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芦苇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回来之后程一阳也没说多的话,只是跟芦苇道一声晚安然后就回自己家了。
芦苇其实还等着程一阳说点什么,有些事情芦苇还是很不明白,比如为什么他不希望自己见到萧衍,为什么让她离萧衍远一点。
当然,芦苇好奇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是萧衍却是让她最好奇的。
最近萧衍已经不给芦苇打电话了,可是他总是冷不丁的发一条让芦苇毛骨悚然的短信,所以现在手机的短信声音一响,芦苇就紧张。
萧衍太神秘了,这样神秘的人让芦苇既害怕,又好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芦苇竟然变成了一个好奇宝宝。原来的自己根本不会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情,无论那是怎样一个大人物。
现在呢?
是萧衍在芦苇心里已经不在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还是芦苇变了?
无论如何,芦苇想,自己终究是不一样了。她不明白是什么改变了她,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只是在这样的夜里,她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下午芦苇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程一阳的母亲。
程一阳的母亲,或者说是李女士约她见面。
她要干嘛,威胁还是恐吓?
但是芦苇还是答应了和她见面,她也没有告诉程一阳。因为芦苇觉得从李女士那里,也许可以得知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程一阳不会愿意让她知道。
芦苇觉得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她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活得这般揪心了?自己本可以完全远离这些纠葛的,却偏偏要自己跳进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芦苇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到底值不值得。
芦苇坐公车去和李女士约好的地点。七点的时候车上已经不怎么拥挤了,芦苇于是有了点闲情看看窗外的景物。
还是灰色的楼房,灰色的人群,灰色的表情。这让芦苇的心情有些黯淡,原本就被提起放不下的心也变得更加不安了。
天渐渐黑了,车子驶上大桥,空气忽然清新起来,不再是马路上难闻的尾气味道,而是水的味道,是大江的味道。
忽然,桥上的灯在一瞬间都亮了。黄色的温和亮光在一刹那把夜色点亮了。
芦苇的心情也在这个时候,随着忽然亮起的灯不再惶恐了。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芦苇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喜 欢'炫。书。网'这些幽僻的地方。李女士约淮人在一个私人会所见面。
芦苇想如果不是有侍者带路,她一定在这九曲十八弯的回廊里迷路!
走了半天,好歹是见到李女士了。
芦苇看到一个华服的女人坐在看起来就价值不凡的沙发上。
芦苇忽然有种自己在演戏的错觉,自己这简直就是演狗血电视剧。
李女士算什么,恶毒的皇后,还是难缠的婆婆?
一直到芦苇坐下,她都没有抬头看芦苇一眼。这样的沉默让芦苇压抑万分。
这个女人即便不说话不看她也能够让芦苇手足无措。
芦苇坐在沙发上,心里越发不安了,来时的那点勇气马上就要被耗干了。
她应该开口说话吗?
还是沉默着等对面的这个女人开口?
或者她还是起身马上离开算了!
“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找一阳?”
对面的女人终于是开口了。
不过芦苇却沉默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她是该说我其实不是冉冉,还是就将错就错算了。
李女士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芦苇,让芦苇无法躲闪。不过芦苇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躲闪的,于是也就一脸凛然的回望着她。
“呵,”李女士忽然一声冷哼,哼得芦苇莫名其妙,不过也哼出了一点芦苇的骨气。
“你今天来找我作什么,请你直接说,说完我还要马上走,晚了搭不到公车了。”
“公车?你什么时候学会搭公车了!一阳就让你每天搭公车吗?”
“我一直都搭公车,而且程一阳为什么不能让我搭公车,我要搭公车是我的自由,李女士!”
李女士微微变了脸,然后又是一脸嗤笑的样子说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装可怜吗?”
芦苇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心情,她叹了一口气说:“随便你怎么想,请你说明你见我的目的,我赶时间。”
“那好,我们就直话直说。”
说完这话芦苇以为李女士会马上掏出一张支票什么的,然后她已经想好了自己会怎样大义凛然的回绝她。
可是,女人没有掏支票,也没有拿出一个黑色的装满了现金的大箱子。
女人说:“我知道你不缺钱。”
谁说的,芦苇很缺钱!
“那么你又回到一阳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无论你是什么目的,我希望你可以离开他,请你放过他!”
又是这句话,三天两头的有人让自己放过程一阳,可是不是自己不放过程一阳,是程一阳不放过她才对!
还是因为程一阳既英俊又多金,自己只是穷哈哈的芦苇,所以就应该自己缠着程一阳?
“李女士,我没办法放过程一阳,因为我从来没有抓住过他,我又要怎样去放过他?”
“哼,”对面的女人又是一声冷哼,“你果然又是在耍着一阳玩,怎么又想拿一阳当幌子?”
“我没有耍着程一阳玩!”
“你没有!”说着李女士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不好看了,好像随时都要爆发一样。芦苇不觉得自己哪一句话不对了,所以她也完全不觉得害怕,她没有错,所以不害怕。
不过李女士还是很有教养的,并没有爆发出自己的怒意来,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
“亏我原来那么喜 欢'炫。书。网'你,到头来你却这样对我的儿子,你现在还在这里跟我装无辜?”
“我没有装无辜。”
芦苇用一脸清明回对女人怨恨的目光。
她问心无愧,所以不害怕。
芦苇的平静神色让李女士的愤怒也有些动摇,她沉了口气,神色也稍微舒展了一点。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还是那些都是传言,都是假的?”
“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纪芦苇,我不是冉冉。”
因为她是纪芦苇!
“你在乱说什么?”李女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芦苇叹了口气,直视着李女士说:“你觉得我和冉冉很像吗?”
李女士打量着芦苇,想从中她的脸上找出破绽,这样的眼神芦苇很熟悉,她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量了。她记得刚认识程一阳的时候他也这么看过她。
芦苇不害怕,她对自己说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一脸冷淡的看着李女士,不笑,也不皱眉头。她想,随便你们怎么看吧,随便你们把我当成谁。
有时候重要的不是有多少人怀疑你,而是有谁相信你。
有人相信她,那就够了。
哪怕只有一个人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传过来。
李女士颓然的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我暂时相信你吧,至于你到底是不是冉冉,我会查清楚的。”
“我不需要不相信。”
“哦?”李女士瞥了一眼芦苇,然后冷嘲热讽般的说:“哼,一阳真是一错再错。”
“你怎么知道程一阳会一错再错?”
“不是吗?他现在和你在一起,你和冉冉长得一模一样,这还不是一错再错?”
“李女士,我不是冉冉。”芦苇直视着李女士,第一次,芦苇的眼神里好像有火一样的东西在燃烧。她顿了顿,然后坚定地说:“即便我的结局也许会是悲伤的,我也不会给程一阳一个悲伤的结局。”
豪华沙发上的女人愣住了,然后轻声一笑说道:“那好,我看看你怎样给一阳一个好结局,我拭目以待!”
芦苇站起身来说道:“不需要你拭目以待,我没必要做给任何人看,这是我和程一阳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我要走了,谢谢你邀请我。”
“等一等,我还没有向你介绍我自己呢,我叫李如梅,是程一阳的母亲。”
“我叫纪芦苇,就这些,告辞了。”
说完芦苇转身就走,她想早点回家,只想早点回家。
“等一下。”
芦苇停住脚步,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想干嘛!
“你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吗?”
芦苇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女人。
她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吗?
程一阳和冉冉。
每个人都有一段往事
每个人都有一段往事,程一阳也有。
但是不得不说,程一阳和冉冉的往事还是让芦苇感觉像是吞了一颗苍蝇一样。
她猛然发现,自己对程一阳有一种占有欲,她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程一阳,即便只是程一阳的某种感觉。
一想到程一阳曾经对冉冉那么钟情过,她就难受。即便只是曾经而已。
最让芦苇觉得悲哀的是,她甚至不确定是别人分享了属于自己的感情,还是自己厚脸皮的偷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感情。
如果程一阳本来都不属于她,如果她不过是一个披着画皮的小偷,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小心眼的不快乐?
想到这里芦苇就难受,甚至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甘心。
程一阳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自己对于程一阳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程一阳好像说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半途而废,或者被自己给半途而废了。
所以,芦苇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好像深刻的体会到了一种叫做憋屈和一种叫做嫉妒的感受。
这样的感受就像蚂蚁在咬,疼也不算什么特别疼,但你也绝对不能忽视这样的感觉。
真是揪心!
于是芦苇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淮人的门口。然后掏出手机打给她。
“喂。”芦苇语气哀怨。
“怎么了,又被谁欺负了?”淮人语气优哉游哉的,“是程一阳吧,你是不是又巴巴的给人欺负了?我告诉你,感情这回事,就是欺负来欺负去,这叫情趣!你不要给我诉苦了,我想让萧衍欺负我他还不欺负呢!”
“我就说了一个字。”芦苇发现和淮人相处的越久就越发现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娇柔妩媚,简直就是彪悍。
当然她的彪悍也只表现在在她和苏雅面前,其余时间她还是朵鲜艳的人间桃花。
“恩,好吧,那你找我什么事啊?”
“今天晚上你那儿接客吗?”
“不接,今天我那位爷不来。”
“那淮人今天就给爷我侍寝吧!”
“侍寝倒是没问题,不过不知爷出什么价钱啊?”
“一堆抱怨,一筐疑问,都是新鲜出炉,纪芦苇制造,有生产日期,没安全保障,淮人大美人收吗?”
“呵呵,好,我就喜 欢'炫。书。网'看别人痛苦,听别人抱怨,大家都不开心了,我就开心了。”
“你变态。”
“对啊,我就是变态。变态给你侍寝你还要吗?”
“要。”
“那好,这位爷,淮人就洗干净了恭候大驾了!”
“得了,你快开门吧。”
很快,面前的红色安全门就被哗的一下打开了。芦苇首先就被淮人的睡衣吓了一跳。
淮人穿着一件紫色的真丝睡衣,下面长度刚好勉强可以遮羞,上面芦苇都不好意思看了。
“你,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用得着!”淮人说的理所当然,“爷,你到底要不要我侍寝啊,你倒是进来啊!”
芦苇和淮人躺在床上,像是很多小女孩们一样,在很多特殊的时候,要找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睡觉,说说心事。比如说我爱上了隔壁家的哥哥,比如说我爸妈分开了,比如说我特别讨厌我们班的谁谁谁,比如说很多的比如说。
现在芦苇和淮人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淮人。”
“恩。”
“我几天去见程一阳的母亲了。”
“什么!”淮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们这 么 快‘炫’‘书’‘网’啊,都见父母了!那你现在算什么,婚前忧郁症?”
“不是,你给我躺下!”
于是淮人又哼哼唧唧的躺下了。
“是他母亲李如梅主动约我的。”
“她找你麻烦了?”
“没有,其实也不算找麻烦。就是让我离程一阳远一点而已,她怕我谁伤害程一阳。”
“她凭什么管程一阳的事情!”
“淮人,她和程一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次听程一阳说什么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死,还说什么他不是李如梅生的。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程南建,也就是程一阳他爸死之前刚和李如梅吵完架,然后自己去了书房。最后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书房里了。有人说是李如梅发现了程南建发病了,但是为了财产见死不救,大致是这样吧。”
“这叫做没什么吗,淮人你是不是太淡定了一点。”
“这算什么,原来我也以为这种事情是天大的事,后来我才知道,有钱人家的丑闻多了去了,这种事情其实算不了什么。”
“是吗?”芦苇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原来这都是些见怪不怪的事情啊。”
“芦苇你也不要多想了,这是程一阳的家事,即便你要嫁给他,这种事情他也不会让你担心的。”
“你乱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害羞什么啊你,遇见了好的就要抓住,别让他跑了,跑了就没有了。要像我一样!”淮人说着笑了一下,然后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仿若自嘲一般的说:“瞧,我多聪明,找了一个多好的男人,又英俊又有钱,对我也好,要什么给什么,有钱有房子还有一家餐厅,你说芦苇,我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淮人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甚至有些凄凉,芦苇听得揪心。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的心。
芦苇翻过身子,轻轻的搂住了淮人。
“芦苇,我真不甘心。”
“那就算了吧。”
“算不了,不能算,也算不清。”
“他那么好吗?”
“是,他就是那么好。芦苇,你觉得萧衍对我好吗?”
芦苇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算是不错了,知足常乐,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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