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了?我可没想弄出人命!”展伊冲方奇使了个眼色;方奇心领神会在座位上磨蹭了一阵才慢腾腾走过来;一副极不情愿地样子。展伊像扔掉烫手的山芋一般将连斐易扔给方奇;躲得远远的。
子安见公子晕厥过去方寸大乱;不顾士兵的阻拦歇斯底里地扑向展伊拼命。展伊趁乱在他耳边道:“我是展姐姐!”子安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她冲子安挤挤眼要他不要声张。子安在绝境遇到救星;惊喜交加哭得更厉害;众人只当他护主心切无人追究。
“不知道死了没有?”展伊惊恐地跑回座位;顾君玘忽然笑着将她拉进怀里:“你呀;就知道惹事生非!……大王勿怪!”展伊被他按在怀里;十分别扭。
“少主说哪里话!……他究竟怎么样?”楚麟焦急地问道。向岚也急得站起身子张望。
“他体质虚弱;气血攻心;淤血滞塞心肺经脉。大王若想他死这便不用救了;抬出去扔了便是!若要他活;须得假以时日;引出淤血;方有活路!”展伊听见方奇的话;心说真有你的!让你做场戏你还真敢下猛药!若是楚麟真把连斐易扔了倒好办;若要救他起码也能令他免受今日的羞辱;不失为一条缓兵之计。
“救他;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楚麟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
“嗯;若是有人节外生枝;从中作梗断送了他的性命;那可与我无关!”方奇推三阻四。
“寡人说过不惜一切代价!”
连斐易静静躺在温暖的床榻上;前所未有的屈辱令他早已丧失了对寒冷的感知;他真希望可以选择逃避;就这样昏死过去永远不再醒来。可是他是荣国的皇族;是荣国的大祭祀;保护荣国的百姓保护荣国的疆土是他与生俱来的义务。他所有的亲人都可以为这个使命而生;为这个使命而死;他又怎么能选择逃避背叛他的家族?
“公子;起来喝点粥吧!……这粥里加了人参;你多吃点补补身子!”子安递给连斐易一碗香气扑鼻的人参粥;连斐易虽然没有胃口也勉强吃了两口。
“公子;你猜那位绿衣的姑娘是谁?”
连斐易摇摇头淡淡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她替我解围!”
“连我也猜不到她竟然是展姐姐!”
“哐嘡”连斐易手中的瓷碗跌落在地上裂成碎片;子安见他瞬间面如死灰。
“公子;你怎么了?”子安吓得手足无措。
“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连斐易疲倦地挥挥手;子安收拾了破碎的碗不安地走了出去。
一连两日子安都说连斐易不舒服不愿见人;展伊虽然听方奇说他只是失于调养休息几日就好;一颗心始终还是放不下。他很显然是故意躲着她;“不!”她仿佛又看见他拒绝她时;哀伤的眼神。那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连斐易对她而言是如此的重要;竟然傻傻的看着他离去;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如今她再世为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松开手。
作者有话要说:别扭的两只终于重逢了,这才只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嘿嘿~乐天奸笑着飘走
多情笑我
展伊轻轻走进连斐易的帐篷;朝思慕想的人侧卧在床上背对着她;那刺眼的青色头皮却让她原本鼓足的勇气稍稍泄了些。或许他早已将她忘记,朝思暮想的苦念都只是她一人的一厢情愿。或许他紧闭的心扉里早已有了别人,才再也容不下她的叩启……或许……她甚至有些退缩……
“子安;饭先放着吧我不想……”连斐易一转过身;才发现是展伊;两个人对视良久;直到连斐易眼中不易察觉的暗涌渐渐平静,才听他缓缓道:“是你?”
“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是修行之人;姑娘若没什么事请回吧!”连斐易的语气十分生疏。
“……”展伊被他这样冷落;心中很不是滋味;就好像滚烫的烙铁上浇了一盆凉水;冒出嘶嘶的白烟;满腹的相思顿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是楞楞的站在原地。若是换作以前的她;无论如何不会低声下气地站在他的床前;可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了;经过生死;她才明白很多东西如果不及时伸出手便会永远的错过;自尊与爱比起来渺小的太多了!
想到这;展伊反而放松下来;走到连斐易身边坐下。连斐易听见展伊在他身边坐下;一双手习惯性地去搓弄自己的衣服。展伊身上的气息将他包裹;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有些话两年前本该就对你说的!”连斐易僵住了手不禁侧耳倾听展伊的话。“可是你对我冷冷清清的;我喜欢你又怕自己自作多情惹你耻笑;这两年来我总是在想如果能够再次见到你;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话亲口告诉你;哪怕被你耻笑也好;被你再一次的拒绝也好!”展伊这一次是真的鼓足了勇气;对于爱情她最讨厌的就是挂在嘴上的肉麻;没有结果的感情她更会决然放弃;可是对于连斐易;她决定去试一次;谁让她就是放不下他。
展伊深情地讲完这番话;扭过头看见连斐易脸上一片潮红;银色的眼眸里泛起点点星光;线条优美的嘴唇微微颤动;胸膛急遽地上下起伏。
“你的意思是……”斐易难为情地咬住嘴唇。
“我爱你!”展伊盯着他的眼睛坦诚地说。
“我……我并不懂得讨人欢心……”连斐易皱起细长的眉毛。
“我懂得讨你欢心就行了!”展伊拉起连斐易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连斐易瑟缩了一下;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展伊紧紧握住不允许他逃离。
“别对我没有信心好吗?我保证会宠你一生一世;给我个机会;好吗?”
展伊慢慢凑近他的嘴唇;连斐易因为害羞身体绷得像一根弦。展伊注视着他低垂的眼一点一点靠了过去;连斐易急促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有一阵莲花的清香。展伊渐渐低下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连斐易紧张的全身发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唇瓣温暖湿润;展伊在他唇上摩挲了一阵便将舌滑入他的口内。连斐易一惊慌忙将她推开。
“不行……你已经有了阿轲……我不可以……”连斐易脸色潮红地望着她。
“你不信我?……”展伊的血液瞬间冷却。
“我信你……可我无法与人分享你……”
连斐易无奈地一句话将展伊惊醒,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虽然阿轲也不愿意与人分享她,但她知道他会为她委曲求全,阿离对她的感情似乎还没强烈到独占的地步,这个世界虽然女尊男卑,可她怎能忽略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怎会甘心与人分享自己的挚爱?!
“我……”展伊张开嘴却吐不出一句话。如果是以前,她或许可以为了他放弃他们,只与他携手共老,看尽千帆。可如今,他们都是她的承诺,她割舍不下,哪个都让她割舍不下!
“我明白……你不可能被任何人独占……”
“你却占着很重很重的份量!”
“……这份量毕竟不是唯一!”连斐易冷清地扭过头去不看她。他太贪心了吗?生在皇家的他从小就看惯了新人胜旧人的戏码,还有王府里那些对母王一往情深换来的却是一生寂寞的男子们的悲剧,他不想布他们的后尘,他只羡慕父亲能够一生尽得一人的宠爱,如果不是这样的爱,他宁愿独伴青灯!
沉默良久,展伊缓缓站起身,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你好好休息,我……”她硬生生咽下后半句话,来看他吗?他已然说得如此明白,她还有什么资格来看他?他要的,她给不了啊!
“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展伊加快步伐走出营帐,生怕被他看到她此刻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里比空虚还空虚,比绝望还绝望的感觉,到底该怎样才能消除?
“展姐姐,你来看我们公子……”迎面正碰上打水回来的子安。
“嗯……子安,这些天有人来骚扰你们吗?”展伊强忍住失魂落魄的心情,勉强笑道。
“这倒没有,估计是那个姓楚的不让人来这里!”
“哦……那就好……”
“展姐姐,你怎么会来笛国?”
“我……”展伊向帐内看了一眼。
“莫非你是专程为公子来的?”子安兴奋地嚷道。
“是又如何……”展伊苦涩地笑笑,又嘱咐子安缺什么东西尽管来找她,才告辞离去。
子安一掀帘子,发现连斐易正站在门口,脸色越发苍白。
“公子……何苦呢?”
展伊怎么走回营帐的,她自己一点也不清楚。连方奇手中的多多笑咯咯地伸手要她抱,她也没发现。
或许她爱他不够深,连一个唯一都不能许他;那他对她呢?如果他真在意她,为何不能体谅她的处境,一定要将她逼至绝路?她对他的心,无论如何是放不下,收不回了,可他为何能如此斩钉截铁?难道他根本就不曾付出过他的心?
想到这,展伊一阵苦笑,她无法要求他去爱她,可她却不能停止爱他啊!
在这样反复煎熬中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她的痛丝毫没有减轻;好像有人正用钝透了的刀子一点一点地剜她的心。听方奇说;幽炅宫运送的粮饷被土匪劫了;楚麟大怒派兵剿匪。展伊省思这八成又是顾君玘玩得把戏。
“现在时机绝佳;你还不带着他走?”方奇一语点醒梦中人。现在营中大乱;守卫也会松散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恩恩,轻离的一路支持
关于 pingguo55;lilylee88;天蓝提出的女主太弱的问题,乐天也不知该如何解决,又无法厚着脸皮顶着锅盖一路飘走~只能告诉亲们乐天写时的思路:展伊本身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对她的养父念念不忘可见一斑,你可以说这是长情当然也可以说她很肉~以前她没什么是非观念,杀人无非是生存之道,可以说道德观简单得跟一头野兽没什么区别;后来她看到了阿轲,阿离,连斐易的柔软,又目睹了连华嗜血的冷酷,她的是非意识启蒙了,她开始觉得无情的杀戮是有问题的,说到这,乐天忽然想起《金瓶梅》的首页似乎有这么一段话,大意是看此书生慈悲心的,菩萨尔,生怜悯心的,君子尔,生淫乱心的,禽兽尔~悲悯心既生,展伊便无法像以前那样叱咤风云,毫无弱点,她动了情,便一心想要爱的人幸福,而像她这样粗线条的人,爱人的方式很简单,爱他便是要宠着他,让他快乐。应该说这样软弱的她才越来越像个人,乐天最欣赏的也正是她的挣扎与坚持,回到老路上是最容易的,不断的反省改变自己才是最困难的~
大概乐天的写作太失败,完全没有将这种心意传达出来,才会令亲们觉得疑惑!乐天汗一个~强烈的鄙视我吧~
感谢翩翩,王唯槿可爱的爪印
魔性大发
“你保重!子安就托付给你了!”一次带两个人走极不方便;楚麟要找的是连斐易;应该不会为难子安;何况有方奇在;他应该很安全。
“快点走吧!”方奇催促道。展伊将收拾好的行囊挂在肩上;披上一件骑士披风;蹑手蹑脚来到连斐易的帐外;又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她竟然有些害怕面对他。
“我……我找遍了荣国;想不到你在边城!”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帐内传来,是——向岚,听得出来,她对连斐易余情未了,语气中充满了惶恐。那连斐易对她呢?展伊呼吸一紧。
“我也想不到;泰安侯竟然是渚国的奸细!”
“我还小的时候;母亲说要来荣国做生意;我们一家就来到荣国……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母亲说我们是渚国人;她绝不允许家人做出背叛渚国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身为渚国人;这么做我并不怪你;可是我是荣国人;因此;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请回吧!”连斐易下了逐客令;向岚欲言又止地看看他;终于还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展伊走进帐篷,连斐易一看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展伊哪猜得到他此刻柔肠百转的心思,以为他又想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连忙道:“我来带你离开这!”
“现在?”连斐易瞟了一眼帐外。
“就是现在!……别担心子安,我会让别人带他离开!”
展伊将连斐易裹进披风;带着他策马奔出军营。
两人一骑伫立在千丈冰川之上;冰天雪地北风卷地扑面而来;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似乎已散落了千年。天空阴霾看不到一丝阳光;远处的雪山一座连着一座;空气冷的凛冽;呼出的热气很快在眉毛上凝成白色的雪珠。
“冷吗?”展伊搂紧连斐易;连斐易遥望银装素裹的无垠天地;连心胸也跟着变得开阔;冰冷的空气中也仿佛夹杂着一丝甜意。
“难怪笛人骁勇善战;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起来;人不由自主都会变得豪迈!”想到即将开火的战事;连斐易眉间又涌上一片愁云。
“别担心;我听说荣国已经集结了百万大军在边城;而且幽炅宫送给笛国的补给又出了问题;想必笛国一时不会贸然开战!”展伊宽慰他道。
“但愿如此!”
“你的相貌怎么会改变?是因为墨圭?”
“嗯!”
“你怎么得到墨圭的?”
展伊又简略地将此后的历程讲解了一番。
“你明知不是锦王的对手,为何还要骗她?”连斐易忽然问道,不知是不是展伊多心,怎么觉得他的语气中带着怒意。
展伊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连斐易轻轻叹息道:“是为了他俩吧?!”
展伊胸口一沉,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黎明时分,他们进入一片枯林休息。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落在树上的沙沙声。雪花在树枝上洒下厚厚的一层;像晶莹的盐晶。连斐易身体虚弱;经不住寒冷;在马上坐得久了双脚失去知觉;嘴唇冻得青紫;整个人不停的发抖。展伊想捡些树枝点火给他取暖;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冒着烟雾的小水潭;潭边的花草像春天般芬芳嫩绿;雪花飞舞到水潭的上空都化为乌有;展伊欣喜地抱着冻僵的连斐易朝温泉走去,笨拙地解掉连斐易外面的衣物;将几乎昏迷的他放进温泉。
温暖的水流唤醒连斐易僵硬的身躯;他苍白冰凉的脸也布上一层粉红。连斐易渐渐暖和起来;呵着热气扭头寻找展伊;发现展伊在潭边不远的地方搭起火堆。
“能不能把衣服递给我?”连斐易双颊绯红,羞涩地不敢看展伊。
“等等!”展伊将被雪浸透的衣服一件一件靠近火堆烘干才递给他。
“湿衣服穿着容易生病!”
连斐易手足无措地将衣服套上身;烫烫的衣服捂得身体暖暖的,心却越发苦涩。
“……过来吃东西吧!”展伊将馒头插在树枝上;烤得松脆金黄;香气四溢。连斐易走过来;展伊递给他一个。连斐易接过馒头;一点一点地喂进嘴里。
“是不是吃不惯?”展伊关切地问。
“不;很好!”连斐易感激地冲她笑笑,嘴角荡起两朵梨涡,展伊看得痴了。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没有阻碍,没有顾虑,心灵的契合无需言语也能明了。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连斐易不经意望向她身后;惊诧的表情仅在电光石火之间;猛然将她推倒;一柄乌黑的铁箭无情地穿透他的胸膛;鲜红的血宛如一朵红莲在他胸口上绽放;他回过头温柔地冲震惊的展伊笑笑好像安慰她似的。
“不!”展伊撕心裂肺的吼声绵延千里;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倒在她怀里的连斐易;“不!”她慌张的用手按住他的胸口;粘稠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沾湿了她的双手;她喘着粗气将紫光汇聚在他致命的伤处。
连斐易笑着摇摇头:“这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灵药!”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展伊凄厉地大喊;她不停地将紫光注进他的身体却丝毫不能阻止乌血从他嘴里涌出来。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