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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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逼心-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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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被扔在角落遗忘的妾与儿女,没有人提起,那便是不存在。而即使是有人提起,那又怎么样呢?风家从来不缺子嗣,他们只是yu望发泄后的产物,轻若埃尘,低贱如泥。
  然后这样的日子过着过着,便突然变了。谋反贿赂以权谋私一串串罪名砸在百年望族的门楣上,每一条都够满门抄斩。
  十二岁的风莲实在很想长笑一场,何苦浪费这么多名头呢?要杀人要流血千里,一条足以。都去死吧,这样肮脏的人。
  只是那安静年幼的弟弟该怎么办呢?这样黑暗灰败的人生,原不该属于这样乖巧的孩子,可是如今竟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他么?
  她有一张美丽的脸,虽然憔悴,可是明珠难掩芳华。所以在天牢里,她明明怕得要死却仍旧咬着牙去魅惑牢头,只想着以自己为代价能换这年幼的孩子一条生机。
  那晚的地牢多么森冷,阴暗潮湿的味道里漂浮着的都是死亡的味道。可是那却是她一生的改变。她在想她这一生快到尽头了。
  幸好这世上有个柳十井啊。
  明明虚浮轻挑的人却比那阳光都还温暖实在,他自诩为飞天大盗,轻笑着在天牢里穿梭自如。一眼就望见了她倔强隐忍的眼。
  于是,天就亮了。
  风莲一生都在感激。一生豁达自在,只为对得起上苍给她的重生。虽然有遗憾,如果弟弟是妹妹就好了。因为,若是妹妹的话,那些年便不会孤独了。
  后来她嫁给了柳十井,那个给她新生的男子,虽然他比她整整大了十五岁。那又怎么样呢?他们都欢喜。
  风莲淡淡的叹气,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安静站在门口的弟弟。他实在是一个安静的过分的孩子,阿墨太不可爱了。她一直想。就是在风家那个时候,那么年幼的他,也是从来不哭的。平白无故的却让她没有生出安慰,却更多了酸涩。
  她常常提起那些过往,试探他是否尚有那些不堪的记忆,只是他不露山水。他记得么?她其实不希望他记得,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他其实都记得的,尽管当时他那么小。
  人心是不可琢磨的东西。
  阿墨,希望你也能快乐就好了。
  ————
  风简墨静静站在院中,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淡的似笼在寒烟里。
  黑衣的九凌经过廊下远远见了,也并未说什么,只是慢慢走近拍了拍栏杆一跃,倚着柱子坐的大大方方。
  墨衣的男子回神,朝着她走近,脸上忽而一笑,恍若绽开了朵朵兰花。
  “九凌。”
  她倚着柱子抬眼看他,皮肤白的不像话,“旧事难忘?”
  “是啊。”他笑。
  她又不说话了。微吊的眼不以为意的上扬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是一副了然的表情。风简墨近身站在她身侧,静静看她的脸。
  “我会闭关三日。”她突而对上他的脸,淡淡陈述一个决定。“身为北定侯,我劝你,最好注意一下皇帝的情绪。”
  “要么安定一点,要么干净利落的解决清楚。”
  风简墨又笑。这就是九凌的作风。即使了解别人,也从不会有任何的安慰开解或是同情悲悯,纯粹的只是知道而已,不做任何个人感情的掺入。依旧的有条不紊。
  能给他忠告,算是不错了。
  “闭关是因为接下来的事么?”
  她颔首,“好戏就在这两日了,可惜我却不能亲见。故人重逢快到了。”没有说太多的话。两人心照不宣。
  终究无言了半响,她一伸手跃下,衣袂飘飘,最后看了他一眼。
  “暂且去了。不奉陪了。”
  他还是笑,脸上的神色一片安定,目中却涌动着风雨欲来的态势。
  他会解决的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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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各有心思

  绯衣的女子静静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脸绝美柔荏有些脆弱。
  从雁霄阁的比武已经四年了。光阴一转即逝,她已不算年轻,这算不算空掷韶华呢?
  在一切都绝望的时刻,那个男子对她伸出了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爱上。清醒的知道没有结果,又清醒的陷入痴念永至沉沦。
  可是离开经年,那人的身边没了自己的身影,再然后,他一人独立绝顶,红颜无数,世界如旧,独得她一人伤怀。她只是棋子啊,而且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未等产生有用的价值便已背弃。所以她无力挣扎。
  被送入珈弈身边不久,这一心醉于商道的公子便将她送到了凌海阁。他们并未成亲甚至于连朋友也算不上,现在想起来是有一些视她如洪水猛兽的意味。
  “多情总被无情恼。”风流多情的优四公子如是说时,脸上带着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位酷爱红衣的公子翩翩游历花丛,对美人一掷千金却从不付出半分真心。每次归来的时候必定找她听上一曲,抱着酒不言一语的一排排灌开。
  喝醉了竟也不担心她这个外人,径直仰躺在地上胡言乱语。
  真是矛盾的人啊。
  她这才知道,原来优四公子的心里有一个影子,他压抑苦恋注定无果的感情夹杂了仇恨懊悔和痛心,复杂的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抉择看清。
  就像曾经雁霄阁戏台上上演的折子戏一般,她依楼淡掩着眼睫静静的观看,读懂了优四公子的故事。
  有没有人曾经告诉你,别人的戏看久了,也是会成为自己的戏?柳芳菲如今却是知道了。
  她看那个男子人前一副满不在乎的脸,脑海里里满是他红衣落拓,酒渍满身,眉眼纠结颤抖的痛苦,渐渐的为其痛了心伤了情。
  这世间永远是,我爱的不是我的,别人给的,却又不是我想要的。
  记不得什么时候脑海里开始没有了那张邪肆高深的脸,满心的都是红衣猎猎,那人晨起酒醒站在扶栏边的模样,雾湿露重,那人披着星光月色落寞空虚的游来。
  仿佛远游的旅人,她在这里为他点一盏灯,静静等他倦归,然后又收拾心情重新上路。
  后来,归良的芳菲便离开了凌海阁,静静的栖在这京城红红绿绿的凡尘一角,慢慢的等待那人的日落而归。
  这世上,即使是不爱,人也会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了解你。至少不用孤单。优四公子大抵如此。
  他不爱柳芳菲,却如知己一般与之相处,从没把她当成万千女人中的一个,只是知己。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呢?”芳菲曾经问。
  优四公子答得奇怪,“因为我太骄傲了。”
  可是敏锐的女子感觉得到,他还在等待,也在不动声色的寻找。因为他留在京城。他恨那女子,没有原因的,放不下那女子,也是没有原因的。
  她曾问过原因,久了他终于回答,终是隐秘的一句,“我的天真幻想由她一手毁掉,不得不爱,却又不得不恨。”
  他们敌对,可他计算着一日当这场戏落幕,他能保全她,浮花浪蕊散后,失去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炫}只可{书}惜{网},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从来没懂过她。那女子太过理智以及清醒,她让他见识到,所谓的情分在她眼中根本不堪一提,她能眼也不眨的捏碎毁弃。
  优四公子小心翼翼谋算的未来被她弃如敝屣,他甚至不知道这女子心中究竟有未看穿他隐秘的情愫。他想等到大事完成的那日,就带她脱离局势远走。但她却断的决然。
  他还没来得及表现出一丝丝眷念,没来得及将那份隐秘说出口,没来得及等到那份青梅竹马一般的情分泛滥,她就已经轻挥手一剑断的彻底。
  这只是一场游戏。无聊的时候,他们乐意演,所以她也配合作出感动亲近的姿势。没必要再继续下去的时候,挥刀一断又何妨?
  如此无情理智的人,他深深地震撼,爱的愈见沉迷,恨的又愈见心痛。
  但他还有骄傲,所以他从未开口,也不屑再去挽留。留不了爱情,那么只为业报。仇恨未曾因为这份痴念消减半分,反倒一日比一日蚀骨焚心,就是源于昔日的那份仇业,注定了他和陆涧玥的背道而驰,所以他的恨,只会更深。
  聪明如柳芳菲,也猜不透优四公子的想法。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一个人没办法忘掉一份情的时候,他无法投入另一场缘分。
  人间芳菲。她也是自私的女子。她想为自己自私一回。彻底的令他对那个叫陆涧玥的女子绝望,再不留一丝幻想。她总想,为了这样的结果,终有一天,她也会变的卑劣。
  “姑娘。”门外扣门声传来,照顾她的丫婢在轻唤。
  “何事?”柳芳菲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桃木梳,拂开珠帘出了内室。
  “风公子拜访,已在厅外等候。”
  “你去转告,就说我片刻即到。”她整理了衣衫,不慌不忙的道。
  “是。”丫婢领命便去了。
  她推开门,袅娜的穿过长廊。
  “风公子。”美人扶帘而出,眉心微皱,似不胜轻愁。
  “今日天气不错,风某可有幸邀佳人一同游湖么?”墨衣的公子俊美异常,凤目如湖光一般潋滟,唇边笑意微醺,看的一旁的婢女芳心暗动。
  “芳菲何其有幸,焉有拒绝之理?”红衣的女子缓缓一福,淡淡的勾了唇角。
  “那么姑娘请吧,风某在府外已备下马车。”
  她优雅的颔首,轻提裙摆浅行。
  ——
  一船画舫,曲声悠扬,墨衣的公子执着酒盏隔窗看湖面的风光,好看的眉眼带着淡淡的薄凉,宛若空谷幽兰般美丽。
  一曲即毕,红衣的女子停了手,似是陷入了某种幻境般惘然。
  墨衣的公子转目,忽而道了一句,“这世上是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呢?”
  神思一聚,红衣的女子顿了顿,半是茫然的叹息,“大概要看什么事了。”
  “是么?”然而墨衣的公子却回头,凤目灼灼流彩,神情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决,“我却不信我看上的东西最后会不是我的。即使是算计,最终也会是我的。”
  芳菲一愣,惊怔于那人的口气与执念,心下暗暗浮动,却仍是一派平静淡然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又何必跟芳菲说这些呢?”
  风简墨一笑,漆黑的眼中似有什么要滴出来一般,“芳菲,你是聪明的女子,怎会不知我在说什么呢?”
  “我不想跟你绕圈子或是试探研审。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芳菲不懂公子在说什么。”红衣的女子偏首淡淡的回应,最后加了一句,“无论如何,我不会算计。”
  凤目微转,风简墨溢出低笑,倚着窗棱临风回头看向那女子,“那么你永远只能无望的守候。”
  “没有忘记旧情的人,如何投入一场新的邂逅,而心有奢望幻念的人,如何会舍弃那一段刻骨铭心?柳芳菲,你会不懂么?”
  红衣的女子惊怔,笼在袖中的五指颤抖不已,瞳孔中渐渐浮现一种刺痛的感觉。每次见那人在长醉中喃喃低语,痛恨却又无法放手的入骨痴念刺痛着她的心。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由天涯沦落人的怜悯到了深深的在乎。原来,她已爱上这个对美人一掷千金却不肯付出一点真心,实际上却早已丢了心的男子。
  “你会不懂么?”墨衣如兰的公子低念,带着回环往复的悠然,“你懂的,柳姑娘。”
  “人说情爱之事不能勉强,”他淡淡的一笑,“可是不勉强一试,如何知道,那是勉强呢?”
  “毕竟,情之一字,未必能够永恒不变。”
  “我一定要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因为我有失控的时刻。”他笑的别有深意。
  红衣的女子沉默。
  墨衣的公子笑着看她,“你要怎么做呢?是退后一步呢,还是上前一步?”
  湖光正好。微风拂皱镜面,波光粼粼中画舫里透满沉思。
  仿若穿透良久的光年,红衣女子的声线缓缓递来,“风公子的赌局,芳菲乐意奉陪。”
  墨衣的公子笑的悠然。
  “那便让我们赌一赌吧,断情的断情,沉沦的沉沦,看看,她到底在不在乎我,而你的他会不会甘心就此绝望。”
  这是一场算计。
  以情字作赌。
  他要毁了优熙梵的希望,或者毁了这个人。
  女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恨到深时拟疏狂

  天色尚未入暮,天边意外的滚着彤彤的霞光。那样炫艳的颜色却让人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仿佛垂涎欲滴的是大滩悲凉的血色。
  红衣的男子缓步踏上阁楼,倚栏极目望去,内心突然惶恐不安起来。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么?
  身后有微微的响动,优四公子侧了脸,绯衣的女子袅袅而来。
  “今日为何未出?”柳芳菲冷清的面容带着一丝讶异,挨上栏杆比肩与之同立。
  优熙梵皱了皱眉,有些厌倦的颜色,“偶尔也想要清静。只是,”他转了转目光看向天边的那抹艳色,脸色难得郑重,“总觉的会有什么事发生。”
  绯衣的女子抬起视线落在天际,却是淡淡一瞥不以为意,“只不过是天色使然境由心生,会觉得不安是因为心本来无甚安处,所以见了瑰丽的色彩,多出来的也不过是惴惴。”
  优四公子讶异的转头,绯衣女子的脸色却是一派安然沉定,似是说着理所当然的道理。
  “你有些奇怪,芳菲。”红衣的公子妖娆的眼一霎也不霎。
  “是么?”绯衣的女子缓缓一笑,霎时泄出宛若天边霞光的绯红,转瞬又如昙花一现,沉沉不见了踪影。
  在身边的人奇怪的注视中,她抬眼将目光投在楼下深红的枫叶上,语气依旧凉凉如水,“你要找的那个人,或许,我已知道她在何处……”
  ……
  哗啦啦……那一瞬间落叶随风翻飞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只在这一瞬间,虽然没有转头,目光直直留在那棵红枫之上,柳芳菲却能感觉的身旁人注视自己的目光是何等的翻滚变幻不已。
  优四公子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如何复杂,只是破口而出的话音却是奇怪的,“她在哪里?”
  果然。柳芳菲垂下眼睫。真的永远掩饰不了。
  白云苍狗一般流走了叹息,她的目光变得沉沉不清,绯衣的女子转头,美丽的脸上是一种类似悲悯的神态,恍如不忍心一般开口,“还记得么?”
  柳芳菲叹气,“就在不久前,我曾问你,那人会否爱上别人?”
  妖娆鬼魅的亮光在红衣公子的眼中霍然绽放,原本卸去风尘脂粉嬉笑的脸陡然沉了下来,优四公子眼底燃起阴郁的厉色。
  柳芳菲却恍若未见,艳丽的脸上风轻云淡,透出的是无比真实的模样,“你说不可能。”
  “你想,说什么?!”优熙梵阴郁的眼底风暴之色渐起,合起的五指僵紧。
  绯衣的女子却摇了摇头,脸上又似隐秘捉摸不透的表情,她转头终于对上再也没掩饰的脸,一字一顿。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红衣的男子咬牙长笑,脸上几乎扭曲的五官似浸在浓郁的血色里,怨戾合着说不清道不明悔憾痛恨铺天盖地冻结了空气。
  然而面前的那女子认真的眉眼却只是缓缓现出笑意。周围的景色都寸寸成灰,柳芳菲的表情却未变一分。
  她没有说谎。优四公子的心陡然下沉,嫉恨连着毁天灭地的冲动刮擦着心脏缠绕而上,他不怒反笑,妖娆的眉眼衬得玉质的五官像地狱归来的恶鬼,长久以来隐藏的情愫终于找着发泄的伤口倾倒而出。
  争天涌地的疯狂之意呼啸而来,红衣的公子长笑之下一掌拍在栏杆之上,留下深深的掌印,对上柳芳菲安静的神情,优四公子的脸裂开一道扭曲的嗜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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