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衫马靠鞍。
被奢华撞了一下腰(五)
穿好衣服,又挑了一双低跟的凉鞋。
从更衣室出来,黛雅和敏容重又穿上袜子走进房间,将徐曼侬按在梳妆台的椅子里坐了。不太开口的敏容竟然是位化妆能手,驾轻就熟地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不到半小时,等她睁开眼来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里的人,是她吗?
皮肤看上去粉嫩水润,白里透红,原有的几点雀斑根本无迹可寻,本来稍觉塌陷的两颊也变得相当饱满。眉毛更加清秀精致,睫毛又密又长,直欲翘到天上去一样。粉嘟嘟的嘴唇水润晶莹,真像两片鲜艳欲滴的花瓣。她觉得镜中的人就像人工雕琢的洋娃娃一样,跟往日的自己一点边也沾不上。
原来,她也可以如此美丽动人!她甚至觉得,连那骄傲如孔雀的韩小姐,此时也未必及得上她的姿色。
心中开始萌生出细微的得意之色。她真的是在做梦吧?
黛雅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首饰盒,为她配了一条吊坠配饰,是粉红金制作的蜘蛛网上镶嵌玫瑰石榴石及钻石组合成的蜜蜂,新颖别致。
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左手上缠着纱布。不过,黛雅想到一个好法子,就是替她戴上了一款宽边的胶质手镯。她手腕偏细,若没这纱布,反而戴不牢,这下倒正好合适了。而且颜色与皮肤相近,质地轻巧,不会给她的伤口造成负担。而她的右手腕上则戴上了一条细细的白金手链。
配饰弄妥,黛雅一双巧手开始给徐曼侬打理头发。
黛雅一边梳头一边肆夸奖了一番她的头发,然后手法熟稔地弄了个简单雅致的发型。从她的头两侧各梳了一捧子头发,绞做一处,在中间归总,先用黑色发绳固定,再在上面绑了一条白色丝质缎带,打了个蝴蝶结。长发披泄,白色缎带也长长地飘垂下来,别是一种清雅飘逸的感觉。
所有的事宣告大功告成。
徐曼侬对着镜子满意地转了几个身。说穿了,人人都有虚荣心的,她也是滚滚红尘中的凡夫俗子,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虽然不明白那个所谓的少爷煞费苦心安排这些有何用意,不过,徐曼侬已经不像刚醒来时那么抵触了。
她也很想见见,这个少爷,到底是何等样人!
穿戴完毕,黛雅和敏容又在前头领路,带着徐曼侬下楼去吃早餐。
徐曼侬这才知道她貌似身处在一幢别墅里面,她住在二楼中部的一个房间。
下了楼,见到了宽阔气派的客厅。徐曼侬感觉好像误入皇宫一般,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知道,不由又自卑了一把。
到了饭厅,一条阔而长的红楠木饭桌陈于其间,两头及两边总共摆了十张椅子。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长者立于桌畔,见到徐曼侬来了立即含笑上前问好。
“徐小姐早!”
徐曼侬微微一愣,看着长者的眼睛,飘飘然的思绪稍微回归了一点。他的眼睛闪烁不定,面上是故作熟络的讨好之笑。
一个个都在她面前演戏!
徐曼侬也不急于揭穿他,在黛雅的引领下款款落座。
被奢华撞了一下腰(六)
头戴白色卫生帽,身穿白色长衣长裤的男厨师举着一个托盘过来,黛雅敏容二人赶紧为徐曼侬布菜。
徐曼侬一看,面前一杯牛奶,一份香气扑鼻的全麦面包片,一道五色果盘,一道五色蔬菜沙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她还以为这么讲究的人家,一定满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呢。
先不管了,她现在正好饿了。取了杯子,先喝一口牛奶。牛奶喝到嘴里,她差一点就要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徐曼侬皱了皱眉,问旁边的人。
明明是牛奶,为什么这种味道?
“徐小姐,怎么了?”那长者赶紧上前一步,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还要装出疑惑的表情,说:“这是用公司最畅销的产品调配的长生饮,是少爷早餐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长生饮?徐曼侬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脸上也并没太大反应。对她而言,有得吃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挑三拣四的?她只是冷不丁喝到奇怪的东西,本能反应而已。
于是,她便不再多话,不管难不难喝,一点点地把混合牛奶给喝完了。
又用叉子叉了一片面包,上面精心涂抹过芝麻花生酱,吃起来倒是口齿生香。
徐曼侬胃口也是不错,把水果和蔬菜沙拉全部祭了她的五脏庙。一来是觉得好吃,二来不想浪费。吃得胃里都鼓鼓的。
黛雅递过来一杯水,徐曼侬轻声道了谢,仰脖大喝了一口。
“徐小姐,”那长者惊叫一声:“那是漱口水!”
徐曼侬也是一惊,扭头看时,只见几人脸上都有些抽搐之意,而一旁的敏容手上还捧了一个小玉盆,想来是准备给她接漱口水的。
谁叫你们不早说呢?徐曼侬颇见哀怨地瞅了他们一眼。不过,很快她又释然了,这个漱口水,比上次乔墨轩买给她的矿泉水还好喝呢。真是暴殄天物啊,用这么好的水来漱口!
她看了看杯子,水质清澈剔透,从里面隐约透出她的身影。真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徐曼侬喝了水,漱了口,黛雅给她递上来一杯番茄汁样的东西。
“小姐,这是养颜露。”黛雅解释说。
养颜露?什么玩意儿?这么多路数?
“这是从几十种珍贵的水果里提取出来的浓缩液,里面有丰富的维C和维生素A,这两者都是抗氧化的先锋,也是女子保持年轻美貌的利器,是公司的拳头产品,有口皆碑呢。”那长者如数家珍地说:“白领阶层,一般以1:10的比例兑水喝;中产阶层,以1:5比例兑。在少爷的日常饮用中,都是1:1的。徐小姐你若不是怕甜的话,也可以不兑水直接喝。”
徐曼侬听了半天,仍然一头雾水。什么维C维A的,反正这老家伙的意思就是这东西金贵吧。黛雅给她调配的,是按照少爷的习惯,1:1兑的。徐曼侬起了好奇之心,接过杯子,先轻轻抿了一口。
好浓好浓的水果香!隐隐还有一点中药味。
徐曼侬一喝这果汁竟是喜欢得不得了,虽然已经吃得很饱了,而且,反正她穿人家的,吃人家的也够多了,再加上这杯养颜露,应该也不差吧?于是,一仰脖,喝了个涓滴不剩。
喝完,还伸舌头出来舔舔嘴角。这果汁,比乔墨轩酒窖里的饮料还香醇,有钱就是好!
敏容已经递上了白色的丝绢替她擦拭嘴角,黛雅递上一张热毛巾给她擦手。
唉,估计再坚定不移的人经过这么大阵仗都会动摇的。
和少爷过招(一)
“锦铃,你起来啦?”
正在徐曼侬感慨万千的时候,一个温情脉脉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少爷!”所有人行礼问好。
徐曼侬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丰神朗目的年轻男子迎面朝她走来。
他就是他们口中的“少爷”?倒是长了一副好皮相。英气勃勃,一脸春风得意。
“锦铃,昨晚睡得好吗?”他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眼神热切地盯着她。
她也紧盯着他:“你叫谁‘锦铃’?”
“锦铃!”他仿佛有点受伤,伸手想要拉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她手一缩,脸上是一贯的冷漠疏离之色。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尴尬地收回手,叹息似地问。
“你是谁?”她看着他,冷冷地问。
“锦铃,你怎么了?”他一脸错愕:“我是赵起,你的未婚夫。你的伤口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徐曼侬抬起左手看了一眼,口气稍微软了点:“是你帮我包扎的伤口?”
“不是我帮你包的,是医生包的。”他温言细语,小心翼翼地说:“锦铃,原谅我好吗?我下次再也不和你斗气了。”
“你说……我叫徐锦铃?”她稍微倾身上前,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他。
“你不叫徐锦铃叫什么?”他眨了下眼,语气中半是埋怨半是责备。
“我叫徐曼侬。”她仍是死死地盯着他不放松,语气中却有淡淡的讽刺意味:“赵先生,没有人在我面前撒得了谎。”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她任他看着,不紧张亦不窘迫。他脸上原有的表情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一本正经。
“徐小姐还真是心直口快!”赵起也不再虚与委蛇,摒退了闲杂人等,一双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怎么,我为你安排的这些不喜欢吗?做我的未婚妻辱没了徐小姐吗?”
“我不觉得以我的条件,会令某位富家子弟对我青眼相加。”徐曼侬一脸淡然:“不知道阁下看中了我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我请来?”
“徐小姐快人快语,我喜欢!”赵起笑了起来,脸上越发光彩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请徐小姐帮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徐曼侬这下是真好奇了。她何德何能?
“这个忙,只有你帮得上。”他目光炯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愿闻其详!”
“徐小姐,你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徐曼侬不说话,只默默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于是赵起大致介绍了一下关于他的家族事业。
他的父亲赵哲原是一名基因学学者,几年前成立了一家边缘技术研究公司,成功培育出一种特殊病毒,将该病毒引入人体内,可以迅速复制并攻击人体内的癌细胞。当然了,这种病毒只用于癌症中晚期的临床治疗,手术具有相当高的风险性及复杂性,并且治疗费用昂贵,所以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不过,即使如此,公司也因此获得相当丰厚的利润。赵起所学的便是金融专业,在大学时便已经学以致用,在股市中小有盈利。等他在股市中混得如鱼得水后,他便将公司的盈利部分投资股市乃至房市,均获得相当可观的效益。现在赵起拥有两家私立医院和一家保健品公司,俨然已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赵先生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好生风光得意啊!”徐曼侬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不知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和少爷过招(二)
“徐小姐有所不知。”赵起苦笑了一下,说:“医者不能自医。家父研制的药剂救活了那么多人,没想到到头却救不了他自己。”
徐曼侬脸色稍微平整了些,还是个挺孝顺的孩子呢。
“你总不至于让我救你父亲吧?”她不无揶揄地问道。
“正是如此!”他却回答得掷地有声。
徐曼侬吓了一跳。她又不是医生!
“实不相瞒,家父所获得的特殊病毒,是从一种大笑鸟的粪便里提取出来的。这只鸟是多年前父亲跟随科考队路过太平洋时,在一座荒岛的丛林里费尽千辛万苦才捕捉到的。然而,这只鸟一年前寿终正寝了,而家父偏偏病倒了,还是癌症。这两年家父研制的药剂本就是供不应求的,这时候哪还有存货来自救呢?虽然我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再去寻找大笑鸟,但都无功而返。”
说到这里,他眼睛又落在了她身上。
“你想让我去帮你抓鸟?就凭我?”她挑了挑眉。
任你富可敌国,任你权势倾天,终归逃不过生老病死啊。只不过,拥有财富的人,还可以挣扎一番,获得一线生机罢了。
“是的,就是你。”他斩钉截铁地说:“当年,抓到大笑鸟的人,回来后不久就病故了。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可以通过岛上的重重关卡,而我们则不能。”
“那么我就是那个特别的人?”她问。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被众人所排斥的。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会特别到有飞天遁地的力量。
“是的,你是。”他淡定地说:“后来我一直四处寻找具有那种特质的人,然后,你就出现了。”
“你是如何得知我有那种特质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他对此三缄其口,只急切地问她:“你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当然了,条件随便你开。钱、房子、车子、珠宝,包括赵少奶奶的位子,不过你好像不稀罕……”说到这里,他自嘲般地笑了。
你看吧,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况且,以她一无是处之身,居然能被别人如此隆重地相邀,她应该额手称庆才对吧?再说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现在不能回复你。”徐曼侬一边动手解手上的金链子一边说:“我要和乔大哥商量一下。”
“乔大哥?”赵起没料到她竟然不为所动,念兹在兹的还是乔墨轩,口气中微感不快:“你是说乔墨轩?”
她轻轻点头,将解下来的链子放在桌上。
“你这是干什么?”他愣住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既然戴在了你身上,就是属于你的了。”
“无功不受禄。”她一并将手镯身上的挂件取了下来,淡淡地说:“况且,它们虽然好看,戴在身上,我却觉得累赘。”
“累赘?”赵起哧笑出声:“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女人发疯般地追求这些‘累赘’?”若不是他知道她是怪胎,恐怕要认为她是在故作清高了。
“你确定不要?”他敛了笑,问她。
“不要!”她异常肯定地回答:“还有,请把我自己的衣服还给我吧!”
“你就这么讨厌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他拉下脸来,声音中微带怒意。“衣服没有了,什么烂衣服那么值得你留恋,我已经扔了!”
“你说什么?”她语调不稳地问道。扔了?那可是乔墨轩为她准备的!
“我说,扔了。”他慢条斯理地说,用挑衅的眼光看着她。那意思仿佛是:“看你能奈我何?”
“扔哪里了?”她霍地站起身来,满面慌乱焦急之态,眼光灼灼地看着他。好似只要他一说扔在哪里,她便立马飞奔过去捡起来一样。
“扔垃圾桶了。”他懒懒散散地说:“今天早上天不亮,垃圾车就已经来把这里所有的垃圾都运走了。”
“你……你……”徐曼侬急得团团转,慌得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她把乔墨轩送给她的衣服弄丢了。
“赵先生,你太过分了!”她深吸了口气,怨恨不已地盯着他,语气更加冷冽:“对不起,你的忙,恕我帮不上了!”
和少爷过招(三)
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可是,她又不知道一个人生气的时候应该要怎么做。从来没有跟人吵架的经验,况且她弱质纤纤,又在别人的地盘上,估计也是处于下风的命。想了想,好像只有这一句,拒绝帮他的忙,稍微能够出一点气。
而且,她现在是真的不愿意帮这无赖的忙。
她表明完立场,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徐小姐!”赵起不紧不慢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好像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昨天晚上睡的那张床,是本公司的新产品,里面的填充物是用麝香、沉香、薄荷、郁金香等数十种香料加甘草调配而成。老年人睡了可以去除身上的老人味,身有异味的人睡过后可以去除身上的异味,而正常的人睡过以后,慢慢地可以达到身体能自然散发香味的状态。不过,这需要持之以恒才能够实现。一般而言,最初的一段时间,睡眠八小时可以保持一至两小时这样的情况。”
说完,赵起带点玩味地看着她。
卑鄙!徐曼侬愤愤不平地盯着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
亏她还在庆幸不已呢,原来不过是被人摆了一道而已。他先让你尝到甜头,让你看到希望,再告诉你,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她曾经在心里发誓说,若有人能治好她身上的怪病,她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披肝沥胆。刚才,她之所以不计较他昨天用下三滥的手段将她掳来而答应考虑帮助他的事,很大一方面,就是看在她因祸得福,意外地消除了身上难闻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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