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就出来呀？”肯迪以他惯有的方式微笑着。
“想寻求一份宁静，是不？”他有礼地问着。
“是的。”她简短的答道，随即跟着他进厨房，两人闲话着家常。看到小妞拼命喝牛奶，他们忍不住笑起来。肯迪取了另一个杯子，倒了些咖啡，加上奶精和方糖后才推到她面前。“从今天开始，这屋子会显得空荡些。”他有感而发地说道。
“如果朱妈再离开的话，那就更冷清了。”舒畅平静地说，想要改变话题，“我相信你昨晚一定扮演救人的角色！”
“你是说小刚的事？找到他的时候，他那样子很狼狈，费了不少口舌才把他劝回家。”
舒畅吸一口咖啡，低头看看小妞。那只狗蹲伏在她的脚旁，正用爪子抓自己的头。
“护士今天就要回去了吗？”肯迪的问话，再度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想是吧，朱妈昨天就提过这件事了。这么一来，培勇可以省去送她回去的麻烦；他还得送其他人。”
“很好。”
她不解地睁大眼睛，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不喜 欢＇炫。书。网＇她？”
“不信任女人。”
“没有例外的吗？”她微笑地问道。
“哦，大概有一、两个吧！”肯迪也笑了。
“但绝不是刘媛媛。”舒畅替他作结论。只见肯迪直摇头。
“其实我也不怎么喜 欢＇炫。书。网＇她。但不管怎么样，她今天就要走了。”
“我相信今天下午一定很多客人。”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老沈在这地方是个受人敬重的人，每个人都喜 欢＇炫。书。网＇他。”
小妞仿佛能听懂他们所说的话似的，一听到“老沈”这名字上立刻深表同感地望向舒畅，眼里充满了哀伤。“它很了解。”肯迪柔声地说，而舒畅也同意地点点头。
“动物也有感情。”她补充说明。
这时候，外头几百码远的地方传来曳引机开动的声音。为这一天的繁忙做了个开端。
“是培勇。”肯迪见舒畅一脸讶异的表情，因此微笑地向她解释。“你在这儿继续喝你的咖啡。”当她准备站起来收拾杯子时，肯迪这么告诉她。
“不行，我得回去了。谢谢你，肯迪。”
就在她刚走到门前时，沈培勇正好从曳引机上下来，令她胃里一阵翻搅。
“早安。”她先向他打招呼，当他在唇上印下一个不带感情的飞吻时，她差点窒息。
“早。”他也说了一句，眼里带着笑意，“肯迪都不会觉得难为情，你怎么脸红了呢？”
他没有理由难为情！舒畅话已到了舌尖，却来不及说出，因为他已经又爬上曳引机了。肯迪也跳上耕耘机，跟在沈培勇后头干活去了，舒畅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老是站在这儿发呆也不是办法。做好早餐，她还得帮朱妈做三明治、圆饼之类的东西，好让下午送葬回来的亲友吃。
在餐桌上，没有见到沈佩佩和小刚。小鹿坐下时，给了沈培勇一个带着哀伤的微笑。
“妈妈请你见谅——她头痛，不能一道用餐。至于我那宝贝营弟，大概是不好意思跟大家一块吃早餐吧！”她边倒咖啡，边说道。
“我认为你昨晚的表现很令人佩服，”坐在沈培勇的对面的刘媛媛，这时也开了口。“如果没有你出面，事情可能会变得很糟糕，”她继续说道：“他是个毛躁的孩子。”
“我想，我们就别再提这件不愉快的事了。”沈培勇仅说了这么一句。舒畅注意到那女孩不悦的表情。
“你还要回田里工作吗？”朱妈随口问问，舒畅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
“要做到十一点。或许午餐可以提早一些。”沈培勇以徵询的眼神看了朱妈一眼，待她点头同意后，才又把注意力移往刘媛媛身上。“车子大概下午五点左右前往墓地。”
这位护士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其实我并不急着回去，明天或者是礼拜天都可以。”
舒畅不敢看沈培勇的反应，也不敢看朱妈的表情。她只是咬了一口吐司，慢慢地嚼着，专心倾听沈培勇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肯迪将替我送客。”除了刘媛媛之外，每个人似乎都了解其言下之意。
“我很清楚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刘媛媛勉强装出温柔的微笑，对沈培勇说道。
“你做得很好。”沈培勇赞许她，“我们下午再谈好吗？”
“谢谢。”这位护士很有风度地答道。然而，她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追悼会在下午一点钟开始。由于前来致哀者太多，以至客厅、长廊，还有草地上都挤满了人。舒畅很高兴看到这么多人前来表示他们的哀悼之意。
她已经好几个钟头没见到沈培勇的人影了，他一定是忙得喘不过气来。朱妈和小鹿在厨房里忙着准备茶和咖啡，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周旋于沈元海的朋友之中，大伙儿对于这位新女主人很感好奇，舒畅忙着回答他们一连串的问题。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哀伤的日子里谈太多私人问题，因此当她得知厨房需要人手时，便一溜烟地跑了。
朱妈正忙得不可开交，那些空杯子已经洗好。
“我来帮忙。”说着，她马上加入工作行列。
大约半小时之后，厨房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因此舒畅催朱妈和小鹿去陪陪客人。
“我很快就来——我保证。”她看着朱妈脱下围裙，然后整（www。87book。com）理一下头发。
听到外头传来的汽车声，她知道有部分客人已经离去。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了，距离沈培勇前往墓地还有点时间。她心中有一些疑问，希望能在他离开之前获得解答。也许能够对他们的婚姻有所帮助，她想。
她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舒畅回头一看，令她很失望地，竟是刘媛媛端着一盘空杯子进来。“我想我应该送进来。”刘媛媛把盘子放在长凳上，“客人好像都要走了。”
舒畅觉得她这项举动颇不寻常，心里不免要怀疑她是否别有用心。
果然，她转向舒畅说道：“你很清楚自己的面包上那一面涂了奶油，不是吗？”
“很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舒畅是真的不明白。
“沈太太，”刘媛媛徐徐吐出这几个字。“好一个聪明过人的谋略家，不知你是用何种方法诱使沈培勇和你结婚？”
“我认为这不关你的事！”舒畅冷冷地回答她，努力地抑住怒火。
刘媛媛发出一声冷笑。“你知道吗？当这份护士工作落在我头上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幸运。”她面露得意之色。“沈氏这个家族，还有它所拥有的财富，”她轻蔑地继续说道：“我本来有很好的机会可以得到沈培勇；为了讨好他，我努力地工作，总想让他多看我一眼。但是到头来呢？”她稍停一会，才又说下去：“在我见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对你厌恶透顶，因为沈培勇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多么完美、多么美丽。我听了简直要反胃！”
“你说完了吗？”舒畅力持镇定地问道。
“还没完呢！”刘媛媛粗野地回道。“直到沈元海透露他的计划时，我才明白这是你们的阴谋——他想利用你来拴住他儿子，就像用红卜引诱儿子一样，而她也可因此继承他的庞大遗产。在某方面来说，你确实是有吸引力的——几近天真无邪的模样，而偏偏就有男人喜 欢＇炫。书。网＇这种调调。”她嘲讽地说道：“在表面上，你或许像个贤惠的妻子，但是关起房门的时候，我就很怀疑了。可怜的沈培勇，他在妻子面前得做个清教徒！”她冷酷地大笑，一面走向门口，却冷不防地撞上肯迪。
他挡在门口，表情十分愤怒。舒畅很了解这个人，他虽然经常把喜怒哀乐表现于脸上，但还不至于不讲理。
“你到底让不让我过？”刘媛媛生气地说。当她站在那儿气得跺脚时，肯迪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番，才让开路来。
舒畅为难地看了他一下，“你应该多少听到一些了吧？”
“那已经够了。”他答。
“她是个……”
“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肯迪替她接下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所说的事情……”舒畅又开了口，但又被他打断。
“就当它是放屁，别放在心上。”他说。“对了，小畅，培勇要我来叫你出去，”他和气地告诉她。“有几个较亲近的朋友要走了。”
怎么能说这种话
５９．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不……”她紧张地说。
“你一定得去。”他颇具威严地说道，同时对她笑一笑。
“我看起来跟鬼没两样，”她担心地说：“他们将会……”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没有人会期望看到神采奕奕的女主人，”他友善地安慰她。“走吧！”他轻轻地拉她一道走。
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竟然把这件事处理得很好。天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但她却觉得有如十个小时那么漫长。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部车子，她才疲乏地帮忙，很快便结束了。
“我想，我们晚餐只剩下冷冻鸡肉和沙拉可吃了！”朱妈站在舒畅旁边，向正要离去的沈培勇的车子挥挥手时说道。
“培勇这一走。大概要两小时才回得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得找点事做。”她停了一会，又笑道：“即使是重新把屋里整（www。87book。com）理一遍也可以啦。对了，你今早去城里的时候，家具行送来了一套卧室设备，你们可以找肯迪来帮忙。”
一提及卧室设备，舒畅想起了她和沈培勇的婚姻，一时之间，两行热泪已禁住滚落双颊。
“怎么了？孩子……”朱妈温柔地开了口。
“我不能再待在这儿了。”舒畅边摇头边说道。
正当朱妈要提出异议时，她阻止道：“不，你不会了解的。”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孩子。”
“我必须离开这里。”舒畅一迳地说道。
“培勇打算明天去市里，这一去要好几天，”朱妈不甚了解她的意思，“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肯迪星期天要载我回去，你一定是为了沈元海的事而悲伤过度，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但等培勇回来……”
“我是说我一个人。”
“你马上要走？”朱妈讶异地问道。
“如果……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舒畅摇头答道，朱妈则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想，培勇对这件事会有何反应？”
“松了一口气，我想。”舒畅很自然地答道。
“你们可是合法夫妻呀！”朱妈提醒她。
舒畅找出一条手帕来擦泪，“那是为了使爸安心，才这么做的。”
“你们相识了十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朱妈神情严肃地问道。
“我需要好好思考一番，我无法等到他回来再走！”舒畅意志坚定地说。
“为什么？”
“在得知哥是因为爸的百般劝服才和我结婚之后，我实在没办法不在乎。”
“哦，舒畅，这是哪门子鬼话嘛！这是谁说的？”见舒畅不答，朱妈又改变了方式：“你能确定培勇会允许你离开吗？”
“他为什么不会？”她沮丧地问。
“哦，傻孩子！我没办法强迫你留下。”朱妈担忧地说着，“但是我还是要劝你，等培勇回来再做决定，千万别意气用事。对你俩而言，失去对方都是件遗憾的事。”
“那样并不好，朱妈。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帮你忙完事情之后，我就走。”
“准备去哪儿？”
舒畅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敢确定。只要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哪儿并不重要。
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做完家事，舒畅收拾了几件衣服，简单的打点行李之后，便提着行李走到客厅。
“亲爱的，我真希望能让你改变心意。”朱妈由衷地说道，但舒畅只是一迳的摇头。
“告诉哥……说我会写信给他。”
朱妈怀疑地看着她。“还是等他回来吧！”她央求，并提出警告：“他一定不会高兴！”
“那也只是一阵子而已！”舒畅上前拥抱这位老妇人，然后就飞也似地冲出屋外。
沈培勇把那部小轿车开走了，只剩下一部小货车及一部马力强大的跑车。左思右想，舒畅选择了较实用的小货车。当她抵达镇上时，胃部感到一阵紧抽，怀疑自己是否该听朱妈的劝告？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她进了一家汽车旅馆，而不是在一般旅馆投宿。而且她是以“朱蒂”这个姓登记。当她经过旅馆办公室时，经理连忙上前问她是否已订妥房间。她回答说：“是的。”
这间套房虽小，但很干净，而且家具一应俱全。她环视房间一周，感觉竟是如此的奇 怪｛炫；书；网｝；她究竟是怎么了，大老远的跑到这地方投宿？她挥挥衣袖便走了，什么事也解决不了。但刘媛媛的话犹在耳畔缭绕，她该相信刘媛媛的话吗？抑或应该冷静地想一想？那些恶毒的字眼，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她至今仍认为，沈培勇是受沈元海所托才和她结婚的。她突然很想早些回马尼拉。也许晚点儿便去结帐，然后直奔回家……舒畅想了大半个钟头，依旧没有肯定的答案，因此她索性到小厨房煮些咖啡。在等候咖啡的时候，她顺手打开电视机，咖啡滚沸声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她急忙跑进厨房关掉炉火。一面喝咖啡，一面翻阅着一本杂志，但并没有真正看进去，只是随手翻一翻。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她想或许可以出去走走。她独自漫步在沙滩上，脚下的细沙柔软舒适，她脱掉凉鞋，赤足走在夜的海边。
海边的空气是如此地清新，含带着一股清香之气。她看见前方有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在嬉戏，游戏结束之后，他们和大人们一起吃烤肉。等她走了一段距离，再回头望时，他们已准备回去了。
她一个人随兴所至的捡拾贝壳，甚至堆了一座沙塔，把贝壳放在塔端。就在她做这件事的当儿，她感觉仿佛有人在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几对状似情侣的男女走过。
他们似乎在困惑着，为何她会一个人来这里？
舒畅站了起来，准备回旅馆，当她的视线投向马路方向时，顿时令她惊愕地停下脚步，尤其当她认出站在岩石后面的人时。更有种逃跑的冲动。
但她的双腿就像是被钉住似的，只感觉到背脊一阵寒意。他从容不迫地朝她走近，当他走到她面前时，她竞又无法克制地脸红起来。他先是静静地凝视她，两手插在口袋里，衬衫的钮扣几乎开到腰部。
“你来这里干嘛？”舒畅首先开口，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神情依旧是老模样，而她也永远无法不被他那深邃的眼眸迷惑住。“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不是吗？”沈培勇反问道。
舒畅紧张地以手拨弄头发。她看得出来，沈培勇并无意使气氛轻松下来。
“我……需要独处一段时间！”她终于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来回答他。
“你有打算回来吗？”
这个问题令她难以回答，隔了几秒钟她才摇摇头。“你是怎么找到我？”这么低沉沙哑的声音，真是出于她口中吗？她怀疑。
“这只是我的推测。”他冷冷地回答。舒畅被他那严峻的表情慑住了。“很幸运的。完全正确。”他的语调缓慢，舒畅这时抬起头迎视他的目光。“在这儿为数不少的旅馆里，要找一个离家出走的妻子并不很容易！”
舒畅惭愧地低下头，仍掩不住一脸的绯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