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翠的事儿,说是与其催着逼着廷栋表哥娶妻,不如先叫两人认识认识,看看能否日久生情。
张喜翠没爹没娘,从小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姑娘的婚事既然定下了,她婶婶是巴不得赶紧把她打发出家门,根本也不在意到底办没办婚礼。
当今世上有两种人,对规矩礼节神马的不甚在意。一种是开明的洋派,讲究个自由恋爱自由生活,一种就是张喜翠的叔叔婶婶这种人了,只要少了张嘴就能省出一口饭,何况是拿着个大姑娘换上几十块上百块,什么规矩能当钱用当饭吃?
于是张喜翠也就背着个瘦得可怜的小包袱,顺理成章的跟着来了京城。
孙廷栋当时极为愤怒。好在喜翠姑娘极是懂事又能干:“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什么活儿都能干,廷栋哥你娶我不娶我都不要紧,只要别撵我走……”
自从张喜翠来了花圃,花圃所在的村子里的妇人们就不大高兴了。这喜翠姑娘也实在太能干了些,需要雇短工插扦移苗的时候,都比以往少雇两个了,她这不是在别人嘴里抢食儿么。
金熙开着车朝花圃去的路上,想起张喜翠来还会心的翘起了嘴角。谁说女子只有赚很多很多钱才可以不依赖男人的,喜翠赚得倒不多,可她能干啊,她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和满身力气养活自己,根本就不缠着表哥娶她呢。
金熙也想过,这么做是不是对喜翠不大公平。既然是舅舅做主给两人说了亲事,就不该再叫喜翠这么不明不白的卖力气,总该催着表哥给人家一个名分。
可是表哥那驴脾气,能对喜翠好么。与其稀里糊涂的嫁给他,还不如这么清清白白的。能日久生情终成眷属当然好,不能成也没什么损失,村子里的好小伙子也有得是,何必叫喜翠在孙廷栋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喜翠姐,这是给你和华彩买的花布。”金熙停车进了花圃,就看见张喜翠一脸笑容的迎过来,忙把手里的小包递给她。
张喜翠接过那小包,嘴角的梨涡儿都漾着笑:“又给我花钱买东西干啥,你开春时给我做的那两身儿新衣裳,都没下过水呢。”
“花一样的姑娘不就是得好好打扮打扮。天儿渐渐暖和了,你那两身儿还是夹衣不是,得做单衣了呢。”金熙笑道。
其实张喜翠比她小,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八岁。金熙一边称呼她喜翠姐,一边像对个妹子似的对待她,总想两头儿都顾上——等孙廷栋那个倔驴转性子不是太容易,万一喜翠姐变不成嫂子,真当妹子处也好。
“你是不是特烦我啊,烦我你就明说,就算射马岭用不上我,好歹也是我的家,我背着包袱回家去。”孙廷栋第一次见到张喜翠时,就把金熙扯到一边,瞪眼道。
“想回去也成啊,把喜翠姐带上”金熙的眼睛瞪得比孙廷栋还圆,“我告诉你孙廷栋,你是不识好人心我若不叫人把她接来,用不了半个月,舅舅就来抓你回去逼你拜堂你信不信”
“如今她人来了,你给我好好处。处得出来你就娶她,处不出来我养着她,我给她置嫁妆嫁个好人家儿。只是不许你对她横鼻子立眼睛,半次也不行”
孙廷栋当时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死活不起来了。这个表妹,可比他娘和姑妈都难对付
他娘是一概温柔软语的劝;他姑妈是跟他爹一样的人儿,一概把手一挥、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可这个表妹,是什么招数全都用啊,那小心眼子是一套加一套的,根本就弄不懂她的路数,怎么对付?
不花钱的字数
眼镜坏了。某只拿着去给修,顺路配一个备用的。
于是花儿也出不了屋干不了活儿,就猫在家里,顶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码了章加更。
这章节名字标题党了哈,喜翠姑娘,像不像某个楼里院里出来的?
本来想叫“相处的艺术”。可是相处没有艺术。就胡乱弄了个名字放上去了,取名无能,章节名,人名…………。。。
第二百六十三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金熙接过华彩递来的两只篮子,那里头是华彩和喜翠才抓来、又麻利杀好的几只鸡:“两只送到方家,两只提回金家,另外四只送到覃家。唉,多亏天气还凉快,要不然不等我送到地方,就都臭了。”
“等天气热了再想吃鸡,就先别杀呗,直接送活的。唉呀妈呀,那样小熙姐姐的车里还不得鸡飞狗跳的。”华彩调皮的说道。
喜翠捂着嘴笑。金熙也琢磨出来一些味道,追着华彩就拧她胳膊:“好你个华丫头,敢说我车里鸡飞狗跳,你说谁是狗?”
“小熙姐姐饶了我吧,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华彩拼命求饶,随即高喊道:“萧少爷您来了?快屋里坐”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萧炎哪有空儿往这里跑,你个小骗子”金熙依旧不依不饶。
“小熙”喜翠怯生生低喊:“真是萧少爷来了呢。”
金熙的身子明显一顿,缓缓转过头来一瞧,哪儿有萧炎的影子,不禁又怒又笑的指着喜翠:“你也跟她们学坏啦”
喜翠紧着摆手说我哪里敢骗你,又指大门外头:“你瞧啊,那不是萧少爷的汽车么?”
“不是前两天才带着卡车去西山收了草药走了,怎么今儿又跑这里来了?”金熙忙把篮子递给华彩:“先拿着放到通风的小库房里去吧,我去问问他来做什么。”
华彩撇嘴:“人家不来吧,盼着人家来;人家来了吧,又假装不欢迎……”
金熙轻斥道:“不许胡说,这玩笑也是乱开的?若真叫人家听见了,还以为你小熙姐姐如何如何了呢。我是盼着他来,难道你们不盼,他哪次来不是送好消息外加送钱来的?”
华彩不吭声了。看着金熙离去的背影,她轻轻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她就不明白了,小熙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婷真才去上海上了几天学啊,都急火火的交了一个男朋友,说与其多上几年学后变成老姑娘,不如早点儿下手。小熙姐姐比婷真还大三岁呢,怎么就愣是不着急终身大事?
若搁到老家东北,小熙姐姐这年纪,早都当了娘了……要不要趁着萧少爷又来,给这两人制造个什么机会?小熙姐姐不是常说么,很多人都说什么抓住机会,其实不是的,机会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华彩一把抓过喜翠来,附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起话来。喜翠紧着摇头皱眉,“不行,真不行,我看不好。”
为什么不行?华彩撅着小嘴儿不高兴。喜翠又皱了皱眉,俊俏的小脸儿攒成一团:“这么大一个花圃儿,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把小熙和萧少爷反锁在屋子里?小熙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何况她还能跳窗户出来呢,等她跳出来,不追着你打断你的腿儿啊?”
华彩笑:“只要她能跟萧少爷成了,打断我的腿儿我也认了。”
“不行,你不许胡闹。你当她是咱们这些山野里长大的孩子呢?金家顶着那么大一个名头儿,哪里能容自家的姑娘出这么一桩事儿?就算萧少爷娶了她,两人儿心里都不舒服,日子能过得好么?”喜翠依旧不依。
这倒真是个问题,华彩听了喜翠这些话,也为难起来。喜翠见她终于老实了,赶紧扔了一句你不许胡来,我去给他们泡茶去,扭头就朝厨房走去。
而金熙迎上走进门来的萧炎,已经将他引进后排房子的大客厅里坐下了。萧炎的眉头一直都不曾打开,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儿?金熙犹豫了犹豫,到底还是开口相询:“萧三哥怎么了?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萧炎先叹后笑——他只顾得自己那点儿烦心事了,全然没想着脸上都给带了出来:“是不大高兴,就想到你这儿来看看花草讨杯好茶吃,也算解解心宽。不过你放心,不是前线的战事不顺,是我自己一点私事儿。”
“小熙你说,什么叫做孝道?我怎么突然就弄不懂了,难道孝道就是要对父母百依百顺么?”
金熙险些笑出了声儿:“不会吧,现在世道儿这么开化了,孝道还能总停留在那老说法儿上?就说我们家老太太吧,我整天跟她拧着来呢,她还是说我挺孝顺的。”
萧炎微笑:“你有个好祖母啊。我祖父其实也很开明,可不知我那爹娘怎么倒比老人们还冥顽不化不可理喻……”
能叫萧炎对他父母说出“冥顽不化” 和“不可理喻”这种词儿来,看样子他心里火气还不小呢。可他不说到底是为什么,她又不好问。
“萧军长远在军中,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萧三哥又远在京城这边做药厂,萧老爷萧太太无论如何都会惦记你们,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金熙低声道。
萧炎轻叹一声。若爹娘真只为了叫他回去承欢膝下那还好了。大哥成婚时都二十七了,二哥成婚时也是二十有五,怎么到他这里,他还有大半年才满二十五岁,爹娘就说死说活的也要叫他回去成亲?他才回了封信说那事儿不急,就打电话来骂他不孝?
喜翠低眉顺眼的把茶和热水壶送进来,悄无声息的又出了门。萧炎瞧见喜翠,眼神不由一亮。
记得廷钧说过,这姑娘是廷栋的未婚妻子?说是廷栋的父亲给他在老家定了亲事,他却说啥不同意娶个不认不识的,家里也只能叫这姑娘来跟他处上一阵子……若没记错,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可是,孙廷栋这做法放在他萧炎身上也不一定合适吧?他爹娘想说给他的姑娘,哪有喜翠这么好打发?一样的事儿,孙廷栋做了就是缓兵之计,他照葫芦画瓢做了,那就得被赖上了……一辈子都别想甩掉。
再想起他接到家信,迷迷糊糊就跑来了花圃,萧炎不禁糊涂了。过去也有过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可他不是一头钻进实验室跟技师们打成一片,就是独自去爬爬山,今儿怎么却跑到这儿来了?
“萧三哥喝茶。”金熙本不欲打断萧炎的沉思,可茶水泡久了太苦口。
萧炎捧起茶杯,看了金熙一眼又一眼。难道说,他自己根本都未觉察,就悄然的喜欢上眼前这个女孩子了?嗯,若是真的,他的眼光倒也不错……至少在他见过的女子里,小熙算是拔尖儿的了,喜欢上她也很正常不是?
金熙被萧炎看毛了,红了脸又想甩他两句,转瞬又按捺住了,“怎么,是今儿这个茶不合口味?”
萧炎摇头,依旧那么大胆的瞧她:“小熙,你家里……给你定亲了没有?”
这人明知顾问吧,金熙有些恼。若是才认识的,问问这话也就罢了,一转眼也认识了快一年,合作也有大半年都多了,今儿竟然问起这个来
咦,难不成他也是被家里逼着定亲呢?看他从打方才来了花圃,一直都愁眉苦脸的样儿,倒像极了她当初被老太太逼着跟覃慕枫如何如何那阵子。
金熙低了头不敢再看他,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没有……”
心里大槌擂鼓似的通通跳个不停。饶是她情商再低,对感情这种事儿再迟钝再抗拒,她也明白萧炎这是怎么了。她想逃,又站不起来。
“小熙” 萧炎的眼睛异常明亮,“你听我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高兴么?我跟你说,我爹娘催我赶紧成亲呢……”
“萧三哥”金熙一脸的恼羞唤停了他。
她之所以羞恼,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毕竟他好像还没说出什么重点。而是因为他那盯着她不放的、越来越明亮的眼神,令她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她也真不敢想,萧炎接下来要说出什么话。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覃慕枫,打死都不愿把一个“我喜欢你” 说出口。就连表哥孙廷栋,对她表达的都比覃慕枫多得多……
何况眼前这个男子,一直都在用这种明亮得烫人的目光看她?再不制止他,真不知他要说出什么来。她这个总叫嚣着要独身的,该如何应对呢?
“这个茶冷了,我去拿热水瓶。”金熙不容萧炎分说,扔下一句话扭身就朝外跑。
喜翠刚才进来送茶来,不是连着热水瓶一起拿进来了么?萧炎才想喊住金熙说热水瓶就在这儿,又想起他方才可能是太唐突了,她不过是找个借口出去躲一躲,也就慌忙闭了口。
金熙神色恍惚的出了门,都忘了脚下有几个大高台阶。等她纳过闷来,迈出去的右脚已经踩空了,人也像个沉重的口袋一样朝台阶下栽去。
不等她努力调整下姿势,想着即便摔倒也别摔得太厉害,右手边却有一个身影飞快的跑过来,好巧不巧的便重重撞在她右肋上。
金熙痛得紧吸了几口凉气,随即便与那影子一同跌在地上滚成一团。
“哎呀我的脑袋,流血啦”那跟金熙一起摔倒的孩子摸了摸被她肩膀压在地上的头,再看手上有了血迹,喊声便带了哭音——这孩子叫孙廷杰,就是冬天时小武军和路川带回来的一个孙家族亲。
金熙听这孩子喊脑袋都流血了,便挣扎着想站起来。谁知右脚竟然吃不了劲儿,才半蹲起来又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又把那孩子压得一阵鬼哭狼嚎。
“小熙,小熙你怎么了?” 萧炎匆匆冲出来,三两步就跑到金熙身边,不容她回答便伸出手来揽住她、一把就将她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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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国外的心理学家写了本书,说,人的前世今生就像个连续剧。这一世身边的人,前世也都在你身边出现过,只不过,因为两世的身份不同,谁也认不出谁来~~
嗯,如果某人对某人动了情,却没有足够的理由,也许就是这个缘故?
第二百六十四章 躲不掉了
金熙的脸蛋儿红得能滴出血来,轻捶萧炎的肩膀:“你、你把我放下,我就是扭了一下脚而已。”
孙廷杰也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听小熙姐姐说她扭了脚,顾不得再唤脑袋好疼,扑过来就撕巴萧炎,一边捶他的胳膊一边喊道:“我姐姐叫你放下她,你就赶紧放下,听见没有?小熙姐姐你快下来,叫我看看你的脚咋样了?”
萧炎的脸也腾地红透。刚才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容分说就把金熙从地上抱了起来?说得好听这叫情不自已,说难听了这不是趁人之危赚便宜么?
想是这么想,他却还是把金熙抱得紧紧的,又低声劝孙廷杰:“这可是院子里呢,我把你小熙姐姐放到地上坐着啊?这样吧,我把她抱到屋子里扶她坐下。”
“你呢赶紧喊他们别人过来,打些水给你小熙姐姐洗洗手擦擦脸,再瞧瞧伤了哪儿也不迟。”
“还有你自己,也是灰头土脸儿的模样,赶紧去洗干净了,头上那个伤口得赶紧上些药才是。”
孙廷杰到底是个孩子,一想萧少爷说的也对,忙松开不停拉扯萧炎的手。
再一想方才华彩姐姐还教他这个那个呢,怎么小熙姐姐真摔了一跤倒不见她出来。不行,得去把华彩姐姐找到,叫她赶紧打水伺候小熙姐姐洗脸去,谁叫她胡乱出些馊主意来着。
喜翠正在厨房帮着择菜。见孙廷杰一身是土的跑了进来,头上又似乎挂了花,赶紧打小板凳儿上站起来:“这又是怎么了啊,又跑哪里淘气去了?另外两个小子呢,不是又去养殖场捣蛋、拽羊尾巴去了吧?”
从大水缸里舀了瓢水倒进铜盆里,又拎着炉子上坐着的铜壶兑了些热水,喜翠抓住孙廷杰扯到脸盆前,把他那一双脏手按进水里:“好好洗洗,打点儿肥皂。”
孙廷杰一边霍楞水一边叨咕:“华彩姐哪儿去了,喜翠姐你看见她没有?快叫她打点水送大客厅去吧,都怪她给我出的馊主意,把小熙姐姐都撞了个大跟头,脚也崴着了。等她送了水回来,我再找她算账。”
喜翠皱眉,怎么回事儿?赶紧嘱咐孙廷杰:“你只管洗了手在这儿呆会儿,不许再乱跑。你那头上我看了,就擦破一层油皮儿,等我回来给你上些药膏。”
这个华彩,真是不听话喜翠匆匆朝外走着,心里暗道。那会儿想了个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