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太危险了,让她回火星去吧……
一个透明套状、看起来还蛮有弹性的东西此时正无辜地躺在窗帘后面……套套。
叶瑾言用纸巾捡起它,定睛一看,是被戳了个洞的套套。她原本发青的脸色顿时变成绛紫绛紫。
不知怎么一股热血便冲向头顶,也许是受到叶瑾言残留下来的记忆的影响,此刻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就像是被原主附体。
其实早在她回想起上学那会儿赵文菲撕毁她的作文纸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事出无常必有妖,那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记忆。
而像是……像是……脱离了当时的环境在俯视他们所有人。
那已经不是最原始的记忆,而是在当时的叶瑾言得知真相之后修改过的场景,在她的眼中,这就是当时事件的始末,是全部。她不能原谅,她想要戳穿赵文菲的真面目,迫切地想要将之公之于众,告诉每一个认识她的人,包括鸠占鹊巢的秦晓秋。
只可惜她已经做不到了,所以潜意识希望有人能替她做到。
有多少人能想到这一层?
至少秦晓秋不能。
所以她不知不觉就精分了,在她夺回主权之前话已冲出口中。
“你就这么想怀孕?”她觉得难以容忍,可这种觉得并不真切,像是隔了层薄雾。
她可不是什么富有正义感的女战士。
可是疑惑到此结束,心酸、悲愤之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渐渐占领了主战场。
叶瑾言的记忆,就是个定时炸弹,她偏执地要让每个人染上她所定义的色彩,她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
总要有人为她的死亡付出点代价。
若是秦晓秋有一天能想通这一切,大概会哭笑不得,天亡我楚非战之罪也!
“不是的,瑾言,你听我解释。”
“你是不是想怀孕想疯了,连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叶瑾言拿着那玩意儿都嫌脏手。
“瑾言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赵文菲,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冷静,我觉得我对你忍无可忍了,你知道吗?”她想起了一些事,可又有很多事想不起来。
那些记忆是她的,又不是她的,弄得她的脑袋像是要爆炸。
她嘴上说冷静,但仿佛潜在的狂躁因子在一瞬被诱发,随之奔涌而来的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我们暂且可以称之为——怨气。
它就是一口气,一口被憋了许多年,一直憋到死都没能找到出口的怨气。
它曾经属于叶瑾言,现在让秦晓秋平静不能。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她就是忍不下了。
她甩开赵文菲一直揪着她衣服的爪子,没想到碰倒了柜子旁的装饰花瓶,哐当落地,砸了个粉碎。
声音从门缝钻了出去,屋外打扫卫生的管家听见屋里动静不小,连忙跑去找叶母。
叶母此时正和两个儿子在亭子里喝着下午茶,见女管家慌慌张张跑过来,“什么事情值得你急成这样?一点仪态都没有了。”
“不是的,太太,是小小姐和文菲小姐打起来了。”在女管家听来,这事已经升级暴力了。
“什么?”叶母大惊。
叶长宁“腾”地站起来就要冲过去,叶长瑜赶紧给拦住,“大哥你冷静点。”
叶长宁冷哼,“冷静什么,你还不知道我们这个妹妹什么脾气,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别人动得了分毫?”
他这么一说,赵文菲俨然成了落入大灰狼口中的小红帽。
却不知大灰狼最后被猎人剖开了肚皮,装上满满的石头,不得好死。
他急着去书房除了怕赵文菲被人欺负,其实更多是有些心虚,他在书房里藏的东西实在令人说不出口。
他和赵文菲商量过结婚的事,但是赵文菲觉得婚礼不能缺了叶瑾言,一定要等她回来,可是叶长宁耐心有限,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叶瑾言这个不靠谱的女人身上,不如寄托在自家情妹妹的肚子上。
可是,赵文菲每次一定要他做措施,这可咋办,于是智商过人的叶长宁想了个阴招,把处理过后的套子藏在了书房,以备不时之需。
但愿不要如他所想,两人吵着吵着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长瑜,你不要再说了,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和长宁过去看看。”
叶母发话,叶长瑜不好反驳,只是看着他们朝书房走去,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等到管家想要给叶长瑜添杯茶水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亭子里了。
“瑾言,瑾言……”书房里赵文菲还在和叶瑾言苦苦纠缠。
“别这么叫我,恶心,你为了钱真是不择手段,我说你怎么不从外面借各种说是叶家的?我估计我那个大哥一定会死心塌地伺候你那个野种,别不信,我看连你让他去死他都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从高楼跳下去!”
“瑾……”那个言字硬生生被赵文菲憋在了嗓子眼,大概她觉得面上难看,想要拦着叶瑾言把套套举在面前,“你不能这样。”
叶瑾言挥开她的手,没想到她顺势就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
“叶瑾言,你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母亲大人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留一丝缝隙,目光炯炯地射向她,好像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惨绝人寰的恶事,而大哥叶长宁站在叶母的身后,厌恶地看着她。
被戳了个小洞的透明状物体还被拿在手上,叶瑾言绛紫的脸色已经转化成了血红……
她毫不客气地和圣母皇太后四目相对,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火拼,都说婆婆是媳妇永远的敌人,可这她妹的,童养媳的待遇都比她高。
这是亲妈,是亲妈吗?
她表示怀疑,表示压力很大。
她缓步走到他们的面前,指着手里的东西道:“我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这是什么,你们觉得呢?”
母亲大人嗤笑。
大哥一把扯过叶瑾言手里的套子,凝眸看着她,一双剑眉横在脸上……有杀气。
叶瑾言冷着脸揉了揉手腕,生疼。
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叶长宁越过叶瑾言,搂住了一旁愣愣失神、满脸悲痛的赵文菲,他紧紧抱住她,“文菲,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我多么想这么就这么永远抱着你,恨不得把你揉进怀里,咱们融为一体就好了……我没想到你会发现那个东西……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一个孩子,他会是我们的结晶,你明白吗?”
不明白,很不明白。
一个人,面对爱情盲目是可以理解的,你可以白、可以苏,但是你不能又白又苏啊。
看见叶长宁无视叶母和她的存在,满口喷雷的琼瑶式深情,就不禁无力,这满口荒唐言,一处荒唐剧要如何收场。
之间赵文菲轻轻推开叶长宁,虚弱地摇头,“我们还没有结婚,未婚先孕我做不到,对不起……”
说完,她扶风弱柳地便摇摇欲坠状晃了出去。
叶长宁连忙追了出去,“文菲、文菲,你听我说。”
临出门,扭过头凶神恶煞地警告正靠着墙壁的叶瑾言,“叶瑾言,这笔账等咱们回来慢慢算。”
叶瑾言只是微微仰着头,露出漂亮的颈线,不说话。
她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叶母也许是懒得跟她多话,直接盖棺定论,“这几天给我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抄家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吗?因为你。文菲说没有你在场的婚礼是不完整的,所以一直在等,这就是你的哥哥、嫂嫂要等来的结果吗?我看你现在不仅是没规矩,连做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妆容精致的叶母连无表情地离开,正撞上角落里站着的叶长瑜。
“你就宠着你妹妹吧。”看见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叶母越发地生气,简直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
房间里留下叶瑾言一个人。她的身子沿着墙根缓缓滑下,抱膝顿在地上,也不顾地上的玻璃渣渣得人生疼。
“嘶。”支撑在地上的手猛然一阵刺痛,她摊开手掌一看,伤口不大,细细小小的,涔涔渗血,钻心的疼。
棋差一招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从一开始,这就是赵文菲给她设下的一个局,她居然真的跳进去。
真是想哭都没地方哭。
就在她一个人冷笑不止、内心大叫“黑暗快把我埋葬了吧”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她懒得抬头,跟着,一杯热茶就伸到了眼前。
她终于抬起埋着的脸,叫了一声,“二哥。”
妖孽二哥摸摸她的头,“傻丫头,喝点水吧。”
“你不问我怎么了?”她捧着水杯,“我是不是欺负了赵文菲,借着点无须有的事情就想着要置她于死地,我是不是小肚鸡肠,我怎么就非要抓着她不放,就像叶长宁说的,怎么会有我这么恶心的女人……”
“够了,你知道你不是。”他看着叶瑾言,清冽的目光像是要刺进她的心里,“我信你。”
人生得之一信字,夫复何求。
终于,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但是眼眶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红了,以前她习惯一个人舔舐伤口,今天才发现,有人安慰是一件多么容易令人上瘾的事情。
它太美好,像是甜的毒。
其实此刻叶瑾言冷静下来才惊觉自己干了平时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和赵文菲闹了个不可开交?
她费解地摇摇头。
比起武力、以德服人什么的,她还是觉得阴险一点比较美好。
突然叶长瑜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把抓过叶瑾言的手,看见她手掌上的伤顿时勃然大怒,“我说你这个蠢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为了这么点破事寻死觅活,还玩自虐?”
他火速出去拿了酒精、棉球、伤药和针进来帮她挑伤口里的残渣,他不长的刘海随着低头的动作垂在眼前,透过一条条缝隙,叶瑾言看见他扇动的睫毛,不错,像是种的,眼角尖尖的向上微挑,不愧是叶长瑜,眼睛都像是开的。
他背着光,阳光像是薄金,随着他的影子一起投射在身上,最终洒了满室。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叶瑾言一个劲的傻笑。
“笑什么呢。”叶长瑜纳闷。
“不告诉你。”
“嗷嗷,疼、疼、疼。”叶长瑜手下涂抹的酒精棉球忽然加重力道,杀了叶瑾言一个措手不及,害得她直叫唤。
叶长瑜满意一笑,“不错,还没皮糙肉厚地跟猪一样。”
叶瑾言怒,“去你妹的。”
……说实话骂人的话她会的不多,也就这么改良过的一两句,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说错了。
叶长瑜哈哈大笑,“没错,没错,是我妹。”
可是叶瑾言破天荒地没有回过去,而是低着头不说话,这下他急了,“喂喂,这样你就生气了?不至于吧。”
叶瑾言闷闷的声音传来,听得出她是压抑着的,“你知道我刚刚笑什么吗。”
“什么?”
叶瑾言把纸盒包装的伤药往前推了推。
叶长瑜一看——“云南白药膏”,该死的,他情急之下拿错了。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又问。
“什么?”
“信长瑜哥,原地复活。”叶瑾言终于忍不住,狂笑不止。
“真是……败给你了。”
13
第十二章 。。。
当天晚上叶家人回到了城郊富人区的别墅,终于离开了那个达到可怕、一到晚上就怀疑有祖先入梦的古宅。
不过对于叶瑾言来说,不过是从一个屋子到了另外一个,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可这仍旧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过程,尤其是还有一个人还对你的身体虎视眈眈。
“叶瑾言,我正式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由我接收了。你的吃穿用度,乃至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一天的运动安排都必须听我的。”
她看着叶长瑜不怀好意的微笑——抿唇,不露一颗牙齿,绅士到无懈可击,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倒手转卖了。
“为什么?”
“为了咱们家小妹的魔鬼身材天使脸蛋。”
她一听这话,又低下头一副完全不敢兴趣的样子,埋头看她的八卦杂志。
“不劳费心,谢谢。”叶瑾言冷冷拒绝。
“哪有女人不爱美的,我这么殚心竭虑可是为了你,但看在难得我这么费心费力地为一个人怎么能不表示一下理解和支持?”叶长瑜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差点急得跳起来,“别人排队绕城区一圈找我做塑身美型顾问我还不去呢。”
只见眼前这个窝在床上的女人专心致志看着手中杂志,旁若无人地翻了一页。
“那我想你有个功夫花在别人身上再好不过。”
人有时候自虐一次就够了,做艺人训练一次,这次再来,那纯属犯贱。
叶长瑜的凤眼一瞥,杂志上面上面正对着一个小明星在红地毯上走光的事情大写特写,附上高清走光大图,占了整整一页,上面配有出了名的八卦编辑“八卦大婶”的设计台词:“来吧,来看我吧,姐的34D不怕走光,就怕不走光。(小字:红地毯何其无辜。)”
他一把抢过叶瑾言手里的杂志,随手扔在床头柜上,蕾丝印花布的台灯被撞的晃了一晃。叶瑾言终于抬起头正眼瞧他,可是他能感觉的到,她很生气。
自家妹妹他还不明白,时不时公主病发作一下,但是从没有看过现在这样,只是淡淡看他,一言不发,双眼一瞬不瞬,没有皱眉,没有任何表示,可她浅色的眸子竟然令他不敢对视。
不怒自威?就她?
他转了下视线,一定是错觉。
叶长瑜的目光又落到了罪魁祸首的八卦杂志上,34D对叶瑾言的魅力就那么大?正巧,杂志摊开在广告一页,上半幅是什么减肥茶,下半幅……他拿起杂志定睛瞧了瞧,举到叶瑾言面前奇怪道:“妹子,这不是你去参加葬礼的那个小明星的报道吗?”
小小的大头照,加上只言片语毫无诚意的悼词,区区三言两语,一句“‘小苏仪’秦晓秋不幸在拍摄现场遭遇事故身亡,日前于逸仙礼堂举行葬礼。”就概括了她的平生。
叶瑾言捞过杂志,发白的指甲戳了戳秦晓秋的大头照问他,“你说,她好看不?”
叶长瑜眯起眼辨认了一下,“不错。”
叶瑾言笑,“再美也不过这样的下场,所以,你就死心了吧,我不会自讨苦吃的。”
叶长瑜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边,遥不可及而不可名状的远方。
“阿言,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对这个明星感兴趣,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突然这么关心这个人的后事,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不能以偏概全,你明明有很好的底子,为什么不愿意付出一点点,拿回你应有的?”
“不需要。”这样也好,不至于争了一辈子,就换来一个大头照的报道。
“皎皎者易浊,峣峣者易折,阿言,你别犯傻。”叶长瑜真是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用各种方式,从不同角度来试图瓦解叶瑾言筑起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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