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歌是凤仙桐在过去的许多年中一直追求着的,尽管他住在她府中三年,存在感那么强烈,可凤仙桐却始终觉得他站在她永远都不可能触摸到的地方,那是她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也无法逾越的天堑——她甚至不敢靠近他半步,不单单因为他是剧毒之身。
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可她却始终不知他都在想些什么,一如眼前,明明是她事先安排的戏码,可看见玉雪歌的温文浅笑之后,凤仙桐却惶恐了起来。
该出口的时候,玉雪歌静默不语;不该出口的时候,他却出声阻止她,只是错乱了顺序,却让凤仙桐再一次看明白,玉雪歌不是她能掌控的了的人。
她爱他,更莫名的害怕他,所以她放弃了他,将注意力盯上了可以触碰到的墨羽,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放他离开,只要他担着她的面首的名声,就没有女人敢觊觎他,他对她无心,那么就让他对别的女人也无法动情。
平日里所有的人都当玉雪歌完全的顺从她,可背过人去,又有谁知道她与他是怎样的相处,那轻柔的一句,让她当真收了鞭子,或许在旁人看来,她是理智聪慧,可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她害怕了。
那厢,兮若听见玉雪歌出声,心头一暖——他终究不再冷眼旁观了!
微微偏过头去,对玉雪歌嫣然一笑,随后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下。
没有人看见玉雪歌是如何办到的,只是等他们发现,玉雪歌已将兮若揽在了怀中。
见此情景,凤仙桐露出了一抹奸笑。
那些屏气凝神的宾客互相对视,却没有人敢吭一声。
偎在墨羽怀中的纪柳柳在看见兮若咬牙挨了凤仙桐的两鞭子之后,眼中透出了错愕,待到看见兮若倒下之后,突然站起了身子。
慵懒的倚在扶手上的墨羽冷淡的看了一眼被玉雪歌抱在怀中的兮若,在纪柳柳站起身子之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柳柳,怎么了?”
风尘中打过滚,只当百般表现皆寻常,却不想见了那透着倔强的微笑,竟在墨羽面前失了态,一双勾魂的眼禁不住又一次将视线转向被玉雪歌揽在怀中的兮若,迟疑之后,佯装不曾在意的回了墨羽的话:“妾身与十七公主皆为将军的夫人,也算姐妹一场的,她身子不适,于情于理,妾身也不好视而不见,有幸担着将军夫人的名分,人前总该有个分寸,不好失了将军的颜面。”
纪柳柳将声音压得极低,解释的也合乎情理,墨羽却并不欣赏,先前慵懒的搭在椅背上的左手微攥,拇指指腹轻抚过戴在食指上的乌金戒指,冷然道:“柳柳,你须记得,本将军迎你入府所为何故,你跟在本将军身边已是不短的时日,自当了解本将军的性子。”
知道墨羽不会因自己一时失态而盛怒,可看见他手指上的乌金戒指,还是顷刻间惨白了姣好的面皮,低眉顺目,敛了情绪。
经提点,方明白自认为严丝合缝的借口早已漏洞百出,终究没有胞姐的八面玲珑,原还想要争辩几句的,如今尽数咽回腹中,即便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同,可她身上毕竟淌着德昭帝的血,受此刁罪过,要怪,也只能怪她投生错了人家。
这厢纪柳柳将将稳住了心神,媚态横生的窝进墨羽怀中,那头凤仙桐见他二人不再言语,随即笑吟吟的贴了过来,她当着众人的面将墨羽将将迎进门的夫人打昏,墨羽竟不置一词,愈发的验证了她母后的揣测,凤仙桐如何不开怀。
“本宫这妹妹,身子委实虚了点,啧啧——也才轻轻的两鞭子便承不住了,如此不济,且不说能否给墨将军传宗接代,便是那风月之事,大概也不能令将军尽兴了。”
凤仙桐边说边便俯下身子将手贴上了墨羽先前被她扯开衣襟的胸口,摸着线条分明的肌理,附在他耳畔魅惑道:“没有人比本宫更能取悦将军。”
墨羽任她挑|逗着自己,听着她略有些含混的继续说着:“终究是本宫伤了她,打狗也要看主人,如今她可是飞上枝头了,身价不同,好在本宫府中的玉公子今日也到了,他见识颇广,便让他给十七瞧瞧,免得说本宫这当姐姐的心肠冷硬,不拿妹妹当回事。”
凤仙桐的目的就是要让玉雪歌与凤兮若单独相处,扯着大义借口,可语句间夹着情|欲,听上去甚虚伪,坐在另一侧的纪柳柳不屑的瞥了一眼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着墨羽的凤仙桐,翻翻白眼,转过头不再看他二人荒唐。
墨羽抬了视线,对上了温文淡雅的玉雪歌,听不出情绪的出声道:“本将军早先便听闻玉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器宇不凡。”
玉雪歌淡笑着应道:“其实雪歌早见过将军,只是那时将军忙着旁事,不曾在意雪歌罢了。”
墨羽笑道:“那倒实在是本将军疏失,玉公子的能耐,本将军相信,内子便有劳玉公子诊看了。”
第一卷 初见 第十八章 莫名的吻
夭夭碧桃,芳华灼灼,那一缕阳光携着熟悉的温暖照在身上,却没有以往的闲适慵懒,一个轻微的动作,牵着痛楚从骨头缝子里往外钻。
掀了掀眼皮,异常艰涩,鼻翼间萦着的并不是熟悉的花香,突然间忆起,她早已离开了首阳山,这若有似无的药香似乎在梦中出现过,又好像是她在念着的那人身上散着的,可那人究竟是谁,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通透。
“公主,醒了?”
低柔的声音从上方飘来,令兮若打了个激灵,猛地掀开了眼皮,便见那白玉雕作的人对着她从容的笑。
微微颦眉,不经脑子的脱口道:“你怎会在这里?”
沙哑的声音像陌生人的,兮若心头一颤,干咳了两声,震得胸腹间又痛了起来。
玉雪歌不曾更改了笑容,也不回她的话,只是微微垂了眉目,伸手探向她搁在床边的手腕脉搏上。
兮若想要避开他的碰触,可试过才知道,身子虚软的没一丁点的力量,便是挪个手臂这样的小动作也无法完成,只能斜着眼睛看着他胸前散着的一缕银发并着他的手指落在了她愈发细瘦的手腕上。
他微微前倾的身子遮住了先前照着她的阳光,有一缕光线透过他宽大的袖摆落在了那缕银发上,异常瑰丽。
他的手指比她想象的还要冰凉,初出探向她的脉搏,就像数九寒冬时节屋檐上结着的冰柱,可她却觉得这般冰冷的感觉也让她舒服,泛白的嘴唇嚅动了片刻,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直到玉雪歌缩回了轻压在她脉搏上的手指,兮若还沉在兀自失神中,听见他轻柔的嗓音才回过神来。
“公主的身子并无大碍,雪歌便告辞了。”
心头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落寞,不等她开口,玉雪歌竟笑了起来,那笑容中竟透着了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引得兮若仓皇的别开了视线。
她不敢去看,耳畔有站起身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心头的落寞随着那声音愈发的清晰,可鼻翼间的药香却在一瞬间浓郁了起来,错愕时,如先前替她切脉的手指一般冰冷的唇贴上了她的,心头一颤,想要开口质问他,不想一粒滑溜的小药丸被他灵巧的舌尖趁势送入了她的口中,微微的苦涩一瞬间充斥在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咽下去。”
他在她耳畔小声的说道。
登徒子也不过宠爱了自己的丑妻,便要被人千八百年的嘲笑,兮若此刻方觉,单论好色,她比起登徒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耳畔轻缓的一句软语,就令她魔怔了一般,并不深思便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待到看清玉雪歌眼底的笑意之后,才察觉自己做下了何等愚蠢的事,脱口道:“这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玉雪歌不带温度的手指就压在了她的唇上,他俯着身子,银色的发丝落在她脸侧,并着她的墨发,鲜明诡秘,他的语调徐缓轻柔,带着一丝清晰可辨的魅惑,附在她耳畔低声道:“柔顺些对公主才有好处。”
说罢温文一笑,起身离去。
玉雪歌也才出了她的房间,春儿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声音透着十分明显的焦急:“公主您好些了没?”
兮若感觉自己的手臂有了些力量,伸手探向玉雪歌起身时银发滑过的脸侧,喃喃的出声道:“原来他的头发也是冷的。”
见兮若这样的举止,已经来到床边的春儿愈发的紧张,“公主您怎么了?”
许久,兮若才回过神来,收回了停在脸侧的手,轻笑道:“我没事。”
那头玉雪歌才迈出兮若的房间,一眼便对上了抱着马鞭立在对面的凤仙桐,嘴角勾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躬身道:“公主。”
凤仙桐冷笑相对,抬高下巴傲声道:“本宫虽恨那贱人,但是没让你现在就把她弄死。”
玉雪歌不甚在意的回答,“那一吻对于十七公主并无多大的威胁。”
凤仙桐盯着玉雪歌的表情,咬牙道:“若无威胁,你为何从不与本宫如此?”
玉雪歌依旧淡笑着回道:“因为无人敢给公主下毒。”
凤仙桐猛地瞪大眼睛,追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那贱人被下了毒?”
玉雪歌点头道:“本不足以致命,可两种毒相辅相成,好在十七公主体肤异于常人,才没有立刻毙命。”
凤仙桐沉吟片刻,随后偏头看着玉雪歌,不解道:“你的意思是墨羽想立刻毒死她?”
玉雪歌徐缓的摇了摇头,洒然道:“只是无心之举,想来墨将军并不知道她体内还有别的毒。”
凤仙桐并不理会兮若的死活,她只是满脑子转着墨羽给兮若下毒这件事上,脸上不禁露出的得意的神色,沾沾自喜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心中的另外一个顾忌,猛然抬眼对上了玉雪歌银色的眸子,咬牙道:“那贱人如今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你也敢放心与她亲昵,莫不会惺惺相惜,喜欢上那贱人吧?”
玉雪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绕过凤仙桐头也不回的向角门外走去,声音轻缓徐柔,“雪歌今日所做之事,全然遵照公主的吩咐。”
他这样无礼的态度对于凤仙桐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回头看着玉雪歌渐行渐远的背影,凤仙桐眼底露出一抹不舍,可那不舍随后便被奸计得逞的开怀压下去了,转回头去看着兮若房檐上悬着的旧灯笼,阴测测的笑道:“小贱人,本宫等着看你生不如死!”
第一卷 初见 第十九章 面罩男子
玉雪歌走后,春儿给兮若清理了胸前的鞭伤,并不着亵衣亵裤,只在外罩了件柔软的素袍,春儿出去倒水的时间,兮若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后半夜,兮若耐不住高热和锥心的疼痛,热汗淋漓的醒来,一声声如困兽般的嘶吼吓得春儿瑟瑟的抖,碎碎的念叨着:“公主,您不要吓春儿,春儿胆小,公主,您究竟怎么了,公主……”
身上瓷白的肌肤全成了紫红色,发髻被她自己无意识的拉散开来,如被水打湿了一般的粘在脸上,一双眼赤红着,随手拉扯着身上的素袍,将大好的春光泄露出来。
挣扎了半个时辰,许是没了力气,兮若瘫软的趴在床上,裸|着大半个曲线完美的脊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断断续续的无力道:“春儿,取个瓷碗过来。”
春儿抱着身子站在床头,抽抽噎噎的问道:“公主您要瓷碗干什么?”
兮若扯了一抹虚弱的笑,平和的回道:“他们是不想让我好过,我成全他们,如果我死了,回去告诉圣上,我母妃没有背叛过他。”
听兮若这样说,春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兮若床前,连连磕头,一声急过一声的哭道:“公主莫要吓唬春儿,公主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春儿全家老小的命也全没了,公主只是病了,春儿这就去给公主找郎中,公主您等着春儿,春儿一会儿就回来,公主再忍忍。”
泪眼模糊中看着兮若柔和的笑,春儿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房间外,院门还被锁着,深夜寂静无声,春儿凄厉的哭喊划破夜空,听上去十分骇人,“来人,快来人,公主病了,快来人啊……”
也只喊了这样的两句,春儿感觉背后一声异响,不等转过头去,整个人便软趴趴的昏在了地上。
春儿倒下之后,她身后出现了两个高挑的黑色身影,其中稍矮的那个问着脸上罩着乌金面罩的男子,“殿下,怎么处理这个丫头?”
乌金面罩的男子目光冷冷的扫过春儿,哼声道:“凤华雄老谋深算,不想到头来却栽在张方碧手中,被囚的这几年,大概将脑子也囚坏了,处心积虑的寻来个丫头,也是个吃白食儿的,带出去,天亮之前我不希望看见她出现在这里。”
那人抱拳应了声,“属下遵命。”之后将春儿抗上肩头,翻墙而过。
戴着乌金面罩的男子看着兮若房间前悬着的两个灯笼,冷笑一声,快步向兮若的房间走来,身后的黑色披风随风而动,被日渐丰满的月光照的愈发清冷。
抬腿踢开兮若的房门,触目所及便是那一片光裸的美背,上面粘着几缕墨发,黑白分明,勾人的魅惑。
面罩下的眸子一紧,竟住了脚,有几分错愕的盯着那美妙的景致,纵然见过无数女子光|裸的身子,却是第一次发现,女子的后背也可以一样勾人。
她或许是睡了,安安静静的伏在床上,先前踢门的声音很大,也没见她动一动,想到这一点,面罩男子脚下加快了速度,突然有些紧张——睡了不可能听不见那么大的声音,若是死了,那样完美的后背……
他已经站到床边,探手贴上那完美的脊背,感觉到手心下些微的起伏,才微微的安了心,自始至终没发现自己的手是颤抖着的。
半晌,兮若缓慢的转过头,透过发丝间隙,目光对上了他的,干涩的嘴唇嚅动了几次,半晌才虚弱的说了两个字,“是你!”
他心头一颤,贴着她后背的手一个用力,压得她孱弱的身子一阵痉挛,垂下了头,一口污血从嘴中涌出,溅在她身下的褥单上,乌红的血点缀着白棉布的褥单,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见此情景,乌金面罩的男子快速的收了手,目光中透出错愕的盯着那异常的血色,片刻回神,看着兮若大口大口的喘息,低沉的开口道:“你认得出我?”
兮若闭了闭眼,随后偏过脸,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清澈的视线透过发隙看着他的眼,竟扯了抹习惯性的浅笑,虚弱道:“你这双眼,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将军大人。”
须臾间,他的眸子几经变化,最后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凤兮若,你好本事,这样也认得出本将军。”
深深浅浅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她笑着回道:“你掩住了面容,却忘记掩藏眼底的恨。”
静默片刻,他突然俯身伸手拽住了她凌乱的发,逼得她抬高了头对上他盛满暴戾的眼,老羞成怒道:“本将军以为凤华雄那老东西养出来的贱人都是凤仙桐一路货色,没成想你倒是有点脑子,凤华雄为了讨好本将军,把你大老远召回来送给本将军当众玩耍,他也同意让柳柳和你平起平坐,对了,还有你的亲姐姐,刚刚才从本将军的床上爬下去,她的男宠断出本将军给你下毒,她不但没有一丝怜悯,反倒十分开心本将军这样对你,听了这些,有何感觉?”
发丝牵着她的头皮,拽得生生的痛,心尖子上好像有无数的针扎着,对墨羽的话听得并不十分真切,不过兮若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疼痛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