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应张皇后之约,不过据我所知,近日牟刺会在芙蓉池暗会墨羽。”
凤九眉目舒展的看着雪歌,笑道:“得知你去了墨将军府,便料到你心中有数,如此我便放心了。”
雪歌微点了点头,凤九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小十七回宫时,父皇曾与她密谈过,十五和十六皇弟的事情拖不得了,想必父皇也不会和小十七拐弯抹角,只是不知,墨羽可会应下这桩交易?”
雪歌依旧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圣上已经表达了他的诚意,凤家唯一一个清白的公主已经送入墨府做了人情,墨羽怎会再拒绝,何况,手中压着圣上最后的两个希望,总比张皇后多一个筹码。”
凤九苦笑一声,“这样的凤家若是不灭,还真是天理难容了。”
这一日的相聚,最后说出来凤九满腹辛酸,雪歌并没有给凤九什么安抚的话——即便是全心全意护着他的凤九,雪歌也从不许任何承诺,最初的时候,凤九也埋怨过他的没心没肺,可时日久了,终究还是懂了,若然有心有肺就不是雪歌而是凤九,作为凤九注定是个弱者,如何能斗得过张皇后?
虽是来的是公主府,凤九离开还是要偷偷的走旁门左道,即便凤仙桐和德昭帝允许他们往来,不过在这个关头太过招摇,总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凤九走后,雪歌倚着长椅,随意的翻着凤九才送来的琴谱,嘴角噙着笑,小白跳上长椅,将小脑袋趴在雪歌腿上,圆滚滚的眼睛望着雪歌,摸样很招人喜欢。
雪歌低头瞥了一眼小白,伸手捋着它的背脊,浅笑道:“日后见了九殿下,态度好些,不然保不齐哪天他将你剥皮做了毛边。”
小白眨了眨眼,倏地转过头去不再看雪歌,雪歌露出抹真心的笑,柔声道:“你当真喜欢她?”
第一卷 初见 第四十三章 禽兽不如
院子里的石榴花开的红红火火,兮若昨夜睡得还算踏实,一早醒来,看上去比前一天好了很多。
春儿知兮若喜欢看花,今天日头也好,便央了前来送饭的小厮帮忙,将贵妃椅搬到了院子里,兮若吃过早饭之后,恹恹的倚着贵妃椅的扶臂看枝头花重重,听春儿发挥特长搜来的关于这院子里下人们背后的窃窃话题。
“那个纪柳柳,倚着墨将军的宠爱就以为是枝头凤凰了,这下好了,奴婢可是亲眼瞧见了她那一脸的怨妇样,还说什么她在墨将军心里有多特别,是墨将军这么多女人中唯一一个怀上子嗣的,这进门也才几天罢了,墨将军还不是将赵才人纳入府来了,她纪柳柳有了墨家的种,人家赵才人也有了,看她还敢不敢在公主面前趾高气扬。”
兮若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满身倦意,倒是没有精神提醒春儿,自己还比不得纪柳柳好过呢。
春儿顿了顿,贴近兮若神秘兮兮的又说了起来:“公主,那个赵才人好本事,听说昨夜墨将军在她那里过的夜。”
兮若摇头浅笑,总归是才纳入府的妾室,又怀了墨家的血脉,留在赵香容房间才算不偏不倚,兮若私心里想,如果纪柳柳真的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令墨羽着迷,至少有一个替代品也不错,总好过他来为难她不是么,不过这些话兮若是不可能说给春儿听的,春儿毕竟是德昭帝派到她身边的,虽德昭帝那天没明着说,可兮若知道他的意思,他希望她可以用色相迷住墨羽,让墨羽对她言听计从,德昭帝的意思自然就是春儿执行的准绳,不过,显然是德昭帝老眼昏花了,她如今这副鬼样子如何能拿捏得住墨羽那变|态的色|胚?
春儿还在兮若耳畔吹着风,前头竟传来了敲门声,春儿应了一声,哒哒小跑着去开了院门,不想进来的竟是赵香容,春儿那满面的春风顿时化作乌云滚滚,却不好得罪赵香容,冷淡的将她让进了门。
赵香容身后跟着两个使唤丫头,她命那丫头将带来的几个雕花紫檀木锦盒叠到春儿摊开的手臂上,然后吩咐她们不必守着,那两个丫头施礼退下了。
春儿捧着一堆大的小的锦盒,累得面红耳赤来到了兮若面前,赵香容盈盈一笑,施礼道:“妾听闻公主抱恙,今日备了几份薄礼前来拜访,望公主恕妾不请自来之罪。”
兮若对这个赵香容原本是没什么好感的,赵香容虽然比她年岁轻,可好歹担着德昭帝才人的头衔,当算是她的长辈了,却在深宫中与墨羽厮|混,想来人品有待商榷——说到底,如果这赵才人与任何一个旁人有了骨肉,兮若断不会去考虑赵才人的人品问题,毕竟那么好的年华丢给德昭帝,委实可惜了,可偏偏牵扯的人是墨羽,就算是清白的人,在兮若眼里也是人品有污点了。
不过兮若记得那一天赵香容扶了她一把,神情很真诚,不像是个懂得勾心斗角的女人,今日得了正面直视的机会,只觉赵香容美则美矣,却没有格外突出的特点,且肤色死人一般的惨白,任再多脂粉也掩盖不住满脸的憔悴,联想起先前春儿说过墨羽昨夜在她那里过的夜,顿时对赵才人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心里头又杂七杂八的暗骂了墨羽一顿,脑子里想的就是墨羽对自己的暴|行,最后忍不住啐道:“禽兽不如!”
这清清淡淡的一声竟把赵才人吓得一颤,半晌才回过神来,嗫嚅道:“妾只是,只是……”
听赵才人支支吾吾,兮若才发现自己将心里话说出了口,见赵才人局促不安的望着春儿捧着的锦盒,兮若绽开抹安抚的笑,倒也不问赵才人都送了些什么,吩咐着春儿道:“将赵——恩,赵家妹妹的东西收了,再去备些果品来,我与妹妹在这说说家常。”
春儿狐疑的看了一眼赵香容,随后才应了兮若的吩咐,捧着锦盒退下了。
那厢赵香容见兮若收了她的礼品,脸上的表情才和缓了些。
兮若清楚的看见赵香容偷偷吁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将春儿遣开是对的,放下蜷在贵妃椅上的腿,让出了一截位置,对赵香容客套道:“我这身子虚着,便不起了,妹妹站着说话,我瞧着不习惯,若是不嫌弃,就一道坐坐吧。”
赵香容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嘴角,柔声道了句:“多谢公主。”然后微微矮下身子,搭了贵妃椅的一角坐了,姿势很优雅,看得出当初为了入宫,专门培养过,这个女子很是柔顺,再细端看,却柔顺的如模具里拓出来的,兮若很是不解,虽她与墨羽没多少相处,却觉得依着墨羽的性子,多年来红颜知己数不胜数,皆未有过子嗣,这赵香容,相对于传说,也实在太过没个性了,哪里值得墨羽为其破例?
猜得多了,兮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脑子里经不住想起纪柳柳那双透着诡异的手,她原本知道这是一个局,是德昭帝为了让她两个兄长活命设下的一个局,可如今入了墨府,接触的人多了起来,反倒看不透这局究竟是谁替谁设的了。
赵香容柔顺的声音在兮若身侧响起:“公主怎么了,是身子寒么?妾今日带来的物事是圣上赏的,很养身子的。”
进了她的院子,开口说话却捎上了德昭帝,兮若微微偏着头,视线中带着研究望着赵香容,片刻便将她望的低了头,兮若这才笑道:“多谢妹妹费心了。”
第一卷 初见 第四十四章 说错话了
按照春儿的说法,赵香容自当心满意足,可兮若看她却是秀眉微颦,满腹心事,眉目间盛满化不开的愁苦。
兮若尤其记得第一次同纪柳柳的正面交锋,从其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的意思,也是承了墨羽一夜的盛宠,那时的纪柳柳可是意气风发,哪里像眼前赵香容这般的愁眉不展。
且明明是赵香容登门造访,可起话头的却总是兮若,她问一句,赵香容就答一句,她若静默不语,倒也不见赵香容主动搭话,一派漫不经心的表现,很是百无聊赖却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看得兮若十分费解。
春儿来来回回的将兮若要求的东西全搬了过来,直到兮若实在想不出还能再要什么,春儿才得了闲的站在兮若身边窥着赵香容,终归年岁轻,沉不住气,久久的沉默之后,春儿脆生生的开了口:“公主出来很久了,想是累了,奴婢搀着您回房歇一会儿?”
听春儿的话,赵香容终于现出一抹仓惶,抬头对上兮若,张了张口,眼底流露出一丝焦灼,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兮若了然一笑,对俯身过来搀她的春儿轻声道:“春儿,去妹妹的院子寻人过来接妹妹回去,妹妹如今是双身子,怠慢不得。”
春儿撅了撅嘴,还没等应下兮若的吩咐,赵香容已抢先一步开了口:“妾今日扰了公主休息,实在不该,公主的侍婢还是留下伺候公主吧,妾不过是个卑贱身子,哪里有那么多精贵的说道,也不是多远,走走就回去了,改日再过来探望公主。”
兮若眨了眨眼,原来赵香容也不是不会说话,略一沉吟,嘴角现出梨涡,对于赵香容的自谦,兮若是没那么多虚词同她客套,直言道:“那妹妹自己小心。”
赵香容的身子微微的抖,低头咬了咬唇角,在离开前终于脱口道:“公主和十六皇子不愧为亲兄妹,坐在这里听公主说话,竟让妾想起十六皇子了。”
兮若有些错愕,春儿却登时转了态度,收了先前那种忿忿不平的表情,面容缓和了许多,兮若见此顿时明白了过来,其实自己和十六皇兄差得不是一般二般的,若实在想要在这么多兄姐中找出个相似的来,春儿先前倒是讲过的,她与十五皇兄还是有几分可比性的,这赵香容又是礼物又是探视,却貌合神离的耗在这里,到底不过是来提醒了她别忘了自己的两个兄长罢了,看来他们当真急了,也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坐不住了。
至于春儿的态度也是一目了然,先前她当赵香容是来争宠的,看她百般不顺眼,如今霍然明白过来,这赵香容原来是自己人,春儿自然要和颜悦色了,兮若很想问问赵香容,德昭帝将自己的女儿送来了,怕还不保险,又将自己的小老婆送进来了,打算双管齐下?更想提醒赵香容与其将功放耗在她这里,莫不如好生将养将养自己,到时候妩媚多娇的哄哄墨羽,吹吹枕头风什么的,定比让她开口管用多了。
不过即便心里起起伏伏,百种计算,面上却也只是平和的笑,装傻充愣的应道:“小时候倒是常见十六皇兄,可年头久了,实在记不大清十六皇兄的样子了,惭愧。”
赵香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后强打起精神笑道:“公主念着就好,血缘关系总比旁的来得可靠。”
兮若很想回她,帝王家的血缘关系是最不可靠的,不过回头想想,与仅仅两面之缘的人说这些委实不妥,遂虚应了过去,目送赵香容离开。
春儿笑嘻嘻的关了院门,颠颠的跑到兮若身边,轻揉着兮若的肩膀,絮絮叨叨的念着:“奴婢眼拙,竟未瞧出这赵才人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
兮若没接话,春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公主若想见见十六皇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再听下去,恐怕耳朵又要生茧子了,兮若怏怏的开口打断了春儿的絮叨,“春儿,我累了。”
春儿瘪瘪嘴,住了声将兮若扶回了房间,吃了午饭之后,一觉醒来便是暮色四合,纪柳柳送来了药,阴阳怪气的看着她服下之后就离开了。
纪柳柳才迈出房门,兮若转头就对春儿道了句:“我信了你那话。”
春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问,“公主信了奴婢哪句?”
兮若砸吧砸吧嘴,伸手撑额,长吁短叹道:“好像真失宠了。”
春儿顿了片刻,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兴冲冲道:“纪柳柳失宠了才好,公主就有机会……”
兮若没好气的截断春儿的话:“我就有机会被那个变|态的色|胚折磨了?”
不等春儿惶恐,门外已传来一声阴森的怒斥:“谁是变|态色|胚?”
她在心里问候过他祖上十八代,她在背后咒骂过他是非人类,骂顺口了,倒是忘记了这是人家的地盘,一时大意逞了口舌之快,后果很恐怖。
春儿脸上一片死灰,不比早晨见过的赵香容好到哪里去,兮若甚至清楚的看见春儿全身都在打摆子。
还没让春儿退下,面前一黯,清新的味道扑鼻而入,兮若僵笑的抬了头,对上了俯身撑靠在床沿,近在咫尺,怒目圆睁将她望着的墨羽,咽了口口水,向后偷偷缩了缩身子,谄媚道:“将军大人靠得这么近,实在令妾身心如撞鹿,今日将军大人威风凛凛、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俊美非凡、回眸一笑百媚生……”
好像哪里说得不对?她实在太紧张了,这家伙那种欲杀人的眼光她是见识过的,很没骨气的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想着逢迎几句缓和缓和先前他听到她骂他的那几句造成的后果,却不想说到后面,似乎墨羽眼底那想要掐死她的目光更阴森了,兮若复又咽了咽口水,嗫嚅道:“将军大人好像不怎么高兴呢?”
墨羽磨了磨牙,森森然道:“从未有人敢得罪本将军,敢挑衅本将军的,本将军定让他生不如死!”
第一卷 初见 第四十五章 打情骂俏
兄台,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你说一遍,小女子很是战战兢兢;你翻来覆去的说,小女子还老神在在的活着,就实在脱不开虚张声势的嫌疑了,劳烦换一句吧!
兮若很想大笑三声,然后用充满藐视的眼神瞟着墨羽,豪气万千的对其冷嘲热讽,可是,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眼前的形势是她胆战心惊的节节后退,墨羽满目厉色的步步紧逼,如此下去,怕当真要生不如死了!
直到退无可退,兮若才勉强挤出一抹状似无辜的笑,细声细气的说了句:“妾身惶恐。”
兮若话才出口,墨羽的左手突然向她探来,惊得兮若一颤,很没骨气的闭了眼,脖子上一点凉意,一阵刺痛,吓呆了的春儿终于找回声音,哆哆嗦嗦的哀求着:“求将军大人开恩,公主不是有意……”
墨羽盯着兮若的脸,头也不回的怒斥:“宫里出来的人如此没规没距,此处焉有你插话的道理,立马滚出去,不然本将军活剐了你。”
春儿顿时噤声,身子明明抖得厉害,却没照着墨羽的意思退下去,脸色惨白的盯着墨羽食指上的乌金戒指抵着兮若颈侧的脉搏,凸出的勾喙隐约可见一丝血痕,春儿明白,如果兮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活不成了,自是不肯轻易放弃。
对于春儿的不配合,墨羽十分恼火,猛地回头,厉声道:“滚!”
春儿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抽抽噎噎的还想说什么,可是太过紧张,张了几次口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兮若暗叹一声,极不情愿的掀开眼皮,看着抖做一团的春儿,安抚道:“春儿退了吧,我与将军大人打情骂俏的,你在这里多不识趣啊!”
说完这句,兮若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墨羽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抖了抖,兮若呲了呲牙,心想:真寒啊!
春儿眼含泪珠的望着兮若,她并不是故意要耗在这里的,实在是因为听过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
以前闲着的时候,捡些关于墨羽尽人皆知,不愠不火的风流韵事与兮若磕牙,可墨羽的另外一面,春儿却不敢说给兮若听,传说京城外有蛟鱼湾,里面蓄养了不知多少条凶猛的蛟鱼,蛟鱼这东西离着远了,倒也无所谓,可附加了几桩旧事,这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