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他的眼眸这一刻驱走了她的寒冷,猜疑,忐忑,华国公主统统拍飞到十万八千里外,缠绵的气氛围拢着两人,她冲他摊出一只手:“定礼呢?聘礼呢?”
他周身属于妖精地气息腾然流窜,他地面容在她眼前迅速放大,极近极近的距离下,他挑眉道:“定礼我们一早就互换过,至于聘礼嘛,现在下。”他不容她逃,双唇印落在她柔软地芳泽上,不像盘羲城林中那般激狂,轻得像是蝴蝶的翅膀温柔触碰。
唇齿纠葛,由浅入深,她地手臂攀上他的肩,醉室流香,没有酒,她已迷醉,未燃香,他已沉溺。
许久后,他紧绷着身体推开她,该死的,只是一个吻而已,他竟然险些把持不住欲望。
笑幽却平复了呼吸,认真道:“在你回上津前,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人。”她郑重的邀约,他又怎么会拒绝,反正他也是准备送她到安全地界后再离开,他抑制住蠢蠢欲动的好奇,正色答:“好。”
他不问,她想带他去哪里,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即便是地狱又如何?
尾音还回荡在房间里,她想起方才定礼、聘礼的玩笑,直直盯着他道:“我是收过你的紫木玉兰簪,可好像不记得送过你什么喔?怎么能说是互换。”
云意初笑得像一只偷到鱼儿的猫:“这么说。我的聘礼你很满意喽?”他爱极了她气鼓鼓的样子,顿了顿又道:“至于互换定礼,呵……不告诉你!总之我身上有一件独属于你的东西。”
笑幽用目光威逼:拿出来!
他耸耸肩示意:偏不!
对比此间一室静好,一月杀这里遍布阴郁厚重地乌云,叶荧惑双腿已废。形容枯槁地瘫坐在冰室中,他的旁边睡着叶离的遗体,蒙一已经劝了好几次,此间阴寒,实在不适宜让叶荧惑这内伤极重的人久坐。
“主上,出口处邪门的阵法说不定已经破除。我们是不是去看看。”
叶荧惑和方才一样,不动,不闻,不说话。当蒙一以为又是徒劳时,叶荧惑冰冷地声音响起:“蒙一,你能否看出后来那一队人马是什么路数?”
见叶荧惑开口,蒙一大喜过望:“属下不才,看不出。”
叶荧惑眼帘微抬:“不知道你还高兴什么?”
蒙一垂头束手。一副准备挨训的样子,他知道叶荧惑需要发泄,只要憋着的积郁能释放,别说挨骂。哪怕是给他几掌他都甘愿。
“罢了,不能怪你,连我都看不出那些玄衣蒙面人是谁的部众。楚笑幽,哼,不简单。”
“主上,有件事我必须禀报。”
“讲。”
蒙一神色中带了一抹惋惜道:“今次洗剑阁和御水宫这么容易就闯了来,是因为绛獒……云意初一直跟踪绛獒。”
“你怎么知道?”
“激战中,绛獒和云意初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绛獒没有发现跟踪。已属失职。他排名第二位,主上曾交代过。前十的杀手若犯了错都由您亲自处理,所以属下将他暂且关押。请主上裁夺。”蒙一舍不得绛獒,若绛獒没有明目张胆当着众人质问云意初,他会将此事瞒下,可惜知道地人实在太多了,瞒只怕连自己都会惹祸上身。但愿叶荧惑没心思处理,交给他发落,至少还能保绛獒一条小命。
叶荧惑手指微颤:“云意初、楚笑幽,老夫会和你们好好清算这笔帐的!不会太久,不会太久……还有那来历不明的第三方人马,所有来救楚笑幽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蒙一见叶荧惑所指的重点不在绛獒,赶紧顺着他的话道:“可是云意初的身份特殊,主上若动他,羽帝一定会解除与我们的盟约,那老狐狸好容易才信任我们,主上不能因为一时之愤不顾大局。”
大局……呵呵,叶荧惑仰天无力悲笑,他从对云意初说了那番话就顾不得什么大局不大局了!蒙一不懂,也不能体会身为人父地感受。他看着那孩子一点点长大,第一次学会叫爹,第一次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第一次笨拙地握着筷子给他碗里夹菜,第一次背出整部兵书,第一次在枫林里从他手下走过两百招,第一次……
叶离的眼睛和他的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直到他死,他也没有勇气亲口对他说出真相,风又兰是风不留无比疼爱地女儿,而他为了魔功大成,在她生下叶离不久,吸尽了她的内力,饮尽了她有特异功效的血液。待彻底失去,他才发现原来她早已不再是他诱骗的对象,而是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大错铸成无可挽回。
当时他还年轻,但为了风又兰,他再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他将对妻子的亏欠和她听不到的爱字,用全心全意呵护叶离长大来传达。复国,太久远,即使他将三国帝王全都赶下座椅,这片江山,他又要交给谁?他一死,尧今皇室一脉就彻底断了根源,对于整个民族来说,只要有人救他们出苦海,让他们报复异族人的压迫,是不是正统地皇族根本无所谓。他们可以推举任何一个有能力地同族出来坐这片江山,而他不过终得风光大葬,万世英名与骂名伴随左右,说穿了,是为别人做嫁衣。
复国,见鬼去吧!他现在只要报仇。只要一雪此恨。
“蒙一,你当羽帝真的会信任我么?在他面前,我卑躬屈膝,他一面使唤着我,一面随时做好应对我反咬一口地准备。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何况是我。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会在自己身死或下台前,将我用尽,斩草除根。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马上就和他撕破脸。至少也在云意初死后!”
蒙一对羽帝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感,若羽帝落在他手中,他会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地子女被困在大殿里活活烧死的样子,他此刻并不知道叶荧惑复国初衷已因为叶离地死彻底粉碎,他能管理好一个一月杀,但胸无大略,他看不透,也看不懂叶荧惑每一步的寓意。
“只要主上以国为重。以己为重,蒙一便放心了。”
叶荧惑搭住蒙一的手道:“走吧,去看看损失有多大,还有那个绛獒。”
蒙一皱眉。看来他想保绛獒也是不能了。“回主上,损失并不严重,就是房屋被毁得较为严重。”
“我们死了多少人。”
“都是些没有排名的家伙,大约四十多人。”
叶荧惑点点头又问:“那三派的尸体呢?清点过么?”
“洗剑阁三十七个,御水宫六十二个,玄衣蒙面人殿后,阵法布成前被我们一通斩杀,死得最多,七十五个。另外。出卖洗剑阁地那小子。陈默,趁乱逃走了。”
照数字看。他们只赚不赔,但论胜败。无疑他们是惨败。楚笑幽没守住,叶离死了,一月杀方位暴露,玄衣人底细不明,御水宫不知在何方,洗剑阁暗桩多数还没有掌握,若说唯一能贴补一下的,就是轩辕晨空的死,洗剑阁三大支柱中最坚固的一根轰然倾倒。
叶荧惑冷笑:“他倒逃得及时,无妨不用找了,那人已没有用处。蒙一,挑五十人出来,我要他们去做一件大事。”
“可是,那阵法还未破。”
“用戈兀山庄的密道,等他们一走就炸毁,现在是否被人知晓已经不重要了。”
叶荧惑是要放弃戈兀山庄么?也对,叶离都死了,还留着那个光鲜的门面做什么?蒙一恭敬答道:“是!”
是夜子时,竹心突然闯进笑幽地房间拽住云意初道:“快和我去看看。”
云意初和笑幽对望一眼,莫非叶荧惑杀来了?
“戈兀山庄大火,半边天都烧透了,从城南看得清清楚楚呢!你们说叶荧惑会不会受不了打击,疯了?”
云意初蹙眉,笑幽却摇头,叶荧惑此举必然另有深意,恐怕还是针对她。
笑幽挣扎着下床,“去看看。”
云意初点头道:“我带你去。”他将她打横抱起,笑幽自然地依偎在他胸口,看得竹心一阵愣,虽说今次他们铁定能冰释前嫌,可这……似乎也发展太快了吧!
门外,笑幽和云意初同时望向翔螭山的火海……久久伫立。
半边天一片暗红,那座宏伟的山庄渐渐被火舌吞噬,碧海城在静夜中变得喧闹紧张,街道上自发组成队伍的民众,个个手拿铜盆、水桶,乌压压地往翔螭山赶去。
人群中不时有谁不耐地催促前面的人:“跑快些!叶庄主庇护我们一城安危,那些野蛮的江湖人到碧海城的地界都要掂量掂量戈兀山庄的分量。如今叶家大火,还慢吞吞地,有没有良
前面的人不忿,但心内其实和说话者一个想法,于是又对更前面小跑的人一通数落。笑幽和云意初俱耳力过人,一声声,一句句念得都是叶荧惑虚假的好,他与她不约而同看向对方,淡淡一笑。
这一把火,是叶荧惑宣战地讯号,笑幽冷声道:“要不要回应他一句,我收到了?”
云意初摇摇头道:“应该是,我们收到了!”
晚晴眉正文第四卷第一章玲珑试情 正文第四卷第一章玲珑试情
离开碧海城五天后,羽国边陲小镇,斜靠在马车里的云意初终于忍不住问笑幽:“我们究竟是去哪儿?”
笑幽正对镜仔细上药,江重重说每日一次,脸上的疤痕十日可去,但身上那些刑具留下的伤口过深,用药只能淡化,想彻底消除怕是不能了。
那日,他们从北门出了碧海城,只有他们两人。戈兀山庄大火次日,萧浮冰醒来,见笑幽和云意初均安然无恙,叮嘱了云意初几句,遂领御水宫众人,同竹心往风白居去了。
在离城三里外,他们俩恰巧与姗姗来迟的江重重碰个正着,笑幽本打算先扶棺与轩辕水见会合,天门山只葬历代阁主,暗主身死,通常交由其家人安葬。她和江重重避开人深谈了大半时辰,云意初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总之江重重离去时带走了轩辕晨空的尸体,对笑幽的态度也有些冷淡。他只记得,笑幽回望碧海城灰色的城墙,呆站了许久……
“到了你自然知晓,现在嘛,我们要去购物。”
云意初眨眨眼睛:“购物?”
笑幽故意不答,冲车夫道:“在这里停,你去镇子西边等我们便好。”
云意初起身,先利落跳在地上,接着伸手将笑幽抱出车外问:“你身体支得住吗?”
“无妨,稍稍走动一下也有益处。”
云意初无奈地摇摇头,牵起她的手,缓缓漫步在小镇唯一热闹的这条街道上。他原以为笑幽是在车内闷得久了,想四下走走,没想到笑幽是真的要购物。一家家店铺转下来,云意初将大包小包都拎在一只手中,另一手依旧牵着笑幽,仿佛生怕她丢了似的。她买了一些居家过日子的生活用品。最多的还是可以存放数日的食物,最后,她拉着他进了一家银楼。
陪女子逛街这是他云意初生平第一次,初时,他还有些尴尬,渐渐又有些窃喜,他们就像是一对新婚地小夫妻,她总会询问他哪一种好看,他便仔细瞧瞧。然后指指其中的一件,卖货的伙计亦总会堆起满脸的笑,一叠声恭维这位官人好眼光。其实这小镇的东西在他看来何其粗劣,若真要用,他宁可一封书信唤人将上好的速速送来,他只是喜欢这种感觉,平凡的,带着丝丝甜意的感觉。
银楼地牌匾古旧。店内光线也有些昏暗。笑幽冲迎上来地伙计随意问:“这店子多少年了?”
伙计一边弓腰将两人引进去。一边笑答:“这位夫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本地人绝无夫人如此脱俗地气质。再者。咱这百年老号可是无人不晓地。不是小地夸口。也只有小店地首饰才配得起夫人您。”笑幽但笑不语。云意初却皱了眉。配得起?简直大言不惭。
伙计直接将两人引上二楼。一位年长地老管事先眯起眼睛打量了两人地衣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对伙计挥挥手。亲自迎上来直对云意初道:“这位爷想为夫人定些什么饰物。”
云意初看看笑幽。笑幽冲老管事点点头道:“可有成品?”
“有。金钗、手镯、耳环、指环、额饰、带扣。应有尽有。”
笑幽进银楼地目地无比明确:“指环。”
老管事应一声道:“两位少坐。”不多一会儿,端了一只托盘摆在小几上道:“夫人且看看可有合心意地。”
笑幽揭去绸布,随意拿起两只瞧了瞧。又在手上比了比,轻声问:“有成对的吗?”
老管事执掌银楼多年,眼光何其锐利,盘里的东西都是店内的上上品,连中上的,他都没敢拿出来给他们瞧。但观之两人,表情全都淡淡的,显然是一件都不中意。听笑幽要“成对的”,他心中一动。神色郑重道:“有倒是有。只是……那一对玲珑藏情戒乃镇店之宝,价钱……”
云意初灿然一笑道:“只管拿来看看。”
老管事见状。唤了个伙计交代一番,自个儿转上阁楼。片刻后捧了一只宝蓝丝绒盒,小心翼翼地当着两人面打开道:“这对指环和这银楼年头差不多了,百年来,途径小店的贵人也有想买去的,但可惜地是,没人戴得上。”
云意初闻言,仔细瞧了瞧,指环一大一小,都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戒面上没那些个亮晃晃俗津津的红、绿宝石,整个戒身极细致地勾勒了一圈半开未开的白玉兰,他情不自禁地点头道:“不错。”
笑幽拈起一枚,不解地问:“大小与平常指环无异,虽说人的手指粗细不等,但百年时光,总有一人合适吧?怎么会全戴不上?”说着,便往无名指套去。
老管事慌张拦住道:“夫人且慢。小老儿说这指环戴不上,并非指大小不合,而是这对指环本身有些特异。”特异?其实他们店里的人都说是鬼物!但当着客人,他们断不敢这样讲。
“喔?”笑幽兴致被提起,其实若没有好的,她便在那一堆指环里挑两只,买戒指是为求一个意义,一种追念。
“夫人请看看指环内侧。”
笑幽和云意初闻言同时将指环倾斜,只见内侧戒壁上嵌着一点看不出质地的红色宝石,像一滴眼泪地形状,触摸上去却是一片平滑。
老管事接着道:“它们名为玲珑藏情戒,如果二位试戴时,发生什么奇异的状况,不需惊慌,也不要太过在意,摘下就好,毕竟……以前的客人都是……”他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心下暗忖,也不知给这一对小夫妻呈上指环对是不对,他家主子说,这是一对姻缘戒,在他看来是“毁姻缘”才恰当。
笑幽和云意初对视一眼,奇异的状况?以前的客人都是……?
笑幽迟疑了一下,随即平和淡然地将指环套进无名指。白玉摩擦着皮肤,温润的触感延伸到指根,她笑意满满将手举到云意初眼前晃了晃:“简直像为我订做的,你快看看合适不。”停了一下又动了动无名指,示意云意初别戴错了手指。
老管事依旧一副紧张的面孔,盯着缓缓套进云意初指间的玉环,暗想等下这一对别吓晕过去才好。
云意初也察觉到老管事不同寻常地神色,颇为凝重地戴起,挑挑眉。大小正合适,和笑幽同样感觉,简直像为他订做地。
笑幽的手,按在几面上,他将手平放在她手旁,同样地玉戒,仿佛将两人结成一体。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买成对的指环……
老管事失态地趴近,眼睛几乎贴上两人地手。声音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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