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的非正常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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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的非正常夏天-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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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冉冉的话,淮人心里有种说不明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想好好抱抱冉冉,于是她凑了过去,跪坐在地上搂住了冉冉。她拍着冉冉的背,轻声的问:“疼吗?”
  
  “扎的时候疼,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
  
  “恩,冉冉不痛,冉冉不痛。。。。。。”淮人小声的重复着,她知道这一招最管用,每次她摔破了皮,妈妈这样吹吹气,说几句就真的不痛了。
  
  淮人放开冉冉,拉过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袖子,然后对着冉冉流血的地方轻轻吹着气。
  
  “不痛不痛,冉冉不痛!”淮人轻轻吹着气,嘴里小声念叨着,直到见到冉冉的手臂不再有血珠冒出来了,才拿袖子擦了擦冉冉的手,把血痕都擦掉了。
  
  “还疼吗?”
  
  冉冉笑着摇摇头,“我已经不痛了!”
  
  淮人又把冉冉的袖子轻轻拉下,擦了擦冉冉脸上还没干的泪水,然后叮嘱道:“那你记得以后要多笑笑,不要惹你妈妈生气了,知道么?”
  
  “恩。”冉冉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淮人松了一口气,看着坐在地上的冉冉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呀!冉冉,对不起。”
  
  她刚刚把冉冉推到了地上,冉冉身上这么脏,她妈妈一定会很生气的。想到冉冉又要被针扎,淮人就觉得好害怕。
  
  “怎么了?”
  
  “我把你身上弄脏了,你回家一定又会被你妈妈。。。。。。”说着淮人就内疚的哭了起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你打我吧,或者你也拿针扎我好了。”
  
  “没关系的,”冉冉一边帮淮人擦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她,“我习惯了,而且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大不了明天你还给我吹吹就是了。”
  
  “才怪,”淮人说道:“你刚刚明明害怕的要命,怎么会没关系呢!”
  
  “我刚刚是很害怕,但是现在不害怕了。”
  
  “为什么?”淮人止住了哭,疑惑地问道:“怎么忽然你就不怕了。”
  
  “不知道,”冉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不怕了。”
  
  “那好吧,”淮人拉着冉冉的手,“你以后要是还疼,或者你妈妈再用针扎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恩,好!”
  
  “其实我妈妈也打我的,她有时候打得可很狠了!”
  
  “你妈妈怎么打你?”
  
  “我妈妈用棍子打,而且打得是脑袋!”其实淮人的妈妈顶多就是用巴掌拍拍她的背,而且每次也不大用力,但是淮人觉得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冉冉好过一点,于是她又接着说:“我也流过血的,被妈妈打的,而且是脑袋流血呢!”
  
  “天啊!”冉冉惊呼道:“那该多疼啊!”
  
  “恩,”淮人郑重其实的点点头:“是很疼。”
  
  冉冉把淮人的手握紧,说道:“那你以后疼了我也给你吹吹。”
  
  “恩,好!”淮人往林子外面看了看,然后说:“我们走吧,要上课了。”说着把冉冉拉起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泥。
  
  “好像拍不干净了。”
  
  “没关系,”冉冉笑着说:“我们走吧。”
  
  “恩。”
  
  淮人牵着冉冉往林子外面走,忽然有什么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刚好卡在扣子上面。淮人拿下来看,原来是一片桃花花瓣。学校的桃花是白色的,嫩白嫩白的,上面还有一点点红,不知怎么的,让淮人想起了冉冉那沁着血珠的手臂。
  
  淮人不自觉的把冉冉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现在一点都不羡慕冉冉了,真的,她觉得冉冉真可怜。
  快走出林子的时候,淮人听见冉冉轻轻地声音传过来。
  
  “淮人,其实我很羡慕你的。”
  
  “你羡慕我?”淮人惊讶的问道。
  
  “恩,”冉冉点点头道:“我觉得你很幸福啊,你有妈妈的。”
  
  “你也。。。。。。”淮人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有点说错话了,低下头,沉默着不搭腔了。
  
  “我没有的。”冉冉看着前方用一种淮人看不明白的神情说道:“我没有亲人。”
  
  “那你爸爸妈妈呢?”
  
  “我是去年才被他们领养的,我没有爸爸妈妈。”
  
  冉冉的话像是在淮人的心上撞击了一下一样,那样的感觉很奇特,八岁的淮人还不大懂得,她只知道,她想对冉冉好一点,再好一点。
  




真正的秘密和折磨

  “其实我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冉冉应该不相信我妈妈会用棍子把我的脑袋敲破的那些话。”淮人的语气黯然,“她应该是在安慰我,她知道我在努力安慰她,所以要做出一副被我安慰了的样子,好让我安心。”
  
  “她是个好女孩。”
  
  “恩,”淮人笑笑说:“但是她总是不承认,她总觉得自己不好。”
  
  “为什么?”
  
  “冉冉说她只有两面。”
  
  “哪两面?”
  
  “伪善的和恶毒的。”说完淮人大笑了起来,接着说:“不过她总结的也蛮对的,谁都是只有这两面而已。”
  
  “难道你不相信有纯粹的美好吗?”
  
  “你相信吗?”淮人反问。
  
  芦苇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有阴影吧。”
  
  “是啊,什么感情不带一点私心呢?”
  
  “恩,所有的爱都是一种自我满足,其实感情一点都不伟大。”
  
  淮人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看着芦苇说:“我想起冉冉说过一句很相似的话。”
  
  “什么?”
  
  “她说,悲伤不是因为爱,是因为自怜。”
  
  悲伤不是因为爱,是因为自怜。
  
  是啊,哪一种悲伤不是因为自怜?即便是我们对陌生人的同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自我安慰?
  
  冉冉其实看的很明白,但是却放不开。
  
  “她跟我想象的真的很不同。”
  
  “你以为她是什么样子?”
  
  “豌豆公主。”
  
  “呵呵,这个形容真贴切,”淮人苦笑一声说:“这应该就是冉冉希望的,她就是希望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公主,是不可挑剔的人。所以她逼自己成为一个成绩很好的学生,逼自己成为一个总是微笑从来不发脾气的女孩,逼自己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完美,逼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谁谁谁。她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是她自己。”
  
  “这样子多辛苦啊!”芦苇感叹道。
  
  “呵,”淮人冷笑一声道:“有几个人不是为别人而活的?所以我说我很羡慕你啊,芦苇。”
  
  “我?”芦苇有些愕然,“我怎么了,我不觉得啊。”
  
  “你看,你就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不会为了别人改变你的态度。你就是芦苇,即便有时候显得冷淡了一点,但是对于你来说,你就是芦苇,你不是别人眼中的谁,你不会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谁而生活。”
  
  “就是这样吗?”芦苇轻笑一声,“不是因为我不改变,是我只是一个人,我不知道可以为谁而改变。”
  
  “对啊,”淮人用取笑的口吻说:“那是因为我们芦苇没有在乎的人!”
  
  “也许吧,”芦苇自嘲的一笑,“我就是个自私的,没有良心,没有道德的女人。”
  
  “那程一阳呢,”淮人问道,“他你也不在乎吗?”
  
  程一阳,想到他芦苇心情有些复杂。也许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对于这个男人她开始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感情。对于他的感情,是爱情吗?还是只是一种自我满足?她有些迷茫了。
  
  芦苇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我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我是需要他,还是爱他。”
  
  “呵,”淮人觉得有些好笑,“弄那么明白干嘛?”
  
  芦苇愣了愣,然后忽然明白了过来。
  
  “也是,弄那么明白干嘛?”
  
  淮人和芦苇相视一笑,然后转过脸去,看着前方,轻轻甩着悬在半空中的腿,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芦苇坐在高高的铁架上面,看着不算太远处的那片小小的桃树林,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她觉得淮人的回忆远远地飘散过来,飘到了她的脑海里,是那么的真实。
  
  那几棵桃树好像忽然有了一种魔力,把芦苇带到了淮人和冉冉8岁的那一年,两个小女孩坐在被雨水打湿的泥土上,一个在哭,一个在轻轻吹着她的手臂,告诉她不痛,不痛。而芦苇就站在旁边的某棵树下,无能为力的看着她们。
  
  芦苇叹了一口气,像是想把心里积郁的那些不快活呼出去一样。这样的童年一个旁人都不忍心听,可生活却要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去经历。真的很残酷。
  
  “冉冉挺不容易的。”芦苇轻叹道。
  
  “也许吧,”淮人轻笑一声说道:“旁人看来是不容易,但对于冉冉来说只是习惯而已。”
  习惯?
  
  这个词真可怕。
  
  把伤害和忍受都要当做习惯吗?
  
  芦苇默然无语,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紧紧的抓着栏杆,看着桃树绿油油的叶子,在一瞬间觉得很庆幸,虽然她觉得这样的庆幸有些无耻。可能这就是人的同情心,建立在旁人悲剧之上的自我安慰。
  
  “冉冉的妈妈一直都是这样对待她吗?”
  
  “我不知道,我还见过一次,也就见过那一次。”
  
  “什么时候?”
  
  “初三的时候,冉冉拖着流血的手腕来找我,是我给她包扎的。”
  
  “怎么回事?”
  
  “应该是她妈妈划伤的,她也没告诉我为什么,后来冉冉的父母就找来把她接回去了。”
  
  “难道她爸爸一直没有怀疑吗?”
  
  “没有吧,冉冉告诉他说是中考压力太大了,然后他就给冉冉请了半个月的假,他们就带着冉冉去去旅游了。”
  
  “后来呢?”
  
  “其实我并不是全都清楚,这写事情冉冉基本上不会主动对我说,她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我也不知道冉冉的妈妈这样对待她是偶尔还是惯常,因为冉冉不说。”
  
  “她连你都不愿意不告诉吗?”
  
  淮人摇摇头,笑着问芦苇:“如果是你,你愿意把这种事情拿出来重温吗?”
  
  芦苇摇摇头,不会,如果是她,她应该也不会,因为真正的悲伤或者痛苦一定是说不出口的。
  
  淮人看着远方,自言自语一般的小声说着:“真正的秘密和折磨,她一直都不告诉我。也许不说也好,忘记比记住好。”
  
  “可以忘记吗,冉冉忘记了吗?”
  
  “我不知道,也许没忘,否则她也不会就那么消失了。”
  
  “淮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冉冉想要离开,想要永远消失?”
  
  淮人没直接回答,只是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我不相信冉冉死了,也不相信她消失了,也许她只是暂时躲起来了。她是我见过最顽强的生物了,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冉冉会回来吗?
  
  想到这芦苇竟然觉得害怕,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冉冉回来之后,她又要去哪里呢?
  
  “芦苇,你又在想什么呢?瞧你的表情!”
  
  “没什么,”芦苇摇摇头。
  
  淮人笑了笑,然后拍拍芦苇的脑袋说:“芦苇放心吧,芦苇是芦苇,冉冉是冉冉。即便冉冉回来了,芦苇还是芦苇,对于我来时,我只是有了两个重要的人,不会凭空少一个的,对于别人来说也是这样的。”
  
  芦苇转过过脸,还是有些不安的看着淮人。
  
  “相信我!”
  
  淮人握住拳头,皱着眉头,努力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她这个样子反而把芦苇逗笑了,她笑着点点头说:“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赶快把你的拳头从我面前收回去!”
  
  淮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笑眯眯地收回了拳头,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要不时光机就要开走了!时光不等人的!”
  
  “恩,好的!”芦苇欢快的答道。
  
  冉冉要是回来了就回来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不想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扰乱自己。
  
  从铁架上爬下来之后芦苇觉得整个人轻松了很多,也许那些很久之前的事情就应该放在空中,偶尔仰望一下,然后就让它飘散而过吧。
  
  那毕竟是冉冉的人生,不是芦苇的。对于芦苇来说,那只是一个不大美好的故事,只是故事而已。
  
  淮人抓住芦苇的手说:“我们牵着手走出去吧!”
  
  “恩!”芦苇笑道:“出了门之后,时光机就要失灵了吧?”
  
  “是,出了门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淮人好像话里有话,但是芦苇也不想去琢磨。
  
  其实我们每一刻都在变化,这一刻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门里门外的我们,当然也不会一样。
  
  快走到门口时,淮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芦苇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淮人转过脸来,眼神狡黠,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到底怎么了?”芦苇有些着急的问道。
  
  “芦苇,有些事情你都不好奇吗?”
  
  “什么事情?”
  
  “你不好奇冉冉的爸爸是谁,又在哪里吗?”
  
  “是谁,在哪里?”芦苇配合的问道。
  
  淮人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说道:“没好奇心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
  
  “我觉得别人不想说的事情,就没必要问。”
  
  因为芦苇觉得别人不愿说,应该就是秘密,她最怕知道的就是秘密。因为知道了人家的秘密无形间就多了很多责任。保守秘密,还有维护那个人的责任。最重要的事情是还多了一份信任,她不喜 欢'炫。书。网'许多无关紧要的信任,或者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信任。
  
  “是你不关心别人的事情吧?”淮人瞥了芦苇一眼,没好气的说。
  
  芦苇笑了笑,说道:“也许吧。”
  
  淮人叹了一口气说:“可我想,你应该知道了,虽然我不知道告诉你对不对。”
  
  “你说吧,没关系的。”
  
  “只怕你会很吃惊的。”淮人语气悠闲黯淡,低着头好像在想怎么说一样。然后她忽然抬起头,不怀好意地笑道:“芦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
  
  “去我和萧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和萧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芦苇有些不明白,这个冉冉的爸爸在哪里有什么关系呢?
  
  淮人拉着芦苇就往外面走,可是刚刚走出校门,她却马上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淮人转过脸,浅浅一笑,眼睛里有些芦苇看不明白的光芒,她开口道:“因为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
  
  就在这?桃花林小学的门口!淮人和萧衍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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