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警,毫无防备,一阵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直接贯穿了她的耳膜,震得她的思绪嗡嗡作响——明明那么宁静,却还是拥有犀利得仿佛是利剑的光辉,直直地打入她的心扉,使她呼吸困难。
沈碧笙——这,居然是沈碧笙的声音!
清晰,非常清晰,清晰得仿佛近在咫尺一般,那么靠近她的气息。
然而,电话那一头
72、妒火中烧 。。。
的沈碧笙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只是以为洛亭凌晨被自己叫醒,脑袋还没有清楚过来,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亭!?”
清了清喉咙,重重地咬着唇,她好清楚地感觉到,发出每一个单音节是多么的艰难,澄澈的声音里有一丝无可抑制的颤抖,“我——沈先生,我是施若龄。”
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手机几乎脱手而出,沈碧笙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把柄,冰冷的金属带着特殊的温度,心跳似乎有一点加速——他有拨错了吗?看来,他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考验,还是习惯从前习惯的习惯。
苦笑一下,他生疏地吐出一句话:“抱歉,我打错了。”
神色一黯,她再次深刻而真切地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
而他,好像也没有挂电话的冲动,似乎想在那么安静的话筒里,听到一些自己一直很希望听得见的话语。
“你还好吗?”
异口同声,两个人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同时抬眸,看不到自己怀恋的对象,又失落地低下头去,不知所云,握着话筒却显得更加尴尬。
“洛亭——她,还帮得上忙吧?”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既然他是打错电话给洛亭的,干脆谈她好了。
“恩,她做的不错,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事务了。”淡淡地应着。
“是吗?那么,恭喜你多了一个好助手。”苦涩地笑了笑,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洛亭已经能够取代她的位置,在他的身边留有地位了?不过,这不是自己一早就已经确定的事情了吗——然而,真的从他的口中听到,感觉却这么差劲。
“谢谢。”嘴唇一动,沈碧笙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天知道他刚才忍耐得有多辛苦,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呢,在冷氏集团工作得怎么样?”
施若龄扯出一抹浅笑,笑得勉强,也知道他看不到,“我?当然好啊,冷氏集团的工作环境很不错,我做得很习惯。”
所以说,她不会再回来了,不是吗?
可笑的是自己,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希望她可以说出自己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之类的话语,但是始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到底还在想什么、等什么——最应该做的,就是面对现实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舍不得删掉她存在自己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用打错的藉口,烦她也在烦自己!
听着话筒里沉寂的呼吸声,似乎有一种很灰暗的错觉,一时之间,她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会被永远地抛弃,所以,她好匆忙地想要开口解释:“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和你解释,当初我是为了——”
“若,你在做什么?”
72、妒火中烧 。。。
似笑非笑的话语,懒洋洋地在身后响起。
“霁——”呆住,混乱的思绪让她说不出话来,冷天霁果然还是被她吵醒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而她,好像真的注定没有办法说清楚。
“我去泡咖啡,你要喝吗?”尾音清扬,有一丝浅浅的笑意,以及一缕难以分辨的情绪,“电话不要聊太久,公司的事情明天处理也不迟。”说完,他转身走进厨房,似乎是没有怀疑她的样子,却让她莫名地心虚起来。
“看来,你和你的上司相处得很不错。”沈碧笙忍不住轻轻地拧起墨色如夜的眉,眉峰皱起,淡淡的怒色浮上心头,自己怎么会容许自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对她的警惕!好讽刺,“我还有事要忙,不打搅你们两位了。”
话音刚落,他便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名字,终于能够狠下心肠,按下删除这个按键——丢下手机,看着眼前/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干净的书桌,无名火起,他用力地捶了一下桌面,发出一声闷闷的钝响,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疼痛。
施若龄听着手机里传来机械化的响声,膝头一软,白皙的手指忍不住一寸一寸地收拢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一直试图被自己忽略、连自己都以为快要忘记的心痛终于还是冲破了淡淡的幸福干,重新在心底肆虐了起来。
“若?”冷天霁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温柔地走过去,抱紧了她。
“霁,我很累。”挣扎着逃出了他的怀抱,平静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站起身子,她倦意盈盈地走回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他微微看向她清瘦的背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言。
承认吧,冷天霁——你嫉妒沈碧笙,嫉妒得要命!
73
73、公平不公平? 。。。
芋苑完工——万事俱备,只欠开张!
放眼望去,一片淡金色的沙滩,碧蓝色的海洋,雪白色的浪花,浅骆色的洋房,粉红色的蔷薇,翠绿色的树荫,加上绛紫色的晚霞,墨黑色的夜空,醺黄色的夕阳,简直美得令人窒息。
然而,最惹人侧目的,还是一大片盛开的海芋花,美丽不可方物。
盛世公司的高层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关于广告片的会议,最终敲定和已经退休——呃,是淡出娱乐圈,在丈夫严墨梨的陪伴下逍遥自在的黎陌颜以及另外一个移居法国、与薰衣草为伴的沈绎诗之妻的洛薇,签订广告合约,利用他们的特殊形象,衬托出芋苑应该有的悠闲和惬意。
虽然会议开得很成功,过程亦很顺利,可是洛亭注意到,沈碧笙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僵硬的。
会议结束以后,她走近他,“总裁,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依旧淡淡地蹙着眉,抬眸望了她一眼,随即垂下头去,那种冷冷淡淡的模样让人觉得很疏离,“有吗?亭,等一下我不回公司,下午也不会回去了。”
提笔记录下他的吩咐,她好奇地抬头,“为什么?”
不置可否,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拉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直接离开。
洛亭看着他淡然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喃喃自语:“搞什么?今天心情好像不好的样子。”
杜夕颜一身淡黄色的禾雀大花上衣和剪裁贴身的墨蓝色牛仔裤,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身后,静悄悄地不出声,忽然拍了她一下,笑眯眯得像是一只恶作剧成功的狐狸,“厚,发呆了吧——你刚刚自言自语的,在说什么?”
吓了一跳,看见是熟悉的脸孔,洛亭才放下心来,故作严肃,“杜小姐,你迟到了两个小时零六分钟,已经被记作无故缺席,要扣奖金的。”
仰起美丽的脸蛋,杜夕颜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你是小学班长哦?管得那么严!这种会议无聊得要死,干嘛非得要出席?反正最后的结果,我一早就知道了啊。”严墨梨和沈绎诗都是沈碧笙的旧相识,只要他这个老友一开口,当然没有问题啦!左顾右盼,她找不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奇怪,他人咧?”
呆了呆,洛亭不解,“谁?”
“你们总裁啊!”忍不住四处张望着,鹅黄色的圆头高跟长靴在地上踩出清脆的声音,“有没有搞错——会议一结束,他就第一个落跑哦?真是有够不负责任的耶!”回头瞅了她一眼,嘟着唇,“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说他整个下午都不会公司了。”耸了耸肩膀,她也无可奈何。
“这样哦——”杜夕颜睁
73、公平不公平? 。。。
着水汪汪的眼镜,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偷懒就偷懒,还装什么神秘哦?”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公司了。”收拾着桌面的文件,她只是浅笑。
“去吧,拜拜!”对她招了招手,笑靥如花。
“杜小姐,再见。”回了一句,她抱着一叠沉甸甸的资料,走出了会议室。
杜夕颜掏出手机,银色的铃铛发出悦耳的脆响,拨下一串熟悉的号码,却很意外地听见一则冷淡的关机提示把手机丢进白色的漆皮包包里,不满地皱起了画得很细致的眉,“可恶——你不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咩?玩失踪哦!”
忧伤的面庞,自暴自弃的冷笑,难得一见的脆弱。
忽然,这个情景跳入她平静无波的脑海里,一种担心徒然涌上心头——那一张脸,真的是自己以往认识的那个沈碧笙?冷静,果断,聪明,决绝,这些一直都是他的个性,为什么他会改变了这么多?甚至,让她都觉得陌生得难以接近。
施若龄的离开,对他的影响显而易见!只是他不承认。
既然如此,还是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吧——最起码,他知道若姐不是真的背叛他,而是有苦衷的,心里应该可以放得开,不会太介怀吧?否则,他在继续这个样子下去,真的很令她担忧。
可恶,这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杜夕颜咬着唇,显得分外无奈——厚,今天是她第一次发现,一个性格冷淡的人耍起任性来,也是很恐怖的。
“诶,那边的海芋花开的很漂亮哦!你有没有发现?”
“有是有,但是总裁都不让别人进去,哪里看得到?”
“也是耶!唉,好可惜。”
“算啦,我们是没有这种福利的了。”
两个盛世公司的主管从会议室的门外经过,不经意地说起沙滩边那个玻璃花房里盛开的海芋花——然而,杜夕颜把这段对话听入耳里,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什么!她估计,自己应该已经猜到沈碧笙会躲在什么地方了。
海芋,海芋花——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猜测了那么久,始终不知道它的意义——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它一定代表着一些很重要的事物。
雪白的海芋花,单纯而毫无心计,犹自清丽地盛开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层层叠叠的花瓣,仿佛是天使翅膀上最柔软的羽毛,在人的心底盘旋不散,直到娇然绽放的那一天,清香泻地,醉人至极。
几只浅绿色的菜粉蝶,在芬芳的花丛之间飞舞,久久不曾离开。
一个优雅的男人坐在沙滩上,黑色的衬衫微微敞开,身下的蓝色牛仔裤的裤脚稍稍卷起,清风吹拂着他的发,左耳的海芋花钻,光晕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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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芋花开花的样子,真的很美——风一吹,千万朵纯白色的花像是风中卷起的波浪,又像蝴蝶同时扑扇着翅膀,然而,就算多么令人心动,也会像那些美丽而短暂的景物,无论怎么做,都还是没有办法捉得紧。
或许,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宿命?
一直都是这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却又失去了自己不想失去的。
闭起眼,回忆宛如潮水一样向自己涌过来,千百朵洁白的海芋花幻化为千百张神情各异的脸庞,那么的娇,扎得他满心生疼。
“阿笙!”清脆而悦耳的呼喊,一抹俏丽的影子闯入了他独自缅怀过去的世界里——杜夕颜笑眯眯的面容在雪白色海芋花的衬托之下更加动人,他果然在这里没错!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弭于无形。
“你怎么会来?”睁开眼眸,沈碧笙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讶色。
“洛亭说你请假,反正闲得无聊,我就过来和你蹭饭啦!”大剌剌地踢掉脚上不方便的鞋子,把牛仔裤的裤管一卷卷到了白皙的膝头。
“假的。”侧着脸,微微耸了耸肩膀,一眼就看穿她的谎话。
“厚,你有没有那么厉害?什么都骗不了你。”伸伸懒腰,杜夕颜挪到他的旁边,随手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海芋花,素净而淡雅的花瓣,有一种细腻而别致的触感,“这就是海芋花吗?真是漂亮。”
“海芋——”沈碧笙呆了呆,看着她灿烂的笑颜,清晰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起另外一个柔美的女生穿着卡其色工装裤、手中握着海芋花的模样,昔日的点滴更加让他触景伤情,心痛得难以言喻。
还记得,他第一次带她去看海芋花的时候,她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次,清晨的空气微凉而清新,宁静的气息里依稀夹杂着模糊的虫鸣,她无拘无束的欢笑直到现在还是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里,无论怎么抹都抹不掉。
那个时候的他,居然傻傻地以为,那一刹那,便是永恒。
但是,事实并不如童话那么美好,不是每一个公主都会爱上王子,她拒绝了自己的求婚,因为她爱上的,是另外一个自己。
剧烈的疼痛再次把他淹没,沈碧笙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依旧没有规则地跳动着,好快好快。
杜夕颜推了失神的他一下,搁下手中的海芋花,“阿笙,你没事吧?”最近真是觉得他有一点怪怪的,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更是眼中。
回神,深邃的瞳孔仍然像夜晚一样没有喧嚣,“没事。”
疑惑地眯着俏生生的眸子,她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相信,偏偏对他脸上那种无可无不可的表情无计可施,没有一点办法,这个讨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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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是这个鬼样子!害得自己都猜不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唉,这种感觉真的很郁闷耶!重新拾起那一朵被丢弃的海芋花,她有一点试探性地开口:“阿笙,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若姐?”
平静的神色忽然一变,他的语调微微一寒,“没有。”
皱起眉头,杜夕颜的脸上掠过淡淡的情绪,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你是不是——还在怪她?”
沈碧笙站起身来,静静地伫立在雪白的海芋花丛之中,金黄色的阳光在他的身上投下一阵淡淡的阴影,左耳耳垂上的海芋花钻更是肆无忌惮地绽放,忍不住握紧拳头——怪她,他哪里有资格怪她?她现在已经是冷氏集团的人,是冷天霁的人,他这个盛世公司的前任上司,又有什么资格、要用什么面目去怪她!
无可否认,这时候的他确实被一种属于男人的嫉妒,充满了。
“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走到他的身边,她握住他的手,“其实若姐不是自愿离开公司的,她是为了帮她的老朋友冷天霂才会过去的,她也一直有想过找机会回来,是冷天霁不肯放人,所以才——”
“是吗?”他的脸色依旧那么淡定,很疲倦的神色,“我已经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了。”
“可是这对若姐是不公平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无所谓,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不公平?如果不是我打错电话的话,我还不知道原来若已经和冷天霁那么相熟,甚至到半夜都还在一起的底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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