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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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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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他在腰上的手臂,端着茶杯递到他面前缓缓道:“昨夜明明是燕昭仪侍寝,皇上为什么不退下御女,重新召燕昭仪。皇上那殿子里就和一个御女在一块儿,现在自是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李世民接过茶杯放至一旁,斜靠在椅榻上看着我:“前日你不是给我留了一个棋局么。那御女进来后便瞧着你摆的棋局瞧,没几步便下出来了。我一时好奇,便与她下了几盘,不想却是到了天亮。”他目光灼灼,含笑道,“你是在为燕昭仪不平,还是在吃我的醋?”

被他如此一问,脸上顿时烫了两块,我撇下头说:“自是为燕昭仪不平。”

李世民无奈点头,笑问:“既然如此,下个月的安排我先给你过目,定会将燕昭仪的补上,可好?”亲手将他推到别的女子身边,尽管是我的好姐妹,我心中还是忍不住压抑,口上却轻声应着:“自是好的。”

李世民挪了一处位子,示意我坐下。我挨着边坐,他却一把将我按在他怀里。我靠在他肩上,看着他批阅一叠叠折子,幸福之感渐渐蔓延,他却在这时候冷不丁一句:“那御女在我神龙殿过了夜,所以得给她一个封位。咱们就封她为才人,可好?”

心中顿被他凉了,我说:“皇上心中既已有打算,那便按皇上的意思。”

李世民喜欢有才的人,更喜欢能与之匹敌者。昨日的彻夜过棋,不管李世民有没有动情,这个人已经开始进入他的生活、开始侵入后宫。

第136章 道不透(四)

梅园的花骨儿开成艳丽的红梅,长孙皇后邀各宫妃嫔一同赏梅。今年的天气要暖些,每每以为要落雪的时候便出了暖阳,这不,将梅园的红梅暖了出来。长孙皇后在园子里备了两桌小宴,只放了热茶与糕点,供妃嫔闲聊说笑时消遣。韦尼子在长孙皇后和韦珪那面,论着宫中趣事,忽而提起李世民新封的才人,问长孙皇后要不要召见一面。她说:“此女子聪慧灵敏,听说皇上常找她下棋,欢喜地不得了。”

长孙皇后往我这快瞄了一眼,继与她道:“皇上一向是爱才的,这个才人本宫倒是还未见过。不过今日是妃嫔之聚,她还是算了吧。”韦尼子摇头提醒道:“皇后娘娘莫要疏忽了。此人现是皇上身边的宠人儿,若不一同召她,怕是被人说故意排挤。”韦珪在旁怒嗔:“尼子,如何说话的!”长孙皇后挡下韦珪,想了想道:“也罢,韦昭容极力推荐,此人自是有过人之处,见一见也无妨。”说完,便唤了宫女传召。

不会儿,道上匆匆赶来一个太监,跑到我面前跪身说:“德妃娘娘,五皇子染病,起了热烧。”持着杯的手一怔,溅出些热茶,那头的长孙皇后听到太监的说话与我道:“德妃先去照顾五皇子吧,莫要耽误了病情。”

那头的韦尼子不悦望了我两眼,我不理会,立马拜退长孙皇后和韦珪、杨妃,往德庆殿赶。出了梅园,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黄锦袍子的女子,随后的宫女也有四五。我着眼一瞧,那不是在两仪殿见到的御女吗?我已和李世民提起过她,怎么……正想着,她已来到我面前,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低腰福身,口中娇甜一言:“德妃娘娘万福。”

青儿在我耳旁提醒,这便是新封的周才人。心中疑虑,我也很快转过笑容,温和又不失严肃:“周才人不必多礼。”

周才人撩着绣帕,两眼笑成一双月沟儿,显得十分清丽灵气:“早便听姐妹说德妃娘娘貌美倾城、聪慧多才,深受皇上宠爱。今日一见,果真是仙人,让臣妾好生羡慕。”

我自是回笑,缓缓道:“周才人不必客气,你既是皇上选上的女人,定有你的过人之处。既然都是自家姐妹,往后有功就赏,有错也是要秉公处理的,可不好娇惯记仇了。”

听得我话中有意,周才人咬着嘴唇,笑靥僵硬:“自家姐妹……自是不用客气的,臣妾心里清楚。”

我含笑点头,招了后面的宫女移步:“那便好,本宫还有事,你替我陪各位姐妹赏梅吧。”

周才人应下,福身待我走远。我心中复杂,浑然觉得悚然,始终耐不住疑惑,命青儿去掖庭宫查查这个周才人还有所谓的箫灵儿。我赶回德庆殿,念儿正坐在李佑的榻旁小心喂药,我摸着李佑滚烫的额头问:“昨日还见好的,这是怎么?”

念儿如今已升为侍御医,她一手交给我一张诊书说:“是食物引起的热烧,用药几日便可好转。”她有些不悦,轻声责我,“五皇子是你唯一的孩子,你该多照顾多关心他。他常常偷跑到尚药局找我和宋奉御,我便知道你又疏忽了他。”

我接过念儿手中的药给李佑喂药:“我会注意的,我只是不想太约束他。”

念儿道:“也不要太自由了,五皇子应该与你最亲密才是啊!”

我点头,看着李佑因热烧微红的小脸心疼不已。我不需要他有多优秀,免得日后顾虑,可念儿说的对,我对李佑实在是疏忽了,他原本该与我是最亲密的。念儿连连嘱咐我一番后退下,我坐靠在软椅上望着榻上的李佑,心头忧虑。

这时,青儿从掖庭局回来,她望了望榻上的李佑,不知该不该说话。我揉着眼角示意她说,于是她轻声道:“新封的才人姓周,名月檀,是去年新晋的御女,四天前被皇上封为才人。至于箫灵儿,的确被娘娘从御女名单上划去,在掖庭局做事,为人老实,总被其他宫女欺负。”

虽有预料,听到这我还是猛然一怔,我竟是失了这一守。这个周才人,当初定是念了别的御女的名字,现在又列入了二十七世妇。初见她时便觉得此人心计颇深,不想还是被她懵了过去。

实在头疼,心中有些烦躁,我令人照看好李佑,回到寝殿卧上榻子闭了眼。我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坏境,一个闭上眼就只我一人的地方,所以心情不好时,我常常要卧榻休息,当闭上眼浸入黑暗的时候,虽会有些困意,但所想之事便跟着有冷静条理起来。

不知多久,急促的脚步从外殿进来,青儿低问她:“怎么回事?”宫女压着声音急急道:“暮昭媛和周才人打起来了!”

“什么!”隐隐的困意顿时清醒,我从榻上起来,青儿忙从旁取了袍子给我穿戴。宫女说:“两人从梅园出来,本来好好的,不知怎么忽然对起口来,现在正动手呢。”

我自己随意整了袍子,快步问:“皇后那知道吗?”

宫女在旁引道,回答说:“还没人敢禀报,是暮昭媛的宫女跑来要告诉的娘娘。”

来到皇宫后苑,只见暮嫣和周才人正拉扯在一块儿,周围的宫女太监都站地远远望,谁也不敢上前。我令那些宫人道:“都闲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拉开!”

宫人们这才上去将两人团团围着,细语柔声地劝起来,那纠缠在一道的两人哪里听得进去,相互揪着袍子不肯放手。暮嫣一向大胆固执,从前与韦尼子那一架我还记着,有了教训她还是不长记性。而那个周才人在两仪殿初见的时候便知也是个硬脾气,傲气可说是我见过最盛的一人。这两人打在了一起,也难怪那些宫人先前不敢劝说,也难怪两者谁都不退一步。

我冲着被宫人劝着的两人大声道:“都不必劝了。明日,皇后娘娘自会秉公查办!”两人皆是一愣,眼直瞪着对方,倒是停下拉拽的手来。我继而道:“不必回去教你们的宫人说话,本宫这看着的眼睛可不比你们少!”两人极不情愿的松开对方的袍子,鼓着一脸气向我福身。我紧紧盯着两人,沉声道:“暮昭媛和周才人随本宫来!”

两人跟上我的脚步,转进一片竹林。此时才是初春,风从竹间掠过带着强烈的寒意,两人才架了一场,被风一吹顿时打了几个哆嗦。我看着她们不客气道:“都清醒了没有?一个昭媛一个才人,不管是因何事,不管是谁先动的手,为逞一时之快,你们把自己的颜面都丢尽了!若是你们其中一个人有任何闪失,如何向皇上和皇后交代!”

周才人动了动嘴唇就要开口,我撇上尖锐的目光将她堵了回去,转头先与暮嫣说:“暮昭媛,本宫先责你。你在宫里呆的不短,清楚宫里的规矩,周才人进宫时间不长,你该是礼让三分才是。”暮嫣低头不答,一面倔意。我不与再说,对周才人道:“你虽刚受恩宠,但也要和各宫姐妹处好关系,况且暮昭媛比你位高些,无论如何你也不得对她动手的。”

两人鄙夷对望,低腰福身:“臣妾受教。”

在规矩面前,周才人终是不敢反驳,撅着嘴瞥着林子外头,不知在肚中嘀咕什么。我摆了摆袖子长吁道:“此事还未传到皇后耳里,不想受罚就将此间恩怨罢了,回去盯好你们的奴才,莫要将此闹大了。”

说完,我步出竹林,招了宫人回宫,两人也从竹林出来招了各自的宫人散去。才走了一会儿,暮嫣从后面追来,嘟着嘴不悦道:“方才那周才人在皇后面前傲尽了风头,在园子时还彬彬有礼,出了园子竟是不分尊卑了。”

我见还她一脸怨气,浑然不明白此人之险,我低声责道:“这个新来的周才人诡计多端,你不该理她的。这下可好,沾到了她,怕是以后更要与我们做对了。”暮嫣还堵着闷气,却是略有缓过神来:“她气的是我,怎么还敢连着姐姐一起作对。难道,姐姐早就知道她了?”

我叹说:“说来话长,反正以后能不理她就不理她吧。还有韦昭容,周才人能找机会到才人这个位子,多半是韦昭容设的局。”心中转想,暮嫣若还不清楚其中情况定还会闹气出岔子,我便又加了解释,“皇上制下的侍寝名单中没有韦昭容的名字,姐姐韦贵妃又不喜她争夺,没有立足之地的韦昭容自是要找一粒棋子为自己开路。”

暮嫣明白过来,有些无奈:“早便听说后宫分派严重,斗心斗计更是能在暗地里搅得天翻地覆,不想才几个月这局面就开始了。”

我呵然:“只要有女人进到这个宫里,争斗就会源源不断。”

大殿之人见到的宫闱温柔,暗地之下是腥风血雨。只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可以呼风唤雨,如果没有,就把一辈子葬送在后宫。所以,有野心有欲望的女人不得不为此争个你死我活!

这个周才人极富心机,暮嫣与她不和之事由此静了,却因此撩起另一个事端。尽管没有造成结果,但我对周才人是真真的害怕起来。不,不是对她,是对她这样的女人。

次日,我照常往两仪殿去,门口的太监远远见了我便迎了上来,担心道:“娘娘,皇上早在两仪殿了。皇上说,娘娘来了便在殿下等候,不得上去打扰。”

心头疑惑,我迈进殿子,里面安静异常。李世民坐在正位上,埋头批改着政务,一旁的太监微微弯腰立在旁边,时不时为他端茶添水,下面殿宇两边立着几个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我抚平长袖站在殿中,上头的人不抬一眼,连连又批了几封折子。

第137章 道不透(五)

又过了片刻,李世民总算抬头看我,挥手让殿上的宫人都退下。他静静看着殿下的我,开口:“周才人的手受伤了。”

我心头一锁,抬起下巴直视他:“皇上想说什么?”

李世民说:“宫女都看见是你找了她之后才受的伤。”

我淡出一丝笑,缓缓道问:“当年皇上带韦氏姐妹回宫的时候,臣妾有说什么?当年皇上一纳四妾的时候,臣妾有做什么?现在不过是一个周才人,皇上就认为我因妒生恶,出手伤了她吗?”

李世民垂下目光,淡出危险的气息:“她本性纯良,总不会让那些宫女冤枉你吧。”我也不知犯了哪门子的冲动,想也不想直言道:“本性纯良?皇上不过只与她下了一夜的棋就如此断定。棋能会心,皇上看到她的心了吗?”

“她聪明,有计谋。”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不亚于你。”

我不然一笑,说:“有人将聪明和计谋用在对的地方,有人却不是。每个人都是不同的,皇上如何能拿来相比。”李世民拍桌而起,大问:“你这话何意?你现在的话是越来越带刺了,周才人与你何怨,若是因为朕,你也太不宽阔了!”

帝王怒,我从容不迫屈膝跪地,眼睛仍坚定地望着上头的人,却是带了几分伤意:“皇上的心胸宽阔,所以可以容下许多船儿在心海飘荡;臣妾的心胸窄小,确实容不下那么多的。周才人受伤一事,臣妾没做过。皇上信与不信,自己定夺!”

上头的人久久未语,而后长长一叹,柔下语气:“兮然,你怨我吗?”心中憋屈,我说:“有何可怨。要怨就怨自己太坚持。”

“又说胡话了!”李世民从正位下来,扶起我将手紧紧握着,“我方才只是探你。周才人手上的刀口子,田侍御医与我说十分可疑,不似外人加上去的。你我往后的日子还很长,这样的事还会发生甚至还要可怕,你能坚持得住吗?”他眼中闪着柔光,伏在我心头的闷气渐渐退去,我轻言说:“只要你不论如何都信我,只要你还能伴在我身旁,我就可以。”

李世民轻轻一叹,手指抚着我的眉间,眼中略透出无奈。他将唇贴在我额上,搂着我至一旁的软塌上:“佑儿怎么样了?”我挨着他坐,答:“已经退了热烧,休息几日就好。”

他从旁的矮桌上翻出一折本子交给我,我翻开看,宫内长史的资料。他指着一处与我说:“几个皇子年龄渐长,喜好也互不相同。我准备让长史薛大鼎跟随佑儿左右,好发挥其长。你觉得如何?”我将折子合上交给他:“皇上信任的定是有能的,再好不过了。”

李世民轻轻拥着我,嘴角淡淡含笑:“佑儿在其他皇子那显得孤立,你何时能再生一个皇儿来与他做伴呢。”我心下一紧,捏着绣帕的掌心冒出一股细汗,缓缓说:“各位皇子都对佑儿很友善,是皇上担心了。”李世民仍是笑着:“不管如何总比同母的兄弟要来得亲。”

心思缠绕成结,我低下眼:“是,臣妾记得了。”

李世民今日与我提的这两件事,整整让我提心吊胆了三天,每每见着有妃嫔牵着皇子或是公主的手在道上走时,我便莫名地心慌。后宫妃嫔再多又如何,皇子再多又怎样,如果帝颜一怒,终是只换得一场空的,如今我只想把住李世民的对我的心,尽管他的感情要分成数块,我只愿是他心底不忘的人。而李世民今日那样的提醒,何尝不是为我好呢,可是……这样实在让我矛盾为难。

等批完折子后,李世民随我往德庆宫看望李佑。李佑热烧已退,身子还虚着,软软地躺在软塌上露着小脑袋,殿中一有声响,他便开了眼睛往外头看。我与李世民撩起帘子对上他微睁的双眼,他顿是睁满喜悦,弱弱一唤:“父皇、母妃。”

我坐在榻上,俯下身轻问:“佑儿可觉得好些?”

李佑点点头,来回望着我与李世民。李世民喜用朝廷有才官员当皇子的老师,所以也很少召见李佑,我虽与李世民每日见面,李佑却是很难见着我与李世民一起出现在他身边。

我心头泛酸,悄悄碰了碰李世民。李世民明意,伸手捏着李佑埋在被中的小手哄道:“等佑儿好了,父皇带佑儿去射猎。可好?”两眼蔓上惊喜和期待,李佑用力点头,嗓子还略有沙哑:“佑儿要打一只银绒狐狸给父皇瞧。”李世民朗声笑道:“好!你若是打到了,父皇可许你三个愿望!”

我心中犯暖,见父子二人如此,着实觉得幸福温馨,我甚至想,这若只是普通的一家子该多好,便不必担惊受怕,事事防备。

一个月后,长孙皇后忽然召见我,命我立马往立政宫。我问来的宫女是何事,她只说韦尼子也在殿上,长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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