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的声音好——”
“好什么?”
“好像太监。”
“那你要不要确定一下呢?”
“无聊。”
“说说话,不害怕。感觉怎么样?”
“你不上课干嘛呢?”
“这个问题有点难,我不上课,那老师就不当了。”
“你上课干嘛呢?”
“想你啊,想给你发信息。一想到你给我回的信息,我就……哎……啊……”
“讨厌。”
“你信不信等一下有奇迹发生?”
“会吗?哪有啊?”
“你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就会有的。”
“一。”
宿洁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朱正华。那一瞬间,他的脸,笑脸如孩子一般,有点邪气,但十分招人喜欢,他的眼睛晶亮的,像天上的星。他侧过脸仰起下巴,俊朗的脸庞在昏暗的路灯下是那么的干净、美好,是那么的温和和愉快,仿佛在回忆美好的事情。自己简直呆住了。都忘记闭上眼睛了,大概是不想闭上眼睛。他看着自己笑起来了,用干净中带点邪气的声音对自己说,“你还看,闭上眼睛。”
“二。”
自己怎么没注意呢,他那干净带点邪气的笑脸,好像平静的湖中扔进了小石子,水波一样绕着石子下沉的那点,四面八方地荡啊,漾啊……不敢再想下去了,心跳已经加速了,不知道脸有没有红。
“三。”
风又起了,吹乱了自己的头发,有一种被抚摸的感觉。这一刹,他多像风呀,吹乱了我的心。
“四。”
他应该还侧着脸,仰着下巴吧。
“五。”
风吹着还没凋零的梧桐叶,发出唦唦的声音,像在唱歌,温暖的歌。
“六。”
林中有乌鸦的叫声,乌鸦之声虽是不祥之音,但现在就像是天使的声音,那么的暖心,那么的悦耳。
“七。”
他也数到七了,虽然是那么的小,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但是那么的心醉,就像是在耳边低语。
“八。”
怎么还没数完啊,时间怎么凝住了。
“九。”
会有奇迹发生吗,会是什么奇迹呢?
“十。”
终于可以睁开眼了。奇迹呢?
看见宿洁看着自己,朱正华就立刻轻扬嘴角,是那么的邪气;笑了,又是那么的干净。那么的张扬,那么的灿烂。
宿洁也对着他笑,眼睛都弯成月牙儿了,但仍留着一点月亮上桂树的叶子,等着嫦娥去采摘,等着朱正华的奇迹。
朱正华的嘴凑到了宿洁的嘴边,吻了下去。
“我是奇迹,我是你的奇迹,我是自然界最伟大的奇迹。”
朱正华用上升的声调等着宿洁的回应。
宿洁抬起头。
刚才引发她紧张感的红色已经消退了。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相互交错的电线杆的影子就如宿洁的心。
宿洁抬起头,仰望头顶上的电线如银河一般划开夜空。天上的爱情也会有准备吧?她的思绪,如迷途的鸟漂浮在这犹豫的夜之海,轻翅因犹豫而沉重,望不见一丝光亮的岛屿。
“你还要。”笑容还是那样的邪气。
盘郁在心头的酸甜热热地上升,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吻。她没有想到朱正华会吻她,吻的那么突然,就像今天晚上自己怎么会出来一样。感觉到朱正华的脸软软的,不像她印象中的韦奇的脸总是硬邦邦的。大颗的泪从眼睛滑到美丽的睫毛尖,玲珑的粒,如天上的星星。泪水滑下她的脸颊,溅入朱正华的心房。朱正华好想过去安慰她,可以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短短半米的距离,却仿佛遥不可以及。
“又起风了。”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片梧桐叶悄然下坠,她的肩头也随之耸动,衣角佛到了飘下来的叶子。朱正华脱下了外套,放在了宿洁的肩上。她仍然垂手低头的,没有动。
风大起来了。一丝寒冷如凉水从颈部灌入,牙齿发出冷的声响。宿洁抬起来,看着没有动的朱正华,“回去吧。”
宿洁的心就如同一种密码,在他朱正华吻下去的那一刹那,密码就乱了。那组数字从此变成了一个玄而又玄的迷,连她自己都解不开。
也许会是在明天,也许是明天后的另外一天。
第1卷 第五章
“大哥,星期五和你一起到你家去。。”
“随便。”张绍锋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
“学校要举办摄影展,我觉得你那有两个地方不错。”
“是吗?”张绍锋根本没心思关注什么摄影展,他一个月回家一次。学校两个星期放一次假,前面一个星期日下午放了半天,他上个大周末回去过了的,所以,现在本来不想回家。他家住在一个城市和另一个城市交界的地方,到学校要转两次车,需要两个钟头。就是那些车走走停停,他特烦,特别是一放假,那汽车明明只装20人,但售票员硬是要塞40个人在里面,站在里面别想动一下,要是碰上一个胖一点的,那滋味更难受了。而那些有座位的人下车时,自己也得跟着下去,然后再上来。车上抢座位的人,几乎要动手了,谁都想'炫'舒'书'服'网'一会,哪怕只有一站路。从他到这所学校读书起,已经有两年了,每次回家,好像都是站着的。有时他还挺佩服那些售票员的,那么多的人,总有人上下,他还把钱收的一个人不多一个也不少,正好,收多了别人会跟你闹,少了自己贴。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公汽是无人售票,有的却还是人收呢。
“你电话响了,是妍姐打来的。”
“不接。”张绍锋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电话。
“那它一直响怎么办?”
“把它扔到被子里去。对了,你舅舅不是有辆车?”
“他星期六要到武汉去。”
“哦。”明显地有点失落。
电话那头的谢妍躺在床上,看起来很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好像对自己没信心了。如果让他自己放弃,但又不甘心,就在他爷爷去世前他们还好好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行,再打。。还是没人接。自己只不过想和他去买点东西,这个要求并不高,以前他总是找各种理由给搪塞住了,这次索性连电话都不接了。他应该是有事去了,可能是急事而忘了带电话,谢妍安慰着自己。只是,这个时候他应该没事的呀。委屈像开了的闸门,泪水不住的往外涌。不行,我得去找他。而一股女人惯有的自尊心,使她断了这个念头。我凭什么去找他,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谢妍,你怎么了?”
谢妍看着一脸甜蜜的方敏,手里还拿着一个漂亮的盒子,知道这又是钟辉送的。一股嫉妒之意不由而生:为什么别人都那么幸福,到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盘郁在心头的心酸热热地上升,大颗的泪珠又一次涌了出来。
“谢妍,你没事吧?”
“没事。”
“阿姨,您做的饭比我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啊,那你要多吃点。来,吃这个。”张绍锋的妈妈不停地往朱正华的碗里夹菜。
“阿姨,够了,我自己来。”
“锋锋,吃这个。”
张绍锋的碗里被妈妈塞满了菜,他把它们夹了一些出来,但妈妈又把它们夹了回去。张绍锋有些烦,“你烦不烦,我不会自己来?!”
妈妈尴尬地收回了筷子。时间一下子像是凝固了,安静开始升腾,一直地升腾,然后变得让人窒息。此时只要谁说一句话足以让死掉一般的安静爆炸,但是没有,谁也没有。朱正华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消失在安静的阴影当中,一直变小,直至小到什么都没有。
坐着身子,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饭碗的姿势确实让朱正华吃不下去。他很想打破这安静。张绍锋第一个离开了餐桌,朱正华似乎等了一个世纪,也跟着出去了。
“阿姨,您慢点吃。”
“你还没吃饱吧,碗里还有这么多的饭菜。”
“阿姨,我吃饱了。”
朱正华在院子里看到了那个他想要的地方,一个老实平房的一堵墙,靠在另一个老房子上。
“大哥,你看,这斜了的墙就像母亲,虽然斜了,但还是她使这个房子不至于塌掉,,但她需要一个依靠,你爸爸不在家,那这个依靠就是你。知道你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而且现在也谈不上是什么依靠,但至少你是她的安慰,你的安慰也是她需要的。”
母爱,不仅仅是付出,还需要被我们需要着。被人需要也是一种幸福。
张绍锋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那么两个房子,老房子因没人住,屋前尽是枯了的杂草,而门长期关着,不通风,散发出一股霉味。
张绍锋忽然想马上给妈妈道个歉。他看到妈妈正在忙着收拾碗筷,想去帮妈妈的忙。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妈妈已经进了厨房。就在那一刹那,张绍锋看到妈妈的头离门框还有一段距离,而自己每次都要低着头走过去。那么一瞬间,似乎自己是忽然间长高的。别的没想,只想马上去道歉。
但事实上他却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挪动一下,只静静地看着妈妈把碗洗完。
“干嘛呢,洗澡的水在开水瓶里。”妈妈以为张绍锋找水洗澡,平常她都是吃完饭,洗澡,然后躺在床上看一会儿电视。冬天的农村人都是早早地睡了,八点钟左右就能听到风呼呼的声音了。
“我帮你去倒水。”
张绍锋本想说自己去倒,但见妈妈提着开水瓶出来了,只什么都没说。自己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妈妈叫他。
门开了,是妈妈推开的,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
“这床被子大些,你们把那些小的放在这个上面,会暖和一些。”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你们刚才没怎么吃晚饭,我把那些菜再热一下。”
“阿姨,不用了,您都忙了一天了,也早点休息吧。”
“还是热一下,饿着肚子睡不着觉的。”
“不是说了不用了,出去,你快出去,我们要关灯了。”话一出口,张绍锋就有点后悔了,朱正华的话就如针一样在内心的深处扎了似的。原来自己还是那样的无知,妈妈的爱是藏在这些小事中的,而自己还毫无察觉的抱怨妈妈的爱。这样的发现不免使张绍锋吃了一惊。
“睡前要盖好被子。”
门被妈妈轻轻地带上了。
对不起,张绍锋在心里轻轻地叫了一声,很轻,但是他自己听得很清楚。
一股油烟的气味从鼻子窜到了心里,是妈妈的味道,还夹着棉絮的味道,软软的,香香的。
“大哥,你真的有点过分了。”
“睡觉吧。”
然后是沉默,只剩下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
“你现在给我们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跟着你压抑,有那么点情绪化。明天,让你放松放松,去酒吧,发泄一下,叫上韦奇。”
门又开了。门开的声音很轻,脚步声也很轻。妈妈借着客厅的光,轻轻地理了一下被子。门又轻轻地关上了,墙上的挂钟仍旧滴滴答答地响着。
“你妈妈真好,当然我妈也一样。”
妈妈的房间与张绍锋的房间只隔着一堵墙,她一直没睡,过了很长时间还能听到她的脚步声。那声音一直走,一直走,然后从妈妈的房间一直走到了他的心里,就像线一样,绕在心里隐隐作痛。
第1卷 第六章
“张绍锋——”
那种尖细而干裂的声音粗暴地盘旋在教室的上空。。
朱正华推了推坐前面的张绍锋,张绍锋睁开了迷糊的眼睛,看见老师把课本狠狠地扔在讲桌上,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桌前。
“你这么喜欢睡觉,那就请你回去睡。”
张绍锋揉了揉眼睛,暗想:你的课又不用考试,又不会算入成绩,本来就是给我用来睡觉的。
“我一上课,你就睡觉。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我还不想看到你呢!快更年期的老太婆了,难怪火气那么大。整体浓妆艳抹,说话嗲嗲的,走起路来像个鸭子,想勾引谁啊?”张绍锋不禁好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哇,有胆量。”班里不知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冒出这么一句。这位老师毎大周2节课,但这90分钟里,她就像一女特务,很少有同学敢犯错误。哪怕是你转个笔被她看到了,她就会听下课给你讲半天的道理。她可以把毫不相干的事硬是说在一起,而且说得你无地自容百口莫辩。同学们说她比唐僧还唐僧,她的嘴也被她磨得跟刀子一样。就连朱正华在她的课上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腰板直直地挺在那里,像坐牢似的。
老师像一只全副武装的刺猬,逮到谁刺谁。带着杀气的眼神,在教室的每个角落搜索着那个不要命的人,同学们立马一个个把下额紧贴着胸口,祈祷着下一个被残害的人千万千万不要是自己。
“大家自习。”然后,拂手而去,留下了一片欢呼声。
“张绍锋同学,你怎么还不去教室?”“刘老大”温柔至极地站在张绍锋面前说。
“完了,唐僧来了。”张绍锋心里暗暗叫苦。
“上课睡觉。”
“这老头今天不是休息吗?当好人还真不简单。”
“有老师反应,你一上她的课就睡觉。”
“我没有,我哪敢。她那特务般的眼睛,还有她那刀锋般的嘴。”张绍锋鄙视地瞟了一眼“刘老大”,“她的话也信?算了,官官相护,这道理我是懂的。”
“睡觉是不对的,那是不尊重老师的,是对不住自己的,是不会有成绩的……”
“人老了,话为什么总是那么多,是要把临死前的话都说完吗?”张绍锋问自己。“老头,拜托了,别像个苍蝇那样,我已经很烦了。”
“明天给老师道个歉。”
“这两人怎么不是夫妻呢?年龄也差不了几岁,要是他们在一起那可热闹了。”张绍锋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哥,你真勇敢,我都怕那个特务。你替全班同学出了一口气,他们要我来向你说声谢谢的。”
“别说了。”张绍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朱正华,“我现在特烦。”
“你看,妍姐也来了,你在她心中多么的重要。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你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立马知道。”
张绍锋看着红色越来越近,一直红到眼前,她的脸也很红,很生气的那种红。。朱正华曾问过谢妍,你怎么天天都是穿一样的,谢妍回答道,自己有七件,一天一件。其实朱正华知道,那红色的外套有一件是张绍锋买的,其余的六件是谢妍自己买的,她说这样能感觉到张绍锋。
“你今天不觉得你很过分,连起码的尊重老师的道理都不懂。”
“好学生,现在该上课了,没事别烦我,知道吗?”
“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我告诉你,不要把我妈扯进来。”张绍锋愤怒地看着谢妍。每个人都有维护自己家人的一种天性,宁愿自己说家里人的不是,也不愿听到外人说家里的不是。
“这本来就是事实。”
“你还说。”张绍锋一耳光甩在了谢妍的脸上。但在手碰到谢妍脸的那一刹那,张绍锋就后悔了。“我怎么可以打她呢?”自己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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