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看范长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行事的作风却强硬如一座山,他鲜少有失态的时候,对她也从不许诺。范长林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对她垂涎欲滴,欲罢不能,范长林好像没什么欲望,他的精力都在圣地,对男女之事、感情爱情什么的不肯花什么力气,态度完全是放任的,这让何雪盈有超级的无力感。何雪盈对她和范长林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她所希望的是事情不要再扩大,台里要在收视的黄金时段出台一档经济谈话节目,正在甄选主持人,台里有好几个已经做过主持的,还有资深的记者都报了名,台外有几个大学的讲师教授什么的也在甄选的范围之内,何雪盈仗着自己是财经大学毕业,对经济问题略知皮毛,在地方台当过主持人,现在她又是财经口的记者,这三点让她在后选人中很有优势,她自己也势在必得,当初她调来的时候说好是当主持人的,可来了以后,情况变了,让她先当记者,虽然沮丧,但来都来了,也只能做下去,何雪盈永远相信机会是会有的,所以她不着急,但机会来时也从不放过。
她忙着整理采访记录,桌上的电话响,她眼睛还看着电脑里的稿子,把电话拿起来:“主任!”
他们部主任平时忙得很,也只有她刚到电视台报道时才跟她谈了一次十分钟的话,现在打电话来请她到他办公室去。
何雪盈直觉是跟主持人甄选的事有关,她跑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才来到主任办公室。
他们台都是透明办公,主任的办公室其实就是个玻璃房子。
主任见她进来,示意她把门关上,然后请她坐。
林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戴眼镜秃顶,皮肤又黑又糙,虽说其貌不扬,但聪明绝顶,把个历史不长的经济频道搞得有声有色,收视率直线上升,据何雪莹听说她调来,是林主任亲自点过头的,虽然他们以前根本不认识,但林主任看过她主持的节目。
虽是远隔千山万水,但何雪莹对这个知遇之恩还是不尽感激的,毕竟她的舞台又大了,可以跳得更高,飞得更远。
现在何雪盈坐在林主任对面,看着林主任把手里的一摞文件仍到桌子上,伸手捋了捋头头发,才开腔:“小何!”似是为难的样子。
何雪盈笑着对他:“主任,你有话说呀!”吴侬软语。
“有人让我看了前几天网上的八卦!”
何雪盈心里一紧,没想到有人这么用心,是冲着这次竟聘主持人来的?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干的?心里不是不紧张的,但表面上的笑依然挂在脸上。
“私生活呢,现在没有人干涉,但做为公众人物还是要注意影响,范长林毕竟不是黄金单身汉!”林主任的后背靠在沙发上,好像很闲散地说,说完就看着何雪莹。
“主任,你想哪儿去了,你这么个大主任也跟那些传播八卦的一个调调,我和范长林是老乡,老家隔不了多远,熟得很,那里像你们说的那样儿?”何雪盈颇为理直气壮,还有一点小生气的样子。
主任抓了抓头,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是吗,这就好,这就好,我了解了解情况,既然有人提出来了,我就要给他个解释。”话里话外的意思表明他是站在何雪莹的立场上的。
何雪盈一点儿不怵和林主任说话,即使是这么敏感的话题,因为林主任也是男人,何雪盈从来都不怵和男人说话,男人对美女多少都有些怜香惜玉的。她上面的话张嘴就来,说完了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真是太棒了,果然。
林主任问:“你和范长林这么熟,等我买房子的时候,折扣不要,就是要买到好位置的房子又不用排队,帮我个忙吧!”
何雪盈笑:“主任,你拿我开心吧,你什么路子没有?要我帮忙?”
“就是喜欢圣地的房子,可跟圣地的人不熟啊!特别是实权人物,据说圣地是非常讲规矩的,底下的人没什么漏洞可以钻。”主任真的很诚恳很认真。
何雪盈豪气地说:“这没问题,主任,只要您说话!”
从林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她觉得主持人的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心里不是不高兴的。但又不免有些忐忑,她和范长林还有见面的机会吗?认识范长林的影响真是无处不在!
其实她和范长林也很少有时间见面,两个人的工作都十分繁忙,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何雪盈不愿意承认的,范长林对她的态度,在何雪莹看来是可有可无的。所以范长林从不主动找她,连电话都不曾主动打过。开始的时候何雪盈是以为范长林大概是不好意思,毕竟他是有家室有事业有地位的人,总之要端着点,为着不让何雪盈觉得他无赖加无耻而不主动。而何雪盈岂止是知难而退的主,她偏要逗逗范长林。
她一个远房表哥,表哥的爷爷和何雪盈的爷爷是兄弟,表哥的爷爷年轻时参军离家,抗美援朝过,后来转业到地方落在内蒙的一个县城里,据何雪盈爷爷说,是因为娶了当地的女人做媳妇,所以就转业在当地,没能回成老家,爷爷说起来颇有点怨气,觉得他兄弟离家这么老远,即使是当了官,家里也沾不上什么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官儿,就是在县公安局当个警察。爷爷的这个兄弟每隔个四五年会举家回安徽探亲,一起过春节,所以,何雪盈和表哥何勇是见过几面的,她调到北京后,爷爷曾经给她打电话,说何勇要了她的电话号码,何雪盈奇怪,家里的老人都在,有什么事儿不能跟他们说,她和何勇之间并没什么联系,何勇好像是做公务员的,她想也许是知道她到了北京,将来何勇到北京办事的时候,会有个落脚之处?何雪盈想不太明白,等何雪盈把这件事都忘了时候,何勇找到她,电话打给她的时候,何雪盈正在台里。
何勇告诉她,已经到了北京,就在台附近的饭店里包了房,等着她吃饭呢,打了何雪盈一个措手不及。何雪莹匆匆结束工作,跑到饭店和何勇吃了饭,聊了聊各自家里的生活情况,当何雪盈觉的再也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何勇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何雪盈手里,何雪莹一看,原来何勇现在是内蒙某个地级市开发区的副区长,就笑着说:“表哥仕途顺利,升的好快!”
何勇却是一脸愁容:“这个官儿可不好当,贫困地区的开发区就是要引进项目资金,每个人都有任务,我刚到任,不做出点儿政绩哪儿成啊?”
何雪盈一下就明白表哥的意图了:“你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刚来北京两年,还不熟悉呢!”
何勇不肯罢休:“雪盈,你接触的人多,又是做经济节目的,怎么着也认识很多风险投资家啊,企业家啊,专家教授什么的,我把我们当地的人文地理天气资源报告留给你,有机会你给我做做宣传,拉拉投资人。”说着,就往一个大编织袋指指:“我给你整了五十份儿!”
何雪盈哭笑不得,最后是何勇打车把这些资料和何雪盈送到家,何雪盈送走表哥,拿出一份资料看,资料做的粗糙,但还是能说明些问题,比如那个地方矿产资源丰富、沙漠化严重、人口流失也严重、没什么工业、因为气候寒冷干燥,畜牧业和农业也不发达,何雪莹看完后泄气地躺在床上哭笑不得,这一大堆资料让她发给谁呀?
转念又一想,当然第一个就要给范长林啊,想到这儿,自己就差笑出声儿来。
十六
第二天早上她掐在范长林一天的日程还没开始,刚到办公室的空档给范长林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距他们一起吃蒸咸鱼大概过去了有一个多月。
接到她的电话,范长林好像也并不惊讶,何雪盈也没有多解释和寒暄,直奔主题,把何勇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强调了两点,第一这件事对他表哥的政绩绝对是个大的考验,也许就会仕途没落,她不能帮上忙回家不能向老一辈的人交待;第二,那个地方地下资源确实丰富,缺的就是资本。
何雪盈当然能抓住事情的重点,范长林是商人,当然是有利才早起,另外她和范长林的关系,虽然还停留在一般意义上,但总归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如果范长林连看看这些资料的面子都不给,那还有什么意思?
范长林听着电话沉吟了片刻。
何雪盈赶紧说:“我把资料快递给你!”她虽然想尽快拉近与范长林的距离,但是她太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了。
范长林说:“好!”
何雪盈立即将资料装了快递袋,接下来就是等待,这期间何勇恨不得一天来三个电话问资料分发的情况,何雪盈总是好言劝他:“区长大人,你也得等那些人看完资料啊,那些人可都是忙人呢!”
时间长了,可能何勇觉得没什么戏,催促的电话渐渐少了,何雪盈可还翘着耳朵等范长林的消息呢。
大概过了有两三个星期,何雪盈在员工食堂吃午饭,接到了范长林的电话:“雪莹,圣地想去现场看看!”
何雪盈大喜过望,她没想到范长林看过资料后,会有这么实质性的动作,她赶紧给何勇打电话,让他跟范长林联系。
何勇跟范长林联系后将范长林的行程告诉了何雪盈,一叠声儿地谢谢何雪盈,说有机会一定重谢她。
何雪盈知道只有范长林一个人去现场向何勇撒娇:“表哥,我也一起去应该没问题吧?”
何勇当然不能拒绝,只说:“条件不好你不介意吧?”
条件不好能差到什么地步,范长林能去,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当然不介意,表哥你别谦虚了!”
所以范长林在头等舱候机室里看见她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地掩饰了过去。
何雪盈兴致勃勃地问:“真的感兴趣,对那个地方?”
范长林已经变得坦然:“我们做了很多的调查研究,他们的资料没有夸大事实,圣地也想多领域发展。”
从北京飞到包头也不过五十分钟的时间,在出站口,已经感觉到寒冷,从大门处刮进来的风也很硬,何雪盈的高跟鞋踏在地上,卡卡的响声很脆,地也变得硬邦邦的。
何勇亲自接机,范长林很客气地与何勇握手:“何区长亲自来接,真是不敢当!”
何勇反倒打了些官腔:“范总到了我的地盘上,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一行人又坐了面包车,在公路上急驰了三个多小时,三个多小时里范长林一直在和何勇聊天,他问了很多问题,诸如:矿产资源是否探明过储量?沙地上是否可以种植甘草?什么树种在沙地上可以生存?这个地区的年人均收入等等,甚至何勇也答不上来,只好对范长林说:“我也是刚到不久,还真不了解!”
一路上何雪盈看着车窗外在公路上奔驰的拉煤的超大卡车,持续不断的迎着他们的车开过去,原来这里还真是盛产煤炭。
路并不好走,有的地段堵车严重,公路也是坑坑洼洼,何雪盈忍不住问:“这公路为什么这么破呀?”
倒是范长林回答她:“你看那些运煤的车,都超重,长此以往这公路都承受不住。”
何勇和司机连连称是。
天黑的时候,他们才到达目的地,车在一家三层楼的饭店门前停下,何勇说:“今天也晚了,我们先吃饭、住下,有什么事明天谈。”
饭店里有一群人看到他们的车,从里面拥出来,何勇一一给他们介绍:“开发区区长、党委书记、办公室主任。。。。。。”总共七八个人。
一行人围着范长林和何雪盈,热情地握手,都说原来何副区长的表妹这么漂亮,何雪盈心里觉得高兴,中国的男人真是进步了,倒退个两年,中国男人还不敢或者是不屑于在公众场合称赞女人的外貌,宁可憋着。
范长林被一行人拥着进了饭店,何雪盈从站在饭店的门口就感觉到了饭店的破败和土气,她甚至有些后悔把范长林拉进来,范长林应该很多年没到过这样的穷乡僻壤了吧?她特别注意了一下范长林的表情,范长林好像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跟着大队人马走进了餐厅。
到这个地方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七八个人轮番上阵给范长林敬酒,何雪盈一开始就说好了不喝的,所以她只坐在一边助兴,一桌男人有这么个女人坐在一边,还都掌握着分寸,没有太过份。
桌上的菜肴都是大份的、粗糙的,何雪盈几乎没看见范长林动过筷子,她只记得范长林吃了一碗素面。
一顿酒让大家对范长林有了更深的了解,何雪盈也是在饭桌上知道圣地正在做公开发行股票的工作,发行股票成功的话,可以募集到几十亿的资金,圣地正在做募集资金使用的计划,所以合适的项目当然也是圣地所需要的。
一桌子人听了范长林的话无不喜笑颜开,区长说:“我们知道范总的意思后,也查了查圣地,知道了圣地的历史,范总年轻有为,我们乐见合作成功!”
一桌人跟着附和,都称赞范长林够爽快,一定要跟范长林做生意。
范长林喝了不少的酒,可是并没有什么醉意,头脑还是很清晰,只是说话比平时多一些。
这顿酒喝到晚上十一点,办公室主任拿了两把钥匙给范长林和何雪盈,住宿就在这个楼上,办公室主任解释说:“本来应该请范总、雪莹住更舒适的地方,可咱这块就这个条件,这就是咱最好的酒店了。”他一说,各位领导不免脸上都有讪讪的,连何雪盈都觉得确实不好意思。
范长林这才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坏境,好像他历来没注意到这些,看了看说:“还好还好!”
何雪盈觉得范长林的体贴和真诚,他没有一点虚妄之词,他说完话之后,各位领导的脸上果然一片释然。
一群喝的稍微有点多的人反复道别。
何勇悄声对何雪盈说:“家还没搬过来,我还在办公室,所以也没法儿招待你!”
大家执意让范长林和何雪盈先上楼,两个人推辞不过,只能先上楼,一路上范长林也没说话,当两个人用各自的钥匙打开相邻的两个房门的时候,范长林甚至没有道一声晚安,或者看何雪盈一眼,还是何雪盈临进门时说了句晚安,她也不知道范长林听见了没有。
这个饭店不是一般的简陋,卫生间的马桶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陈旧污脏,没有浴盆,这让何雪盈暗自庆幸了一番,淋浴她还可以勉强冲一冲,仔细看了看两张单人床上的被子,被单和枕套倒好像是新的,雪白的,何雪盈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怪异,只有被套和枕套这样新鲜干净,难道是为了他们来特意换上的?她伸手拉窗帘,两边的窗帘往中间拉,有半尺的缝隙怎么也合不上,何雪盈试了几次也不行,只好放弃,简单冲了个澡,哪儿都不敢碰,赶紧钻被子里。
看着屋外照进房间里的月光想,明天一早就要跟范长林说,明天无论多晚也要回去,绝不再住第二晚。
自己安静下来后,就听见隔壁房间的哗哗水声,何雪盈猜范长林是在洗澡,这什么破饭店,隔音效果真的很差,范长林好像洗了很长时间,何雪盈觉得一切都安静了,她昏昏沉沉地似乎要睡着了,但这是什么声音?吱吱地叫,何雪盈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人清醒的要命,但死活不敢睁开眼睛,她似乎听到了跑动的声音然后吱吱的声音就好像在她的枕畔,何雪盈从小最怕耗子,想都没想就尖叫起来。
她一直叫,直到服务员开了她的房门,又打开灯,何雪盈才睁开眼睛,看见范长林站在服务员的身后。
何雪盈颤着音话都不能成句:“吓死我了,老鼠在我枕头上!”她自己捂着被子坐在床尾。
服务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是有老鼠,可他们不咬人!”
“有没有没有老鼠的房间?”何雪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