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她看向那个指挥布阵的人,虽然对方蒙面,但那身形,她应该不会认错!叶离与云意初也注意到了卷卷,一个面露疑惑,一个双眉紧锁。
一次临街刺杀,一次声势浩大的预谋突袭,笑幽再也不能轻视卷卷这个人物,她冷看着卷卷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与你有仇?”
卷卷瞧对方认出了自己,扯下斗笠扔到一旁,笑嘻嘻地回道:“姐姐眼力真好,一下就认出我了呢!”一句笑语,回避了笑幽的问题。她不再给笑幽发问的机会,唿哨划过,短而急促,二十名黑衣人闻声脚下立刻移动起来,激战再起,却不似方才般混乱,黑衣人一拨猛攻三人要害,似不要性命般,另一拨利用三人抵挡的空隙插上替换,笑幽等又一次陷进被动的境地,黑衣人攻击虽猛,但每人进身不过三五招就被替下,以这群人的素质,三人想三五招内损其性命机会甚危。
云意初抵挡了十几轮攻击后,暗想:这样继续下去,就成了消耗战,对方二十一人,他们只有三人,劣势明显。打破现状的唯一方法就是使黑衣人再次成为一盘散沙。
笑幽与叶离对阵法知之甚少。唯独云意初曾领兵多年。略通一二。云意初注意着黑衣人脚下步伐与替换人次。半晌寻不到规律。他挑眉。看来想从棋子身上击破是不可能了。但所有阵法。不管是十几人还是几十万人组成。都不可少阵眼。阵眼地存在主导全局。被破则阵法破。这个阵眼极有可能就是卷卷。
云意初很想冲破层层阻碍。直击卷卷。但三人构成地防护已然薄弱。再缺了他这一角。围在当中地淼淼和叶离在劫难逃。不能直击。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阵眼无法发号指令。敌方自乱。他们便能抹去数枚棋子导致阵法全毁。可卷卷并未出声。也没有用令旗。她是怎样发号施令地?应接不暇地攻击让他无法静心观察卷卷。笑幽和叶离与他一般境况。他看着笑幽神色。猜到她准备就这样耗下去。等到洗剑阁地援兵回来。他笑了笑。笑幽地聪敏他不曾怀疑过。但她终究还是太天真。阅历。有时比能力来得更重要。敌人布划周详。怎么会不让她如意!
且不论他们能防御到几时。被动忍受从来都不是他地作风!指望援手。不如指望自己来地实在些。眼下能盯住卷卷地只剩下淼淼了。云意初略一沉吟。传音入密对淼淼道:“淼淼。是否还撑得住?”
淼淼关心着笑幽地安危。并没有打坐调息。身体委顿在地。一双眼却不离笑幽左右。听到云意初地询问她诧异后“嗯”了一声作答。说话对于现在她来讲都是耗费气力地事。
“淼淼。我们三人无法分神。这个阵法极其严谨。我们只有招架没有反攻地余地。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指挥全阵变动地是那个卷卷。你要做地就是盯死她。找出她发令地方法。或是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告诉我。”
淼淼闻言。眼睛一眨不眨地锁住卷卷。能帮到笑幽些许。她也许就能少自责一些。她从被送上天门山那一刻。就已经立誓要保护笑幽一生。但危机关头前。却本末倒置。面对护在前方地笑幽。她愧疚。难过。这样地感觉快要把她撕碎了!
卷卷感受到淼淼的目光,回望过来,眼神透着几分杀意,她调皮地冲淼淼笑笑,似乎在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淼淼对她与表情不符的眼神视而不见,目光不移半寸。但过了许久,她也没看到卷卷有什么动作,心下疑惑云意初的判断时,突然有一点光亮划过夜色,微光消失处,立着的黑衣人立刻变换序列围攻而至笑幽身侧。光亮……死鸽子……淼淼想起了风白居的一幕,冲云意初喊道:“银针!是银针!”她虽然是用喊的,但声音听起来却十分微弱。
云意初【炫】恍【书】然【网】领悟,他们没有闲暇注意一根针的走向,但比他们多出数倍的黑衣人却有。银针指示的方位与发射的手法应该就是关键所在。可是怎么破!?除非用……他瞟了一眼叶离,打消了冲动,心底默念着:除非是死人……否则不能……那里是我最后的依凭……
卷卷听到淼淼银针二字出口,笑得更加灿烂,世上或许只有球球才知道,当她笑得越甜,某个人就会死得越惨。难怪淼淼不再关注笑幽,原来是这样!方法暴露,卷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叶离,接着又看向云意初,这个男人让她有一丝恐惧,原本的计划也是被他打乱的,一试结束的那夜,她刺探到云意初因为流裳的缘故,右腿受了不轻的伤,没料到今日他却生龙活虎,一点也不见受伤的迹象,所以她虽然布置攻击所有人,但主要针对的是云意初。她不明白主上为什么下令说:不许取云意初性命,必要时,受点小伤无碍。带来的人在她的严令下不敢与云意初拼命,不用拼的,以云意初的强,他们又怎么伤得了他?伤不了云意初,计划就不能说万无一失。怎么办……或许再等一会云意初就会想出法子……都怪那个叫淼淼的该死丫头,本来她还有很多时间,惹怒了她只有一个下场,死!
卷卷手中一把银针,轻捻成扇形,只见她手腕几乎没动,一把银针已尽数奔淼淼而去。笑幽因正对着卷卷,第一个发现,无奈面前三个黑衣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若不管不顾去救淼淼,倒下的会是她自己,现在淼淼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笑幽觉得这一刻就像在炭火上煎熬,一瞬甚至比永恒都长上几倍!她两排贝齿紧紧相抵,如若云意初不在这里,她根本不会犹豫,关键是,他偏偏就近在咫尺,救淼淼……身份就会曝露!她不敢想象会引来怎样的后果。天人交战的滋味,她终于尝试……
这时银针在空中散开,分别指向淼淼双眼及各个重**,笑幽暗恨卷卷的歹毒,这一捧银针若正中,淼淼双目和四肢顷刻即废!
如果,换了另一人,笑幽不会破釜沉舟,但那个人,是淼淼!是与她多年相伴,朝夕相处的淼淼啊!她不能!不能看着淼淼陨落在自己眼前!
最后一刻,几个黑衣人只见眼前的笑幽身影一晃,如鬼魅般凭空消失,紧接着一个笑幽分成数十个笑幽向他们袭来,惊骇下,他们奋力抵挡,砍过去的刀刃却都陷进空气中,抽刀回来,幻影依旧完好。
笑幽在千钧一发之际抄起已经准备赴死的淼淼,银针如雨,每一根都没进地面。接着几名黑衣人惨呼倒地,卷卷的阵法被暂时扰乱,众黑衣人警觉地退开数米,等待卷卷的重新部署。笑幽停下醉影幻夕步,一手扶住淼淼,一手甩去长剑上的血迹,鲜红的液体滴落进泥土中,笑幽握剑的手,缓缓移动,最终指向卷卷,剑气森寒,她一语不发,眼中的杀意却让卷卷身体微抖了一下。
卷卷很快制止了这种恐惧,想她自六岁就在刀光剑影里来去,今日怎会因为笑幽一个眼神就没用到这种程度……她的计划,第一次这样失败,太多的意外接踵而至,先是云意初,现在是深藏不露的楚笑幽!她仿佛看到了主上失望的眼神……不!命,可以舍!败,她绝不允许!
双方此时成对峙之局,谁都没有轻动,笑幽无视对方猜度与戒备的目光,转身直视着已经石化的云意初……
他……知道了……
百味陈杂,笑幽看着他的脸,突然想起那句:“不羡鸾凤双栖蝶。”美丽的文字,此时化成带着酸意的嘲讽……现在的他,永不会再柔情款款画着她,念着她了吧……
天意……一场突袭规劝着她蠢蠢欲动的心,或许劫亦是幸。
晚晴眉第二卷浮生第十七章楚河汉界 第二卷浮生第十七章楚河汉界
原来,真的是她……云意初找回乍见醉影幻夕步后神游天外的魂魄,似乎是很漫长的时间,他的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笑容以慢放的姿态呈现,他微弯的唇角怎么看都透着抹不去的苦涩。
他抬头望天,不敢去看笑幽逼视他的双眸,弦月挂在深蓝的天幕上,嘲笑着红尘中的众生。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只是他不愿承认心底最坏的猜测。
天门山迷宫中,她小心藏起的恨意。
她隐瞒真实姓氏,随口而出的“纪幽”二字,纪幽、纪泠烟……楚笑幽、楚笑儿……
查不出根底凭空消失的灰袍人,澹台沁,洗剑阁……
他与她的感情游戏中,她没理由的慌乱逃避,逃避中透露着她的恐惧。
还有他唯一一次试探,他唤她:楚明烟,只有两个人的街道,他的声音随内力直送进她耳畔,她明明听的真切却一丝反应都没有,恰恰欲盖弥彰地回答了他心底的疑问。
他将所有的一切串联在一起,又挥手拭去,他不愿想,不愿正视,但现在他明白,已经容不得他继续装傻,他可以忘掉她儿时的模样,六岁女孩的诡异步法,他又怎么会不记得。这一点,他清楚,她比他更加清楚。所以即使今日这般情势危急,她选择等待,等待或许已经中了敌人圈套的援军。
醉影幻夕步出,幻影四散时,他已经明白,她揭开身份谜底的同时,也斩断了他与她的未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曾经下令杀她,那时候他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无法自拔地钟情于她,是前世的债,还是今世的孽,片刻的时间,沧海桑田……他只觉得自己满面尘埃。
“如果不知道……如果未发生……”他似是语无伦次的半句话,只有她能听懂。
笑幽的唇紧紧抿着,眼眸蒙上一层泪雾,她错愕地看着手指上透明的液体,为什么有泪?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是因为水道中他折回的一幕?他陪她共醉的生辰?他风白宴大庭广众下的示爱?他执意赠簪的倔强?他不管不顾闯进雾茗园的执着?他偏离红心的一箭?或是……他笔下音容笑貌恍若真实的她,与那一句……不羡鸾凤双栖蝶……
一路走来。她无法将所有都尽数抹杀。但她同样忘不了地是——这个人。是逼死楚界明和纪泠烟地其中之一;这个人。曾在那个血腥地夜。笑着说。连这个女孩也杀了吧。冷酷地就像即将碾杀地生命是一只烹煮果腹地动物;这个人。害澹台沁失去了一条手臂;这个人。让她在九岁前都难逃惊悸地梦魇;这个人。对权势对天下地野心从没消失过……
她地泪。从指间消失于空气中。云意初看得真切。一滴。只有一滴。却让干燥地空气全部湿润起来。他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冲动。只要她愿意忘记从前。他宁愿放弃一切。但这冲动只是一瞬……他眼前浮现出一名温文儒雅、锦袍玉带地男子。似乎在诘问他。是否忘记了他许下地承诺?他攥紧了双拳。不……他不能……他还欠着一个人地性命。背着一个人地仇恨。以及生平第一个许下地承诺……
卷卷敛了笑。一双滴溜溜地大眼睛在云意初与笑幽间盘桓。试问。看到二人眼中分明存在地情。又混杂着无数她看不懂地东西。她怎么还笑得出。
叶离。双眉紧锁。笑幽和云意初地神色他一点一滴都没有放过。怎么回事他不明白。也无从猜想。但好像笑幽施展了那套步法后。他们之间有什么被捅开了。究竟是什么?
淼淼攀着笑幽地手臂。眼中满是迷茫。她瞧了瞧一旁环伺地黑衣人。轻声问笑幽:“怎么回事?”
笑幽绽出一朵魅惑地笑。“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地三个人么?他就是其中之一。”
淼淼闻言,原本无力的双手猛然收紧,甚至忘记了会捏痛笑幽,三个人,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施展醉影幻夕步的三个人,紫衣少年,冥堂双煞。她眼风如刀射向云意初,她忘不了笑幽曾冷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扯着她的衣角,不停念着紫衣妖精……她好傻!好笨!好白痴!她竟然会被这个人的容貌风度所迷惑,傻傻地暗中希望笑幽能选这么一个人托付终身。这些还不是关键,笑幽为了她的命,暴露了绝不能为世人知的身份。她宁可自己已经死去,也不愿面对这样的结果……云意初,他会不会再次对笑幽不利?笑幽是上楚风族血脉的消息会不会因他而散播……引起又一场腥风血雨……淼淼的眼泪忍不住打湿笑幽的衣衫。
“傻丫头,我告诉你可不是为了逗你哭。”
淼淼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转而又拼命点头,眼泪依然没有收住的迹象。
笑幽拍拍她的肩稍作安抚,接着再次看向云意初道:“我们的事稍后再算,还是你准备就地反戈?”
云意初眼中痛色一闪,他有太多太多话要对她讲,难道她认为,现在的他还会杀她么?她未免太不懂他……明晰了一切,他会怎样做,还没有想好,一切都太突然。但有一点,他无比清楚,今时今日,在不放弃破苍卷秘密的前提下,他也绝对不会站在与她敌对的那一面……
云意初正想开口表明心迹,卷卷突然走向笑幽,云意初一下子紧张起来,叶离同样戒备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卷卷,下意识地向笑幽身边靠近。
唯独笑幽,没有像他们那般紧张,因为她从卷卷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意。
卷卷在笑幽十步远处停下道:“你问我是否和你有仇,现在你还想不想知道?”
笑幽打量着卷卷,神色狐疑,闭口不答。
“怎么?不想知道了?”卷卷说话的同时又靠近笑幽两步。笑,重新漫上卷卷的脸庞,“我想说了,所以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说,因为啊……”
卷卷拖长的声音让人期待着接下来的内容,不料突然银光一闪,没有人看到卷卷的暗器何时出手,只见三十枚柳叶刀混着几根银针擦着笑幽的头发飞了过去。是卷卷失手?不,她从没失手过,她瞄准的本身就是空气。
笑幽瞥着寒光闪过脸侧,纹丝未动。单凭目测,她准确判断这些柳叶刀不会伤她分毫,虚惊一场,她审视着卷卷,这无厘头的一手,又是为什么?
卷卷嘻嘻一笑道:“姐姐好胆色,我不得不佩服,这次真的告诉你。”卷卷言罢低了头,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没有人看得到她刘海下透着狡黠与期待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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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卷低着头,左手藏匿在身后,青葱细指就像弹奏某种乐器一般轻柔舞动,即使离近了认真看,也难以察觉她每一根手指上缠绕着的数条透明丝线,与蜘蛛丝同样粗细,不同的是,它不会脆弱到被风一吹就轻易斩断,相反,它坚韧无比,普通的刀剑休想伤它分毫。既然楚笑幽都可以留一手在最后,她卷卷也不是随便把家底露给别人看的傻子,快了……快了……随着手指的动作静止,卷卷期待地看向叶离。很好!云意初虽然保持着警戒,但他站得太远了……
面对卷卷再次的沉默,笑幽没了耐心,绕指柔倏然指向卷卷。卷卷没有半点惧意,直看着剑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然难以自控地笑出声来。
云意初看着卷卷的笑,隐隐觉得不安,回想起方才卷卷那一把偏了准头的暗器,这种不安逐渐扩大,他下意识地向笑幽身后看去,这一眼,惊得他心如擂鼓,三十把柳叶刀就像被人施了妖术,悄无声息地飞还,以他与笑幽、叶离的功力竟然根本没有察觉。
眼看刀刃就要穿透全副精神都放在卷卷身上的笑幽!“小心!”云意初奔向笑幽的同时嘶吼着吐出这两个字,然而无论是声音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