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愿意。”溪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的回答,她宁静地说着,声音中含着真挚的感情:“无论雨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还是落魄的乞丐王子,我都会在我们两个人的生命消逝前陪伴着你,再大的困难也会与你携手并肩度过。”
心跳似乎在刹那间漏了几拍——
蓝雨屏息凝视着她,心底有股温热缓缓流淌出来。
“小傻瓜。”他屏息。
手忙脚乱地将她的脑袋捂在他的胸口,不让她看到他狼狈的眼神,“我不会让你受到别人的指责,你只要站在我的身边,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孤军作战就好,我只想拥有你。”
“雨也是傻瓜!如果是孤军,就没有作战的必要了。”溪喃喃出声,听着他孩子般单纯的低笑声,心底弥漫起一股暖意。
“现在的你不需要害怕他们的逼迫会使你失去我,我已经坚定了爱你的心,任何的外在因素都不会使我动摇半分。”
“……”
“我们不是还没结婚吗?你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恋爱自由,不是他们可以管束的。如果到我们决定结婚那天,他们还反对,溪就要做拐跑王子的女巫,而不是原先那个等待着被王子来拐跑她的公主。”溪微抬起头,凝视他,目光如水般澄静,却又透着不顾一切的坚决。
蓝雨看着溪出神,看着她在灯光中分外柔静的模样,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她温暖的笑靥上,曾经不安的心,仿佛从来没有这样安定过。
“没有了财产、地位……雨也不会觉得可惜和难过。你还是你,我也还是那个想呵护你一生的‘贫穷贵公子’。”
“嗯!”她的唇角漾着一抹浅浅的淡笑,温柔地望着他。
“你放心的去面对他们吧。就算因为怕连累,我们不能去投靠谁也没有关系,我已经存够了钱,等着你和我共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蓝雨的呼吸凝滞了下,心底一阵滚烫,她的笑容那种安定的幸福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紧紧拥抱她,但是理智使他没有沉沦下去,他哑声说,“原来你预谋已久,害我白担心,抢了我要预备做的事情都不知道……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做了,小小傻瓜老婆。”
“为什么我总是傻瓜呢?”她仰起头,举起拳头不畏强势的不满地抗议。
“因为你就是傻啊!……”他振振有辞的回答。
“知道了。亲爱的‘老公’……”她咪着眼假笑,阴阴的唤着他,伸手去蹂躏他的脸。
“呀……你叫的是‘老公’还是‘老宫’?”
“你猜呢?……”
浅黄色的碎花窗帘被夜风吹得露出窗户的一角。
寂静的夜空里,那一颗颗闪烁的星星似也轻薄的浅笑。
屋外的常青树轻轻摇晃,树影婆娑,有一片片晶莹透明的白色光芒泛出,如水银般倾泻在翠绿的草地上,屋内温暖如春,有恋人的甜蜜絮语,有清新的芳香……
第二部 第二十三章(1) 有没有告诉过你……
第二部第二十三章(1)有没有告诉过你……
又一个星期日。
早晨七点左右,古朴的慕容家老宅,在大雨过后,潮湿的空气中混着美妙的花香,在草木茂盛的花园的上空弥漫着。
朝霞的天空下。
花园中央的一个古典味浓厚的木亭子里,溪和水炽堂的几位位高权重的领导者慢慢地品着茗。
一张圆形的石桌铺了一层白底蓝格的桌布,小石凳也各垫了一张略厚的软垫,坐在上面看着周围的景色,再闲话家常,实在是惬意至极。
不过溪却在心里笑不出来,甚至有种郁闷得去撞墙的冲动。
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四位分堂主就是不肯松口,既不说没有解除婚约的可能,也不说反对的理由,一致地以沉默来应对她的追问。
“几位爷爷,你们就不能行行好,放过我好吗?”
溪沮丧的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低声请求。
“小小姐,我们没有为难你啊!有谁打了你,骂了你吗?”东方浦迷惑不解的问,明显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愧是四大分堂主的头头,他老奸巨滑得厉害。
溪心里恨恨的嘀咕,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微咪起双眼,笑咪咪的说:
“你们好歹给我个理由?我和宣都不想和对方结婚,难道你们要看着一对这么年轻美丽的男女成为古董?”她自卖自夸,声音细细嫩嫩的,说得很是可怜兮兮。
“噗——”
西门堂主一口正要咽下的茶被她的“顾影自怜”的模样激到,“噗”的一下喷出,呛咳了起来。
其他几位堂主定力非凡,气定神闲的看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你们太没有关心小辈的怜爱之心了——”溪伸手从纸盒里抽出几张餐巾纸,递向西门堂主,他正激动的去接,谁料想她的手半途缩回来,凄苦可怜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西门堂主一愣,面孔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你真的感觉不到我们的关心?除了那件事有待商榷,其他的要求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你办到。”
“可我只要你们办一件事都不肯,哪还有心情向你们提出其它的要求?”溪顺藤摸瓜的抓住他话中的矛盾之处,死咬住不放,不依不挠的娇蛮可爱样。
“小溪,那件事几位长辈也是夹在中间,一时是无法答应你。我希望你不要难过,谅解他们。”慕容正彦接过话,同样是满脸和蔼可亲的笑容。
又不解释她怎么成了他们的小小姐,就这样喊她,弄得她面对他们的笑脸时有气无处发。
“我就是很难过——”
溪拖长了声音冷哼,绷紧了小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慕容正彦凝神看着前方,安静地说道:
“跟我去个好地方吧,你不是还想要听故事?”
原来要讲第二个故事了。
心中稍微地雀跃起来,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发出自己压抑很久的声音:“彦爸,我想知道,那三个故事是不是最终都会与我有关?”
“与你有关吗?”他微笑,眼神中滑过丝失神的迷惘。
溪不满地瞪了一眼:“要是与我无关,宣就不会与我有婚约了,一定是那样。”
慕容正彦已经率先走出小木亭子,转过头,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担忧。
“如果听到最后,有什么触动到你的伤心处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恨谁,当年的事谁也无法预知,更无法改变。”
她愣怔,下意识的想继续追问清楚,他却已走到后面的马场去了。
****
慕容家的后院,是一个约三百公顷的马场,远处是一大片绿草和灌木丛,马场的另一边,一排排整齐的马厩里关着各式各样的马匹,训练有素的用人正在管家的指挥下打扫马厩。
修整完美的草坪上,一个女孩正朝着这边跑过来。
“彦爸,宣——”
一声清脆的呼唤让正在喂马吃草的慕容宣转过头来,当看清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之后,他马上皱了皱眉,然后转身离开。
“小溪,到这边来。”
“彦爸……”溪跑到慕容正彦的身边,声音带着急促,“宣为什么走了?是因为我吗?”
“不是。”慕容正彦看着她不解的样子,心微微地一怔,然后淡淡地一笑,“公司有点事需要他去处理,你也知道他还是个学生,平时不能太过注意工作上的事。”
“……哦!”溪略微诧异了一下,但还是露出完全信任的满满笑容。
“会骑马吗?要不要试试?”
“当然会。就算不会也决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可能。”她帅气的一扬头,自信满满的笑脸上隐约透露出一股桀骜不羁的狂野。
“那匹怎样?”慕容正彦平静的对她微笑。
嗯?
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地看向马厩,忽而闪烁出寻到宝藏般的灿亮光芒,在那里,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它高大而神气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马中的极品。
“就是它了。”她得意洋洋的轻笑,柔指信手一指。
“宣叫它‘隼’,”慕容正彦颌首,“看来你还是个会相马的伯乐,当初宣挑选这匹马的时候,它还很小,但奔跑起来却很快速矫健。”
乌黑圆溜的马眼睛……
在看向陌生的她时,眼神锐利如鹰,似乎跟某个人很相像啊……
溪从佣人手里接过缰绳,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马头上那一小撮如道闪电般的雪白的毛。
“隼,我们一起飞翔,好不好?”
慕容正彦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小溪,别乱碰它,会伤到你的。”
“它不会。”溪回头一笑,暖洋洋的笑容就像是春天正午那一轮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在朝阳的金晖中分外得灿烂,“我从六岁就学骑马,它要想将我摔下来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我要是受伤了,它会伤得更惨,所以它不敢的。”
她友好的轻拍了拍马的头,动作轻柔,声音舒缓的对它说:
“隼说是不是?你会听我的话吧?”
隼似听懂了他们的话,耳朵微微耸动,很温柔地伸出舌头舔舔溪的手心,歪着头用耳朵上柔软的绒毛摩挲着她裸露的手腕。
慕容正彦看着溪,眼中露出点点笑意,温和而静谧。
不经意抬起头来的管家眼眸中再次露出惊讶,堂主那没有杂质的会心笑容,他们很久就没有看到。
不对……上次厨房事件,他也笑了。
管家侧头看向一旁的溪,会心的微笑。
小小姐?……这个女孩啊!要是能留在慕容家,不光堂主和少爷关系会很快得到改善,快乐的笑声也会飘荡在慕容家的上空吧。
第二部 第二十三章(2) 有没有告诉过你……
第二部第二十三章(2)有没有告诉过你……
幽静的马场。
体格健壮的年轻骏马轻轻的移动四蹄,悠闲自在的背负着身上的秀美女孩。
溪抓着缰绳,骑在马背上静静的听着周边的美妙声音,她的目光清澈一片,长长的黑发随着轻风轻轻地飘扬起来。
“彦爸,第二个故事你是用说的,还是准备像第一个一样,给我一幅漫画?”
慕容正彦漫步在她和它的身边,听到她的疑问,他安静地转过头,默默地看着马上巧笑嫣然的女孩。
眼前的景象慢慢地像是沉入水里,多年前的一幕转而浮出水面,同样阳光洒满的马场,同样的你问我答,同样冷傲的他,同样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右侧上方,把他从不冷不热的氛围里唤回来:
“喂,彦,这次校庆的舞会你会来吗?能当众送我漫画吗,像上次的那种可爱的人物?”
那个甜美的声音,纤细温暖的手掌,还有那双他难过时会躲在远处看护他的美丽眼睛,仿佛他的专属守护天使,让他像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有安全感。
“彦爸,小男孩长大了是吗?”喃喃自语的声音,慕容正彦的回忆被掐断。
他微微垂下眼睑,遮住深邃难懂的眼眸,面容忽然憔悴,却愈发有一种心惊的迷醉的男人味道。
溪沉默着,静静地望着他。
慕容正彦回望了她一眼,长长叹了一声。
那么绵长……
那么无奈困苦……
埋藏了的何止是快乐而已……
这声叹息仿佛将她带进了一个遥远的国度。
“小男孩被那个男人接到家后,他才知道那个威武不凡的人是黑白两道鼎鼎有名的水炽堂堂主。一开始,他很害怕,害怕从原来平淡安稳的生活突然要天天看着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打打杀杀场面。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那样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慕容正彦挺直了脊背,平静如水地诉说起来,“老堂主不仅收他为义子,让他过着舒适富足的生活,还送他去最有名的学校去读书。男孩慢慢地长大,才智一天天地增长,变得聪明能干。到十六岁时他已长成个能独挡一面的领袖级人物。”
溪略微迟疑,皱着眉头插进来:“老堂主没有儿子,想培养男孩成为他的接班人,是这样吗?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念,拉着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淌进混浊的‘水’里?”
“他是没有儿子,但是他没有想过要自己的救命恩人走上一条同样的不归路。他教男孩做人的道理,那些大道理深得连男孩的父母都没有讲过,归纳到心中,才发现不过一个字——善。他对男孩子说那个字的时候很自嘲的低笑,说‘很奇怪吧,我这么一个在外人看来大奸大恶的人却教你做人要坚守一个善字,可是人就是那么怪异,有时心里会有与外表不同的想法。’他给男孩讲述善良人干的那一件件傻事,明明是不屑的语气,可是他们都笑得那样开心。”眼神潜进沉睡的记忆层,往事也再度浮出‘深海’,慕容正彦说到这里,脸色微微地难看起来,断裂的画面重新粘贴,如梦境般回现在他的脑海。
他甚至都怀疑那是不是真的。多久了呢?离上一次自己像现在这样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究竟是多久了呢?
“男孩过完十六岁生日后,和老堂主的侄女一起去英国留学,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生中的挚爱,同样是从中国来的留学生。偶然的一次意外,他们认识了,然后就像是命运的巧妙安排般他们不停的相遇。她心思单纯,绝不会怀疑别人跟她讲的任何一句话。她问男孩地球是什么形状的,他觉得幼稚得无聊,便随口答是心形的。上课时,她照着他给的答案回答,遭来全室同学的嘲笑。在同学们的哄堂大笑声中,她跑出教室,冲到男孩的公寓里,没有说明原因,就扑到他的怀里说‘为什么他们要怀疑你的话?是对的啊,是对的……’”
看,多么傻得可爱的女孩!
只因为他跟她解释说是因为地球上存在爱,所以是心形的,她就相信了,毫无怀疑的完全相信。当别人嘲笑她的无知和愚蠢时,她哭泣的不是自己受到愚弄,而是那些人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
慕容正彦说到这里,溪勒住了缰绳,屏住了呼吸专注地凝听着。
“从那个时候起,男孩发誓,这个女人就算不能拥有,也要用一生去守护。他不断的在她学习上、生活上遇到困难时默默地施以援手,什么也不告诉她,就那么静静地守护着。只是他和她都不去捅破那层薄纸,害怕那是另一个天地,而他们现在还不能把握住正确的方向。”他的脸上泛开浅浅的笑,苦涩而甜蜜。
“为什么不说出爱?对有些人的喜欢如果在当时不说出来,就永远的错过了。”溪怔怔地问,嘴唇微微发白。
“嗯,错过了。”慕容正彦轻点头,声音落寞沧桑,“只是他们不是因为没有表达彼此的真心才错过,而是有人告诉了女孩另一个惊天的秘密。从她的好朋友那里知道了男孩对她的好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不是单纯的喜欢,纯粹的听命于他人的授意。她将他堵在校园的门口质问他是不是如朋友所说的那样,目光中受到的伤害明显至深。有那么一刻的迟疑,他想跟她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以沉默的背影来回答。一个已经轻易听信别人的话而不相信他的女孩,孤傲如他又怎么会多加解释?”
有人说女人的嫉妒心能挑起一场世界大战,而男人的自尊心又何尝不是能湮灭一切美好事物的罪魁祸首?
“她的那个好朋友是老堂主的侄女,对吗?”溪黯然的抬起眼,颤抖着问。
“是不是我已经记不清了。”慕容正彦凝望着她,目光深深幽幽,有一丝悲哀飞闪而逝,然后,他淡淡地将头别过去。
“正如你所说的,有些爱不说出来,就永远的错过了。”再也找不回,甚至连踪迹都无处可寻。
溪轻叹一声,再次望着远处:“她还活着吗?如果还在,我要找到她,告诉她一句话。”替男孩告诉她一句话:只是XX,从头至尾,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慕容正彦木然的看着她,温润的唇喃喃地张开:
“永远没那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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