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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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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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元日,上下宫女太监都忙着在每个宫殿门上悬挂桃符,以桃木板画神荼、郁垒二门神。元日时,皇帝受皇太子朝贺、皇后受皇太子朝贺、皇帝受皇太子妃朝贺等。朝会大典举行前一天,要陈设好大典所需,朝会大典上,还要奏乐舞蹈,朝会人员还要向皇帝敬酒,并共进餐饭。

离元日还有七天,这七天将是在宫中最忙碌的七天。因秦王妃预产在明年三月,宫中事物一多,难免让人不放心,我必须每日去尚食局和尚药局查单,以免出了差错。

到尚药局查单,我常常要与宋逸见面,交谈时发现已不如当初那么自然,两人之间仿佛是有了一道隔墙,常常说完了公事便无话可谈,我自觉尴尬,往往查完单后便走了。这日,宋逸忽然将我叫住了,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给我:“前些日子见着秦王妃手冻开裂,特意制了药膏,还请你交给她。”

我接了药瓶点头:“兮然先替秦王妃谢谢宋奉御。”我将药瓶收好,转身要走,宋逸却又叫住了我。我回头站好,等他说话,他却一脸所措,好半天才从袖子里有拿了一个出来:“这是给你备的,服侍主子可不能裂了手冻。”

心中点点温暖,宋逸还是原来的宋逸。我并未直接去接那药瓶,将他握手拍了拍:“谢谢。”宋逸看着我,张张口,似乎有话要与我说却又哑了然。我也不追问,只等他愿意说的时候再听。

回承乾殿的路上,迎面撞上一个急匆匆的小宫女,我见她宫女面露焦急的难色,不禁问她出了什么事。小宫女说:“奴婢是东宫太子妃身边的,太子妃今日起来发现裂了手冻,担心不能在元日献琴,起了大怒要奴婢要看看尚药局有什么办法,若是没有,奴婢……奴婢就不能回去了。”

原来太子妃想要在元日大宴上献琴,这日子也快到了却裂了手冻,担心着急也是有因的。我拿出宋逸给我那瓶药膏塞给那个宫女:“快些回去吧。”小宫女见了,笑含了泪连声感谢便往东宫赶了,看来太子妃的怒气不小。

回到承乾殿不久,有人请见。我正为秦王妃擦手冻的药膏,见着来人是刚才那个小宫女,不禁吃了一惊。那个小宫女一脸天真微笑,向秦王妃拜了身说:“奴婢采荨,奉太子妃之命,向秦王妃问安,顺便向秦王妃借样宝贝。”

秦王妃笑问:“哦?我这还有太子妃要的宝贝?”

采荨点点头,双眼转看了我一眼,对秦王妃说:“太子妃想借的宝贝正是娘娘身边的宫女,莫兮然。太子妃也与娘娘一样受了手冻,幸好今早兮然姐姐送了药膏,否则怕是不能在元日献琴。太子妃感动,想要向秦王妃借兮然姐姐与她叙叙旧。”

秦王妃微微僵了笑意,不留痕迹的淡去不适,转身拍上我的手对采荨说:“既然如此,本王妃若不借岂不是少了人情味。”

秦王妃再看我时,觉得她的眼神变了,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顿时凉了好几分。我跟着采荨往东宫走,她转头笑与我说:“原来姐姐与太子妃早就相识,难怪太子妃硬是请姐姐你去东宫坐坐。”我微微一笑,问她:“采荨,之前我在东宫怎么没见过你?”采荨说:“我是上个月才进宫的,那时东宫正好换人,我就换到太子妃身边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稍有思索,东宫便到了。采荨领我到太子妃殿处,与我说:“太子妃吩咐了,姐姐来后,叙旧欢快怕是失了尊仪,所以只允姐姐一人进去。”

我心中有了大概,独自进了殿里。太子妃也只一人坐在殿中,见我来了,满面笑容递了一盘糕点给我。我移了那盘糕点:“太子妃召奴婢前来所谓何事?”

太子妃仍是满着笑意,从袖中拿出那个药膏,一边把看一边对我说:“你送的这药膏实在管用,所以我也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太子妃悠悠打着转,忽然在手上多出了一个信封。我疑惑接过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打开一看,我立马发现这是父亲的笔迹。

“如今你已在承乾殿当差,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说都不得机会,你只希望你多来东宫坐坐。我也想清楚了,太子对你也不过是一时之宠,等事情过去了,也便烟消云散了,但你若喜欢,本王妃可以将你留在太子身边。”太子妃说。我浅笑,因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封信,你拿回去细细瞧瞧。你来东宫,我定是欢迎的。”太子妃抹了一眼冷傲,看着我向她福身退下。

一天事后,我得空在房中看父亲来的信。他上面写道,太子妃对家中十分照顾,常常派人过问有何需求,寒冬之日还送了腊脂跟厚衣。

太子妃如意算盘只打对了一半,她想要我依旧替她做事,我如她之愿的确矛盾是否继续为她。同时她以为我与李建成已是成好,说他对我是一时之宠,也无非是抓住一个女人的心要我离开李建成。不过我根本没有与李建成结恋,何谓来的离开之说?

我重新将父亲的来信看了一遍,轻轻按在胸口叹气。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六日后。

今日是除夕夜。晚宴过后,将传宫廷的傩舞,仪式颇为盛大,达千人之多。各家官员已在广场相互拜候等待,我与跟在秦王妃身边,看到人群中的李世民。李世民也见了我们,含着笑走来,他握起秦王妃的手细细看:“好些了吗?”秦王妃微笑说:“多亏兮然及时从尚药局为我取了药膏来。”我不敢夺功,在旁解释道:“奴婢不敢独功,这是宋奉御体贴入微,亲自做了要送娘娘的。”

李世民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将我一惊,我是哪里说的不妥?他也没说什么,拥着秦王妃入座,我将厚狐袄盖在秦王妃身上,轻轻盖覆好她的肚子。

今日的风并不大,广场周围束起了一把把火柱,围成一个巨大的方形,将里面照得明亮。李渊站在最高台,众大臣起身齐声拜见,声势浩大。李渊大笑着免礼,拂袖落座,命起大傩舞。

“咚咚”的鼓声想起,随着大傩起舞时的音乐伴奏,对面步步上来穿着奇装的人,转眼已将大广场排满。中央十人头戴面具如冠,身着兽皮,手执戈盾,口中发出“傩傩”之声。周围千人朱发画皮,手执数尺长麻鞭,甩动作响,时不时间断高呼各种专吃恶鬼、猛兽之神名。

“《春秋》有曰:鲁大雩,旱求雨之祭也。旱久不雨,祷祭求福,若人之疾病,祭神解祸矣。此乃福舞!”李世民一边观赏傩舞一边说,此番话似是与秦王妃在说,却不与秦王妃相问,更似了自言自语说给谁听。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我一边听他的诉说,一边抬头观赏。此舞场面变化复杂,表演细致严谨,生活气息浓厚,舞姿优美动人,又忽而转为气势威武磅礴,情绪奔放开朗,节奏势烈明快,动作刚劲有力。此乃将文傩与武傩相结合,引得众人点头拍手称好。

这些傩舞者都是从宫外选进的,并且年年被选定,舞技个个不凡。傩舞旋转间,只一眨眼的功夫,我顿生疑惑,猛然大惊。

不对,在这太平安详之下,有哪里不对劲!

第031章 宴中宴(二)

我盯紧那个方向,只见最边上的一个傩舞者身子一转,没入黑暗中。那个地方,正好是火柱暗光之间,也正好没有人在座。

此时,众人正乐呵呵的欣赏舞蹈,似乎还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我偷偷看了秦王妃和李世民,断想秦王妃在李世民身边一定安全,我便悄悄退了身步,转出广场。

跟着那个傩舞者的影子,居然来到的承乾殿。我更是心生疑惑,更是有丝丝不祥的预感。我跟着他进了承乾殿,他去的那个方向是李世民的寝殿,我趴在门后偷偷看,只见他俯着身子在案桌前面来回查看翻动,不知是要做什么。这时,终于见他动手,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李世民常常阅览的书中塞。

预感这样东西不简单,但以我一人之力,定无法阻止,此时却又是关键时刻,而远水解不了近火。我心生焦急,不慎碰了身后的花瓶,响出“当当”声来。原本蹑手蹑脚的人被这声音一惊,猛然回过头来发现了我,还未来得及惊叫,他已飞身抱住我将我捂口。

“是你?”他低言一声,我却听得奇怪,难道他认识我?在他晃神间,我张口咬上他的手掌,推开他往外跑。身后闪过一阵剑光,他回神追上,在剑飞划间突然抵上另一道剑光,我腰上一紧,被人抱在怀里。

淡淡的麝香传来,我便知道是谁。李世民抱着我与他对了几招,旋身将剑一挑,生生将剑从傩舞衣者手心刺进手臂。一切来的太快,傩舞衣者落了长剑抱着手臂在地上翻滚,满地鲜红的血将我双眼扎的晕眩。李世民上前要捉他,却见那傩舞衣者左手抓了剑,抹了自己的脖子,扑到在地上。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已经身亡。幸好李世民及时出现,否则此刻倒在血泊中的人将是我。“你怎么会在这?”我问他。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扶着我说:“你为什么在这我便是为什么。”

我瞥了眼不去看地上的血,努力稳了脚步说:“傩舞旋身之时,飘起的外衣里所有人穿的都是异族花纹的衣服,却只有他是黑色,而也只有他悄悄出了傩舞的队伍。”

我想起这个人之前在案桌上的动作,与李世民相视一眼,正要上前,旁边欺近一个身影,我们警觉一闪,来人是李建成。李建成淡淡看了眼地上的人,张手往后面一招,立即出来几个士兵将傩舞衣者的尸体拖了起来。李世民跨步拦住他们,李建成眉头一挑:“人已死,二弟怕是追问不出什么来了。”

李世民笑了摇头:“既然此人出现在我承乾殿,也该由我处置。”李建成也同样笑说:“哦?既然如此,那便由二弟处置吧。”我在旁看着那几个士兵退下,问李建成:“太子,你知道会有人擅闯承乾殿?”李建成对我柔笑道:“我是观察到傩舞旋身之时此人的异样,也见了你离开,怕你危险便暗中带了几个士兵赶来。”说完,李建成自行走进李世民的寝殿。

我与李世民跟在他身后,李世民走到案桌前问我:“兮然,你是见他在这里动了手脚?”

我点点头,上前站在那个傩舞衣站立的地方,忽然发现案桌的几本书下压了一角金黄色的纸壳。这时,李世民和李建成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那个纸壳,李世民奇怪道:“今日才看过这些书,怎么就多了这么个莫名的东西。”说着,挑剑将纸壳上的书掀去,霎那间让我们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那案桌上的金黄色纸壳竟是一封上奏的奏折!

李建成肃了面色问向李世民:“二弟,这是怎么回事?”李世民看着那封奏折紧蹙眉头,我赶紧说道:“太子,此事还要查清楚。那个假冒的傩舞者到底为何而来我们虽已不能知道,但也不能轻易枉了他人。”李建成望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凌厉:“这奏折出现的不明不白,本太子自会查清楚。”

这边还和李建成说着话,那边李世民已上前拿了那封奏折。李建成眼快,立马将它抢了过来:“奏折只父皇能批阅,二弟还是收了好奇心。”李建成低眼看了看那封奏折,向外面的士兵命令道:“悄悄将孟长德带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外面的士兵得令离开,李建成又回去查看那具傩舞者的尸体,看来是在找什么线索,可他怎么翻,那个人身上并无藏了任何东西。这时,士兵带着孟长德赶来,孟长德看到地上的人顿时大惊,“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向李建成和李世民磕头:“太子秦王饶命啊!”

李建成竖眉厉言道:“将一切说清楚!”

“这,这……”孟长德望了李世民一眼,继续磕着头喊饶命。李建成见他无意说出真相,挥挥手暂且将他拉到牢中关一阵子。

此时,李世民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并未有所动容,他迈开脚步问向李建成:“大哥,这事以你看……?”李建成回头拍了他的肩膀道:“这件事疑点重重。二弟,我想,还是要与父皇禀明。”

“我明白。”李世民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舒气往外迈步:“走,大傩结束后我与你一道去!”

回到广场,大傩还在进行,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番太平安详。

李世民忽然凑过来悄悄在我耳边说:“待会儿带无垢先回承乾殿,不要与她说起这件事。”

我忙拉住他问:“可有应对的办法?”

李世民笑道:“清者自清,我无所畏惧!”

大傩持续的好久才结束,李世民低头与秦王妃说了几句便与李建成离开,我扶着秦王妃往承乾殿回,一路上她并未问起任何事情。回到承乾殿好一会儿,秦王妃还未有困睡之意,李世民也还没有回来,我蛮着焦急呆在秦王妃身边,生怕她忽然问起李世民的事来。

“若是累了,你先回去吧。”秦王妃忽然对我说。我怎么放心先回去,我摇摇头正要说话,秦王妃开口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怕是今晚不会回承乾殿了。”

“秦王妃……”我心中朦胧,她这话是表示知道还是不知道。秦王妃拍拍我的手背:“你去吧。”我望着她的眼睛,立即清醒,用力点头。这时,外面有人传旨:“皇上口谕,宣宫女莫兮然。”

由此正好,我与秦王妃相视一望,我随着传旨太监离开。

没错,秦王妃是已经知道此事。要我离开,意思是要我去偷偷探查此事进程,而此时正好传来旨。我随着传旨太监来到两仪殿,李世民与李建成站在两边,正座上是李渊。我向李渊拜见,李渊看了我说:“原来是你。是你在承乾殿第一时间发现假扮傩舞之人 ?'…87book'”

“是。”我回答。

“说说当时的情况。”李渊靠着后椅抬着下巴看我。

“奴婢在观赏大傩舞时发现一样,并发现有人从舞队中离开,便偷偷跟踪,接着就来到了承乾殿。后来不小心被此人发现,幸好这时秦王殿下出现,制止了擅闯者。”我细细回答。

“哦?”李渊看向李世民,“是你杀了他?”

李世民说:“并没有。”

我见李渊怀疑到李世民,赶紧解释:“回皇上,是擅闯者自行了断的。”

李渊似未听到我说的话,看向李建成。李建成站出来恭敬向他一拜说道:“儿臣到的时候,擅闯者已经死了。”李渊揉了揉眉头,传了被李建成关的孟长德来。孟长德见了这阵势,哪里还站得稳脚,跪趴在地上直喊饶命。李渊问道:“何罪饶命?”

圣上面前不敢隐言,何况这孟长德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孟长德抬头抖着下巴说:“罪臣偶尔一次发现宫中灯烛用之不完却还进贡,私自向尚舍局压减御用灯烛,以其中谋取利益!”

“只此?”李建成问,“今夜在承乾殿你见着的那句擅闯者尸体有何关联?”孟长德眼中散着恐惧:“罪臣并不知他是谁!”我和李世民李建成都大吃一惊,李建成道:“少要做蒜!你见着他的时候,不是立马认罪了吗!”

孟长德闻言,面上更是白了一层:“不!当时我以为事情被发现,以为那尸体是你们惩罚的后果,一时之下才误做了判断,更何况,当时那具尸体的脸已被沾满血丝,怎么还认得出样貌!”

我们三人听了,不禁都被他的话吃了一惊。李渊在上摆摆手说:“既然你自行承认贪污之罪,先在牢中呆断时候吧。来人,拖下去!”

孟长德向李渊拜身,含着一脸悔恨拉下殿下。孟长德真的与此事一点关联都没有?他真的只是恰巧被问出了贪污之罪?那封被查的奏折对李世民的威胁很大,我站身向李渊躬身拜说:“奴婢有一事禀报。”

“准!”

李渊令下,我便开口:“奴婢当时见到擅闯者在秦王殿下案桌前动手脚,看到他从身上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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