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住他手的那一刹那,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并没有变态六殿下,只有王献之坐在床沿上握着我的手。
原来,刚刚那可怕的情景只是一场噩梦。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为自己感到庆幸。
只是,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记得自己坐在船舱底下的密室里,上面的宴会也正在高潮。怎么才一会儿,就船寂人静,我也莫名其妙地从舱底移到了床上。
抬眼向四周看了看,很快就确定,我睡的地方还是舱房。我们依旧在那艘船上,船身还在明显摇晃着,耳朵里也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我问他:“外面风浪很大吗?”
他点头道:“嗯,我本来想送你回去的,一来你没醒,二来风浪实在太大了,看船的老陈也说最好不要开船。你想,我们现在还是泊在岸边的,都这么大的风浪了,河中心会更大。”他一面向我解释,一面把我的手塞回到被子里。
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重点是,“我怎么跑到床上来了?还有,那一船人呢?六殿下和九公主他们呢?”
他笑着说:“都回去了啊,难道他们还在船上过夜不成?自然是要回宫的。”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精彩内容了?
看着他清明的眼神,我不解地问:“你没喝醉吗?我记得你喝了好多酒,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吟诗呢。”
“我吟了呀,就在你出去的那会儿,我吟了一首诗,可惜你没听到。现在念给你听好不好?”他的情绪好像异常高涨。
“等等”,我伸手制止他:“诗等会再听,我现在要听的是事情的始末。你到底是怎么把他们弄走的?”
他一耸肩说:“宴会散了,自然就各自回家了,还需要我弄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你要急死我啊,快跟我讲清楚啦。”
这个人,一会儿像个糊涂蛋,一会儿又嬉皮笑脸,故意避重就轻,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我原来一直以为他是个很单纯的人,但通过这次,我发现他也是有城府的。就像今天的酒宴上,谁都认为他醉了,实际上他清醒得很。
“你装醉的,对不对?”我直接问他。
他答道:“是啊,当时一进来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六殿下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我开始只以为他们兄妹俩联手打我的主意。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我没想到你也是他们的猎物之一。我就想早点醉了,免得被他们灌更多的酒。我虽然是天生海量,也不是无底洞,喝得太多了,也还是会醉的。”
既然这样,“我邀你一起给六殿下敬酒,你怎么又不配合呢?我们敬完酒了,早早退席不就没事了吗?”
他摇了摇头说:“你太天真了,他要是会那么轻易地放我们走,他就不是六殿下了。只有我装傻赖着不走,他才会暂时放松警惕,不会急着对付我们。”
原来人家是在装笨,以松懈敌人的斗志呢。
不过认真想来,当时的情形的确对我们很不利。他们人多,又都喝得半醉了,我们俩如果要走,他们完全可以借酒装疯死拉着我们不放。最后时间拖久了,把王献之灌醉了,我还跑得掉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盯住我问:“六殿下后来又找过你吗?”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急了,“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早就警告过你了的,不要再见他,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也急了,“这由得了我吗?他知道我住在哪里,他派人在那儿守着等我回家。你叫我怎么办?我又没翅膀会飞。”
而且我和王献之的关系,还只是在萌芽状态,一切都还未确定。他也谈不上是我什么人,我怎么好拿这种纯个人隐私的事情去麻烦他呢?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能住在那里了,我另外给你找个地方住。”
我无奈地一笑说:“别傻了,我住在哪儿他都找得到的。除非我从此不上工了,躲在哪个深宅大院里不再出门。”
他马上附和道:“好啊好啊,就让我把你金屋藏娇吧。”
“得了”,我横了他一眼,“少打岔,我还没搞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最后还是亏了你啊”,他笑看着我道:“当时我还在苦思对策,还没想好呢,你就来了一招厕遁。”
厕遁?真是有够难听的。想我也是堂堂的美女一枚,落得要“厕遁”,太掉份了。
他却用赞赏的语气说:“真聪明。老陈那样一喊,船里的人都跑出去了。那些人先在船舱里找了一阵,没找到,就商量着要到水里打捞。但六殿下说不用,让人快点上岸去追。追了半天没消息,六殿下好像也没什么兴致了,大伙儿自然也就散了。
难怪那么久都没人下去叫我上来的,大概,他怕六殿下在外面追不到,又杀个回马枪,再回船上查吧。
夜已深,外面一片漆黑,一片沉寂,除了风浪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我还是有点担忧地问:“他们今晚不会再来了吧。”
他说:“应该不会了,他们已经派人来复查过了,那时候你也还在密室里睡觉呢。”
原来我在秘舱里睡着了。那么,“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我不可能睡得那么死吧。
“当然是我抱你上来的呀。”他得意地一笑。
我垂下眼帘,不再说什么。很快,困意袭来,我再次沉入了梦乡。
在被瞌睡虫带走之前,我纳闷地问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困呢?我喝的那种颜色红红的糖水,难道也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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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章,忽然想起了某文社的一个传统(传说?传闻?):小说的第187章是H文。偶还没写过H文,但偶尊重传统。
所以,偶的第187章,如果出现了,章节名就是“三同”(同窗,同舱,同那啥)。要不,偶就会跳过去,直接从186章跳到188章。总之,偶绝不做破坏传统的恶银。
卷二 南浦月 (48)我上榜了,第六名
那天晚上,我只得在船上过了一夜。
风高浪急,船身一直不停地摇晃着,睡在上面的感受很奇特,有点像小时候的摇篮。
王献之一直都没有走,就在我对面临时搭成的小床上睡下了。我好像还曾经提出过要跟他换床,他是怎么回答的?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刚蒙蒙亮。乍一看到周围的陈设,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一看到对面的小床,就完全清醒了。
这艘画舫是一条游船,没有备下什么客房,整条船,大概也就只有这一间休息室了。里面也只摆了我睡的这张床。
唉,独一张床,却被一个丫头占着,让大少爷睡临时床铺,实在是惭愧得紧。
看他睡得那么沉,我不忍心吵醒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正要打开舱门,却听见他说:“你这就走啊,还早呢,再睡一会儿。”
我回头笑道:“不好意思,还是吵醒你了。”
他说:“是啊,你已经吵醒我了,还不陪陪我?就这样扔下我,害我睡也睡不着,起又不想起。”
这人,得理就不知道饶人的,我只好又回去坐在床上说:“我也只能再陪你一小会儿了,天大亮之前,我必须走。不然,等会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就不好走了。”
这话他不爱听了,盯着我问:“人来人往的怎么啦?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这怎么扯得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这是事关一个女孩子的名节问题。
但是算了,大清早的,我不想跟他理论这些。
于是赶紧拍他马屁:“怎么会,跟大名鼎鼎的七少爷在一起,我很骄傲,很光荣。”
反正好话又不要钱的,大少爷爱听,我就说。
我算是慢慢摸透他的脾气了,他要是心里不爽,绝对会让所有人都跟着不爽。尤其是那个让他不爽的罪魁祸首,他更是会时刻紧盯,直到讨回欠账再勒索一笔精神损失费为止。
不过他也很容易哄就是了,这不,两句好话一出口,他立刻笑逐颜开地说:“少来,现在越学越贫嘴了。”嘴里这样说,看他笑的那得意劲,心里可美着呢。
小样的。
好啦,哄好了大少爷,小丫鬟我也该走了。如果让人发现我跟他在船上过了一夜,那我可就真的“很骄傲很光荣”地登上了石头城十大新闻榜了。
虽然荣登榜首有点困难,第六的位置估计还是爬得上去的,那么多人抬呀,一人一票就把我抬上去了。
于是我以必须早点去书塾打扫为由,比他先下了船。
出来的时候,别人倒没碰到,只在码头边碰到了摆渡的船老板老梅。老梅惊讶地说:“桃叶姑娘,你怎么一大早在这里呀?”
他问我的时候,我也在问他:“梅老板,你怎么一大早在这里呀?”
幸亏有这异口同声的一问,解除了我的紧张,让我可以从容地编谎:“昨天太晚了没赶上你的船,只好在朋友家住了一夜。这会儿特意下来想托你带句话回去。”
他说:“你后来又来过吗?我的船昨天送你过来后,就没敢再摇回去了,风浪太大了,我只好在这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了一夜。你要我带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我等会就回去的。”
看来,这老梅也有点天生贱骨头,对他凶点狠点,他反而老实了。我索性居高临下地交代他说:“你让人去青衣巷四十九号,给住在那儿的胡大娘带句话,就说我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下工了就回去。”至于他找谁去带话,那是他的事了。
老梅点头哈腰的答应不迭。
他走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这人不会正好看见我从王家的画舫里出来吧?要是他嘴巴不牢,我这回上榜上定了。
果不其然,这天中午,当我去文具店打午工时,刚一进去,皮皮就说:“恭喜恭喜,恭喜桃叶上榜。”
连掌柜的都从里面掀帘子出来说:“恭喜上榜,恭喜上榜。”
晴天霹雳!
我扶着柜台,颤巍巍地问:“我上榜啦?第几名?”
皮皮和掌柜的相视一笑说:“瞧她激动的,站都站不住了。”
我激动?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人家的名节呀,下辈子的幸福呀,通通浮云了。
好吧,上榜就上榜。金酸莓奖,黑乌鸦奖也是奖。有人关注总比默默无闻强吧。
记得有位牛人说过:不能流芳百世,咱就遗臭万年。
于是我稳住身体,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问:“我在榜上排第几?”
掌柜的笑得眼睛没缝地说:“第六名了呢,恭喜恭喜,不容易啊,这次打榜的可都是很有名的小姐呢。”
“嗯”,皮皮猛点着头,“都说这次众神齐出,星光熠熠。”
“神?”我不解了,这溢美之词也太过了吧?现如今这世道,上“有伤风化”榜也能成神?
“是啊,上榜的,可都是我们大晋少男心目中的女神,俗称梦中情人,别名少男杀手。”皮皮笑眯眯地说。
等等,我越听越糊涂了,涩涩地问:“你们说的,是‘有伤风化’榜吗?”
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一起爆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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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叶:我的第六名快保不住了,呜呜~~
皮皮:么么,可怜的娃。
卷二 南浦月 (49) 才女选拔赛开锣
“恭喜你登上了才女榜啊。”皮皮和掌柜的同时说。
“才女榜,那是什么东西?”我听得一头雾水。
皮皮白了我一眼:“你来石头城比我还久,我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孤陋寡闻。”
我笑着承认,“不好意思,我的确孤陋寡闻了,可以麻烦你给我讲解一下吗?”
皮皮说:“这个还是请掌柜的来讲吧,榜也是他看到了告诉我的。”
掌柜的笑呵呵地说:“是这样的,本城每三年有一次才女评选活动。初选100名,复赛20名,最后的决赛由皇后亲自主持。参加初赛必须有人推荐。在现在的初选名单中,就有桃叶你的名字,你的推荐人来头也不小哦。”
我心里一咯噔,猛地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问:“谁呀?”
千万不是要他才好。
“就是你的东家卫夫人啊。”
我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谁推荐我都好,只要不是他。虽然我并不想参加什么才女选拔大赛。
只是,卫夫人推荐我,就不怕别人笑话?我一个打杂的丫头,出身低微不说,更谈不上有什么才。我好像从没做过什么诗啊词啊的流传出去吧?这样也被冠上才女之名,哪些出身显贵的真才女们会抗议的。
不过,“既然还是初选,怎么又有第六名之说呢?”这讲不通啊。
掌柜的告诉我:“初选榜单就挂在各处城门口,下设投票处,你现在得票第六。”
原来是这样。现在的问题是,“那是多少票呢?”
“六百多票了。”
掌柜的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天那!”我吃惊得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这事越想越蹊跷了。我来石头城统共才半年,认识的人都没超过六十个,怎么可能有六百多人投票给我呢?这整件事给我的感觉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想要把我顶上去。虽说对我不是什么坏事,但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呢?最终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
皮皮和掌柜的却兴奋得不行。皮皮握紧小拳头,在空中挥舞着说:“加油!桃叶,把上面那五个全拉下来,成为今年的才女状元,为我们平民女子争一口气。听说,你是第一个上榜的平民女子呢,历届的榜单上,清一色都是贵族小姐。”
掌柜的更是乐不可支,“你要选上了才女状元,那我这个小店可就发了。我就直接把店名改成‘状元店’。啊,不得了,现在就要发了,快快,那边来了好多书院的学生哦,肯定是看到榜单后来的,皮皮,准备接待了。”
一大帮男人涌了进来,都是城东崇正书院的学生。我和皮皮,还有掌柜的手忙脚乱地支应着,笔墨纸砚拿个不停。掌柜的不断地收钱找钱,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正忙得不可开交,却见一个女孩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桃叶,快回去啦。刚刚夫人到处找你,都要发脾气了。我也不敢告诉她你在这里,只好偷偷出来找你。”
“辛苦你了,谢谢你。”我向这位叫绣儿的女孩道谢,然后向掌柜的告假。掌柜的很勉强地答应了。我便同绣儿一起赶紧回了卫府。
我中午出来打工的事并没有对卫夫人说过,一来没机会说,二来,我认为中午是我的休息时间,别的仆人们睡的睡午觉,玩的玩去了。我不过是利用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时间打工挣钱,并没有影响我在书塾的工作。反正,中午少爷们都回家去了,书塾也是关着门的。
但认真追究起来,我到底是卫夫人花钱请的杂工,全天候的。她要是知道我还在外面兼工,会不高兴的。
来到东小院,外面客厅静悄悄的。我提心吊胆地向后面她的卧室走,同时故意咳了又咳。
自从那次撞破那回事后,我对来这里见卫夫人已经有了心理障碍,一丁点声音,都会让我疑神疑鬼地以为又是那种声音。要再让我听到一回,我准得疯掉。
今天还好,四周一片宁静,并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为策万全,我还是老远地就站在卧室外喊:“夫人,您要见我吗?”
“桃叶啊,快进来吧。”是很热情的声音。
我慢慢走了过去,还没进门,眼睛就被晃花了。
一屋子金碧辉煌,满床锦绣,这是怎么回事啊?
惊奇之下,我问了一句很唐突的话:“夫人,您要出嫁了吗?”
不会是因为我撞破了她的好事,她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嫁给猫先生了事吧?不过据说猫先生家里有妻有妾,卫夫人这样能干的女人,肯去做人家的第几房小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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