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也是一样用。”
“太谢谢金小姐了,啧啧,倒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是上了女校的,心思真是灵巧。”校工连连夸赞着金熙,美滋滋的拿着那两棵柠檬草往外走了,才走到教室门口又想起来忘记问这东西叫什么,扭头问过金熙,嘴里连连念叨着柠檬草啊柠檬草,这才去接着扫起地来。
又过了半个钟头的样子,学生们陆陆续续都来了。有先来的见金熙身边摆着几盆花儿,很好奇的过来瞧。又有不屑于与金熙搭腔儿的,远远地看着听着金熙给别的女孩儿侃侃而谈,心里也不觉有些痒痒,却依旧强忍着。
覃慕盈今天也算来得早的,见金熙果然给她带了花草,欣喜的过来端详。虽然见那薰衣草与迷迭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样子,也不曾小瞧。毕竟她在家也是养过花儿的,很多花儿就是模样不大好看却很芳香。
那个叫徐梦婷的,就是当初与洪丙艳一起向金熙和覃慕盈挑衅的女生,在不远处冷冷哼了声:“不过几盆破草罢了。”
洪丙艳自从那次被金熙教训了,每次再见到金熙都小心翼翼,方才还特地凑过来与金熙闲聊了几句。金熙其实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洪丙艳不过是个大傻棒槌,总被徐梦婷当枪使的,所以也就不再与她较劲,还专门给她说了说。
听见徐梦婷这么说,洪丙艳低声道:“哎呀,还真不是什么破草。那香气,你闻闻你闻闻。”
说罢就伸出自己的手指往徐梦婷鼻子前头放。徐梦婷先是厌恶的皱了皱眉,又想着这满班的女生除了洪丙艳没人愿意真正搭理她,也就勉强的吸了吸鼻子。
“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徐梦婷依旧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里却想,这小匪婆子打哪儿弄来的这些玩意儿?这味道还真是很香……
这么想着,徐梦婷扭过头喊金熙:“小……金熙,你那草卖不卖?”
她其实是想寒碜金熙一下。要是金熙说卖,她就买上几盆回家摆着。而能上得起京华女校的学生,家里都是非富即贵,若是金熙成了个拿花草赚小钱儿的,那才好笑呢。
金熙哪管徐梦婷怎么想。谁家的钱不是做买卖赚来的,若是做买卖赚钱还嫌寒碜,那就都喝西北风去好了,“卖,当然卖,三十大洋一盆。”
徐梦婷被金熙的回答噎了一下。不但卖,还是个高价儿!一盆上品牡丹才多少钱?一盆珍品兰花才多少钱?这家伙还真敢开价呢,怪不得是小匪婆子,纯粹是明抢啊!
金熙见她不吭声了,就嗤的一声笑。徐梦婷听了这声笑大感羞辱,你当姑娘我买不起么,姑娘家的纺织厂就有三个,谁还买不起你一盆破花!她一边低头翻书袋,一边问:“支票要不要?”
洪丙艳一脸惊讶:“徐梦婷,你上学还随身带着支票?我怎么都不知道?”
徐梦婷脸一红,低声嘱咐她赶紧闭嘴。金熙却笑着摇头:“对不起,我只收银元或者是现钞,支票拒收。拿着一张三十块的支票去银行兑现,我嫌不够寒碜的。”
洪丙艳见徐梦婷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就傻呵呵问金熙:“你怎么没收覃慕盈的钱呢?”
金熙拉着覃慕盈的手:“我和覃慕盈是好朋友,你不会不知道吧?何况覃慕盈前些日子还送我一个咖啡壶和煮红茶的壶来着,我只当还礼了。”
这洪丙艳不知道是傻是精呢,所谓的花儿卖钱也不过是对徐梦婷说的,竟被她扯到覃慕盈身上去了。好在覃慕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偷偷捏了捏金熙的手示意她明白。
这时又有别的女生,纷纷跑来与金熙预定说她们也要买花儿,又定好了各要多少,说是到礼拜一那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金熙一一点头应了,暗笑竟然变成了卖花姑娘,这可是当初没想到的事儿。
第三十章 烧鸡大挝脖
傍晚下了学回到家,含香馆里只见到春分。问过后,才知道谷雨又去了老太太房里,金熙低头冷笑。早就知道谷雨这丫头不是个安分的,既是如此,不如回了老太太将她调回去吧!
在老太太东厢房住着时,老太太就问过她:“熙儿在山上除了与军师一起读书,还喜欢做些什么啊,养没养些小猫小狗小金鱼儿的?”
还不就是她曾经问过谷雨,鱼缸里那些鱼的事儿。其实这么点小事儿没什么可背人的,可毕竟打她身边伺候的丫头口里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这就不美了。小事儿都学给老太太听,大事呢?岂不是更瞒不下?
放下书袋,想起明天又是休沐日,金熙哀叹。最不爱去老太太那里吃饭了,不是话里话外互相敲打就是互相挤兑,当初才来时还觉得有趣,现在确实觉得越来越无聊了。
不过谷雨既是在老太太那儿,今日正好找茬儿将她发作了才好。哪怕老太太给她换来个粗笨的傻丫头来,也比那种心思太活份的强多了。
洗洗脸换了衣裳,就问春分瞧见她脖子上总戴着的那块平安扣没有。春分的回答自然是没瞧见,金熙也就了然了——一定是人和玉合二为一了。还真是一朝穿越异世,世事无奇不有呢。
收拾好自己,也不用春分跟着,“谷雨既是在那边,我若迎着她,就喊着她再一同回去。”
春分瞧着自家姑娘脸色不大好,心里就暗暗替谷雨着急。其实她不止一次劝过谷雨,伺候谁就是谁的下人,莫将上人的事儿四处与人讲。谷雨又总说春分站着说话不腰疼——春分与金宅签的不像她一样是死契。
又琢磨姑娘的玉不见了,可与谷雨那小蹄子有干系?春分急得直跺脚,可到底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眼睁睁看着六姑娘一脸的不快离开含香馆。
金熙才一进了老太太的院儿,谷雨就瞧见了,立刻就往老太太小厨房那边跑,不想早被金熙瞧了个清楚,进了堂屋给老太太施过礼,就笑言道:“刚才好像瞧着我院儿里的丫头谷雨了呢。”
“看来还是老祖宗人缘儿好啊,惹得那丫头在含香馆总是呆不住,三天两头儿往祖母这边跑。祖母您给我换个丫头吧,这丫头我不要了。”
老太太一呆。这六丫头这么直接的话也能说出口?换成别人,不是暗暗忍了,就是七拐八歪的也扯不到想说的话上去……
不过老太太也不是个含糊的,“那谷雨想是惦记她娘吧,她娘不是在祖母的小厨房当差么,隔三差五来瞧瞧她娘,也不算太过分不是。她都伺候你快一年了,猛然换成别人,我可不放心!”
金熙一扁嘴:“她惦记她娘就能隔三差五来看,我还惦记我娘,都瞧不着呢。熙儿嫉妒死她了,还是不要她了,叫她日日陪着她娘去好了。”
老太太没想到这看娘的理由儿倒招了她这种说辞,不由得心底苦笑。也怪谷雨这丫头不精心,怎么六丫头都下学回来了,她还在这边流连?正巧被抓个正着,这六丫头又是个混不吝的,叫她还能帮着说什么是好?
这时金子琳姐妹几个也来了,纷纷给老太太施过礼,金子琳一脸看笑话的神情对金熙道:“六妹妹,我怎么听说,你成了卖花姑娘了,你们班里的女学生都要跟你那里买花儿呢?”
“哦?有这回事?”老太太听了便皱了眉头,拧着头看金熙。
金熙连连摆手:“祖母您可别听三姐姐说的!什么卖花姑娘,我又不是种花的,哪里来的花儿卖?”
金子琳嗤笑道:“我都听你们班不止一个学生说了,这还有假?”
见老太太听了金子琳这话,更加狐疑的看她,金熙冷了脸:“我也不知道三姐姐是愿意信自家姐妹,还是更愿意相信外人儿说的话。”
“我说了没有这事儿、你不信,别人说的你却说没有假。那三姐姐又何必问我,直接说就是这回事儿、一点儿没错好了!”
金子琳被金熙的话挝了下,半晌没说出话来。金熙又对老太太解释道:“其实是熙儿昨天买了些香花儿,今儿一早带到学堂里、要送给覃家小姐的。她前些日子送给我不少东西,一直都没得着机会还礼,昨儿恰巧听说她喜欢种花,这才……”
“结果今儿到了学校,别的同学就跟着起哄,说为何送给覃小姐却不给她们,她们也想要。孙女就玩笑说,要想要的话,就得花钱买。我和她们又不好,凭什么就要给她们送礼呢?”
老太太很是喜闻乐见金熙与覃家小姐关系好的。因此一脸的赞成道:“这事儿做得好。收过人家的礼物,不用刻意立刻就还情儿,倒弄得生分。知道了人家真正喜欢什么,找机会送些,既全了情份又显得得体。”
金子琳本来是要黑金熙一回,结果倒弄得金熙被老太太夸赞了一番,心里这个气呀,可惜又不能当着老太太面前唱反调,只得忍气吞声不再说话,却暗暗瞪了金熙好几眼。
依着金熙才来金宅时的想法儿,能忍也就忍了。可明明是金子琳挑衅在先,凭什么又叫她忍了。于是她张嘴就问:“三姐姐,我哪里惹着你了?你总趁着祖母低头就瞪我,是不是瞧着我人儿小好欺负呢!”
金子晴几个在一边忍着笑简直要憋出内伤来,而金子琳被金熙这么一问,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支吾了好大一会子,方才说道:“你看错了吧。”
金熙索性扭了头不再与她对上,只在罗汉床上斜坐着,一边与老太太说话儿,一边轻轻给老太太捶着腿。金子琳见她这模样,又给气了个够呛,无奈这丫头眼下又有老太太撑腰,竟奈何不得她……
没一时半会儿,两位太太也都来了。二太太瞧着自家女儿脸色不虞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小匪婆子却大马金刀坐在正中罗汉床上跟老太太窃窃私语,心里的火气噔噔的往上顶,用力强压着才给老太太问了安。
老太太淡淡的叫两个媳妇坐下,便好似无意的提了提:“刚才六丫头将谷雨打发回来了,老二家的你可有好的丫头举荐下,总不能叫含香馆只有一个大丫头不是?”
金熙冷笑。就知道老太太不是省油灯,反正她身边的春分还是老太太的人,这就赶紧将腾出来的丫头位置给二太太做人情了。
第三十一章 含香馆来人
老太太问二太太可有合适丫头给含香馆拨过去,二太太当然是巴不得。当初这小匪婆子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老太太给的,她想插手也不敢插手,如今这机会不是正好?
不料二太太才想说话儿,就被金熙张口拦了:“不劳大娘费心。这些日子熙儿也瞧清楚了,家里的丫头左右都是买来的,给了熙儿一个,就得再买个顶上。与其这样,不如熙儿自己买个去吧!也趁机学学怎么认人儿。”
老太太听了金熙的话,从来波澜不惊的木佛脸依旧是那模样,眼皮却微微抖了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这丫头来了金家快一年了,终于忍不住要主动出手了?
先是打发了自己安排给她的丫头,这又张罗要自己买人儿。不过强势的姑娘家就得这样,否则这一家六七个姑娘,怎么才能出头?
可老太太虽说很赞成金熙这做法儿,却因了金熙与她亲娘的身份,到底是有些不高兴——这丫头若是太强了,难保不将她娘勾搭到金家来,那时金家可就要乱套了。
于是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六丫头主意倒是好的,可这么做未免早了些。等你满了十四岁,祖母再给你银钱叫你自己买人去,回来慢慢调教也不晚啊。”
“眼下你才这么大一点儿,若买回来的人儿不中用,又是你自己张罗的,你跟谁哭去?不要说我和你大娘,你爹出去做事心里都放不下你。”
这不孝的大帽子扭头就扣下来了,还真是利索。其实金熙也不是想一时半会儿就必须如何,不过是表达下我并不是软柿子任由别人拿捏罢了。
于是嘟着嘴道:“老祖宗和大娘若实在不放心,大不了熙儿挑人时您二位给把把关。不过老祖宗既这么说了,熙儿也巴不得省心省力呢。只是熙儿有话儿说到前头,来含香馆替谷雨的丫头,娘老子也在咱们家的,我不要。”
老太太为了她这句话,直到吃罢晚饭打发走了众人,还和秋桂念叨个不停:“你说这么个小人儿,又没个亲娘身边教着,她怎么就那么精。”
“这是咱家两个爷还顶个儿,少爷们也眼瞅着就长起来了,要不然,这个家早晚被她当了!”
秋桂紧着哄老太太,又沏了杯新从杭州来的龙井递到她手里:“秋桂虽是年轻,没经过您那时候儿,也没少听您念叨。您又总说六姑娘与您当初差不离儿,秋桂今儿见识了六姑娘来言去语,可算开眼了,原来您当年那般的厉害。”
老太太转怒为笑:“你这是变着法儿夸我?”
心思却不由得兜兜转转回了四十几年前。她那会儿不过才十三岁,娘家老爹猛然病倒了之后,家里都乱了套……
庶出的大哥吃凉不管酸,继母既不识字又尖酸刻薄,家里的奴才全都偷奸耍滑,甚至有卷了主家家财跑了的,还不是全靠她抱着算盘揣着钥匙账本子一肩扛起来的?
还就是那话儿,眼下这金家,好在她还活着,老大老二也都正值壮年又能干,还轮不上这六丫头出头乍翅儿,也别想将孙樱娘那土匪婆子弄进金家来。
金熙一人儿回了含香馆,春分迎过来,不停地朝她身后看。金熙笑道:“别看了,谷雨没回来。她整天往老太太那里跑,嘴儿腿儿都不闲着,这样的佣人,我用不起。”
春分一直知道谷雨是人在含香馆心却不在,却没想到这么快,六姑娘就将那丫头发作了。方才这话儿是给她听的吧?春分不知她这会儿是该表白心迹,还是该若无其事做事儿去才对,一脸惶恐的看着金熙。
金熙一边说着话却朝屋里去了。这含香馆,院子里有两个粗使婆子,两个做零活儿扫地跑腿儿的小丫头,其实再加上春分一个也够了……她的丫头又能累到哪儿去。
只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终是不曾答应。也许明儿一早,就会有新人儿送过来。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位安置来的,听得又是谁的话?先慢慢瞧着吧,大不了不叫进屋伺候也就罢了。
金熙才进屋坐下,外头小丫头低声唤春分:“春分姐姐,和六姑娘说一声,二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说是叫春分和她说,金熙的耳朵又好使早就听见了,不等进屋回禀来,便高声嘱咐春分去将人请进来。那小丫头在外头一缩脖吐了吐舌头,暗道还好不是说六姑娘的坏话儿。
金熙笑吟吟立起来去外间门口迎着,见金子晴金子明姐妹俩也没带丫头,只是两人儿手挽着手、嘻嘻笑着走来,心里就琢磨这姐儿俩今儿是怎么了,如何破天荒的不与另两个一起,就跑到含香馆来。
请二人进了西书房坐下,那二人先是四处打量——这含香馆,她们还真不曾来过。金子晴心道,三妹妹念念不忘的含香馆也不过如此,金子明却不知是心直口快还是故意的:“还真别说,六妹妹这书房,就是比三姐姐那里雅致,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金熙见金子晴犹豫着不答话儿,就笑着对金子明道:“五姐姐这不是给二姐姐出难题么。屋里怎么归置的,和人穿衣戴帽差不离儿,各有各的喜好,并不能平白说哪个就占了头筹不是?”
“就像二姐姐偏爱淡雅的颜色,五姐姐却是喜欢艳丽的,我却瞧着都好呢,一个养眼,一个热火。”
金子晴一边应着六妹妹说得极是,一边偷偷翻了金子明一眼。金子明却似乎不曾往心里去,依旧四处看着,见着个猫头鹰状的小闹钟也尖叫,见到个自来水笔还是尖叫。
金熙不由心里暗笑,想必这个是真天真?也难怪,金子明不过才比她大几个月不是,搁她前世的十二岁时,夜里睡觉还要搂着毛绒玩具呢。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聊着天儿,春分切了些瓜果梨桃、插了精致的银签子端上来,又给几位姑娘每人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