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病了？”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严不严重？”
他气呼呼地说：“李姨打电话说的，不知道严不严重！”
她继续追问道：“你没打电话问清楚吗？”
他怒气冲冲地说：“好了！难道一定要病得很严重才回去看奶奶吗？”
“不是，我不是……”她解释道。
“不要再说了！”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怎么说你也在我家住了两年，当初奶奶那么疼你！你讲点人情好不好！”
什么我不讲人情，你讲不讲理啊，事情都没说清楚！她皱了皱眉，本想发作，到底忍住了，只轻轻地叮嘱了一句：“你注意开车，我跟你去就是了。”
“不要那么不情愿！”他又嘟囔了一句。
多说无益，她干脆把头扭到了一边，反正昨晚没睡好，现在刚好补个觉。
等他们到了家，已经是深夜了。古云飞掏出钥匙，开了门，小娴跟着他进了屋。他俩来到客厅，这时卧室的门开了，李姨披着件外套走了出来。
显然他俩的出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一脸惊愕：“你们怎么回来了？我听到声音，还以为家里来了贼。”
“我们回来看奶奶！”古云飞说。
“奶奶怎么样了？”小娴轻轻地问道。
“哎呀，都是我的错！”李姨一脸懊悔，惊叫道。这一叫，在夜里特别响亮，结果把古奶奶吵醒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古奶奶在里屋喊道。
他们仨面面相觑，只好进了屋。
“奶奶，是我跟云飞，回来看您！”小娴微笑着说道。
“呵呵，你们回来了！”古奶奶乐得坐了起来。
“奶奶，听说您病了，现在好了吗？”小娴问道。
“病了？”古奶奶茫然不知所措。
李姨站了出来，一脸惭愧：“这事儿都怪我！我把您今天摔倒的事儿告诉了云飞。”
古奶奶瞪了一眼李姨，责备道：“你这不是多事吗？他们还有工作要做呢！我摔了一跤，又不打紧！”
“怎么不要紧！老人摔跤可不是小事！”古云飞立即反驳道。
古奶奶欣慰地笑了笑，说：“你们放心，我这一把老骨头，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倒是你，少气我一点，我还能多活几年！”
“奶奶，我什么时候气过你！”古云飞只觉得冤枉。
“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领一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回来，上次那个白……”古奶奶一下子卡住了。
“是白百合。”小娴见状提醒古奶奶，而一旁的古云飞瞪了她一眼，只不过她没发现。
“对！就是白百合小姐，主动找你，结果让你给气跑了！”古奶奶扼腕叹息道。
古云飞见奶奶似乎还有说下去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奶奶，明天再说嘛！您早点休息！”
“等等，你明天不用工作吗？”
“我……明天休假！”
“真的吗？”古奶奶有点不信。
古云飞回答得很干脆：“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古奶奶一听，安心地躺下了。古云飞跟小娴一起出了里屋，她悄悄地问他：“刚刚你骗奶奶说明天不用上班，是为了让她安心吗？”
“当然！我要说明天上班，奶奶肯定会很内疚，今晚肯定没法睡了！”他说。
她听后微微一笑，说：“虽然今天你强拉我来这里，我很生气，但现在我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什么强拉你来？李姨打电话给我，我紧张奶奶嘛。关心奶奶你也有份！”他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知道了！你再不让我去睡觉，小心我告诉奶奶你骗她！”小娴“威胁”道。
“你学奸诈了！”他瞪着她说。
“那又怎么样？”
“好吧，你快去睡吧！”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看到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她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气，心情一舒畅，脚下也快，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而他也转身去他的屋子，边走边自言自语：“我也是善意的谎言，奶奶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
乡村的清晨，安静而祥和，天空是那么的蔚蓝，空气是那么的清新，温和的太阳准时报到，公鸡们见到了它，“喔喔”地鸣叫，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古云飞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好舒服，感觉像是躺在棉花里，人也飘飘的，前一天的彻夜未眠加上昨晚的长途跋涉造成的疲惫经过一夜的调整，彻底消散了。他起了床，不紧不慢地收拾好，出了门，来到了客厅。
李姨见到他说：“云飞，你稍等一下，我马上把早饭端来。”
“嗯，随便点就行！”古云飞答应道。
李姨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来早餐。古云飞边吃边问：“李姨，小娴跟奶奶呢？”
“小娴陪你奶奶在院子里散步。”
“哦。”他又嚼了一口饼，接着问，“爸爸妈妈有回来看过你们吗？”
“有。一个月前你妈妈来过。”李姨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看你们一家人，一个东，一个西，啥时才能聚在一起。”
古云飞无可奈何地说道：“没办法，爸爸是军人，这辈子注定了是国家重于家庭。
“你跟奶奶两个人过得好吗？”
“还好……”李姨支支吾吾地答道。
他觉得不对劲，放下手中的食物，问：“李姨，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其实也不算大事。你还记住在村西的王大婶吧？”
古云飞嘴里念叨：“王大婶……”他突然想到是谁，脱口而出：“你是说以前在我的公司负责卫生的王红梅大婶！”
“对。”
“她怎么了？”
“去年你公司那场火灾，她受了重伤，现在行走也不方便……”
古云飞怒不可遏地说道：“这件事我知道，那场火灾烧掉了整个职工楼，还烧伤了王大婶，可恶的是，现在也没查出是谁干的！”
“她又聋又哑的儿子最近来找我跟你奶奶要钱……”
他一下子打断了她：“当初保险公司，还有加上我们解决给她的赔偿费完全够她下半辈子的生活医疗费，她为什么还来？”
“据说她丈夫跟她离了婚，把赔偿费全部拿走了。”
“没有人管吗？”
“她娘家有一个哥哥，想管但害怕管啊。”
“李姨，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怎么办！”古云飞说着站了起来，大步朝外面走去，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律师的电话。
“喂，陈律师吗？我是古云飞。”
“古总，您好！”
“你现在有空吗？”
“有！”
“那麻烦你来一趟我的老家。”
“好！”
古云飞挂断了电话，来到院子里，找到正在散步的小娴和奶奶。
“奶奶，我跟小娴有点事，现在出去一趟！”
“嗯。”古奶奶答应道。
古云飞不由分说地拉着小娴走了出去。
“上车！”他命令道。
小娴站着不动，不满道：“古云飞，你不觉得最近你很过分吗？究竟是什么事，你这次不说清楚我不会跟你走！”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问道：“如果自己的员工受人欺负，做老板的是不是该采取行动啊？”
“也是，不过得看情况吧！”
“你怎么这么啰嗦，上车！我一会儿跟你说。”他又一次命令道。
算了，奶奶在里面呢，现在不跟你计较。她这么一想，上了车。
车在王红梅家门口停下，他俩下了车，这时有一个穿得脏兮兮的小伙子跑出来，“啊啊”地叫着，手到处舞动。
“哑巴哥哥！”古云飞说了一声，便抱住了哑巴。
古云飞松开了他，向他比划了一阵儿，他便飞快地跑开了。
“你刚才跟哑巴哥哥说什么？”小娴问道。
“我叫他去找他的舅舅来。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陈律师会过来。”
“你打算让陈律师帮他们打官司。”
“嗯。”他点点头。
过了一段时间，陈律师跟哑巴的舅舅都来了 ，大家便一同进了屋，探望王大婶，见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大家觉得心里挺难受。再了解了整个情况后，陈律师表示能够打赢这场官司，大家沉痛的心总算好了一点。
陈律师有事先回去了，小娴跟古云飞多呆了一会儿，临别时，古云飞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给了哑巴，小娴见状，也将身上的钱全部给了他。他两眼红红的，一个劲儿地作揖，古云飞摆摆手，然后伸出拇指，弯曲了两下。
他俩转身走了出去。小娴问道：“刚才你伸出拇指，弯曲两下是什么意思？”
“是谢谢的意思。”
“为什么你要跟他说谢谢？”小娴不解道。
“因为……”他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谢谢他原谅我的疏忽，毕竟王大婶因为公司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不要难过，其实最应该跟他们说谢谢的人是我。我在火灾后去探望过他们，之后就没有再过问这件事了。我应该跟哑巴哥哥说声谢谢！”小娴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古云飞一把拉住了她，说：“不用了，不要再去打搅他们了！”
小娴觉得有些失望，然后说：“那我跟你说声谢谢吧，谢谢你发现这件事，做了原本也是我该做的事情。”她说着伸出拇指。
“等等！”他打断了她，说，“女生的手语不是这样的！”
“手语也分男女吗？那是怎样？”小娴惊异道。
“要分。礼仪课上，男女的坐姿都有区别呢！”他突然变得很认真，“你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指了指她（其实这个手语是我爱你）。
小娴将信将疑，也指了指自己，双手交叉抱胸，又指了指他。他忽然抿嘴一笑。
“你为什么笑，有这么高兴吗？”小娴问道。
“因为你谢了我啊，走吧！”
“喂，云飞！我想跟你说件事，我们要不把奶奶跟李姨接到北京去吧，今天遇到王大婶的事情，虽然现在解决了，但我还是担心，如果因为公司，又有人来找奶奶跟李姨怎么办。”小娴不无忧虑地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我早就想接他们跟我一块儿住，但奶奶总舍不得这里。这次说什么也要接她们走！小娴，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啦！”
小娴立即反驳道：“我哪有三寸不烂之舌？！”
“没有三寸，也有一寸半，再加上我的一寸半，也算是三寸！”
“你有没有学好数学吗？不同类事物是不可以相加！1个人加1头猪能等于2吗？”
“喂，你骂我是猪吗？你不想活啦？”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啊！”
……
3
康生有机食品公司的会议室。
邹秘书为大家展示了第一季度的销售业绩表：公司业绩前两月保持良好的增长，但第三个月出现较大幅度的下滑。
“大家对此有何看法？”古云飞说。
“我手上有一份分析销售业绩下滑的详细资料。”小娴拿出手头的文件。
古云飞直截了当地说：“你说一下吧！”
小娴简明扼要地阐述：“可以从内外两方面分析。首先从外部环境讲，经济危机降低了消费者的购买力，同时我们的对手O。Life中国公司推出豆浆连锁店的计划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小的冲击。但更重要的是公司内部，四叶草豆浆曾取得了非凡的销售成绩，但单一品牌最终的结果必然会导致消费者的购买疲劳，所以推出新产品势在必行！我们可以做一个四叶草豆浆系列，实行多品牌战略。”
“多品牌战略？”古云飞重复了一遍。
“多品牌战略有很多经典的例子。像宝洁公司推出的洗发露，有海飞丝，飘柔，潘婷……每一种洗发露定位不同的细分市场，海飞丝定位在于去头屑，飘柔定位光滑柔顺，潘婷则是对头发的营养保健。”小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总之，满足不同的消费需求。”
古云飞点了点头，问：“可以实行。知道具体推出什么产品吗？”
“这个……”小娴一时语塞，身旁的郁青接过话说：“我们只是初步的想法，具体还没想好。”
“嗯。尽快拿出一份策划来，然后我们再做一份市场调查，看看市场的反映。”古云飞最后说道，“散会！”
然后他转过头，叫住了小娴：“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她点了点头，坐回了原位，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俩。
他看起来有点忐忑，双手不停地摩挲着，隔了片刻，他开了口：“昨天的股东大会后，我一直想跟你谈谈。会上，白董事提出要买下这20％的股份，其他股东居然统一意见，都不打算合伙购买。很奇怪！”
小娴不以为然：“没什么吧！只要不是卖给外人就行。”
“那你是认同咯？”
“白董事有什么问题吗？”
“我信不过白董事这个人！”他的表情凝重，缓缓说道，“昨天开完会后，我让人查了白董事在美国的情况，他是一个投资高手，十来年的时间里投资了大大小小近百家公司，一旦他投资的公司赚钱速度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会卖掉股份。谁出的价钱高，他就卖给谁，根本不管买家是谁。你说，这样的人我能信吗？”
“白董事，投资了近百家公司？”她觉得难以置信。
“真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陷入了沉思，如果白董事真的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买下了20％的股份，加上他原来10％的股份，那就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真的很难想象。
她一下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会放心把公司交给他。毕竟，公司有我们很多的努力。”
“不止。”他细数着往事，“从04年推介会上跟JOWA集团签约，之后努力地筹备，努力地将文字的作品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公司，看到梦想一点点变为现实，这样的感觉，就像父母孕育新的生命，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那样的欣喜。父母对孩子的付出完全是不计回报的，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第一次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她惊异地看着他。
“很少听我说这么感性的话吧。”他笑了笑，接着说，“从前我认为世上没有不记回报的付出，就算父母，养育小孩，也是为了老了得到赡养。但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我明白了为在乎的人不顾一切努力的感觉。”
他转过头看着她说：“对了，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我的。所以，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会为我在乎的公司不顾一切努力一次！我打算购买这20％的股份。”
“为在乎的人不顾一切努力的感觉，原来你还记得。”她觉得有些感动，真诚地说道：“这一次也算我一份，好吗？”
他十分感动，动情地看着她，她的眼神是那么清纯干净，他突然偏过头，掩饰地一笑：“谢谢你！”
“你应该这样说！”她听后，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交叉，又指了指他。
“你，这是干什么？”他一脸惊异，失声叫道。
“上次你教我的谢谢的手语啊。怎么了？”
他直直地盯着她，没有回答。
她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这种反应？”
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自从上次你教我后，我每次做这个手语时，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我没有讽刺聋哑人的意思，我觉得他们不能说话，只能用手势表达，这种表达方式比口头上说‘谢谢’困难一些。因为困难，所以不会那么随意地‘说’，我反倒觉得手语更谨慎真诚。”
“这个手语你做了几次？”他突然紧张地问道。
“就两次，都是跟你。”
他舒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说：“除了我，不要跟别人做这个手语！”
“为什么？”
“因为……”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难道跟她说这个手语是我爱你的意思吗，绝对不可以！那天她让我教他“谢谢”的手语，我应该就教她“谢谢”的手语啊，为什么会忍不住教她……
“因为什么？”她见他还在发呆，忍不住问道。
“因为……因为是我教你的啊，你这样做，不理解的人还以为你讽刺那些不能说话的人呢！”
“我没有！”她争辩道，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住笑：“我知道你没有，可是别人就不会这么理解。人家会说你能说话为什么不说，是显摆自己会点手语吗？总之，不要跟别人做这个手语，以免引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