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87book。com提供p阿京轻轻笑了。那天人事总监LUCY要走,大家都喝得半醉,有些怅惘。毕竟同事一场,出了公司,这般大一 个城市,不见得能碰面,阿京便在半醉中表演了一场小小的赌技,把三个骰子在筒里摇成一道天梯。一时间 竟在酒吧里赚了点名气。
小晴坐在包间原木的椅子上,正凑头研究桌子上根雕的摆设。柔慢的音乐声水一样泻进来。
阿京坐下来,让站在旁边的酒保把一打十二瓶和白酒全开了。小晴瞪圆了眼睛:“晓京姐,就我们俩,喝这 么多?”
http://87book。com提供阿京倒出满满一杯白酒来,一饮而尽,笑着看小晴:“晓京姐很能喝的,很多年以前就叫千杯不倒美嫦娥。 只是不喝而已。要喝就喝个尽兴。”
http://87book。com提供小晴看她一口气一杯,暗暗地咂着舌头,也倒一杯啤酒,却到底不能豪气云干,一口一杯。
http://87book。com提供阿京看她皱眉的样子,笑起来:“今天是姐姐想喝,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想吃什么,自己去点吧。”
http://87book。com提供小晴剥着瓜子,有些担心:“晓京姐,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http://87book。com提供“没事儿。就是高兴,很开心。”阿京嘴边咧出笑来,眼睛却湿润了,她仰起头来又咕嘟咕嘟灌完一杯,用 手去拿骰子,掩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沙着声音说:“小晴,我教你玩骰子。”
“晓京姐!”小晴拉住了阿京。
“我知道你不开心,你别再装了。想喝就喝,想哭就哭,我陪着你。”
阿京抬头看着小晴,小晴有些腼腆,缩了一下手:“晓京姐,你心里有事,我看得出来。你不高兴,就好好 发泄出来,我坐在这儿,陪你喝。”
阿京笑起来,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小晴,我现在成了弃妇了。你的虎哥,他,他……”
小晴低着头,半天抬起,比阿京意料的要冷静很多:“晓京姐,虎哥现在打给你的电话都少了。可是,分了 就分了,要我看,他配不上你呢。”
阿京呆住,酒停在手里,原来,连小晴都发现了,只是她自己,一直以为,感情处得久了,要说的话,自然 就少了。原来,这不正常。
“晓京姐,你又聪明,又能干,又好心,老天会帮你的。虎哥不爱你了,你一定会找到比他更好的!”
小晴很壮士地举起手,握成拳头,在阿京的面前晃来晃去。
是啊,他不爱我了。他不爱我了。阿京的心似乎被无数个大锤起起落落地拼命敲打,痛得她快要倒下去了。 又似乎有一条小锯子,把心割裂了一个口子,还在慢慢地锯着。每锯一下,就响出一声:他不爱你。他不爱 你。
阿京闷头喝酒,一杯接一杯。酒能解愁,不是自古酒能解愁吗?让这酒灌进肚里去,变成一片汪洋酒池,把 她淹在里面,泡得人事不省,从此都不要醒,从此都不要爱,从此都不要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喝了多少杯了?酒瓶越来越多,有两瓶阿京没抓紧,呯地掉在地上,发出巨响,砸得粉碎。酒液溅得到处都 是。为什么屋子在转,为什么眼前花花绿绿的?为什么那些音乐声变得乱七八糟?
阿京站起来,举着酒瓶,开始大笑:“本虎,我不原谅你,我绝对不原谅你。五年的光阴,你赔不起,你赔 不回来!你要离开我,你就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再也不要回头。”
阿京又跪了下去,瓶子掉在地上,渣渣刺进她的腿里,鲜血流出来。阿京打着酒嗝,涕泪横流:“本虎,你 怎么能这样?你的海誓山盟,真的说过就忘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一段感情,怎么能说扔就扔,你抱着别 的女人,你心里想着别的人,有多久了?你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告诉我?你好狠,好狠……”
血不停地从膝盖下往外流,阿京却不觉得痛,她用手去蘸那些血,伸到面前仔细地看,然后放声大哭:“本 虎,这是我的血,我的心滴出来的血,你明不明白?你伤我这样深,你明不明白?”
朦胧中,似乎听到小晴的呼救声,似乎听见小晴在叫她,一声一声问,晓京姐,你不是千杯不倒美嫦娥吗? 你根本不能喝啊?又看见叶酒保的脸,很惊愕,有人在拉她,阿京软绵绵地挣扎着,意识朦胧,叫嚷着:“ 本虎,你不要拉我,你走开。我的生活里,从此没有你。你不要拉我。”
阿锦刚到阿京家的楼下,就接到小晴的电话,乱糟糟的背景音,小晴几乎带着哭腔:“锦姐,你快来吧,晓 京姐喝醉了。她说她是千杯不醉的美嫦娥。可是才一打都没完就醉了。还把脚弄伤了。”
阿锦气得在电话里大骂:“她是个屁的嫦娥,那个千杯不倒的是我。她白酒一沾就醉了。我打了她N多电话 ,都没人接,我还怕她自杀了!”
三、昨日譬如死!
阿锦气喘吁吁赶到酒吧,阿京已经昏昏地睡了。腿上经过急救处理,缠着白色的纱布。请来的医生正在推葡 萄糖注射液。小晴在一边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
见到阿锦,又哭起来:“锦姐,是我不好,我没劝晓京姐,我以为她真能喝。”
阿锦摸摸阿京的额头,安慰小晴:“不关你事,她成心出来买醉,不醉便不安心。彻底醉一回,也好。”
叶酒保看有人过来招呼,终于松了一口气,小晴直对他鞠躬:“真的谢谢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
叶酒保笑着望着阿锦:“这个小妹没经过事,吓得直会哭。你来了就好。不然我真担主宋小姐了。真是相当 有个性,今天算是见识了。”
阿锦和他不熟,听得他这样讲阿京,有些哭笑不得。也只有说谢谢。又拿过阿京的手提袋来看,手机调成了 振动,难怪阿京不接。上面有十一个个未接电话。阿京暴了一句粗口,找出车钥匙,又到吧台接帐。酒费加 医疗费,这么一折腾竟花了八佰多。
叶酒保帮着阿锦扶起昏昏的阿京,小晴接了钥匙把车门打开。还好车就停在圣地淘沙门口。
被人一动,阿京有些意识,有了意识便糟了,张口呕地吐出来。全喷在扶在左边的叶酒保身上。
阿锦无比尴尬,还是小晴利索,从吧台借了一件酒保制服出来,好在天气热,叶酒保脱下来,利索换上。小 晴连忙接过了被阿京吐脏的衣服,丢在后座中,回头脸红红地笑着:“我洗了再让晓京姐拿来还你。”
叶酒保笑笑,并不当一回事儿,又跑回吧台,拿了几个塑料袋给小晴:“一路接着点儿吧。不然这小QQ车都 要废了。”
阿锦坐进驾驶座,很感动很真诚地向他点头:“谢谢你!”
叶酒保笑着,抓抓头,看着车子慢慢滑出去。
阿京晕晕的,嘴里嘟嚷着什么,偎在小晴身上,不时地发出声响,吐得厉害,除了中午的饭菜,似乎胆汁都 吐出来了。
小晴有些担心,阿锦边开车边摇头:“没事儿,吐了会舒服点。这丫头,自找的。不折磨一回,她心里痛快 不下来。”
回到家里,已经是近九点了。换了阿锦的衣服,将她安置在床上,阿锦喘吁吁地到在沙发上。夜色深了,阿 锦的家在市北区,自然没法回了。只好将就着在沙发上窝了一夜。小晴又忙乎乎地赶去上夜班。
阿京早早的醒了,头痛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开。踢开被子,闻着自己身上似乎有股难闻的味儿。才恍恍惚惚 想起昨晚似乎是喝了很多。推开门,看到阿锦光敞敞睡在沙发上,毯子早滚到地上去了。
阿京有些内疚。不用说,定然又是烦劳了自己的生死同盟了。扶着头走过去把毯子盖在阿锦的身上,转身到 浴室冲洗。
又洗头又洗澡,弄完出来,阿锦已经坐在沙发了上,倒了两杯牛奶,正在吃葡萄夹心吐司。看阿京湿答答地 出来,略抬了一下眼皮,继续吃。
阿京闷着坐下来,有些迟疑:“昨晚,我出大洋相了?”阿锦白了她一眼。用手捂着胸口,探出头去,张着 嘴。夸张地呕了一声。
阿京苦着脸,端起牛奶来喝,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弯下身子,把受伤的脚上潮漉漉的纱布拆了。伤口红肿,划口狰狞地裂开,泛着水泡过的白 色。阿京龇着嘴哼了一声。
阿锦叹了一口气:“你折腾好了没?折腾好了说一声。毕竟也是一段不短的情事,伤悼一下,总不为过。只 是街头买醉的事情,少做一点,你在这儿伤心伤肝伤腿,人家在温柔乡里舒服缠绵呢。”
阿京听着,手一震,将吐司抓出几个深深的指印。
阿锦摇着头:“算了,我不提你的伤心事。”
拿过一卷纱布,涂些药膏,帮阿京重新细细包好。又在阿京的身边坐下,拿过阿京手中的奶杯,将手搭在阿 京的手上:“发现了就面对,总要过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记着一句话『昨日事譬如昨日死,今日事譬如 今日生』”
阿京默默点头,没再说话。眼圈红了,狠咬一口吐司,慢慢嚼着:“我知道,给我一些时间,我要适应。”
四、今生永不见
阿京坐在办公室里,拿起电话看了五分钟。屏幕上的风景图变黑了,又被按亮,再变黑,再按亮。阿京咬着 嘴唇。总是要做决定的。总是要说出口的。既然什么都明白了,就做出决断吧。
轻轻拨下最熟悉的快捷键。阿京走到楼口休息室。有人坐在里面喝茶。她转身下楼。铃声响过,杨本虎的声 音:“阿京,我在开会,你……”
“我就打这一个电话。”
阿京的声音很淡很轻很平静。
但这不同寻常的对话内容让杨本虎意识到什么。他似乎对旁边说了一句对不起,稍闷了一会儿,声音响起: “阿京,我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句话似乎问反了人。阿京在楼下找了一棵树靠着,淡淡说道:“本虎,阿锦搬了新办公楼 。”
“哦,我最近太忙,一直没过来,真不知道。”
阿京没理他,继续:“就在百盛广场十四层。”
杨本虎沉默了。
“我去找阿锦,所以我看见了。”阿京轻轻叹了一声。“本虎,如果结束了,你要告诉我。不要让我自己去 发现。这比你告诉我还要痛,明白吗?”
杨本虎的声音急促起来:“阿京,那是我的重点项目客户,合作有一年多了,她和你不同,我们不一样的。 阿京,你给我时间解释。”
原来果然是有一年多了。阿京闭起眼睛默然了一秒钟。似乎听到种种的闲言碎语,已经是很久就开始的事。
“阿京,那只是生意上的,那不同于我们的感情,你从来都没有误会啊,阿京,你在听吗?”
阿京深吸一口气:“本虎,也许我们真的走得太久了。我相信你,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容不得一点儿爱情 的杂质。现在,不管你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实意,我都放手,还你自由。”
“阿京!”杨本虎的声音低沉下来:“我是做得过分了,但我放不下你。你给我时间。”
阿京沉沉地笑了:“如果你不能决断,我来做决断好了。我们分手吧,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让它永远过去, 从此分开,两不相欠,两不相见。如果可以,今生都不要再见了。”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阿京捂住了胸口。那颗心,竟被自己抛出的话砸得血肉模糊了。因为爱得深,才会恨得 痛。本虎,我爱你,爱到每一句绝情的话,到头来,伤的都是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杨本虎还想说什么,阿京挂了电话,慢慢地走上楼。心里,竟舒坦了些,似乎有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被狠狠 从心里扔了出去。曾经是从心上长出来,活生生扯了,恶狠狠扔了,却总还是痛的。
可是什么痛都不会长久,时间不是可以冲淡一切吗?
回到座位上,低下头来群发短信。
很快,阿锦的电话进来了:“阿京,你要去一个月吗?明天就走?你去避难?躲避是没有用的!”
阿京无奈地笑:“不是躲避好不好?公司在川城新建分部,刚好要总部派人协助,我正好逮到这个机会。”
阿锦在那边不屑地嗤笑:“你从来都是逃兵,还是特烂特低级那种。今天晚上下班来我这儿,我介绍朋友给 你认识。不准拒绝!你敢不来我出钱请人到你楼下狂叫,惊倒整栋楼!”
阿京苦笑:“姑奶奶,你的约,我敢不来么?
五、那一低头的温柔
JULIET在办公室里叫阿京:“WATER,你进来一下。”
阿京走进去,JULIET看着她:“我看得出来有事情发生。但那是你的私事。我只会私下关心。你接下去川城 的担子,我很放心。工作就是工作。不应该带其它的包袱。”
阿京微微笑着,摇头摊手:“没错,工作就是工作。”
虽然调成了震动,手机依然执著地在抽屉里摇晃,一阵一阵轰轰地叫嚣。大有不震倒电脑桌不罢休之态。
阿京拿出来瞅一眼。十八个未接电话。是杨本虎的。何苦呢?
人总是会犯错,可是,有些错,犯了就没有办法改正。
曾经有一句话:爱情是一个玻璃瓶。你要小心地端好。砸裂了,永远都会留下那条印痕。
阿京闭上眼睛。推开手提。深深地叹气。
茶水间有咖啡。阿京把手机关了,懒懒地到茶水间冲了一杯。倚在窗前看楼下的花坛和稀疏的几棵绿树。
五年前,两个人一起走进这栋楼。在电梯间,跑得太急,阿京的求职书哗啦啦撒了一地。有一双温和的眼睛 看着她笑笑。宽厚的身影弯下腰去,帮她一页一页捡起来,理好,递过来。阿京看一眼那张脸,方方正正, 典型的国标。那双眼睛,明亮又亲切。温厚的笑容映入眼帘,如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阿京的心里燃起,一下 子把脸都烧红了。
低下头去。接过求职书,阿京连谢谢都忘记说。匆匆闪进电梯。将简历捧在胸前,心似乎还在怦怦地跳得要 跑出来。
先过HR的初试,再到DM的面试,最后是GM的复试。从宽大的会议室转到小小的办公间。过了前两关,阿京的 心仍然吊着。总经理的复试在14楼。要上一个楼层。楼口有温文有礼的前台小姐迎接。微笑着带入一间宽大 的办公室。让她稍候。
阿京很紧张。HR的初试只是做英语的口头测试和书面试题。DM提的问题却很专业。她答得有些结巴。刚从学 校出来,专业是英语,考过一个人事助理证书,却只有理论,没有操作经验,硬着头皮鼓着底气,遁着一个 一个问题与实例纸上谈兵。看样子似乎是过了。这一关,又要怎么样硬闯?
闯不过去只好再继续往下找?找不到就回去吧。回到老家那个小城,陪着妈妈,一起恬淡地生活……
阿京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胡思乱想。有人从半掩的门转进房间,她都没有发现。
“你好,我是总经理助理杨本虎。你可以称呼我杨总助。”
白衬衣的男子在阿京面前站定,微笑着伸出手来。阿京忽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这个早上在电梯间帮 她捡求职书的国字脸的大帅哥,还没有握手,脸便刷地红得像柿饼。
杨本虎收回了手,在阿京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收敛了笑,端端正正看着面前脸红通通的女孩。很单纯。刚 刚在电梯间看见的也是她吧?怎么那么容易红脸呢?俯首低眉,很清秀,很……可爱。
有句诗浮上脑海。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似一朵水莲水不胜凉风的娇羞。
杨本虎轻咳了一声,收回飘浮的思绪,心中被什么轻触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情愫水一样柔柔地漫开来。
阿京站着,局促不安,呼吸都似乎不敢大声了。怎么会是他呢?天下事,果然是好巧。
半天没有声音。只有墙上的空调发出轻轻的嗡嗡声。阿京悄悄抬起眼来偷瞄了一眼,正好看到杨本虎若有所 思的眼神。她慌乱地低下眼来。不由得暗暗抓紧了双手,心又怦怦地跳了。
杨本虎轻轻笑了。
“宋晓京,对吧?”
阿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