算听到一阵汽车的声响。
  他没犹豫,立刻冲到门口。
  春夏站在门下,双手勾着一个高大很有型的男孩的脖子,热烈地拥吻着,吻得
  啧啧作响;还伸腿勾住男孩的腿,脚下系着一双细跟的银色亮面高跟鞋。[春夏!]郑关昭一股气往脑门冲,愤怒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接吻嘛!还能做什么?]春夏扫他一眼,又攀住男孩的脖子,吻得啧啧作响
  起来。
  [你给我过来!]郑关昭一把扯过春夏铁青着脸下逐客令:[你马上给我离
  开!]
  男孩笑了笑,对春夏送个飞吻,流气说:[那我先走了,小夏。下次再来找
  我。]自以为很潇洒的摆摆手。
  郑关昭将春夏拖进屋子里,用力踢上门。口气凶恶说:[看看你这是什么样
  子!穿这是什么!马上给我脱掉!]对那双银色细高跟鞋极是厌恶反感。
  [我干么要听你的?!  我才不要。我喜欢这双鞋子。]春夏自然不听。[这是杰
  米买给我的,很贵的哦,我——]
  话没说完,郑关昭已经满额青筋,硬是将春夏抱上桌子,粗暴地脱掉那双一高跟
  鞋,丢进垃圾桶里。
  [郑关昭,你凭什么?]春夏高声抗议,跳下桌子要去捡高跟鞋。
  [凭我是郑关昭!]却被郑关昭一把拽住,[以后你要再敢像刚刚那样胡来,
  我一定一定不饶你!]想到那画面,郑关昭气得咬牙切齿。
  春夏冷笑。[凭什么?就只准你自己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就不能跟看得上
  眼的男孩子约会?笑话!]
  [反正我说不准就不准。别忘了,这个家由我在管。]
  [由你在管?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我都十八岁了,谈恋爱是很正常的,就算是
  郑叔,也不会反对我和男孩子约会谈恋爱。]
  [我不是我爸!]郑关昭跳起来。他深深吸一  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
  这么胡来,究竟想怎么样?]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的事我每件都要管!我不管你多少岁,总之,以后没我的同出息,不准你再
  在外头逗留到那么晚,也不准你跟任何男孩子来往!]
  春夏昂起头,目光生猛。[那你也不准带女人回家;不准在外头逗留到那么
  晚,甚至不回家,故意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更不准你请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吃
  饭!]
  [大人的事,小孩不能管。我有我的社交活动。更何况,雪菁原来是我的女友,不是什么女人]
  [你!]春夏就是听不得阮雪菁的名字。也不把郑关昭的话听完,恶狠狠瞪他
  一眼,转身便冲了出去。
  [春夏!]郑关昭要拦,扑了一掌空。
  但这一回,他不假思索,一且即追了出去。
  [春夏!]他边追边喊。
  春夏全然不理,死命的跑。光脚被碎石子刺得阵阵窜心的痛她也没停。这一刻
  她不想再看到郑关昭,心中的气翻搅不息。
  时间晚,天色浓暗,不知怎地,春夏竟跑进人家的后巷。她想回头,郑关昭叫
  声已追上来。她不想被追上,看见墙旁架靠着的梯子,没有多想便爬了上去。
  那梯子长年风吹日晒,又是木头做的,已经有点腐朽,春夏每爬一阶,它就吱
  吱嘎嘎的叫,随时会被踩断似。春夏顾不了那么多,一迳往上爬。
  [春夏!]郑关昭追来了,看得大惊。这小鬼忘了她自己有惧高症,居然爬那
  么高![快下来!太危险了!]也管不了是否会吵醒别人,不断大叫。
  这一带多是像郑家那种独立式别墅洋房,春夏这一爬便要爬上人家的屋顶。郑
  关昭急得大叫。不过,这家主人似乎不在,屋后闹了嘎嘎响,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春夏!快下来!]
  [你走开!]春夏卡在二楼和三楼间,回头大叫。
  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完了!
  忽然[发现]自己爬在[半空]中,春夏的脸猛然白惨起来,停在半空中,不
  敢再进一步。
  [千万别往下看,把眼睛闭起来,我马上上去!]郑关昭大声喊叫。
  春夏听话的闭上眼睛。感官全部灵敏起来。耳边风声咻咻,脚下木梯震动的吱
  嘎声,她手掌紧握的那腐朽的触感,还有一股泥土草木和潮湿混淆的气味……
  [关昭哥!]她惊慌起来,使劲咬住自己嘴唇。
  [别怕!我来了!]郑关昭急忙爬上去,一边安抚她。
  隔一会,郑关昭终于爬到春夏的高度,伸手揽抱住她的腰。感到郑关昭手臂的
  力量,春夏心中一宽,这才睁开眼睛。
  但还来不及开口,突然[喀]一声,腐朽的木梯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忽然断
  裂,两个人往下栽了下去。
  [啊!]春夏惊呼一声。
  郑关昭动作很快,惊险之际,把春夏整个人纳入自己的双臂里,以自己的身体
  保护着她。
  还好底下是柔软的草坪,又没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加上木梯牵绊,多少有一点
  阻力,减缓了些冲击,楼层的高度也不是很高,痛虽然免不了,但总算没什么大
  碍。
  饶是如此,春夏还是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你没事吧?]郑关昭先爬起来,扶她坐起来。
  春夏默默摇头。
  [站得起来吗?]郑关昭伸手拉她。
  春夏想起先前的气,拍开他的手。
  [你怎么还——]郑关昭摇头,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这种事,一般女孩心有
  余悸都还来不及,春夏居然还有心思闹之前的脾气!
  但看她脸色那么苍白,他不禁心软起来,叹口气说:
  [你究竟要生气到什么时候?看你刚刚莽撞得,我心跳都快停了,你可知道我
  有多担心?!  ]
  春夏不禁嗔他一眼,苍白的脸总算染了一些红晕,伸手搂住郑关昭的腰。说:
  [你真的担心我?]
  [当然。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我哪知道!你又没告诉我。]
  [你不要再跟我闹脾气了,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
  这话让春夏眼睛亮起来,但她还不满。[谁叫你要带阮雪菁回家!]
  郑关昭苦笑说:[你总不能都不让我带朋友回家吧?]
  [就那个阮雪菁不行。]
  [春夏,]郑关昭想了想,终于说:[我大了你十三岁,你想过没有?]
  春夏瞪眼。[我都没赚你老,你敢嫌我小!]
  她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的!郑关昭还是笑了,伸出手揉乱她的头发。
  [你又来了!]春夏又瞪他。
  [这是我的特权。]郑关昭又伸出手。
  春夏将他的手打开,大手顺势一滑,揽住她的腰。
  春夏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说:[我从来没有追男生追得这么辛苦,差点把命都
  丢追了。郑关昭,你要好好感动才是。]
  [是是。]郑关昭唯命是从,将她抱起来。[回家吧。]
  [不能光说不练。]
  [你要我怎么做?]
  [让我想想]春夏勾着他脖子,突然脸色一沉。[对了,那锅咖哩呢?]
  [我倒掉了。]
  阴沉的表情又开起来。[这还差不多。]把脸埋进郑关昭的颈窝里。
  耳边风声咻咻。春夏突地抬起头,说:[欸,关昭哥]
  呴,叫他关昭哥了。
  [怎么了?]郑关昭好心情的笑了。快到家了。
  [我跟你说,]春夏很郑重:[我不是小孩了。]
  [我知道。]
  郑关昭俯下脸,深深、深深吻住她。
  他什么都知道。他的小鬼头任性、脾气差,又不会煮饭,而且讨厌人家揉乱她
  的头发,又害怕高的地方。
  还有,他的小鬼头不爱小美人鱼,十分的滑头,还会跟踪好看有型的男人,倒
  追看顺眼的男生。
  这一些,他完全都知道。他的小鬼头不驯又狂野,恐怕非常的难伺候,他的日
  子也许不好过。
  还有,最重要的,他的小鬼头变成了大鬼头了。小人精变成了大人精。
  但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春夏紧紧勾住他脖子,密密麻麻地亲吻他。
  郑关昭顶开门,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笑望着她,拉了她攀住他脖子的手亲了
  一下,低声笑说:
  [小鬼头,小力的吃,别把窝给吃塌了。]
  春夏笑出来,双臂像蛇般又攀住他,将他拉向她。
  小心呢!兔子不吃窝边草。偏要吃自己窝边的草,那就得小心啊,千万别把窝
  给吃塌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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