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成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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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玉成璃-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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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应该在魏府吗?”没有任何征兆的,我脱口而出。
  “这里是太子府的别苑,平日里公事太多了,我怕忙不过来,所以……”
  汤匙举到唇畔,我便不再喝一口。我撇过头,不再看他,如赌气的孩童。
  “玉儿,你一定要这样吗?” 魏征轻叹一声,温柔似水的黑瞳凝望着我,“你浑身上下都是伤,尤其是你的手臂。不过还好没有伤到经脉,应该没有大碍。你好好休息吧!”说罢,便要扶我躺下。
  “你都不愿为自己辩解一声吗?”我叹息。
  准备离去的身影瞬间顿住,转身。“辩解什么呢?没什么好辩解的……”
  “辩解什么?辩解你为什么会纳裴怜惜为妾,辩解你为什么会要我死!你说辩解什么?!”我猛然坐了起来,刺痛立刻蔓延全身,“啊……”
  魏征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拥住我瘫软的身躯,道:“你不要乱动,伤这么重,怎么还逞能?”语气中尽是关心和微微的斥责,忽而他又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你为什么不说呢?”我喃喃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眼睛酸酸的,雾气很重,“你为什么不说你那时一直都在为我的死借酒消愁;不说裴怜惜趁你酒醉上了你的床;不说她仗着自己肚里那块□你娶她;不说今天朝堂上你是想要我假死脱离这一切?你一定要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吗?”当尹瑟瑟告诉我这些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反正不比现在强,只觉得全身都解脱了。经历了太多,并不是说我可以麻木,倒不如说我变脆弱了,再也经不起命运的嘲弄。
  “有时候,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魏征看着我,眼底尽是怜爱。“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别的事我能承受。”
  是啊,有时候,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他知道他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太子殿下就是把我害得最惨的人,是不是也会痛苦呢?此时他不知情,也许是幸福的。
  “如果我要你和我离开这里,你愿意吗?”我试探地问道。
  “……”就如我所预料的一样,魏征沉默了。这就是他的回答,一个字都没有却比任何话都让我伤心。
  “魏征,李建成他不值得你这么为他……”不知何时他才能看清楚李建成的真面目,真的要等到玄武门事变那天吗?“你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我都看得出将来他不会是位明君……”
  “玉儿,”魏征立刻出声制止我,摇了摇头,“那又如何?我只是个臣子,身不由己啊。”
  “如果他要你死呢?”眼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雾,湿湿的,有些酸。
  良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魏征有些沙哑的声音:“他,对你好吗?”
  “……”我该如何回答,回答好让他伤心,回答不好会让他担心。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魏征看着我,幽幽说道: “也许,他比我更适合你。你是他妻子,他会对你好的。”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好吗?”我冷冷地注视着他。他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一身伤地出现在太子府,却关心刘文静待我如何。“难道你真以为今日大厅上我是在给刘文静表忠心吗?你不会不懂,还是你不想我再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魏征直视着我,“你这是何苦呢?也许你有一天会发现,其实我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好,我根本配不上你。而刘文静不同,他已经为你而疯狂了……”
  “够了,以前你说有个李世民,现在你又说有刘文静,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往外推啊?我不是货物,我以后如何,并不是由你们说了算。而且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我完成了我要做的事以后,我会离开的。我走后,你就守着裴怜惜过日子去吧!”我狠狠地压着魏征,来发泄我所有的不满,结果扯动了背部的刀伤,疼得我整个人摊在他身上。我愤恨地瞪着他,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
  魏征轻柔地抚着我的背,好似叹息:“我只碰过她一次。那晚也是因为把她当成你了。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只能对她负责。”
  “你不是不想辩解吗?”我近乎带着哭腔地赌气数落道。
  “我只是不想你再为这些伤害你自己了。”俊美温文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沐风和煦的笑容,仅剩牵动我的哀愁与惨白。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我靠着魏征,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熟悉的味道在我的鼻尖越绕越浓。那个相知的月夜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同样是相拥,可却物是人非了。假如一切都还是原来那样,该有多好……
  我攀上他的双肩,久久凝望着这张熟悉的脸,指尖肆意地游走于他俊朗的轮廓上,仿佛永远都看不够、摸不够。缓缓靠近,终于吻上了他的淡唇。缠绵,交融,仿佛世上只剩这个吻,印透着内心深处仅剩的烈火柔情。
  过了很久,双唇才分开。说不清楚什么原因,我抚上他被我咬得艳红的唇瓣,喃喃而语:“以后,你要对我多笑一点。”
  他紧贴着我,轻轻地啄了一口我同样红肿的唇,缓缓开口:“我只为你一个人笑。”

  杀人的决心

  “你怎么伤成这样?!”尹瑟瑟见我的第一眼,差点没认出血染衣衫的我来,“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成这样了?”
  我面色苍白、虚弱地靠在美人榻上,扯着嘴角安慰道:“我这不是还活着吗?谁让我遇上桑云阁的金牌杀手呢,现在能留条命活着就不错了。”
  “天啊,金牌杀手?!”尹瑟瑟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嘘,小点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的事啊?”我赶紧压低声音制止这个女人乱吼乱叫,顺便岔开话题,我还不想告诉她我见了魏征的事。“对了,飞刃怎么样了?他没受伤吧?那些太监可不好对付。”
  尹瑟瑟媚眼一翻,“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他在那里假受伤,也没人管他死活。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奇 怪{炫;书;网}啊,太子怎么会这么放任你重伤在宫里,完全不顾你的死活?他不是要留着你对付秦王吗?难道他又有什么鬼主意?”
  “你也注意到了?他们是要我半死不活的半条命拖住李世民。”昨晚李建成与裴寂密谋的那些话犹如在耳,若是我估计的不错,接下来颉利来袭,然后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玄武门之变了。
  “拖住秦王?”尹瑟瑟疑惑地看着我,“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吗?”
  我点头道:“的确是大事,而且还是最后的决胜之战。”
  “看来你有计划了?”尹瑟瑟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可是难道你不怕吗?”我担忧地看着她。“即使我们成功除去了李渊和李建成,我也没有把握我们一定能够出的了宫。”
  “怎么,”尹瑟瑟冷冷地看着我,“你想向他们妥协?”
  “不!只是……”
  还没等我只是出个所以然来,尹瑟瑟便懒得和我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不想妥协最好!听着,今早太子来过了,他叫我注意你的举动。前几天,他暗中派人彻查了倭国使者给扶余的礼品了。”
  效率挺高的,这 么 快‘炫’‘书’‘网’就知道我在倭国使者身上打的主意了。我随意地问道:“那他发现什么没?”
  尹瑟瑟十分不满我的反应,“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不是在上面动了手脚?你以一首曲子为代价借看礼品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若不是什么也没被他搜出来,你现在早就遭罪了。老实说,你为什么打礼品的主意,是不是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帮手啊?”
  “这你也猜到了?”我请外援的意图有那么明显吗?不过,我倒是真不怕李建成查出什么来。因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礼品上根本什么手脚都没有动,我的求救信号正是那首用来贿赂倭国使者的曲子。倭国使者喜好乐曲,而那首曲子又偏向于喜庆,他出使扶余时一定会弹奏给扶余国主,也就是我的救兵虬髯客和欧阳羽听的。
  还没等我再吱个声,尹式白眼又一次扫向了我,厉声言辞:“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至少还能帮你瞒住他们一段时间。”
  “你放心好了,他们是查不出来的。我的帮手是我们最后的王牌,只要他能及时的赶到,我们的计划应该没有问题。”忽而我又神秘地凑到尹瑟瑟耳边说道:“其实,这个人,你见过。”结果引来某人迷茫又不爽的眼神,于是我识相地不卖关子了:“就是那张脸的主人。”
  “啊,怪不得,原来是找你姘头帮忙呀,这么神秘。”尹瑟瑟媚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副抓奸在床的得意模样,“既然有了情郎帮手,那你打算把刘文静怎么办?”
  我瞬间怔住,这就是我犹豫不决的原因啊!刘文静的智谋远高于李建成他们中任何一个,可以说是智囊核心所在,尽管李建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们要想赢,除去刘文静便成了关键。可是我看得出来,刘文静对我有心。我已经在利用他对我的感情了,难道还要借此杀了他?我高烧不退差点死了,是他在一旁一直照顾我;我违背李建成的指令,是他一直挡在我的前面、为我遮风挡雨;我最痛苦最狼狈最凄惨的时候,是他说想和我一辈子。我不是白眼狼,他对我有几分真心,我感受得出。如果此时阻碍我的是一个陌生的仇人,为了生存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除去他。可为什么是个对我有感情的人?
  “你眼里从来就只有一个魏征,不会多看我一眼!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为我停留一会儿,哪怕一个瞬间!”
  “魏征到底哪里比我好?他会的,我也会!他可以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你说啊,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我们就一直这样,好吗?”
  ……
  心口有些不舒服,用手揉了揉,指尖忽然触及怀中一个硬物——一枚精致略嵌玉珠的金簪。瞬间,千千万万心底的无奈和恐惧牵引而出,仿佛要将伤口越扯越大。
  新婚之夜强占我的是他,“在这里谁都是棋子。要看你效忠谁,选对了就是最后的赢家。”
  逼我沦为棋子的是他,“你最好搞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然后好好回忆你的身份,我的夫人。就算你的姘头还肯要你,他的命也在我手上。你这辈子也别指望着能回头了,明白吗?”
  醉酒后又一次的欺骗我的也是他,“怎么,心甘情愿和我上床就这么让你生不如死?!你就那么喜 欢'炫。书。网'魏征?!那你信不信我奸尸?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就去杀了魏征。”
  ……
  不知不觉将手中的金簪越抓越紧,如果不曾有新婚之夜的那一晚,也许我和魏征就不会……魏征一脸的深情和温柔渐渐代替了所有,脑中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刘文静必须得死!
  良久,我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瑟瑟姐,帮我办件事。”

  入住秦王府

  当天下午,我便和飞刃调换回身份。值得庆幸的是,房玄龄带给我的一身伤痛正好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伪装。虽然我的是刀伤与本该伪装的掌伤和棍伤有些出入。但因为太医们收了李建成的好处,都不大理会我,所以我反倒落了个好处。十分顺利地,李渊很快便下旨让我向长孙无垢讨教“三从四德”,我来到了秦王府。
  “刘夫人,需不需要我去请大夫?你身上的伤,可不轻啊!”长孙无垢担忧地看着我身上缠着的层层绷带。
  “不用了,之前太医看过了,上过药了,再拆开对伤口不好。”我忽悠着她。要是她看了我的伤,我就死定了。
  长孙无垢见我无心于此,也就不再勉强了。“这样啊,那我让人给你炖些补品,补补身子吧!……啊,殿下!”她向来人福了福身子,满眼都是欣喜的目光。
  可来人却没多大热情在她身上,冲她挥了挥手,长孙无垢只得怏怏地退下。
  对此,我倒没多少表情,该行的礼数也都自行免了,更加不用看都明了那两道从门□过来的火热视线是谁的了。“李世民,你想一直站在门口用眼睛凌迟我吗?”
  “你的伤怎么回事?”这人始终都是这样,霸道得要命,不管是对谁。所以现在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动手在这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环境下查看我这个有夫之妇缠在许多重要部位的绷带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我不留边际地挣脱了李世民的魔爪,煞有其事地说道。事实证明,他们都是聪明人,我也不蠢。此时一个不确定的回答比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要管用得多,李世民自然会根据这个回答得到一个他满意的揣测,而我只需要虚心接受就行了。
  结果如我所想,李世民果然岔开了话题,瞬时眼里柔情无限。 “你何苦顶撞父皇,也就能少受些这样的皮肉之苦了。但这样,我却能每天都看见你了。我真的很开心。”他拉起我的手,继续款款而谈:“我既为这高兴,却又不希望看见你受伤的样子。你说,这是不是很矛盾?”
  “恩。”言简意赅,却充分表达了我对他的冷漠。李世民对我如何的态度,我从从前的某一天就已经知道了。无论他再怎么试图补救,也只能是枉然。但他说每天都能看见我了,我却并不认为是真的。他不会不知道我是在拖住他,他也一定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爱而每天都留在秦王府,不做任何对付李建成的事。
  “你知道的,其实我对你……”
  “殿下,房大人来看你了。”长孙无垢一声礼貌地请示,及时地将李世民满腹即将喷发的“甜言蜜语”又塞了回去。谢天谢地!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无可奈何地,李世民叮嘱了我一声,便不耐烦地瞟了一眼长孙无垢,随后拂袖离去。
  等李世民完全消失得不见了,长孙无垢才起身将深深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脸上划过一丝受伤的表情。
  我装作没看见,只是挪了挪有些麻木而僵硬的身子,让自己靠着美人榻舒服一些。不知李建成对我的表现是否满意?顺便抬眼偷瞄了一眼我从刘府带来的丫鬟小蝶,同时也是李建成暗中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看来,秦王府将会很“有趣”!
  果然,第二天开始,李世民便再也没有来过,据说是为了让我早日康复而去迎番邦贡品天山雪莲了。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惜秦王府的妃嫔们却不知道。一时间,秦王府里谣言四起。除了长孙无垢,每个人见到我都和见到仇人一样,整天变着法儿整我。我无奈,只能先得忍着,可却也十分庆幸有一段时间不用见到李世民了。
  “都是那个狐狸精,都已经有刘大人那么美丽的相公了,还来咱们秦王府勾引秦王。真是个不要脸的骚货!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就是,活该站在太阳下暴晒!要是我,我何止让她只是站在太阳下暴晒这么简单,至少要狠狠抽她几个耳光!”
  ……
  我无聊地数着树荫下这个张扬跋扈丝毫不亚于尹瑟瑟,但却一点也不入我眼的蠢女人——杨妃的头发根数,直接忽略全身上下从大腿扩散而开的阵阵酸痛,以及这位杨妃身后两条属三八的毒舌的废话。
  不错,在这个阳光异常明媚、紫外线格外丰富的午后,我好心好意地向李世民的一位侧妃杨妃行礼请安未果并被人家直接“忽略”和格外“留意”,结果只能保持这种特别的半蹲姿势来接受太阳公公“温暖的爱”将近一个时辰。
  如果我没有运行内功来抵御,估计我早就累趴下了。哎,这年头运气怎么可以这么背啊?!who can help me?
  终于在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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