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官晓月,秦多多的嘴角更是撮得高高的:“要不,你请你亲爱的妹妹来教教我?”
上官少雄的声音,一下子低弱了下去,手头上的劲儿也少了许多。“我在说你的问题呢,你扯到别人的身上干什么?”
“上官晓月是别人吗?那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妹妹吗?她—”
上官少雄急了,将秦多多压在了身底下,伸手就把那张小嘴给捂上。
秦多多气坏了,张口便咬。
哎哟一声,口内,顿时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上官少雄一个痉挛,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的身体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却松开了嘴,移开了唇。
伸出舌尖,伸出摸了一下。灯光下,手指肚上殷红斑驳。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舌头,又疼又麻的感觉。
秦多多也太过分了!
“你!”上官少雄咬了咬唇,眉头倒竖:“你还真敢咬啊!”
秦多多翻身坐起,抓过被子围着半隐半现的身子,她冷着脸迎向愤怒的上官少雄:“为什么不敢?你这是对我耍流氓!对待流氓行为,我的任何行动都是正当防卫!没把你的舌头咬下来算是我的仁慈了。”
上官少雄一愣,脸上浮起了一缕讽刺:“耍流氓?这说法太有新意了。我和你是领了证的夫妻,夫妻之间的这些小动作是正常的亲热,天下哪对夫妻没有这些小动作?”
“上官少雄,我觉得你应该普及一下法律知识。”
上官少雄不置可否。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婚内强奸,是犯法的!”
上官少雄不由地嘿嘿一笑,但很快将笑容凝固在唇边。他斜睨了秦多多一眼,慢腾腾地说:“我纠正你一下,刚才,我根本就没想和你做那个事。你,太自作多情了吧?”
秦多多的脸,一下子染上了红晕,她气急地说:“婚内调戏也是犯罪!只要是违背我的意愿,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犯法的!”
“是吗?还有这样的法律?你拿来我看看。”
此刻的秦多多真有些恨那些法学专家,为什么不把婚内强奸的法律解释往深处往远处延伸一些?至少得让自己找到支撑的法律依据嘛。
“自己上图书馆看去!”
秦多多狠狠地说。
当她看到上官少雄的唇角缓缓地流下一丝血液时,内心顿时有了淡淡的悔意。自己下嘴也太重了些。
将一包餐巾纸朝上官少雄扔了过去。
上官少雄没接。他走进浴室,用冰凉的自来水清洗了一下那条受伤的舌头。当他看到浴盆里的水渐渐地变成了红色时,又火大了。
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秦多多,假如由此而影响了我的说话功能,你负全责!”
秦多多钻进了被筒里,轻哼了一声:“就算哑巴了也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我负什么责?实在要我负责任,没问题,一日三餐还是供得起的。我向你保证,至少比露丝的待遇要好。”
露丝是猫,自己是个伟岸的大男人,秦多多竟然将两者搁在一起。
上官少雄越想越愤怒。
他狠狠地瞪着微眯着眼睛的秦多多。
表面上,秦多多很平静,安静得,如夜空中的那轮圆月。
实际上,她很不平静,那两排如蝶翅的睫毛,不住地抖颤着,舞动着。眼睑下的阴影,不住地变幻着图案,长长短短。
闭上眼睛不说话的秦多多,委实比睁着大眼睛张牙舞爪的秦多多可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萝莉脸,白腻而富有光泽,紧致的腮上,盛开两朵娇艳的桃花。玉鼻高耸,樱唇微启,一绺秀发散乱在枕上,散发出幽幽的蓝光……真的是一个让男人们见了无不倾心的尤物!
别说是范毅夫了,就是自己这个心冷血冷的人,不也是被秦多多一步一步地牵入情爱的泥潭,成了她的俘虏?为了她,自己竟然费心费力地欺骗起上官晓月来!
这要换上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见秦多多很恬静地躺着,甚至,还响起一阵阵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上官少雄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搁进了冰窖里!
曾几时,秦多多一看到自己便叫着嚷着交军粮。自己曾那样厌她躲她羞辱她,她没有半点的退却,勇往直前。
今天,自己这样诱她惑她,她却没有半点反应。不对,她有反应,有很强的反应,她将自己的舌头都咬出血来了。只是,这个反应不是上官少雄所期待的。
是个相反的反应。
反常,太反常了。
假如说,以前的秦多多表现出那样的热情与执着,是因为爱自己的话。那么,现在这么冷淡地对待自己,那是因为她不爱自己了,她的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了。
越想越气,越想,那火就越大。
“秦多多,你不许睡,我有话要说!”
上官少雄用力去扯被子,他要剥掉秦多多身上的那层保护壳,他要把秦多多暴露在自己的睽睽目光下!
秦多多双手紧紧地拉着被子的两角,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好,你装睡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的欣赏欣赏你美丽的睡姿!”说着,上官少雄拖过椅子,在床前坐下。
秦多多依旧不作声。
秦多多表现的越冷漠越淡然,上官少雄越生气。
屋内,光线融融,一片静谧,小金钟走动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烦燥与刺耳。
啪地一下,上官少雄将小金钟扔进了抽屉里。
嘭地一声,将抽屉重重地推了回去。
如此惊天动地的声音,依然没惊醒秦多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在椅上坐着,这样的对峙,自然是坐着的那位先败下阵来。
上官少雄强力地将连天的哈欠硬逼回到嗓子眼里,他不能在秦多多面前表现出睡意阑珊的样子。
也许,秦多多真的睡熟了,她轻轻地发出一声梦呓,转了个身,背对着上官少雄。
“秦多多,秦多多!”上官少雄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去推秦多多的肩膀,命令道:“你马上给我醒来!”
其实,秦多多根本没睡着,她坚持着不让自己去见周公,就是想看看,上官少雄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秦多多微阖着双眼,喃喃地说:“老公,我的睡姿你还……还没有欣赏够呀?那……那我接着睡,你接着欣……欣赏哈。老公,晚安……。”
说着,又睡着了。
上官少雄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半夜不睡,欣赏秦多多的睡姿?自己真是有病了。
这也怪不得秦多多,不是自己说,要欣赏秦多多的睡姿的吗?
上官少雄气乎乎地站起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饿了,去找点东西吃。”
尤嫌不足,又哼哼地说了一句:“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高档酒席呢。”
说着,偷看了秦多多一眼。
秦多多纹丝不动。
他只得怏怏不乐地出去。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秦多多一下子转过身子笑了。
她断定,上官少雄绝对不是去找吃的,而是,去找睡的。
没过一会儿,秦多多翻身起床,抱起一床被子走了出去。
过道上,只亮着两盏昏暗的节能灯。
露丝睡在楼梯转角的那个精致的猫窝里,听到动静,它潜了过来,趴着前爪,肚皮贴在地面,翘起尾巴,朝秦多多喵呜地叫了一声。
秦多多有些奇怪,这露丝有个习惯,那就是,上官晓月在家的时候,它会睡在楼上的窝里,而上官晓月值夜班的时候,它会将范姨床前的那块小地毯当作休憩的所在。
听范姨说过,露丝是上官晓月很小的时候从外面拣来的。只是,露丝是范姨一手养大养活的。畜生也通人性,也懂得寂寞。
上官晓月不是搬到单位宿舍住去了吗?
露丝怎么还睡在楼上的窝里呢?
也许是露丝以为上官晓月回家了吧?
秦多多对露丝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要是怕孤单,就到楼下去找范姨吧,上官晓月不在家呢。”
露丝似乎没听懂,又喵呜了一声,掉头又回到了窝里。
推开紧邻的客房,一阵浓郁的香草味便冲了出来。
秦多多咳嗽了几声,用手在前面扇了几下。
越发肯定,上官少雄就在客房。
客房里漆黑一团,秦多多依照着记忆中小床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嗵地一下,将被子扔过去。
显然是砸着人了。
黑暗中,有个人阴声阴气地说了一句:“不需要你献殷勤,给我拿走。”
上官少雄。
秦多多转身就走,边走边撂下一句:“我主要是为我自己考虑。”
上官少雄一愣。
“你要是生病了,不得我照顾你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上官少雄将大半截的烟头狠狠地掐灭在手中的烟灰缸里。
秦多多带笑走回到自己的卧室。
重新躺下,躺在宽大的床上,身边又没有聒噪,按理,贪睡的秦多多应该很快进入梦乡。
事实是,秦多多数了上千只羊后也没睡着,依旧目光炯炯地看着天花板上那如水波般晃来晃去的光纹。
眼看快天亮了,她烦燥死了,把睡不着的责任推到了月亮的身上。
爬起来冲过去将窗门关上。
第一次不喜欢开窗睡觉。
关窗门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客房一瞟。
奇怪了,客房里竟然传来出淡淡的灯光。
上官少雄也睡不着啊?
哼,这种心思丑恶的人就该睡不着。
秦多多正想转身,却突然看到玻璃窗上若隐若现地映着一张面孔。定睛看时,又不见了。
上官少雄跟自己一样,站在窗前往外张望?
似乎不像。
贴在窗上的那张面孔,型号似乎更小些。
秦多多打开通往露天凉台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想走到客房的窗下去看看,可一堵墙拦住了去路。
这堵墙以前是没有的,是因为上官晓月曾从客房通过凉台走到哥嫂的卧室而激怒了公公,公公一声令下,在客房与露天凉台之间垒起了一道与整体很不协调的砖墙。
公公的用意是将一切会影响小俩口感情与安宁的不利因素都挡在砖墙外面。
曾经很感动,曾经很感谢。可是,此刻,秦多多觉得公公有些多此一举。
墙,不仅挡住了上官晓月轻蹑的脚步,同时挡住了秦多多好奇的心。
秦多多在墙旁站了一会儿,怏怏地往回走。
满脑子都是对墙那头的好奇与想象。
没注意脚下,一脚踢翻了一只小花盆。咣当一声,震天动地。
秦多多被吓了一大跳,一只蟑螂从黑暗里跳出,挪动着长长的胡须向屋里闪去。
掖着心跳,秦多多回头一看,客房的灯光熄灭了,只有暗沉的星辉投射在冰凉的窗台上。
难道,上官少雄偷偷地回到卧室来了?
心头有一阵喜悦滚过。
卧室静悄悄,只有那抹灯光依然撑着倦怠的眼神不离不弃地望着秦多多。
让重新回到床上,被窝里也是一片凉意。
按灭了台灯,秦多多让自己与黑夜一同沉沦。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大脑有些苍白有些迷糊的时候,秦多多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露丝在夜游吧?这露丝,跟自己一样,也失眠了吗?也是因为跟男人生气而无法入睡?
嘿嘿,露丝才不会因为某只公猫的绝情而生气,它的情和爱,永远不会固定在一只公猫上。秦多多曾好几次见到,与露丝相亲相爱的并不是同一只公猫。
砰。
什么动静?
不象是露丝的脚步声,而是关门声。
是上官少雄离去了?
秦多多看了看时间,三点还差一刻。上官少雄不会半夜三更离家回部队,往常,总是在六点离开,八点就可以到驻地。
秦多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是进小偷了吧?
曾听陈姨说过,去年家里进过贼,那贼很奇怪,不偷钱不偷金银首饰,专偷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书,比如,公文包。
秦多多胆子不大,但好奇心重。
秦多多悄悄爬起来,她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进贼了。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又百倍小心地拉开房门。
房门半掩,秦多多探出头。
楼道上,很安静。那两只节能灯仍然很兢职地坚守着岗位,昏黄一片。露丝果然没睡着,瞪着弹珠一般的眼睛望着秦多多。
秦多多第一眼就望向隔壁的客房。
客房的门关着,没有动静。
第二眼,投向正对面的那道门,公公的卧室。同样是没有动静。
当她第三眼望向斜对过的那道门时,秦多多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涌到了头顶上!
只见,门上挂着的那只布偶,这会儿不住地晃荡着。
不用说,刚才的关门声是那里传来的。
上官晓月不是搬到单位住去了吗?
会是谁关的门?
无疑,是小偷!
秦多多想起,电视的法律节目里,不时地教育观众在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不能着急发慌,最好不要和歹人面对面,以免被歹徒所伤。
她将门关好,悄悄地潜回到床上,在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出去一组号码。
手是乱抖的,心是狂跳的。
幸好,上官少雄很快就接电话了。
“老公,不好了,不好了……”
上官少雄半倚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手机响起的时候,他一个寒颤,下意识的,以为是刚离去的那个人打来的。
神情,更有些落寞而孤淡了。
他第一次,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第一次,他厌恶这样的日子;第一次,他希望结束这样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在变化,在受一个人的牵引而变化。在秦多多没到来之前,在秦多多没在自己的心里扎下根之前,他多么期待那种日子,他多么期望快点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
可是,现在不想了,不愿意了。
他只想和秦多多在一起,吵也在一起,闹也在一起。笑在一起,生气也在一起。
朝夕在一起,生死在一起。
心里有了这么对的在一起,上官少雄对那个人不由地产生了倦怠,产生了冷淡。由此,便有了今夜的突然袭击,便有了今夜那痛苦的哭泣。
手机里,传来了秦多多清晰的声音。
上官少雄为之一振,心里的阴霾顿时散去,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舒展开了。
“怎么啦?是不是我不在身边你害怕了?”戏谑,发自内心。开心,来自内心深处。
“不是啦,老公,家里进小偷啦,真的真的,我听到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我看到晓月房门上的那只布玩偶在晃来晃去,”秦多多早已把先于前的不愉快弃至脑后,慌不择言地说:“肯定是小偷进了晓月的房里了,老公,我们报警吧,我们快去抓小偷吧?”
听了半天,上官少雄明白了。
同时也有些窝火了。
晓月这是故意将门发出那样大的动静的,是成心的。
他真的没料到,上官晓月竟然会半夜潜回家,而且,竟然跑到客房去。
上官少雄很意外,话语中难免带些火气。
结果是,上官晓月抽抽答答地哭了半天。回房的时候,她将房门关得震天响。
让上官少雄揪心的是,关门声果然惊动了秦多多。
更让上官少雄,秦多多以为上官晓月的房里进贼了。
“不可能的,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会进小偷呢?好了,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你不相信?那我自己去看看。”
秦多多如此说,上官少雄更慌忙了。
小偷是肯定没有,但秦多多会发现,上官晓月在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