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溟抬眼疑惑地看着靖琪,她把锅里剩下的元宵都捞进碗里递给他,“到底要不要吃?”
苍溟接过来,看了一眼,“为什么我和宝宝的不一样?”
“我的放了桂花酒酿!”糯米团儿骄傲地插嘴。
靖琪无奈,拿了装桂花酒酿的瓶子给他碗里加上,看他终于肯吃了,才去吃自己那一碗。
“既然是你做的元宵,为什么是那个男人送过来?”
苍溟已经吃到了巧克力馅的元宵,虽吃不出甜还是苦,但巧克力幼滑精细,是上好的品质,绝不是外面随便买的到的那种。
“我带着糯米团儿,一个人拿不下那么多东西,本来是请姐姐给我送过来的,但她们所里刚刚接到报案,她赶着去处理了,恰好遇到袁警官就请他给我送过来。”
苍溟皱眉,“阿山呢?他没跟你姐他们在一起?”
靖琪轻哼一声,“他不知怎么得罪了我姐,这几天都没看见他了。”
“嗯,我想在南水设个分公司,他最近也忙,大概也只是跟你姐有些误会。”
“你要在这里设分公司?”靖琪惊诧不已,他听起来大有打持久战的意思。
“嗯,只是业务需要,南水现在贸易刚刚兴盛起来,市场很大,有的做,没理由不抓住这样的好机会。”
苍溟说的很轻松简单,尽量撇开跟她的关系,不想让她觉得他是因为她才硬要留下而产生压力。
吃完了,靖琪去洗碗和锅子,不知道他还要在这里住几天,这病房条件好,有一个角落是可以做饭煲汤的,她索性把这些东西都留下来,万一他大少爷又想吃什么小灶了,也方便做。
回来的时候,遇到医生和护士,聊了几句苍溟的病情。
“请问他这样子,什么时候能出院呢?”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噢,他身体底子好,恢复起来还算蛮快的,但是他平日里工作得比较疲劳,不注意休息保养,积攒了些小毛病,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做个全面检查,好好休养一阵子,对他有好处的。”
医生很会打太极,言辞模糊,说的好像他无论住多久都不为过。
以前他身体一向很好的,会有什么小毛病影响到他整体的身体健康呢?
靖琪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回到病房里,糯米团儿已经窝在苍溟身边睡着了,眼睫长长的盖住下眼睑,漂亮的唇形安静地抿着,跟苍溟真是像足十成十。
平时她睡前总要缠着靖琪讲故事,一般要讲完第二个才会心满意足地睡去。
看看侧躺在她身边,目光流泄出温柔的苍溟,靖琪都有些难以置信他是怎么把她哄睡着的。
他懂得怎么为孩子讲故事吗?
她走过去想抱起女儿,时间不早了,抱她回去正好睡觉。
可苍溟冲她摆了摆手,食指在唇边比划,示意她不要吵醒孩子。
靖琪皱眉,小小声道,“我抱她回去了,在这里你怎么休息的好。”
“没关系,让她睡,床这么大呢!”
Kingsize的病床,再把靖琪算上也绰绰有余。
他气定神闲,靖琪却瞪了他一眼。
他当然无所谓了,那她该睡哪里?
守在门外的属下很快搬来了躺椅,苍溟这么个小病其实用不上陪护床,但他们还是去找了最好最舒适的来,在他床边支起来。
“先将就下,明天回去再好好休息。”
“你哪里需要陪夜,又不是重症病人。”靖琪没好气道。
苍溟眼神无辜地看着她,“医生说病情有反复,你看今天不是又发了红疹出来,没人守在这里,半夜万一又窒息什么的多危险。再说天这么晚了,孩子都睡了,就过一夜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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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琪无意与他争论,怕吵醒了孩子,她这会儿正埋头睡在苍溟的臂弯中,好梦香甜,弄醒了又是一番吵闹,很难再哄入睡。爱残颚疈
父女俩一样,都有起床气。
靖琪勉为其难地留下,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发觉一整套崭新的毛巾、沐浴露甚至香水,都是她曾经用惯的那些,像是早就为她预备好了。
她心里五味杂陈。
夜晚静谧无声,她躺在离苍溟不足两米的躺椅上,听到他和宝宝平顺的呼吸声,像是听见时光流转的声响灏。
她能感觉到他没睡着,一直到她熬不住困意侵袭,他都一直很清醒,压抑着想跟她说话的冲动。
像是怕任何词句都会戳破这难得的宁静。
一夜无梦,不算舒适的床,靖琪却睡得极为安稳匆。
早晨醒来的时候,苍溟不在身边,她亦不在昨晚入睡时的躺椅上,而是睡在本属于他的大床,宝宝就在身边,小手揪着她的衣襟。
他什么时候把她抱到床上来的,她竟一无所知。
糯米团儿醒来之后,她几乎是带着女儿落荒而逃,就怕心里凹陷的那一角柔软会无限扩大成黑洞,将她这四年多的决心吞噬。
节后店里有些忙,靖琪正好有借口不用天天去医院探望苍溟。
再去的时候,恰好是医生巡诊的时间,病房门大虚掩着,门口没有属下把守,靖琪走过去,恰好听到医生的声音传出来。
“……平时也觉得胃痛吗?除了那次之外,还有没有吐过血?”
苍溟的声音很淡,靖琪听不清楚,可心下已是重重一颤。
吐血?他什么时候曾吐过血吗?
他向来胃不是很好,难道有恶化的趋势?
“嗯,那还是要戒断烟酒,尤其对神经刺激很强的那些东西不能碰了……你知不知道那个相当于阿托品类的镇痛药?长期服用对神经系统损伤很大……不要哪天连痛觉都消失了!人有五感,年纪轻轻的,小心真的变成行尸走肉了。胃上……再做详细检查……”
医生不再是前几天看诊的那个中年女医生,而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说的是滨海市的本地方言,夹杂着英文,声音浑厚有力,听语气对苍溟的身体状况颇为熟悉,似乎不是南水市医院的专家。
医护人员浩浩荡荡离开了,苍溟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愣。
靖琪走进去,为他披上一件外套,初春时分,早晚的温差很大,他就穿了薄薄的病号服坐在那里,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的胃……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什么时候的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苍溟转过身看她,不在意地一笑,“没事,老/毛病了,生活不规律造成的胃出血而已。”
他不想提她坠海后的事情,宁愿那时的悲痛呕血和四年的守候都只是浮生一梦。
只要她现在还在他身边就好,过去的欢乐甜蜜都记着就好,不开心的事能忘就忘了罢,能不提及就不提及罢。
“你滥用药物?靠吃镇痛剂来压制疼痛?你知不知道那样是治标不治本的?”靖琪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调,他比她大那么多,训她、保护她的时候像个大哥哥,又掌控着那么大的商业帝国,自制力应该傲人一等,怎么会滥用药物的?
苍溟面色凛了凛,侧过脸去不愿多谈,“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总之已经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
“好,过去不提,那现在呢?你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了,还要做什么检查,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刚才都听见了?”
“听了七七八八。”
苍溟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Dr。Kwong跟我父亲辈的人有些渊源,当年在美国念书的时候他很照顾我们,而且他是老四……是薛景恒在美国的授业恩师,对我的身体情况比较了解,也知道我的脾气,就说的比较严重,否则劝不动我做身体检查和好好休养。你别太担心,都只是小事。”
靖琪无法评估什么事在他心里才算是大事,但看他已经消肿的脸色,真的已不比当初的健康红润。
他的外观变化不大,仍旧是俊美潇洒的强势男人,只是气质稍稍内敛了几分,眉宇间沉淀了诸多相思忍耐,可皮囊下的内核似乎沧桑了好多,连带着看不见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不如以前那样精细硬朗了。
靖琪有些心酸,在这个曾经与她生死相依的大男人面前,她很容易联想到养她的父母哥哥,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是不是也像苍溟一样,忧思过甚,身体不比从前?
她沉默乖巧地陪伴着苍溟,反应仍旧有些冷淡,可对他的关怀也不再掩饰。
第二天他要做胃镜,晚上洗了胃,还不能进食,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躺在床上看笔记本电脑上的公司邮件,不断地揉着眉心。
靖琪不放心他这样一个人,留下来陪他。
看着他忙碌,几次欲言又止,劝阻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苍溟朝她笑了笑,“我很快就睡,你累了就先睡。”
这样的叮嘱太暧昧,靖琪脸颊不争气的一红,扭身打了个电话给糯米团儿。
糯米团儿住在田凯璇那里,一听说妈妈在医院,又吵着要跟苍溟说话,她又只好把手机递到苍溟手里,看他三言两语就把小祖宗哄得服服帖帖的。
靖琪不知是怎么在他床边睡去的,他的工作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但是她忙完店里的事体力精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在他面前很容易就疲倦地睡去。
苍溟轻轻推开病床小桌,上面满满的全是他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若干,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伏在身边的这个小女人。
手抚着她软软的发丝,她无知无觉,吐气如兰。
苍溟索性也躺下去,呼吸离她很近,手指绕着她的发丝把玩,悄悄拂过她的脸颊。
她的头发剪短了不少,刚刚及肩,发尾有点自然卷,深褐发色,跟他们刚刚初识那会儿很像。
她一点也不像一个三岁宝宝的母亲,如果不说,他会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芭比。
“琪琪……”他声音低暗地唤了她一声,“是不是我得一直住在医院里,你才肯来看我?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就算我放弃所有恩怨,只想守着你和宝宝,也不肯原谅我?”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已沉入梦乡。如果她是清醒的,他也不敢这样问她。
他怕她给出的答案是他不能承受的。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但这四年来,我想的很清楚,该放下的也都放下了,是真的。”
“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有你和孩子,我放不下,所以这些天你们来陪我,我很开心。”
他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躺在她的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十三岁就拿枪了,不知有多少次命悬一线,奄奄一息,但好像也从没像今天这么在乎过自己的命。我不是怕死,就是不甘心,你都在眼前了,我好像还是抓不住。琪琪,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吗?”
靖琪当然是不会回答他的,苍溟自嘲地笑了笑,下床抱起她放到大床上去,盖好薄被才转身走到露台。
他摸出一支烟来,想了想,却还是放了回去。
明天做胃镜,Dr。Kwong特别交代今晚不准碰烟,以免刺激胃酸分泌,影响明天的判断。
他只能双手撑在栏杆上吹吹夜风,盛世华景都在脚下,他的心却只牵挂于屋内那个娇美的身影。
靖琪背对着他睁开眼睛,手指紧紧绞住被角,不安像四面八方围拢的黑暗一样涌动着。
苍溟为什么说这样一番话?
他不就是花粉过命,疲劳过度需要住院休息吗,怎么说的好像有极大的隐忧一样?
她本来是不在意他这四年过的如何,可阿山和Dr。Kwong都明示暗示地告诉她,这四年,他过得糟糕透顶,甚至透支了身体的健康,现在加上他的一番话,让她想不去在意都不行了。
第二天的胃镜,过程比较痛苦,医生建议有家人相陪,分散苍溟的注意力,让他尽量放松。
家人……除了靖琪和糯米团儿之外,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家人可言。
这回她很慷慨,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始终陪着他,任由他拉着手进治疗室。
胃镜插/入喉咙的时候分外难受,他极力压抑住呕吐的冲动,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掌捏得她生疼,她也只是安慰地拍着他的手背,小声叮嘱他,“放松一些,没事的……我在这里。”
他眼尾余光瞥她,带着点心满意足的笑意,好像身体上的病痛难受根本不算什么。
胃镜结束后,靖琪坚决不肯让他坐在床上工作了,“你这样还能办公,证明身体根本没事,既然没事,那我就不用留在这里了,我先回去了。”
苍溟拉住她的手,“谁说我没事,我难受的很。”
他没说谎,很长时间没有进食,咽喉和胃部的异样感还在作祟,他此时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强打起精神也全是因为靖琪在这里。
他听话地躺下休息,靖琪想起他昨晚的话,手心里渗出汗水,瞪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的胃真的没事?我听说胃出血很严重的,你吐血……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苍溟不答反问,“是不是我现在病入膏肓,你会欢欣鼓舞地放鞭炮庆祝,终于可以摆脱我了?”
靖琪气的恨不得拿枕头砸他,“我没那么恶毒!”
苍溟笑笑,“那不就行了,医生就喜欢小题大做,那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一副疲倦万分,不愿多说的样子,闭上眼假寐竟然很快就真的沉沉睡去。
靖琪就这样在家、蛋糕店和医院之间来回跑,虽然忙碌,倒也不觉得辛苦。
年后小糯米团儿到了上幼儿园的时候,私立幼儿园费用高、离家远,靖琪想送她去离小区五分钟路程的一个政府机关幼儿园,事先打听的时候就说名额极为吃紧,一般人家的孩子很难进的去。
没想到人家的入学通知却主动送上门,一切顺利得像不真实一般。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后面使了劲,靖琪跟阿山说谢谢,他只道,“你还是谢谢大哥吧,是他的意思和人脉。”
靖琪在医院病房门外看到他又伏首案前,眉头紧锁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报告。她忘了自己是来跟他说什么的,合上了他的笔记本,难得强硬道,“这么拼命工作,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可以的话就去办手续吧,别占着公共资源了。”
苍溟也不恼,手枕在头后看她,“这几天是不是累坏了?又要照顾宝宝和生意,又要过来看我,的确是辛苦你了。不过宝宝马上开始上幼儿园,你应该会轻松一点。”
靖琪这才想起要向他道谢,“宝宝入托的事,谢谢你,她明天就入园了,今天还拍了张穿着小校服的照片让我带给你看。”
苍溟接过她的手机,小小的人儿在温暖阳光下笑得璀璨可爱,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牵起相似的弧度。
“那幼儿园师资和硬件都是最好的,就是名额紧俏,有钱都未必进的去,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的校董恰好是我在南水合作方的老板娘和外甥女,那么大的合作计划都能谈,这样一个小小的幼儿园名额有什么不能谈的。他们只当卖个面子给我。”
靖琪脸色一黯,“你告诉人家……那是你的孩子?”
苍溟有点不快,“你打算让宝宝一辈子顶着个私生子的头衔吗?她的确是我的女儿,是我跟我喜欢的女人生的,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见靖琪眼角泛着湿润,他的语气又不由放软,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好了,我没告诉人家那是我女儿,我总得顾着你和孩子的意愿想法,你觉得什么时候宣布合适又再说。现在南水没有多少擎龙的势力,我也怕贸然宣告孩子的身份,给不了你们最周全的保护,就算有人不停献殷勤也是很烦的事。等我把分公司的事弄好,跟合作方的关系巩固一些,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靖琪真不知该答好还是不好,他这分明是偷换概念,答应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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