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双脚发胀,双腿早已冷得没有知觉了,她连走路都觉得很机械了,伸手脱下鞋,大脚趾被磨出了水泡,她伸手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冰冷的双腿,曲着腿双手紧紧地抱着,脸靠在膝盖上,睁大着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灯光下的白瓷砖。
双膝的疼痛感都麻木地感觉不到了,是不是痛过了就不痛了,那是不是暗恋过了也就不会再恋了呢?
“啊,啊——”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女子销/魂的叫声,小旅馆的隔音效果不好,这声音恐怕周边的几间房都能清楚地听到,怀抱着双膝的蓝茵耳根子有些发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叫声勾起了周边人的兴趣,就像是冲锋号吹响了一般,随即这种叫声便像破土而出的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声音一个比一个亢/奋大声。
蓝茵背靠着墙,听着隔壁那简易的大床震撼着砸在地板上,她吐了口气,想着自己现在坐着的这张床不知道也有多少个男女在上面翻云覆雨,也不知道这被单和被褥——
她猛然掀开了被子,把床单和被褥都统统踢下了床,坐在光秃秃硬邦邦的床板上,双手抱着膝盖,总比在外面吹风淋雨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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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大半夜,一辆蓝色的帕加尼跑车在道路上缓慢行驶着,驾车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路边,可是找了这么久,依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齐明晏的眉头都快拧成川字了。
又下着雨,她能去哪儿?
该死的,他怎么就把她的手包给扔出去了呢?
他也没有看手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只是在将她推出门之后看着地上还有个包,没处撒气的他捡起地上的包就给扔了出去。
齐明晏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出了手机,拨通了韩墨的电话。
“什么?不见了?你把人家怎么了?”韩墨的声音突然拔高,以他的想法认为是今天蓝茵被狗仔队追着会不会被人抓住了,又或是姓卫的对她下手了,但最有可能的就是齐明晏这个禽/兽把人家怎么了?
齐明晏气不打一出来,也懒得跟他解释,“给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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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蓝茵根本就没睡,而是坐在冷冰冰的床板上一坐到天亮,晨曦,蓝茵拖着疲惫的身影走出房间,退了房,走到路边扬手招了辆的士车,“司机,去市中心的百货大楼!”
“这位小姐?”
蓝茵刚退房离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对着店员指了指。
店员心里一愣,看这几个人的架势,好像身份不凡啊,这女子不就是昨天晚上神情落魄地住进店的那一位小姐吗?
“认不认识?”
店员被那人目光一下,直点头,结结巴巴地说着:“刚退房,刚走了,打车走的!”
那几人随即松了口气,“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这个不知道,只是她脸色看起来很差,而且她手臂和膝盖上有伤,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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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百货中心大楼,服饰区的服务人员才刚上班就见到了第一位客人。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店员慌忙地整理着自己的领结,暗道今天的客人来得可真早啊。
蓝茵从衣架上取出一套衣服,“我要试试这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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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街某早餐店,正悠闲地吃着盘中早餐的皇琨翻着杂志的手一顿,眼睛一眯,伸出脚轻轻踹了踹坐在对面喝着咖啡的男子,挑眉一笑,“就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吧,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苏湛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了一眼,眼神动了动,坐在窗边女子低头慢慢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很安静地坐着,只是那表情看起来很憔悴,小脸有些苍白,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能让人感到莫名忧伤的东西。
苏湛的目光紧了紧,昨天听夜宸轩说了那件事,她不是已经安全离开了吗?怎么一夜不见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过去一下!”苏湛站起身来,优雅地朝那边走了过去,她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到底怎么了?
蓝茵垂着脸只顾着吃饭,她昨晚上没吃,胃疼了一晚上,疼得她有种想死掉的冲/动,今天一大早去买衣服,她不是那种需要拿可怜来博取别人同情心的人,更何况,去博取谁的同情心呢?谁会在乎她呢?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响起昨天晚上齐明晏叫她滚,砰的一声关紧了的那扇门,好像连她心里的那扇门也在那一声震撼的关门声中给关闭了!
她时常在情感话题上应对如流,说女人如果不懂得爱自己那还有什么资格渴望别人来爱你,哪怕是心里千疮百孔依然要坚持爱自己,不能自暴自弃!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昨晚上那么冷的天,她一个人走在夜路下,孤独无依,那种寂寞感像潮水一样澎湃席着卷而来,原来在人生的道路上,能陪着自己走的人至始至终都还没有出现过!
苏湛站在餐桌前,看着垂眸发怔一动不动地蓝茵,不知道此时要不要叫她,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细细地扫过她微蹙的眉头,那双疲倦不堪的眼眸,看着她突然勾起的唇角,不知怎么的,心里觉得有些发紧。
“蓝茵!”苏湛轻唤了一声,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子拉了回来,蓝茵抬起头,见到苏湛有些吃惊。
“能坐下来吗?”苏湛指了指旁边的座椅。
蓝茵点点头,咬着唇,轻声道:“学长,你出院了?腿好些了吗?”
苏湛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腿,以示自己的腿已经痊愈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苏湛朝侍者打了个响指,“一杯咖啡!谢谢!”
“我也很意外!”蓝茵温然一笑,确实很意外。
“我还是比较想念你冲的咖啡,昨天没事吧?”苏湛单手托着下颚,问道。
蓝茵脸色怔了怔,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我最近恐怕不能来报社了!”
苏湛笑而不语,拿起银勺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蓝茵抬眸,表情有些惊讶。
“你不说话就表示你答应了,晚上我来接你,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苏湛笑着如沐春风。
蓝茵无奈地眨了眨眼,我现在能不能说不去呢?只是,蓝茵抬眸看着苏湛那张洋溢着笑容的俊颜,一时间居然把婉拒的话又吞了回去,“我搬家了,暂时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住酒店!”
“哦?”苏湛疑惑地看着她,搬家?
“哪家酒店?晚上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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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她表情怎么有些怪怪的?”皇琨有些迟疑地问道。
苏湛垂眸不语,半响才张口说道:“有没有听过一夜长大这句话?”
皇琨目光闪了闪,没有发表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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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有伤,膝盖上也有伤,精神憔悴,神色不好!”韩墨每说一句都会特别去观察坐在那里的一大早都没吱声一声的齐少爷,他发现自己每说完一句,那人的脸色就会差一分,目光也会更沉。
韩墨说完住了嘴,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肯定跟他有关系,大半夜地将人家赶出门,身上没有身份证只能去住那种小旅馆,那种地方能住人吗?
“晏,女人是花,是要呵护的,不是拿来撒气的!”韩墨语重心长地说着,恐怕是他不懂该如何收放自如自己的情绪,做出过激的行为伤害了人家,他韩墨虽然是花间浪子但是对每一个女人都是很好的,他不像小丸子玩女人是几条船一起踏,他都是跟前任分手之后才会另结新欢,从不脚踏两只船,那些女人也获得了尊重,所以即便是分手了,依然当他是蓝颜知己,有很多追男人的找不到方法还来找他取经,关系好到比哥们还要铁。
齐明晏这人,从小到大就没好好结交过异性,唯一的一个便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十年的蓝妹妹,听说小时候蓝妹妹经常爬他的床,他难道就不该好好想想,人家为什么要爬他的床?
再说了,如果蓝妹妹长得跟五年前一样也就罢了,可是人家现在好歹也看得过去了,他齐明晏对其他所有的女人都过敏洁癖,唯独对她没有免疫力,他难道就不该好好反思一下,他是不是也对人家有那个意思?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韩墨无语望天,都说这智商高的人,情商不一定高,齐明晏就是一个现实版本,小时候功课门门是第一,他韩墨门门也是第一,只不过是倒数第一,但现在要比情商,跟他韩墨比起来,齐明晏简直就是个弱智!
“她人呢?”
韩墨晃动着自己的二郎腿,看了一眼紧皱着眉头的兄弟,“早上去派出所打出一张身份证明,住在德皇NO1酒店,晏,你要去吗?”
齐明晏的目光一闪,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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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响起一阵键盘敲打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双腿盘膝坐紧盯着怀里笔记本电脑的女子不停地翻动着网页,翻了翻,拿起手里的座机按着上面留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您那边有房出租吗?一室一厅的那种,价格呢。。。。。。”挂上了电话,蓝茵轻揉着太阳穴,打了这么多个电话,结果没有一个满意的,C市最近的二手房走俏,连带着租房子的市场也比以前火爆了些。
她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昨天晚上的经历让她发誓再也不要住那种隔音效果不好的小旅馆了,哪怕是多给点钱也要住酒店。
她是多想买房能自己有个住的地方啊!
蓝茵翻出钱包里的那张银行卡,里面有足够的钱,但这笔钱是要准备还给别人的,除去齐明晏的那一笔,再除去这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钱还不到五万块,买房?买个厕所的钱都不够!
蓝茵颓废地往沙发上一倒,闭目养神了半响一鼓作气地坐直了身体,“租房租房!”眼睛便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停地翻动着网页页面,听见身边的电话铃声,她接起来用肩膀夹住,“喂,您好!”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蓝茵敲着键盘的手顿了顿,久久没听见对方的回应,嫌这样接电话太累,直接便把电话挂掉了,估计是谁打错了吧!这是酒店座机,除了前台,还会有谁打电话过来?
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她也没想过开手机,用酒店的电话给翁雨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翁爸爸的身体情况,告诉翁雨晚上有事去不了医院了,挂上电话,她窝在了沙发上,遥望着落地窗外不远处的那栋大楼,垂眸,掩饰掉眼神中的无力。
其实,社会一直都是这么现实,不是吗?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还期待着什么呢?蓝茵合上了电脑,她不知道齐明晏将她的那些东西搬到哪里去了,反正她刚回国本来就还没有来得及置办一些用的东西,除了手上的银行卡,其余的都可以不要。
蓝茵移开膝盖上的电脑,扯着膝盖上的瘀伤,她疼得脸色变了变,破了皮的膝盖伤口上结了疤,只是那一大团的淤青依然在,她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卧室的房间走去,睡进被窝,用被子将自己完完整整地裹了起来,盖住了脸,蒙上被子的黑暗世界里,静谧得让她心底再次泛起了那种孤独感,她用自己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双膝,像个蜷缩在母体中的婴儿护住自己的心脏。
蓝茵,你冷不冷?
窝在被褥中的女子因为脑海里出现的飘渺声音,眼角泛出苦涩的泪来,她把自己深埋在暗处,像个孤独地蜷缩在阴暗角落中独自舔舐着伤口的小兽,逼得自己意识沉/沦沉沉地,沉沉地睡过去!
德皇酒店前台,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礼貌地朝酒店服务人员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请开一套总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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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来了?”蓝茵被一阵电话铃吵醒,起身打开了门,见到门口站着的人顿时呆了呆,伸手抓着自己乱糟糟的长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苏湛抬眸看着她,又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表,“下午六点,你睡了快九个小时了!”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那凌乱的长发倒是给她增添了一丝妩/媚慵懒的气息,见她眼神还带着迷茫的神情,他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蓝茵,你该不会还没醒吧?”她可真能睡,打她房间里的电话拨了好几次都没见她接。
她这副穿着。。。。。。
蓝茵眼神一动,被苏湛那和煦的笑容拉回了现实,俏眉猛然一蹙,话也没说直接转身便朝卧室里奔去,砰的一声关紧了卧室门。
啊啊啊啊啊,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听见敲门声她爬起来,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条件反射xing地拧开了门,然后呢,她还穿着睡衣!
后知后觉的蓝茵火速地扒出衣柜里上午才买的衣服,麻利地穿上。
苏湛径直走了进去,听见卧室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隐约还听见抓狂的声音,‘啊啊,怎么,肥了吗?怎么小了?’苏湛把手放在唇边压抑住自己的笑声,她哪是肥了,好像是瘦了吧!也不知道今天特意为她挑的裙子能不能撑得起来!
慌乱中火速穿好衣服的蓝茵走出卧室,冲着站在窗边的苏湛讪讪一笑,“学,学长——”睡昏了头的蓝茵早已将苏湛早上说的那些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清醒了过来心里一阵哀嚎,现在几点了?她睡了多久了?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苏湛微笑着看着表情有些尴尬的蓝茵,迈着长腿往门边走去。
“那个,学长,去什么地方?”他们好像没这么熟!蓝茵小步跟着。
走到前面的苏湛脚步一顿,侧过身来,“嗯,就当为那年的那件事向你赔礼道歉!”
蓝茵表情一僵,那年,那件事?哦,给她造成心理阴影的那件事!蓝茵情不自禁地皱眉,心理咕哝着道歉有什么用?
瞧着她微微翘起的嘴巴,苏湛伸手抚额,“还这么记仇呢?真这么小气?”
蓝茵眉头都快打结了,我本来就不大气!
苏湛转脸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伸出长臂一把将蓝茵往前一揽,借助着手臂的力道推着她往前走。
“学长,别别,我自己能走!”蓝茵低唤出声,她手臂还疼呢,被这么一揽疼得她险些倒抽一口凉气。
苏湛笑着耸肩,“就你这龟速?”
蓝茵嘴角抖了抖,讪讪地往旁边移开,拉什么拉,男女授受不亲的!她不习惯跟一个男人这般靠近,就是碰一下都觉得很不习惯!
意识到她的刻意避让,苏湛想起了当年学校里的传闻,“蓝茵,你,是拉拉?”他可记得皇琨在描述蓝茵的时候,那种眼神——
蓝茵差点要跳脚了,怒瞪着杏眼,“苏湛,你是玻璃不成?”情急之下,本性暴/露,哪里还管什么学长?
“哦——”苏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叫我名字叫得挺顺口!”表面上恭恭敬敬,暗地里不知道咒了他几百遍了吧!
不顺口能行吗?天知道她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他的!蓝茵磨牙!
“看来你xing向正常!”苏少爷斜眼好笑地瞅着她一眼,刚才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像她了,嗯,这样子才像蓝茵嘛!
“你才不正常!”蓝茵也不示弱,可恶的苏湛,怎么跟那个人一副德行?等等,她怎么又想起齐明晏了?蓝茵伸手敲了敲脑门,驱散掉脑子里的那个人影。
“你怎么知道?”
嘎?蓝茵脑子当机了!
“。。。。。。”
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下来,便一直口舌相争,都是新闻系出来的,都有相同的特点,嘴巴不饶人,只是苏湛那见缝插针指桑骂槐出口不成脏却能一针见血地把蓝姑娘堵得哑口无言,什么是实力,一说见分晓!
蓝茵气得牙疼,耳根子都开始红了!
没听见身后人的回话,苏湛停下脚步,无奈一叹,“好了,向你道歉,给你!”苏湛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摊在手心朝蓝茵面前一放,看着孩子气嘟嘴的蓝姑娘,低下头,恶作剧地手掌一张一收,“吃,不吃,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