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厚着脸皮上前。
“会长,好巧啊。”
曲狐狸含笑点头,“是。你和谁一起来的?”
我指指不远处的小餐厅里正嘻嘻哈哈打闹的两人。
曲狐狸说:“那是。。。欧晓晓的男朋友吗?”
“啊?不是不是。”
他垂下头,额发被阳光点缀的金丝一般,映着眼中的清淡,直直晃入人心,“你的男朋友?”
“啊?不是不是。”
曲狐狸笑,喃喃道:“傻丫头。”
我的心猛烈一跳,乱了节奏。
我深深呼吸,平复微乱的心绪,“会长,您等谁呢?”
他似乎有些犹豫,说:“方月。”
我咬咬唇,竭力笑的自然,“哦。您和方月一起来的啊。”
曲狐狸沉默。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伴着幽香,翩然而至。一声娇吟如珠若玉,自信张扬,“枫杨!”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到方月妩媚娇柔的脸。
她看到我,惊讶片刻,随即笑道:“洛冉,这么巧,你今天也来了。”
她的笑甜美、高傲、得意,典型的方月式笑容。
我轻扯嘴角,笑容淡淡,“恩。我和同学来的。”
方月缠住曲狐狸的手,满足又乖巧,“恩,祝你玩的愉快,我们先走了。”
能让方月这么小鸟依人的也就只有曲狐狸了吧。
我看看曲狐狸,正撞进他的眼波,复杂一片,迅速垂眼,再不敢失态,“谢谢。”
曲狐狸想上前,奈何被方月拉着,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渐行渐远。
我站在原地,握了握手,指尖竟一片冰冷。
回到餐厅,欧晓晓讶异看我,“洛冉,水呢?”
我一愣,这才想起忘了买,“哦,人太多了,没买。”
老杜一眼看出不对,问我:“小冉,你怎么了?”
我摇头,故作不明,“没怎么啊。”
欧晓晓拿着通票左看右看,兴奋的规划接下来的项目,我敷衍点头,看看窗外的人流。一时竟失了兴趣。
老杜不断看我,眼神询问,我勉强的对他笑笑,示意不用担心。他回头看看我刚才买水的地方,仍是疑惑不解。我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头脑混沌。
朦胧欲睡之际,听见众人唧唧喳喳咒怨不断。
世上不可预料之事有三,人心,天气,未来。
老天爷要下雨,你正在兴头上也没辙。
欧晓晓看着那突然而至稀里哗啦的大雨,捶胸顿足,“靠!!为什么啊!!”
老杜安慰道:“这雨来的快,去的肯定也快。”
欧晓晓叹气,“可雨水未干,很多设施都不能开放吧。”
老杜也无话可说。
小餐厅了聚满了避雨的人。吵嚷喧闹,乌烟瘴气。老杜拉过我,挡住拥挤的人群,我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欧晓晓支手看天,神色忧郁,眼中似缠绕这千般愁苦,小模样是相当的纯善。独自亮出一番风景,吸引众人眼光。我又想笑了。
她叹口气,再叹口气,瞅瞅墙上的钟,说:“那今天就算了吧,改天再来,我先去找我姐姐了。”
我迷蒙的抬起头,问:“你还去陪葛桐看婚纱?这么大的雨。”
“说好了啊,人家设计师都等了好几天了。”
“什么地方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
“。。。。。”
“在XX路那边,反正挺偏的,我打车去,司机应该知道。”
我想了想,不太放心,拍拍老杜的肩膀,“绅士,你送她去吧。”
老杜痛快答应,又问:“那你呢?”
欧晓晓道:“洛冉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再让杜凡送你回来。”
我摇头,“太麻烦,不了,你们先走吧,一会我自己回去。”
欧晓晓自然不同意,劝我这般这般,又劝我那般那般。我被她吵得头痛。
抬眼,深深的看老杜一眼。
老杜,我不想看到葛桐。
老杜一愣,眼神了然,瞬间明白我的意思。
他说:“晓晓,走吧,我送你过去。”又转头对我说:“洛冉,等雨停了再回去,听到没?”
我点头。
欧晓晓的那把遮阳伞竟派上了用场,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撑伞离去,老杜再次嘱咐,小冉,一定要等雨停了再走。
我挥挥手,走吧走吧,我等雨停了,一定等一定等一定等。
等等等。
等才有鬼。
待那两人终于不见,我闭眼祈祷一番,暗暗鼓气,猛地睁开眼,冲进雨幕。
路上竟遇到一堆和我一样不怕死的人,撞在一起,气氛友好的令人费解,就差握着手说:“同是天涯淋雨人,只待稍后落汤鸡!”
雨水如丝如幕,碎玉涟漪成丝,水烟朦胧清逸,寒意凝结刺骨。
我站在路中央,一时不辨方向。抬起头,雨珠淅沥而落,似冲破了束缚,展翼而舞。
原来,放纵真的不需要理由。
身边的小情侣嬉笑玩耍,欢畅淋漓,男生拼命的用衣服遮住二人,急切的来回比划,女孩的嫣然笑语湮灭在雨声中,依然温馨。
这年头,无论在哪,我总能碰到一对对、一双双。
我打个寒噤,缩着手,正欲向出口奔去,忽然被人扯住,力大的几乎让我趔趄。
诧异转头。愣住。
那人飞快拉着我跑,如此近的距离,我竟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路边废弃的报亭。
他停住,神色恼怒,“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雨还瞎跑?不怕生病??!”
我仍旧呆呆愣愣,“方月呢?”
问完就后悔,这问题可真没水平。
曲狐狸抹抹脸上的水,说:“我家司机把她送走了。”
“哦。”
我想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但忍了忍,还是咽了回去。
狭小的空间里,免不了肢体上的触碰,我把微颤的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的往他身边靠了靠。
微侧过脸,小心翼翼的看他,却再也转不开眼神。
雨烟缓升,弥漫空中,层层叠叠,飘飘渺渺,似是晚秋的那抹月色,似是初春的那弯湖水,婀娜却又清冷。曲狐狸站在一片朦胧里,天人一般,雨水自额发垂落,晶莹如玉,流过挺直的鼻梁,流过淡色的嘴唇,流过削尖的下巴,流过白皙的颈项,滴入衣领,溅起片片深色,他的眼中婉转划过清影,斑驳淡定,影影绰绰,那一回眸间,似穿透了一世清芒,一世烟华,依稀可见深处的冷漠和清淡,幽幽潋滟,款款淡淡,宛若三千繁华外,那冷傲憔悴的月,绝世高华,绝世风姿。
我竟有些亵渎神人的自责感。
真可笑。
我撞他一下,笑道:“会长可是担心我?”
曲狐狸满含怒气的看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真不怕死?”
我稍稍安下心。
只有这样,他看起来才不会那么寂寞。只有这样,他看起来才不会那么冰冷。
只有这样,他看起来才不会离我那么远。
明明在我面前,我却感受不到他的心。
“淋淋雨就能死人?洛冉又不是纸做的。”
“呵呵,你若不怕生病,现在大可以冲进雨里站一个时辰。”
“洛冉已很久没病过,真真有些怀念那被众人捧在手心中的感觉。”
曲狐狸挑挑眉,冲我抬抬下巴,示意我如何生病。
“会长以为我不敢?”
曲狐狸含笑而视,不言不语。
他的表情就像我是他家里撒娇调皮的宠物。
我看看檐外的瓢泼大雨,倔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刚迈出步子,曲狐狸就急急拉住我,他皱眉道:“洛冉,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使小性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理智的让人生畏。”
我惊讶到无语。
是啊。理智哪去了?自信哪去了?为何一看到那人就变的慌乱?为何一看到那人就会自卑?
我沉默。曲狐狸低头看我,“生气了?”
我笑出声,他和楚熙真不愧是兄弟,待人都这么相似,先把人气死,再想办法把人逗活。
“没有。您说的有道理。以后。。。我不会再让自己失态。”
我看看他温柔的眼,暗暗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离你丫这狐狸精远点。
一场秋雨一场寒,诚然不假。
我竭力控制自己,却还是抖个不停。
曲狐狸问:“冷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曲狐狸解开大衣,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把我拉入怀里。
一片坚硬。一片冰冷。
我挣扎着退出来,嘻嘻哈哈:“没事没事,您是千金贵体,我生病没什么,您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曲狐狸打断我,笑的笃定,“靠在一起暖些,才不至于生病。”
他搂着我的腰,在我想要退出去的时候,紧紧的搂住我的腰。
我终于不再挣扎。
曲狐狸是继老杜之后第二个和我有过亲密接触的男生。
这样说可能有些色情。但事实如此。
一样的单薄,一样的瘦弱。
老杜的怀抱,炙热,温柔,隐忍,包容。
而曲狐狸,竟满是清冷和寂寞。
他的呼吸洒在我的头顶,混着烟草味和清甜香味,还有青春的气息。惑人心绪,和他这个人一样。
我蹭蹭他粗糙的大衣,沉醉其中。
心里呼唤上帝,主啊!!!我就堕落过这么一回,不要惩罚我啊!!!
20
曲狐狸一个电话,招来一巨豪华的车。
那叫一黑,那叫一亮,那叫一长,那叫一有派。
前座下来一帅哥哥,礼貌鞠躬,少爷,请上车。
我傻眼,敢情世上还真有这么小资的情节啊。还少爷呢,搁以前你们就是政府严厉打击的对象。
曲狐狸脱了衣服披我身上,拉我上车。
前方立刻有一老头递上毛毯,那老头管家模样,还真是传说中的头发一丝不苟,衣服整洁如新,神色好似海大富。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身上的衣服,眼神犀利探究,穿透力极强。
吓的我一哆嗦。
想我穷苦人家的孩子,每天只想着怎么吃饱,怎么穿暖,何时见过这阵仗。
曲狐狸紧紧我身上的大衣,问:“还冷?”
我还没说话,副座的老头先冷哼一声。再看曲狐狸,他竟沉默着放下手,再没言语。
新鲜嘿,少爷这么怕管家。
可见这老头有多厉害,手腕硬不说,肯定还是一爱告状的主。
脑中不由浮现一场景,老头眼含不屑,手翘兰花指,跪倒在奢华大厅内,哭诉道:“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少爷他又去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了~~~还对那狐狸精呵护备至~~”
我的妈呀。
车开到我家小区门口,我吩咐司机停车。
曲狐狸讶异,“不开进去?”
我摇头,“不了不了。”让我爹看见,少不了又得讲一通大道理。
曲狐狸看我半响,想是明白我的难处,“恩,那你慢点吧,回去好好休息。”
我立刻感动谢恩。
回到家,老妈大呼小叫埋怨不满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回事啊??不会等雨停了再回来吗??淋病了怎么办啊??
边说边把我往浴室推,推到一半停住,这衣服谁的啊?
我低头一看,坏了,衣服忘还给人家了。
小凡的?
恩。。。啊对,老杜的。
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明儿给人家。
是是是。
洗完澡立刻溜回屋,妄想躲过一劫。
妄想毕竟是妄想,现实还是会叫嚣着冲过来。没多久,老爸推门进来。
我立刻假模假式的看书。
“忙着呢吧?”
“对。”
“说话不方便吧?”
“啊。”
“那我说你听?”
“行。”
“游乐场玩的开心吗?”
“恩。”
“没想到会下雨吧?”
“是。”
“有人送你回来吧。”
“。。。。”
“那衣服不是小凡的吧。”
“。。。。”
回过头,老爸笑的已不能用狡诈来形容。
“爸,你。。。”
“呵呵,其时我正在二楼的小仓库收拾东西,恰巧看到你在小区口下车的那一幕。以为把尾巴藏起来就没事了?殊不知还是会掉毛。”
“恩。。。那是我一学长。”
“那你为何对你妈遮遮掩掩?直说不行吗?”
“我没有啊,没必要吧。”
“那是因为你心虚。”
“。。。。”
我叹气,“爸,送我回家而已,你别乱想。”
老爸也叹气,“一开始我确实没乱想,可你回来之后,表现异常啊。”
“欲盖弥彰是吧。”
“小冉,你比我机灵。”
“别别别,您这企业高干,最善于钻研人心,我哪敢和您比。”
“别打岔。小冉,你最聪明的地方在于你会把握时机,你知道何时进,何时退。”
“洛冉行事,全凭本能。”
“包括交友吗?”
“您啥意思?”
“你那学长家境颇为富裕吧。”
“必然,看看他那排场。”
“人品如何?”
“。。。没啥太大接触。”
“样貌如何?”
“惊天地泣鬼神。”
“呵呵。”
“何故笑的如此诡异?”
“当父母问起一个男生,先问的是他的家世,就证明他们预备卖女儿了。”
“哈哈哈,人家看不上我的。”
“因何?我家小孩样貌非凡,德才兼备,谁不满意?”
“那您该留着,等更好的。”
“太子碰到小开,太子下,小开碰到王老五,小开下,王老五碰到王老六,王老五下,何时才是头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把握现在,着手潜力股,广泛撒网,重点培养。”
我笑趴,老头真行。
欧姐姐曾说过,现如今,最值钱的就是美女和人才。
还是处女的美女更值钱。
她说她以后准备傍一大款,无论他愿不愿意,一定要把第一次献给他,迷药春药全都用上,还是不行就上刀子,架着他脖子问‘小样!!最后问你一次,操不操我?’待其就范后的六个月,挺着肚子冲往他家,谁拦就用肚子拱他,‘你们少爷的种,你敢碰?’见着打扮光鲜年轻的哭的最厉害的,二话别说,先叫一声姐姐,见着打扮光鲜年长的脸扳的最厉害的,二话别说,先叫一声妈,挺着肚子给她看,‘你们家的,要不要?’他若不愿收你,那就要钱,六位数?那是零头!八位数最少!到时生不出孩子就给他抱一个,反正血统继承问题也跟你无关,拿到钱就跑,等他们做完这鉴定那鉴定,你早就跑到爪哇安度晚年去了!
如今看来,这想法和我爹的套路有异曲同工之妙。
行,老子决定了,明儿就去色诱曲狐狸。
着一开襟小旗袍,头戴朵大红花,浓妆艳抹,姿态风骚,左手扶门,右手抖动手绢,巨色情的娇喊:“爷~~~上来玩啊~~~”待他上来,迷药一撒,身体登时不能动,就等着老子摆布吧~~~
有门,真有门。
曲狐狸~~~我要给你生儿子~~~我没欧晓晓那么贪心,我就要她说的那零头就行了!!
可见,我是何其善良。
翌日,老妈拿着熨的平平整整的上衣跟我说:“小凡这孩子还挺会买衣服,实用又好看。”
我笑,指不定是哪个名设计师设计的呢。
领导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又公务缠身,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咨询了几处,终于得到确切结果,曲会长中午在会议室整理资料。
我拿着衣服匆匆前往。我妈从小就教育我,非己勿碰,非己勿留,人家的东西老搁我这,心里别扭啊。
会议室是一个很微妙的地方。一群人的时候严肃异常,就两人的时候暧昧异常。
三个人的时候,又尴尬异常。
我进去时,方月和曲狐狸正在调情。
说调情有些过,毕竟只是方月一人在自导自演,曲狐狸正趴桌子上睡觉。
方月垂头深情的凝视曲狐狸,温馨的画面被突然闯入的人搅乱。
我该死。我真该死。
方月有些惊愕,又有些羞涩。我有些郁闷,又有些不屑。
她看看曲狐狸,冲我做个噤声的手势。
我心领神会,立刻蹑手蹑脚。
她说:“有事吗?”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口气,我几乎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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