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过来人,常言说酸儿辣女,我盛了两碗汤,你专挑了远处的那碗酸汤喝下,可见你怀的八九不离十是个男孩。”素心说着,心里的喜悦又浓了一分,看向乔欣婷的眼神,又多了份慈爱。
☆、第二十五章 善待自己的骨肉
素心的推论没有给乔欣婷带来多少喜悦,或者说,男孩或女孩对她来说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需要这个过程和结果。
这么想着,突然对这个孩子有了悲哀的感觉,她一个即将怀胎十月的母亲,对孩子都没有多少感情。那他呢?
思绪打开,就轻易拉不下闸,更想要触碰心底的禁忌。
那么他对她呢?
也许,从他为她递水递毛巾并抱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猜不透了。而今日冷淡的不闻不问又给她留饭菜,她知道这绝不是吃不了的剩饭,因为剩下的远比吃了的多得多,就更让她琢磨不透了。
琢磨?她竟开始琢磨一个自己恨的男人?这么说,她动摇了?
心为不可思议的念头颤动了一下,可随即狠下心,全部掐灭在萌芽中。恢复了神色,轻攥住素心的手,柔声说道,“你这么说,可见有多少人盼我生个儿子,可是生男生女还不是听天由命的事,我相信老天自有她最好的安排。”
“你这么好的孩子,我相信老天一定会保佑你们的。”素心动情的说着,特意加重“你们”二字,然后将乔欣婷搂在怀中,久久舍不得松开。
深夜,月圆高挂,书房中的雷胜轩才一脸倦意的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可他并不想站起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时,才发现是一本早被他烂熟于心的育儿书。
再也无心坐着,站起来走到窗边,低头看向转角处的一间窗玻璃。熄灯了,估计是睡了吧。
白天看她好像是面色红润了些,没想到医院还是个养人的地方,一定是侒煦那小子下了不少功夫吧。雕像般的俊脸不禁不悦了起来,是不是得考虑着送侒煦去完成个棘手的项目。
可晚饭时,看她又吐的厉害,一折腾就像掉了几斤肉。听素心来说,端过去的饭菜都被吃了干净,随后就睡下了。
身子下意识的离开窗户,转身走向门口,可瞬间又停下脚步,唇角抽了抽,为自己不可理喻的动作拧了眉。
自己放任刘丽蓉的言行,不就是想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怎么现在反倒想去看她,自己什么时候起竟对她有了恻隐之心?
不对,自己是从得知她怀孕后,而改变的,毕竟她肚里的孩子流的是他的血液,更是他生命的延续。所以,他对她好点,就是间接的善待自己的骨肉。
这么说,他现在去看看,也似乎变的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轩儿,妈给你熬了碗粥,快趁热喝了,这么晚了还在忙,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雷胜轩脚步再次抬起时,正对上刘丽蓉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汤,只好貌似随意随脚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妈,这么晚了还让您受累,以后不许再做了。放下您先去睡吧,我再看会儿就去休息。”雷胜轩感动这碗汤时,不得不在刘丽蓉面前,有所顾忌的遮掩着自己的意图。
凭着她这些年,默默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要不触犯自己的底线,他会包容她。
“我不盯着你,你能老实?”奶妈宠溺的责怪着,端着碗递到了他的手中。
雷胜轩笑着摇了摇头,放到口边一口气喝完,刚想开口,就被奶妈夺了碗放在边上,伸手拽着一条胳膊,拉他起来。雷胜轩知道两人的力量悬殊,只好立即站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成了始作俑者
“现在就去睡觉去,年轻人真不知道爱惜身体,还要我一个老人操心,你那工作什么时候才能完,估计几天几夜不睡也做不完。”奶妈双手竟推起了高大伟岸的身子,雷胜轩没办法只好答应着,顺着劲道走了出去。
刘丽蓉在走出去的时候,眼神看似不经意的扫视了桌面,看到上面放置的育儿书时,稍一愣怔,又不着痕迹的掩饰后,紧跟着走了出去。
雷胜轩回房后,房门从外边锁上了,自然是出不去了。其实,刘丽蓉的心思,他早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可也睡不着,独自拿了瓶红酒,轻抿起来。酒液进了胃里,意识也陷入深思。
从没想到,初为人父的感觉会是这么奇妙,有喜悦,但更多的竟是担心,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胆怯。
自己之所以一触碰到亲情,就会出现没有安全感的潜意识,恐怕都是源于自己有个缺失亲情的童年。这么说来,还多亏身边有奶妈,多少还可以弥补。
眉头不由得紧蹙在一起,心里抽痛了下。
“母亲,”嘴中低喃着,曾今自己不知道呼唤了多少遍的称谓,难道也要延续在儿子身上?
而他竟和父亲一样,成了始作俑者,他还有资格恨吗?
秋日的夜色是清爽的,天空中的明月,也比夏夜的要皎洁透亮的多。就是这份清明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熟睡的肢体上,显得分外安宁,分外祥和。
乔欣婷从未有过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因为不必赶着踩饭点,所以没有丝毫紧张的伸了个懒腰。
起身下床,简单梳洗后,正赶上素心推门进来,端来了早饭。有时候她真是怀疑这个素心有隔墙穿耳的本领,总能在恰到好处需要的时候来到你的身边。
乔欣婷看向托盘时,却发现比平时多了一本书,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忙捧起来一看,正是前几天自己未看完的一本管理学概论。
里面都是一些纯理论的东西,她看的很吃力,也很枯燥,所以基本上都是似懂非懂。现在拿给她,只有一种泄气的感觉。
乔欣婷有些伤神的欲放下书时,听到素心诡秘的提醒道,“怎么不打开看看。”
不知所以的打开书皮后,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迅速合上搂在了怀中。
“现在可以吃饭了吧。”素心的笑意更深了,乔欣婷红了脸,忙坐下来,低头大口吃了起来,心里却一遍遍咀嚼着刚才所看到的。
早晨的阳光携着安详,温馨和祝福,缓缓向面窗而坐的少女,倾洒下来,施舍给她无限的希望和活力。窗外墙面上蜿蜒而上的常青藤,散发着秋日才有的赤红色。
常青藤包围着窗户,映衬着窗内定格的画面,美的晃着旁人的心神,令人遐思。
乔欣婷停了笔,看着稿纸上书写的重点和难点,以及提出的问题,脸上绽放出恬适的笑容。抬起视线时,不由的又看向书旁的一张卡片上。
心里再一次默念了写在最下方的一句话。
☆、第二十七章 伤神费力
“当你深陷困顿时,只需要换个角度,就能开阔视野,看清一切,变的不再混沌。”
苍劲的笔迹是她熟悉的,书写出的语句是令人顿悟的,而这一举动更是令人始料不及的。可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洋溢出的拨云散雾的内涵,深深震动着她的心房。
轻轻撕下提出问题的一页,准备折叠时,又停止了动作,重新放到桌面上,拿起笔,蹙了眉头,举目望着窗外,片刻低下头,笔尖飞扬起来。
晚上,从饭局回来的雷胜轩,径直走进书房,看到桌面静静躺着的一页稿纸,眼神倏然放的柔和起来。
大步走过去坐下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页纸,迅速看了前面的内容后,目光落在了页面的底部。许久,才挪了眼,轻轻放下,身子靠向身后的椅背上,微闭了眼睛。
纸墨气混合了女人特有的香气,萦绕而来,一下子缓解了他的倦意。随即又端坐了起来,拿起玉质笔筒里的金质钢笔,提笔写了起来。
稿纸上的问题,对一个哈佛经济学毕业的高材生来说,自是不在话下,可骆天轩还是严谨细致的一一详细解答,并联系实际的阐明了自己对这些观点的不同看法。
偶尔还会为纸上切中要害的问题,露出赞许的神色,仅凭此,就可以感觉出她的聪慧,她的求知若渴。
等全部完成时,才舒缓了眉头,松了口气,不觉嘴角自嘲的勾了勾,怎么感觉比自己平时处理公司文件还要伤神费力。
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再次落在稿纸的最末端,一行娟秀流畅的字迹落入眼底,唇边也轻念起来,“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这是北宋文学家秦观所作的《春日》里的后两句,整首诗给人一种清新、婉丽的韵味,而此时的骆天轩,从芍药、蔷薇娇弱的情态中,领悟到一丝淡淡的忧愁。
她写给他,是不是就是让他知道自己愁苦的心境。
芍药,蔷薇这两种花被世人寄予惜别眷恋之情,加了无声的春泪,就是说自己有家不能回,和亲人两不相见的现实。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嘴角的弧度也深了一分,他何时变的这么诗情画意了,何时会为了一个泄愤的女人,这样费神。
一个多月来,他从伤她厌恶她到无视她再到现在的关注她,原来,他的心思一天也没离开过。他想过她不是顾洛氤,可那份铁定的鉴定书证明她是,那么他倒愿意相信半年前的那个女子不是顾洛氤。
心底开始变的烦躁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他读不懂的情愫,丝丝缕缕缠绕着心弦扯拉着心扉。
起身大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阵阵袭来,平静着起伏的心房。目光却不受控制的下移,再下移。。。。。。
当意外的搜寻到同样开着窗户,倚窗而视的那一抹如月光女神的身影时,再也移不开身子。
素净的白色纱质睡裙,在夜风的吹拂下,在身后柔媚的舞动着。身前紧贴的质感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性感线条。
如泼墨的直发包裹在扬起的小脸后,白皙的侧脸在皎洁的月光下,越发的晶莹透亮,肤如凝脂。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仅凭她仰望皓月的那份专注,就能品读出的她心底的那份孤寂,那份忧伤。
乔欣婷看着星空的眸子,在感知到一双幽深凝视的眼神时,像得到了某种召唤,转过头来。
☆、第二十八章 做了母亲的幸福感
两条射线,穿透了夜幕,最终交叠重合,折射出迷离深邃,令人心悸的光芒。彼此徘徊在对方的心门前,不敢进入,又不舍离去,懵懂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怕什么,又究竟在留恋什么。
然而,两人的眼神最终都暗淡了下来,各自移开视线后,关闭了窗户,身子顿时融化在昏暗的灯光中。
从那晚之后,仰望月色成了两人的禁忌。感知彼此的存在,也是在每天两人的稿纸上,但只是答疑解惑,其它的只字不提。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一晃就是一个多月,乔欣婷的各种不适症状,也在到了怀孕满三个月时,一瞬间消失的无影踪。
期间,去医院检查过几次,都是刘妈带她过去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理,各项指标都达到了正常,胎儿也发育的很好。
真正让她感觉到孩子的存在感,是一日敏感的捕捉到小腹深处,有像小鱼在游动,又像蝴蝶的翅膀在舞动。
当时,她紧张并害怕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要不是医生提早告诉她,胎儿会在三个月开始表现出胎动,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
双手颤抖的小心的抚摸着腹部,小家伙像感知到了那是属于母亲的爱抚,又欢快的动了几下。
乔欣婷的心房被重重的撞击着,甚至她的灵魂都被这份悸动而震颤。第一次有了做了母亲的幸福感,第一次想要急着和腹中的胎儿心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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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晚,已渐渐寒气逼人,可吃了晚饭的乔欣婷,经不住窗外浓郁花香的诱惑,披了外衣走了出去。
白天,刘丽蓉的离开就和她的到来一样,急促并不张扬,她离开的消息还是素心偷偷告诉她的。因此,走出来时,感觉空气都变的顺畅起来,脚步就变得肆无忌惮。
夜籁间的星光勾勒着别墅雄浑的轮廓,被高大树木遮蔽的林荫小道,缭绕着桅子花的幽幽清香。小道上斜影洒下的月光,带领着楚心怡轻踏脚步,走向弥漫着甘甜之气的花丛深处。
在这几乎飘逸着空灵的夜晚,一名男子颀长健硕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乔欣婷在看到花海中落下的,令人压抑的黑影时,怔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也许,她该去当面说个“谢”字,只为他给自己解答难题。
乔欣婷蹙眉思量间,数米之外的树影里攒动着窸窣声,低沉而逼迫,但在骆天轩的一个手势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有了恰当的理由,就径直走了过去,但看到男人脚底堆积的烟头和酒瓶时,立刻窜了火。
“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好似管的理所应当,乔欣婷脱口而出的说完,几步走过去,狠劲的踢着未喝的烈酒。
“你!。。。。。。”雷胜轩厉声喝道,猝然伸手扯拉时,似又想到什么,顾忌着迅速放轻了动作,轻握住乔欣婷的手臂,拉向一边,侧过身,再未看她一眼。
多日的未见面,此时却这般近的站在一起,忍不住抬头仰视着。
线条硬朗的侧脸,罩着淡淡的月光,透着凝重的冷意,也藏着浓浓的悲伤和愧疚。隐没在暗夜中的这样一个他,落入乔欣婷清澈的眼眸中,心有被针刺的痛感。
“出了什么事?”嘴巴不受控制起来,竟急切的问出了如此轻柔关切的说话。
☆、第二十九章 谁爱管你的破事
男人的身子一震,扭头看了一眼黑影中的小脸,又迅速别开脸去,淡漠的说了句,“回去吧。”
可乔欣婷并没有动,而是绕到男人的身前,拉近两人的距离。因为,她清晰地感知到淡漠之中有哽咽的底音。
高大的身影再次转了身,坐向身边的长椅中,显露出威严疏离的气势,冰冷的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抬起修长的手指,一个暗示,两名黑衣保镖动作迅速的闪了出来,一边一个,站在了乔欣婷的两侧。似站了两块冰块,一阵阵的寒意侵蚀过来。
委屈伴随着生气流露在眼中,乔欣婷用力甩开胳膊上钳制的大手,咬牙说道,“我有脚,自己会走,大半夜的谁爱管你的破事。”
保镖诧异的站在原地,望着小跑离去的身影,不知该如何自处,在一个手势后,又瞬间消失不见。
雷胜轩起身走到凌乱的酒瓶前,蹲下身子,一瓶一瓶捡起收拾好后,打开一瓶,又喝了起来。
乔欣婷跑出小道时,和来找她的素心撞了个满怀。素心急忙躲开时,惊慌的检查她的身子,焦急的询问起来,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的身子哪有那么娇贵,再说现在肚子还小,还不至于先撞到。”乔欣婷安慰着素心,却一副蔫蔫的样子,外人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素心望了一眼花园深处,又看了看乔欣婷泪迹未干的小脸,扶住她的胳膊向房间里走去。
“少爷每年这个日子,都是这样,一呆就是一整晚,除了他的几个生死弟兄,没人敢去招惹他。所以,你也别往心里去。”素心压低声音,小声的解释着。
楚乔欣婷突然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又迫不及待的说道,“到底为什么,素姨,你快告诉我,我保证对谁都不说。”
素心急忙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握住她的胳膊向一边暗黑的角落走去,但未再提一个字。两人在一条长凳下坐下,素心看着眼前一双急切的眼神,嘴巴张合了几次,最后深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
“我知道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