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忆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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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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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声迸出铁光的碰撞听得她心下焦热不安,目光紧紧随着他白衣流涌而动,颤抖出声:“那怎么办?”

卫灼然墨瞳不移,全神凝着,笃信一字一顿:“他会赢。”

六人交错连腾,呈连云之势相继压刀而逼,顾临予一个轻避,翻旋落地,抬手举剑直迎纷砸而下的不断刀光。

“当当当当!”白衣在强压之下连连震退七步,所过之处,满地红叶起,他面色一变,遽显寒狠之色,沉踏而定,单手在劲风中回力一挡,硬逼上那寒光三尺。静峙一瞬,猛然推节剧震,周身白衣翻涌之际好似掀起整秋的风,秋叶萧萧而下,六人竟未挡住那力道,节节败退,狼狈回落于地。

卫灼然看了展扇一笑:“风起云涌,风卷云散,这样便破阵了。”他说着,回过头瞧见苏锦凉一脸焦急,合上扇子敲了那颗脑袋,笑着视她,“看见了没有,不是只能拼鼓傻劲,如遇上阵法,最重要的是要眼观八方,找出阵中至弱一环予以力击,一时的落败也是权宜之计。”

苏锦凉没有半点反应,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双目紧张得像要溢出泪,嘴唇微白,轻微地颤抖。

卫灼然怔了一怔,便也收回扇子,静望前方,眉目寥远,再不多语。

长秋伊始,便冷至如此,催人觉衫薄凉意。

帘又一掀,宇文沂煊弓腰起身,掩不住的满脸兴奋:“这是哪来的小鬼,待我去收拾他们!”

于夏之快步跟出拉住他,双目也是被眼前战局夺了视线,只皱眉责道:“你好生站着吧,那点功夫,别去添乱。”

利奥西斯站在旁边瞅了一眼: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又掀帘回去了。

红叶一片孤旋,因方才剑气余啸所逼,此刻才缓缓曳至地上。

“这么多年,你们主子还学不会安守本分这个道理,总要多此一举?”顾临予挑剑轻握,话语凌然,淡淡地看着。

那六人一语不答,败阵后继又踏步而开,举刀起势,整齐划一,绕着他周身快行,穿梭变幻不定。

卫灼然眉间一滞,玉扇疾扣,脱口而出:“这是……”

“什么?”苏锦凉闻出他话中变数,回首急问出声。

“星罡阵。”卫灼然凝着那身法诡谲的黑衣六人,蹙眉答道,“以星宿为局而布,星无永驻,阵无定规,视来人身法而变……”

苏锦凉隐约捕捉到了那不详,低低问道:“那又怎样……”

“时时而变,机不待人,没有弱点。”

忽然肆掠而起的大风,因着那星罡阵内的剧变力格而起,卷了一地枯叶汹涌袭向篷车。

车帘急卷,车头人衣袂急扬,苏锦凉在劲风中大声喊些什么,他听不见,手中紧紧捏着那柄玉扇,脑中飞速而过的是从前翻的无数本孤僻的阵法简谱,太多了,太快了……应对之法全然捕捉不到。

卫灼然凝神视那红叶疾风,黑衣六袭如黑子围白子,脑中竟赫然呈一星罗棋盘:眼前层层困锁现绝杀之势,此等劣局不可飞挂,不可冲棋,就连以挡护空都无退路,落子走棋变数太多,要一步制胜过于急进,绝非良策。卫灼然紧视那棋局突变,眉间眼中一色棋局匆匆滤过,忽而灵光毕显。

如今此局再技艺精湛的高手也无力回天,不若用以愚力:下小尖!(OH,亲爱的各位,我居然也会有用上注释的一天:飞挂,冲棋,挡,护空都是围棋招式,小尖是围棋最基础简单的招式下法。O(∩_∩)O)

“工剑逼,步步疾杀,上角袭!”卫灼然在劲风中高声扬言,字字铮然有力,苏锦凉惊措回望,见他在风里发带翩飞,眼中锋芒毕现,气凌压人。

顾临予闻言眉间厉光一闪,直跃高起,伏击而下,穿、压、劈、挂,皆是最普通的招式,形健骨遒,端庄势整,招招绵密而来,一路直下,应对间陡现生机。

黑衣人忽似心有灵犀一般,避其锋芒,纷纷回旋身至其后,急步而退。

这是……行军布阵的绝杀之法:欲擒故纵!何以竟用于此,且步伐如此一致,不是训练多年不可能有此等默契!究竟来者何人!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卫灼然继高声出言:“避其袭顶,以退为进!”

黑衣人退至十步开外,忽而一齐踏树节而起,齐笼空直袭,顾临予倒腰一避,双手举薄剑一柄应上破空六刀。

苏锦凉一步踏前,木板在风里激荡起尘埃,轻眉紧锁,面色凝如秋霜。

卫灼然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的,在冷风中异常温暖,他却是不分神,依旧视着那角牛之局,面色沉毅,扬声继道:“游剑分力,一一退之!”

白衣惊鸿而动,恣意挥舞,乍徐还疾,如醉酒随心所至。游刃于利芒之下,却应对有余,以醉非醉。

阵局已全被打乱,全凭顾临予信手游剑而来,卫灼然继目续扫,只见招招势势快得目不暇接,黑衣人布局刚落便被顾临予游刃化解,自己也只能观见起势,寻不清其中变数。

苏锦凉手心冰凉,被卫灼然温暖地握着仍不可遏止心中惶恐,只能死死望着那一地枯草红叶在林中飒飒翻涌,而他在其中,白衣惊鸿,剑游龙,势伏虎,气吞象。

只见那黑衣人或叠一而袭,或环力包抄,都被顾临予酣畅淋漓的剑锋一一破解,那行剑之风,流畅无滞,挥攉潇洒,忽往复收。点抹回旋之间突作下盘疾扫,惊起层层红叶环笼而起,一时间,只见空中丈高迭起的绯红,在那林间肃风中蹁跹流涌,环环疾转而升,若绚美到极致的红蝶,凌厉似他般飞舞。

寒风之中,苏锦凉忽地被搅动动了心魄,眼里只有他的面若玄冰,眼中锋芒,手中游剑,身白似羽。

林中骤作冷风直掠,枝丫狰狞摇舞得可怖,那一圈红蝶乱了方向,被六只黑色鹞鸽翻身飞跃,环力架刀,聚顶直袭。

苏锦凉忽感到手上一紧,惊回首,望见卫灼然蹙紧的俊眉。

那一环红蝶忽而全成了碎片,纷纷垂落在一地枯黄上,绚美得还未到极尽就已支离破碎。

顾临予站在其中,单手执剑,一臂素衣上是更为绚美的红,一点一点,渐渐在白衣上漫开来。

“啪!”有一滴,垂至剑锋再落至地上,满地的破碎被风卷得堪看不清,尽数飞扬,她在那急掠而过的长风里嗅到了血的腥甜,还有,他的味道。

苏锦凉还来不及有何盲目的判断,就只听见身旁卫灼然低沉轻道:“死阵。”

作者有话要说:我V文了。。。一时间这个作者有话说都不知道该说个啥。。。

好吧。。就让我来深深的鞠躬一下,再来慢慢想跟你们说啥。。

66

66、61 欲语还休情怯近 。。。

风卷残红,那静伫的六袭黑衣似是死士,不言不语,只有一次比一次更为狠绝的攻势。

顾临予静立其中,扬首直望过来,对上她的急目,沉声定言:“你们先走。”

苏锦凉望着他,心里忽而就狠沉下来,猛然甩开卫灼然的手踏马而起,纤身在空中一路飞跃,轻轻落于阵中,和他并肩而立。

马受了那惊扬蹄高踏,一阵撕裂的悲鸣,于夏之与宇文沂煊皆是不能站稳,跌步轻倒撞在车门上,宇文沂煊全然不记得那疼,眼中兴奋之余还有惊叹,脸上分明写着:哇靠,你个小妞居然这么牛逼,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只是三脚猫。

“锦凉!回来!你帮不了他!”卫灼然疾步向前,高呼出声,眼中满是急切。

“你回去,我一个人就够了。”顾临予侧身持剑,蹙眉淡道。

此生,凡是有与他并肩的机会,苏锦凉从未放弃过,这次也是。

她已然全心断了自己的退路,只求同他共进退。

苏锦凉面色泠然地望着那几个简直如出一辙的黑衣人,想起在沉香苑时,有一项重要之至的武修便是阵法,沉香苑中武功向来是个人修为,高低全靠自己努力,独这一样会由十二楼楼主领首集训,唯女子可免,所以每次到了集训之期,陆翌凡就会由其羡慕在房里翘着二郎腿剥橘子的重砂和幸灾乐祸蹦跳不止的苏锦凉,临行出门,只能愤言一句:“不跟我去学,你们一定会后悔!”

苏锦凉心中飞快闪过一丝恼恨,但勉强还是记得寰照教冥顽不灵的陆翌凡时说过一句:“万一不记得破阵要领,你就只要记着将阵局打乱,乱了自然会露出马脚。”

苏锦凉沉心举刺而握,她不懂这些高深的阵法,但是一身蛮力她有,她可以为他拼到死。

“要走一起走。”苏锦凉说了生死存亡关头最俗的一句台词。

话音不落,便出了手,身轻如燕,在那红叶里往复穿梭。

卫灼然远望着,只觉她招招疾逼的都是他,再不堪忍耐,回身嘱咐祁连:“你留在这里,保护殿下小姐。”音还未落全,便急不可耐地直奔了过去,祁连一心护主,亦随着追出去许多,却顾忌着吩咐本分,不敢落于阵中,只站在近旁,静观其变。

宇文沂煊凑这热闹,也纵身欲追,被于夏之大力拉住,怒颜斥道:“你看那样子!还想着去玩吗?!”

他那身子跃到一半又扫兴地落了下来,只好在心中模拟一遍自己是如何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的。

林中有疾风,风中有死阵,阵中有三人。

顾临予纵身挡在苏锦凉前面,剑身沉吟清啸,破风劲划,逼退那来袭之人,他大力一把拉过苏锦凉,带至面前,蹙眉怒容,厉声问道:“你疯了吗?伤还没好就想着来送死?!”

卫灼然闻声惊起回头,受了伤?他的目光紧锁在他觉得她单薄许多的身子上,眉目被严风逼得堪看不清。

他看见她,仰着头,望着另外一人,那是对他时从未有过的神色:决绝,冷静,一往无前。

她坚定地凝着那人,只凝着他:“那点伤不算什么。”

顾临予怒颜转首向卫灼然,一把将苏锦凉推过去:“你带她走。”

“凭什么!我……”

话还未完,顾临予劈掌在她脑后一击,苏锦凉便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他半分犹豫也没有,举剑一挡,看向卫灼然:“带她走!”

卫灼然忙接抱过她,她的身子又轻又软,眉目安和如画,他有许多丝心疼,不知她是受了多少他不知的委屈。

“祁连!”此等危急关头,心下是不能有太多流连犹豫的,卫灼然高声把祁连唤来近旁,小心翼翼将苏锦凉护至他怀里,视线半分不离她,却仍是冷静嘱咐道:“你护他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祁连心急欲语,却深知自家公子的脾气,只好沉声应了,将佩剑留给他。

卫灼然接剑长立,亦是一脸决然,看着这围阵之人,静然开口:“我留下来帮你。”

顾临予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俊眉微动,便当承了,长剑一指,望着那黑衣人道:“算你们主子还有点气节,不趁人之危。”

他凝着那槐黄马车行远了,才算安了心,手下一动,二人出剑直袭,卷云蔽日。

************

苏锦凉醒来时,抬眼就望见晴如初洗的天,瓦蓝瓦蓝的,还有漂亮的海鸟,展着白色的翅膀飞过去。稍一仰头,便是高耸入天的椰子树。

她望见硕大的椰子就乐了,想着这风再大些就好了,砸一个下来接着喝。

傻乐了小会,她才突然想起这是在哪呢?刚刚……刚刚!

苏锦凉猛然弹起身来,回头却只望见利奥西斯一人,他单腿屈膝坐在这沙滩之上,金发耀目,随风而舞。

“亲爱的锦凉,你醒啦?”利奥西斯笑得彬彬有礼。

“他们呢?那两个男的,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夏之呢……还有……”苏锦凉紧张得语顺不清。

“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他们很厉害,就让我们先逃跑了,夏之他们去乞讨住的地方,你先好好休息,他们一会便过来了。”利奥西斯笑得一点瑕疵也没有。

逃跑……乞讨,苏锦凉哑然失笑,心里担忧着他们的情形却也无可奈何,挣扎两下后复又在沙滩上躺了下来,海风很舒畅,她轻闭着眼,听见海鸟的叫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她记得以前听沉然说过:海鸥的叫声是很凄凉的,因为远行的水手很孤独。苏锦凉躺在阳光之下,认真地听,却没有觉出半点苍凉意味,只觉得那声音很明亮,像稚气小孩的叫声,可能境由心生,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躺了半晌,她轻轻地开口,声音也听不出悲喜:“奥利奥,你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夏之什么呢?”

“我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她,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她的一切。”利奥西斯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苏锦凉微睁开眼,瞧见大大的骄阳,就像春天一样,她小眯了一会,又闭上了,悠悠开口:“那你要好好待她。”

她想了会,又补了一句:“你还要说好汉语,要有文化,夏之不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成绩不好的人。”

“成绩是什么?”利奥西斯不耻下问。

苏锦凉正想反正等着也没结果,就来和你这个洋鬼子玩玩吧,才开口呢,就听见他又高兴地喊了起来:“夏之,你回来啦?”

苏锦凉心中一紧,立刻弹了起来,一把拉住俯□来的于夏之,像看到了救星:“夏之,他们……”

“你放心,灼然和顾公子绝非等闲之辈,一定不会有事的。”于夏之拉着她的手,柔声劝慰。

“对,锦姑娘,我家公子武功超群,计谋非凡,仪表堂堂……”祁连望了一眼众人眼色,又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我一路都留有卫府暗香,公子只要将事办完便会很快寻过来,不会找不到你的。”

所以说,卫灼然带这个手下带得还是很不错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要在他心上人面前替他贴贴金。

“怎么会找不到?”苏锦凉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幡然发现,“这里不是江研?”

“是,方才一路赶得太急,上错路了。”于夏之露显两分无奈。

于是苏锦凉又瘫倒在沙滩上,顿觉人生无望。

********

骄阳沉山没海之际,有人踏着最后一抹残照而来。

苏锦凉从沙滩上起身回望,只见那白衣染上檬黄,温暖得像归家时永侯的灯。

她快步爬站起来,匆匆追过去。

这日傍晚,顾临予与卫灼然同行而来,两人走得不远不近,从那山丘行下来出现之际,据说是一副非(www。kanshuba。org:看书吧)常诡异,引人遐想的画面。

还未行到坡口,苏锦凉就已快步追了过来,径直到他面前,眼中隐隐有些泪光,急声问道:“你有没有事?”

顾临予袖上的血迹已不见踪迹,他淡笑一下:“无碍。”顿了片刻,又补了句,“多亏有卫公子相助。”

苏锦凉回头望他,此时落金已融海,卫灼然的面色在夜里辨明不清。

其实很多时候,看一个人的心,只瞧她的第一反应便好了。于是很多东西,在方才那一刻就已言明。

她是无心而为,实属随心所至,却这样轻又狠地在他心上刺了一下。

苏锦凉发觉了自己的不妥,不安地满怀歉意看他:“卫灼然,谢谢你。”

这一刺,便更重。

卫灼然淡笑一下,在黑夜里也看不出来:“谢我做什么,不谢。”

暖意随着落日一同销海,直至晚风垂落,深蓝笼雾的岸边锁了几条小船,一行人坐在沙滩上围了个圈生起篝火,烤方才从海里捕来的鱼。

暮色四合,众人的面色都模糊不清,唯见手中香飘阵阵。于夏之很会弄,苏锦凉就不行了,因为一心只想着吃,总等不及要先咬上一口,顾临予递过一根给她,接着又拿起另一根。

苏锦凉笑眯眯地接了吃得很起劲,觉得顾临予这趟回来有些变化,可究竟是哪变了也说不上来。

宇文沂煊在一边吵吵地嫌弃这地方又穷又荒还满是刁民的,但咬了口满香烤鱼后,亦真心实意地赞了句:“不过倒比在宫里要实在快活许多。”

苏锦凉报赞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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