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很多上市公司的资料,结果是证监会会立案调查,股票会停盘,艾琴从冷水里出来,本来就浑身冰凉,这一看更是雪上加霜,连牙都在打颤,真是冷到骨髓里,虽然范长林信誓旦旦,艾琴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但是有一点艾琴是知道的,如果相关部门想找你的麻烦,也许那个企业都逃脱不了,如果圣地真遭此大难,如何对的起掏钱买圣地股票的股民,也许还要面临民事诉讼?
想圣地顺风顺水十几年,现在却面临这样大的难题,艾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艾琴刚到办公室董事会秘书就跟着进来了:“有两家媒体的记者要求采访,我们怎么回答媒体的问题。”
艾琴打电话法律部负责人请他过来,三个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最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在中国证券报上发个公告:最近圣地公司股价异动,本公司未接到中国证监会及有关方面的任何通知,目前公司经营正常,请广大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
股市开盘,圣地比昨天跌百分之八开盘,没有开盘就跌停,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成交持续萎靡。
销售部的报告送上来,艾琴看了几个数字:销售总套数1300套,圣地所有取得商品房销售许可证的楼栋均已销售完毕,共取得预收销售收入五十二亿元人币,还好,没有受这次事件的影响,艾琴心里感叹,如果不是楼市这么火,如果消费者可以货比三家,圣地的销售大概也不会这么顺利,所以任何事情的成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下午的时候艾琴不得不会见几位媒体的记者,因为他们一直坐在圣地的会议室里不采访到董事长坚决不走,董秘有点儿招架不住,几次打电话给宋瑜,希望她能传话给艾琴,让艾琴出来安抚一下媒体。
宋瑜知道艾琴从早上就在发烧,吃了白加黑的白片硬顶着,所以几次都给董秘打了回票,最后董秘还是撑不住给艾琴打了电话。
艾琴想见见媒体也可以,毕竟圣地现在并没有实质性的问题被提出来,如果媒体是善意的,可以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发表意见,对圣地也不失为是一个好事。
进了会议室,一眼就看见何雪盈坐在四五个人中间,旁边还有端着摄像机的摄像师,艾琴不免在心里打了个结,这个会见还真是不寻常,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别人是有意的,也不知道范长林和她现在是什么关系?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要走进去。
艾琴为了避免和何雪盈握手,干脆省了握手这道程序,对着大家额首,然后拿了名片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几位记者也回赠了名片,然后艾琴叫着每个人的名字和大家问好、寒暄就坐,叫到何雪盈的时候,艾琴说:“何记者,我们见过!”
何雪盈含笑点头:“艾总的记性真好!”
艾琴直接忽略她的话,早已转向另一位记者。
宋瑜也认出了何雪盈,有的时候生活中的戏剧性不比文学作品中来的弱。
艾琴看看桌子上摆满了水果点心和咖啡,对董秘工作的细致还满意,宋瑜知道艾琴在发烧,退掉了秘书室给她上的咖啡,换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艾琴面前。
别的记者提的问题都很简单,没有难为圣地的意思,艾琴大概跟他们讲了一下圣地的情况,无非是一切正常,最近楼盘销售情况很好,三亚的项目正在调研阶段,要做跟三亚的自然风光最匹配的休闲度假产品,现在这个事件对圣地有影响,但影响会随着真实的情况显现而被淡化,这次事件给我们的警示是,我们要做的更好。
几个年轻的记者都用录音笔录下了艾琴的谈话,有一个年轻人甚至提了个这样的问题:“艾总,其他开发商在这个时候都捂盘不卖,圣地这个时候推出这么多房源,真是解了买房人之急了。”
其他几个年轻记者都对他嗤之,那表情就是你干嘛来了。
艾琴笑着说:“圣地是相应政府的号召,政府呼吁开发商不要捂盘,圣地当然要响应啊!”
何雪盈坐在一边一言没发,也开着录音笔,并且示意了摄像录制,当大家的问题都提的差不多的时候,何雪盈说:“我提两个问题!”
艾琴的目光一直没有投向过何雪盈,对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最好的武器是忽视,听见何雪盈讲话,艾琴才把脸转向她,然后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何雪盈还真没受到过这种轻视,在这几位记者里,不说她来自的电视台是多么重量级的,就凭她一个在地方电视台已经红透了,现在在北京正在窜红的的美女主播,那里吃过这一套,心里是这样,但表面上还是吴侬软语:“圣地刚上市就被指出有问题,可见资本市场上的血肉搏杀是多么残酷,董事长是否反思过圣地的上市申报资料真的是经得起推敲的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弄虚做假,欺骗股民,你们成了亿万富翁,而股民很可能倾家荡产。
艾琴当然明白何雪盈的意思,她笑笑说:“何记者,你可以不相信圣地,但是那么多专业机构审查过圣地的申报资料,最后还通过了证监会的发审委员会、交易所,我想他们肯定是要为股民负责的,所以,请你相信他们。
何雪盈岂肯罢休:“那就是说圣地可以经受得住任何机构的检查?”
艾琴说:“我们一直在接受各个相关部门的监督。”
“第二个问题,连着三日圣地股票大跌百分之三十,想艾总的身价缩水十几亿,艾总做何感想?”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不过是纸上富贵,如果圣地做不好,那就是废纸一张。”艾琴很淡定,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想过。
记者散去以后,艾琴和宋瑜回到办公室,宋瑜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艾琴似乎有些高兴,好像终于痛快地出了一口气,她想原来她还是很再乎,也很恨何雪盈,虽然理智上知道这绝不是何雪盈一个人的问题,但感情上还是恨的。
她发烧很厉害,自己觉得轻飘飘的晕糊糊的,宋瑜劝她让她先回家休息,但她坚持要等财务部的消息,她今天是要要结果的。
快下班的时候,前台打电话给宋瑜,说税务局的人在楼下要找艾琴。
艾琴一听是税务局的,顿时觉得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对宋瑜说:“你把他们请到会议室吧,我马上就去。”
艾琴用冷水反复的洗脸,她希望自己冷静再冷静,终于还是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她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会议室里,身材高大挺拔,大约是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黑白两色的细格儿夹克衫,黑色的裤子,黑皮鞋,面容清俊,眼神清澈,鬓边已经花白,给人的感觉俊逸,气度从容而严肃,艾琴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好像时空交错,一时想不起来,呆愣地站在门口。
四十五 。。。
“你好!我是林箫!”林箫站在原地看着艾琴,他们十几年未见,时间可以让一切消融。
艾琴终于把眼前这个成熟自信的男子和当年那个青春勃发的年轻人重叠在一起,她接过宋瑜递过来的名片看了看,知道林箫位居高位:“林局长请坐!”
林箫看了看偌大的会议室说:“咱们俩个用不了这么大的会议室吧?”他看着艾琴的眼睛问:“出去怎么样?”
艾琴搞不清状况,他是公务还是私访?私访不太可能呀,快二十年没私访过,现在突然私访?可是如果是公务一个,一个这么大的局长一个手下不带?
林箫含笑问:“可以吗?”
艾琴点点头:“好!你稍等一会儿!”她转身出了会议室,去拿外套。
宋瑜跟着艾琴出来。
艾琴嘱咐她:“财务张丽丽他们的报告交上来,给我打个电话,电子版发到我邮箱里。”
宋瑜看艾琴手里拿了外套,但皮包没带,已经感受到艾琴的紧张,就自己从柜子里拿了皮包递给艾琴:“他说你们是校友!
艾琴点头:“可是我有快二十年没见他了。”
宋瑜站在她面前摇头。
艾琴本来就在发烧,脑子转得慢,看着宋瑜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个林局可是一表人材,你今天发烧,有点儿黄脸婆。”
艾琴瞪她:“你还真有这份闲心。”自己却起身去会林箫,想着宋瑜的话,不觉得想笑,人却是放松下来,想林箫一个税务局稽查局的局长,这个时候来圣地找她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一起乘电梯去地下车库,坐了林箫的车出去,自然有司机,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艾琴有说不出的尴尬,好在他的车车身宽大,车内并不局促。
车并没有开多久,路上林箫还接了两个电话,司机在一个北京非常着名的粥棚门口停了车,林箫先下了车,艾琴很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寒冷的冬天喜欢喝这里的滚热的牛肉涡蛋粥的
餐厅里人并不多,艾琴随着林箫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箫点了餐,等一切办完了以后,他对艾琴说:“老范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看看你,他们几个人都在美国,很不放心你。”
艾琴顿时明白,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能说:“谢谢!”范长林一直和林箫有联系,关系肯定还十分亲密,不然这个时候,范长林怎么好指使林箫出场?但她直到今天才知道。
“老范很着急,从电话里我都想像的出他有多焦虑。另外他提及圣地迟交税款的事儿,他说他觉得问题不大,你似乎不相信,让我给他做个证明。”
艾琴想起范长林在电话里说,会给她个答案,原来是把林箫请出来,这个答案即大又有说服力:“真的问题不大吗?”艾琴到底还是想证实。
“已经过去的事了,该交的都交了,虽然迟了些,但毕竟是交了,还有什么问题?”
艾琴心里踏实了很多,这么敏感的时期,林箫还敢到圣地来找她,胆子够大的,一般的官员不会做这种事,躲还来不急呢,她特真诚地说:”谢谢你林箫,能来圣地找我,你不怕万一被记者看到,明天就是大新闻。
“我知道范长林不会做太出格儿的事。”
艾琴想大概人们对范长林都是这个印象,可是范长林在外面。。。。。。算不算出格儿呀。
她说:“其实,我现在想吃凉的,比如冰激凌。”现在她是内热外冷,整个呼吸道都是热乎乎的,身上倒是觉得冷。
“你发烧了吧?还是吃热的好!”林箫自己吃着一碗皮蛋瘦肉粥。
发烧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范长林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艾琴觉得奇怪。
林箫笑着看艾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原来在他眼里的艾琴是个敢想敢干甚至有点儿横冲直撞的女孩儿,而现在的艾琴温婉大气,独掌一个如此大的公司,关键是还保有一个小女人的娇态。他没羡慕过别人但他有一瞬间是羡慕范长林的,他把一个女孩子保护的这么好,让她可以滋意地生活,他不觉地就想起自己过世的妻子,眼睛里掠过一丝痛楚。
艾琴看着林箫想问怎么不一样了,但终究这样问有些矫情,就躲过这个话题问:“你孩子多大了,是女孩还是男孩?”如果临近中年的男女遇到一起,这个也许是最安全的话题。
林箫摇摇头:“没有!”
艾琴很惊讶,不是早就有女朋友,应该也很早结婚了,他们那时候公开的女朋友其实就是结婚对象,不像现在女朋友三天两头地换。
林箫知道艾琴会觉得这个问题提得唐突,为了解除她的尴尬:“我老婆很早就生病,病了七八年,去世了。”
林箫看出自己在发烧,一定是长期照顾病人的经验,艾琴想,她甚至不敢看林箫的眼睛,半低着头:“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很惭愧,想想范长林把林箫的消息隐瞒的这么严密干什么?还怕她红杏出墙不成?
林箫一直觉得范长林心思缜密,他请范长林帮忙回绝了艾琴以后,他知道范长林他们和艾琴走的很近,但有艾琴参加的活动里肯定没有他,有他参加的活动里肯定没有艾琴,虽然他们的友谊一直持续着但艾琴好像生活在另一个空间里,他去过徐子谦、田丰收的家,但范长林的家从未被邀请过,他想是范长林是不愿意让艾琴有一丝的尴尬,一丝的不愉快,一丝的困扰。
艾琴终于肯抬起头来看林箫:“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容易!”想一个男子二十几岁到三十岁的大好年华,就这样过去,任何人都会唏嘘。
林箫点头,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想起妻子的挣扎:“两个人都不容易,夫妻是生死契约!”
艾琴什么也吃不下去,夫妻是生死契约说起来好像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做起来。。。。。。这中间经历了什么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忽然就想到一首歌: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 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 追逐着你的追逐 因为誓言不敢听 因为承诺不敢信 所以放心着你的沉默 去说服明天的命运 没有风雨躲得过 没有坎坷不必走 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 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也许牵了手的手 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 今生还要更忙碌 所以牵了手的手 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 没有岁月可回头。。。。。。如果两个人牵手就应该是一辈子的事,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吧?
婚姻应该就像是这首歌,如果两个人都这么想,无论生活有多么困苦、艰辛、有人陪伴也是幸福的。
林箫反复问艾琴是不是要到医院看看,艾琴坚决地拒绝了,如果她要去医院,林箫肯定要陪着,而她想林箫对医院的记忆肯定是痛苦的。
先把她送回家,临下车的时候艾琴说:”今天太晚了,等有时间的时候,请你到家里来玩儿。
林箫仰头看看她们的别墅,三层楼,中间一溜都亮着灯,奢华的灯具透过细沙的窗帘让人看得清楚。
林箫下了车说:“等老范回来,我一定来!”
他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林箫催促艾琴:“快进去吧,有事给我电话!”
艾琴一直往前走,进了门靠在大门上,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知道林箫的车开走了,才脱了外套往楼上走,林箫告诉她圣地没事,她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快乐,而是为了林箫而难过,为林箫唏嘘不已,为林箫感叹。
开了电脑看见张丽丽发来的邮件,艾琴还是认真地看了一遍,零四零五年圣地对销售的预收款计征的营业税,一笔五百多万,一笔四百多万拖延缴税半年,后补交了税款,但未缴滞纳金,也并未见税务局的追缴记录,艾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她并没有把这条线索告诉张丽丽她们,就是要考验下他们的工作情况,现在看,并没有让她失望。。
电话响,艾琴以为是范长林,没想到接起来是林箫:“艾琴,你记得吃药,告诉你家阿姨你不舒服,吃了什么药,万一有问题她会告诉医生。”
艾琴说:“谢谢,知道了,你到家了?”
林箫说:“是,你要早点儿休息,再见!”
范长林倒没来电话。
艾琴照着林箫说的下楼告诉阿姨:她感冒了,吃了白加黑,现在要洗澡睡觉。
阿姨又帮她做了一杯鲜榨雪梨汁,让艾琴喝了,艾琴洗过澡,终于爬到大床上。
暖暖的被子,柔软的枕头,让她紧绷了一天的身体放松。再次看见林箫,已经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如果他们俩当初走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儿?人生只有单行道,不只是好还是不好!,头又昏又痛,躺在床上如同诺亚方舟,载着她漂来漂去,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艾琴一到办公室宋瑜就递给她一封公函,艾琴打开,是北京证监局的检查通知,检查组三天之后到达,请圣地做好准备。附件为资料清单和检查组的检查纪律。
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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