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抢就抢了,烧就烧了,真金白银填谷填湖,他……也认了。他们没有后援,甚至没有后方阵地。城夺了不可能分兵去守,钱财拿了携带不便。
可是,您的趣味未免太……那城主国君的头发,他看了都觉得,那城主国君,抹脖子上吊是最好的出路了,哪有脸面再见人?
“不过,公主,您就不担心,咱们这一走,再在别的国家闹出事来,他们反倒安心不用撤兵了?”宸羽将玉玺收入囊中,这是半月来唯一留下的战利品了。
贼乱天下 (3)
“有什么好担心?我不想滥杀无辜,那些百姓,甚至那些兵将,他们没什么错,就算有错,我也不是那个替天行道的人。国土之争,国与国之间的攻伐,自古以来就有,算不得错处。我要的只是这个国家乱,就算是我们走了,这个国,也要乱个几年,兴许乱到亡国也说不定。但那时,就不是我的原因了。”翎也知道宸羽想问什么,索性将理由一并说了。
然而,势态正如翎所料,她们走后,这个国家,彻底乱了。
凭白失了大量财富,国家政权中心遭羞辱,传了几百年的玉玺失踪,哪有不乱的道理?
百姓的生活看似没有受到强盗的掳掠,应该无虞,官家虽然被抢,但也不至于饿死,不过……
自古以来,民贫官富,官家还拥有兵力,这才得以保障政权稳固。
但是现在,官家反倒成了最穷的,仅剩一口粥活命。那些金银倒是找着了,却拿不出来,还要派兵守着干看够不着的财宝。无数人涌向那些天堑深潭,明知道哪一方都拿不走,但是,仅是那明晃晃的诱惑,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城主出面调停,就算是德高望重之人,一露面,也笑倒一大片。就算是城主扣着帽子,硬着头皮,也没几人听得进去。钱财的诱惑放在面前,德高望重在他们眼里,统统成了人面兽心。
官家穷,自然要从民间重新搜刮,民不服,国自有法在,凭什么你穷我就得救济?一时间,民怨四起,怨声载道,甚至有几股民间势力奋然而起,是借机起义还是官逼民反,就不得而知了。
折子如雪片一般飞往都城,失了玉玺的国君本就愁容满面。一系列的打击之下,心中早已懊恼万分,没有那个实力,干嘛要去搅合大局,现如今弄得自己国中一群强盗也嚣张如此。心中怒火无处发,自然一股火儿就冲上了自己远征在外的大帅。
强盗走了,祸害别人去了,可是留下的烂摊子,内乱遗患,仍旧越演越烈。
百里加急,国君金牌,均告知着弑天边境的军队,国有难,速归!
而这消息,难免让他国得知,然,还没等拿出对策,又有一国,开始惨遭掳掠。
国一乱,军供开始吃紧,他国谁也不愿分出些军饷留住盟友,就这样,十万兵马即刻调头。至于是回去救国之危难,还是趁火打劫拥兵自立,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与翎无关。
此刻的翎,仍旧干着强盗买卖,继续自己恶趣味的各种新奇发型。
十万兵马撤出弑天的消息在手,翎心中并没有任何轻松。小国十万兵马,对于联军来说可谓不疼不痒。她只能希望凭借这一点,能够在联军中造成些许裂痕,哪怕一点点。她也希望这个消息能让其他人心里有些顾忌,后院要起火了,仅此而已。
贼乱天下 (4)
她心中也非 常(炫…书…网)明白,此计并非长久。扰乱两三个小国还能奏效,但是,面对大国,如果她还能这般如履平地,那就真的是神话了。
她手下死神再强悍,战术配合的再天衣无缝,也终究只有一万,面对保有兵力的大国,恶战在所难免。
“阁主,现弑天一方仍旧没有任何动作,仅是弃了几座城,军队也仅是小范围交锋,两方均未有惨重伤亡。至于弑天皇宫……打探不到消息,弑天君王应该未临战场。”
“小心行事,尤其是凤白墨的人,现如今,恐怕是敌非友。”
凤相真言 (1)
就在翎东奔西跑打游击,强盗般行径扫荡其他两个小国的时候,弑天边境除了战火如荼,又发生了惊天的事。
原本被弑天刻意放弃的城池,如今诸国各派小队人马,共同驻守。
然而,就在后方骚乱的消息还未能造成多大的动荡,在这些驻守的人享受安逸的时刻,一个云淡风轻的正午,三座城池,顷刻间几乎被炸上了天。
这个时代还尽是冷兵器,火药从未用于战争,如此惊天如雷鸣一般,震地如山塌一般,不仅令一干人等飞上了天,更是令剩下所有的人都吓破了胆。
火光冲天,几日不灭,别说是人,就连瓦砾都要烧化了。
如若只有一处,则可视为天灾,但一连三处,就不得不令人胆寒。
而接后几日,陆续又有城池相继爆炸,一样是弃城,一样是有诸国驻守的城,这一系列的针对,不言自明。
谅你再怎么仔细盘查,甚至全城禁火,灾难还是似乎按照它预定的时间来临。
诸国驻兵撤了,哪怕风餐露宿城外扎营,也再不肯入驻半步,而之后被强行攻下的城,诸国也是心有余悸,谁也不愿分兵再做驻守。
当翎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前往第三个小国的途中,听着千机阁人的禀报,翎不由得浅浅一笑。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确实是扰乱人心泄人士气的战略。
可是,赞叹之后,又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这样保守的策略,并不是涅天的风格啊。如若不是连他都觉得欠缺硬拼的力气,断然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涅天是枭雄,并非谋主,让他做出这样的决策……
“弑天边境如今剩下五国兵马,可否能得知大体数量?”
“阁主,数量重新搜集恐怕时日太长,就现有的消息,其他两国共撤兵二十五万,其余五国,在持续近两月的征战后,约还有八十万左右兵马。”
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大国之中的后援力量可有动作?”
“暂时还没有,恐怕也是担忧被侵扰,一直按兵不动。”
问了一圈,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弑天情况如何?”
“仅从战况来看,弑天仍能坚持,虽然计谋有效,但第三道防线在众军的屡次攻伐之下,恐怕近日就要破了。”
翎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明知这是早晚的事,如今听到,心中仍旧难免动荡。她在后方能做的事快做完了,小国可以任她欺凌,但是,如若是大国,她一去,纯粹就是找死。
“宸羽,加快速度,五日之内抵达这一国都城。”
凤相真言 (2)
“公主,您也该歇歇了,近两个月了,您一直……”宸羽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阻挠,兵贵神速,他们如今争的是时间。可是,再神速,也没有持续这么长时日的。
翎微微一笑,就算是内力深厚,如今脸上也显露了沧桑和疲惫,嘴唇也干涸着裂了口,“打完这一仗,就整军休息。”
宸羽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缓缓摇头,这句话,他听过太多次了。但是,公主每次打完一仗,就像是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般,急匆匆奔向下一个目标。
“有什么话直说,总是唉声叹气的,都像个小老头了。”翎爽朗说着,见千机阁的人离开了,继续赶马快走。
“我直说,您可会听?”宸羽看着公主远走的背影,无奈又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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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天都城笼罩在一片蒙蒙细雨之中,阴郁低沉的乌云笼罩在皇宫上空,其实,就算是万里无云,皇宫中,也照样阴气沉沉。
可是这一天,凤白墨的心情倒是不错,其实,在众人眼中,这凤相,似乎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当然,除了偶尔能听到御书房里传来的吼声。
凤白墨一身白衣潇洒,手中把玩着刚拿到的前线军情,一把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君王,臣来报喜了。”
涅天从桌前抬起头,一张冷硬的脸庞略显得消瘦,却比之前些日子,多了些血色,“虽说是自己一计,但毁了自己的城池,这也是喜事?”
“非也非也。”凤白墨摇头晃脑笑道,抽手将手中军情扔到涅天桌上,“边境来报,有两个小国的兵马离开了盟军,回去救国了。”
涅天放下手中的折子,却没有打开桌上的军报,向后倚靠着说道:“说来听听。”
凤白墨也不在意涅天的兴趣缺缺,反正他现在似乎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
“有两处小国自不量力,倾尽兵马前来参合。却没想到,外出打仗,后院起火……”
“简短点。”涅天冷声道。
凤白墨翻了翻白眼,被冷水一泼,本兴致高昂,也没感觉了,径直道:“国内出了悍匪,连玉玺都让人偷了,共退兵二十余万。”
“区区二十余万就能让你喜成这样?”涅天微蹙眉。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做的?”凤白墨故作神秘问道。
“你知道?”
凤白墨两手一摊,“我不知道。”
“凤相,跪安吧。”涅天打开军报略扫了一眼,转而扔到一边。
凤白墨早就听多了这样的话,不但不走,反倒坐了下来,笑道:“我虽没得到消息,但我能猜到。”
凤相真言 (3)
涅天瞥了凤白墨一眼,索性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你大可以猜测,但是,妄加猜测之言上禀君王,凤相,你可要知法犯法?”
“其实你也猜到了。”凤白墨言之凿凿说道。
涅天临到门前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深邃的眼眸中不带任何波澜。
“我曾给自己的希望,还不够多?”
说罢,大步而走,留下微微诧异的凤白墨怔怔看着涅天离去的背影。
他猜到了,涅天也猜到了,只是,涅天不肯再给自己希望,而他……也真希望不是那个人。
唯一喜的……唉,区区二十余万,是没什么可喜。
凤白墨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这里可是御书房,君王都让他逼走了,他还呆着干嘛?
却没想,刚刚迈出门槛,靖去而复返。
“凤相,敢问您今日猜测之事,是否是真?”
凤白墨眉心一拢,打着太极说道:“都说是猜测了,哪里能保证是真?”
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凤白墨手肘搭上靖的肩膀,略带些惆怅说道:“我说,靖,你知道我整日有多忙嘛,外忧内患,国事家事。眼看着涅天整日如困兽一般,见谁都想咬,我估计也关不住他几天了。这个时候,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凤白墨好像知道靖所有的心思,继续开口道:“那个人,她活着,君王顶多痛着,就算是日后无缘,痛一生也就痛了。但是,如果她死了,你想过后果没有?我都不敢杀的人,奉劝你也别想。”
“但是……”靖被洞察了一切心思,略微有些不自然,又不甘心道:“那她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她要走,已经放她走了,为什么不肯走得干干净净?”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仙人。”凤白墨一推二五六,又翻旧账道:“当初我派你们杀,你们各各拿君王压我,如今你又想通了,找我给你们做后盾,想也别想。”
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更加明显,但又顾忌着凤白墨的手肘还搭在他肩上,未敢有什么动作,想了想,“凤相还请明示,如今君王眼看就要出战,如若再碰上,属下怕……”
“怕什么?怕她再给君王来一剑?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再挨一剑,也是他自己活该!就她那点儿功夫,如若君王不愿意,她连君王一根头发都碰不着。”
“可是……”靖全所未有的犹豫不决,但又不甘心接受事实。
“不过你也暂时可以放心了,他如今为了这个国家,已经不肯再给自己希望了。他没希望,弑天就有希望。”凤白墨轻飘飘的话却述说着一件颇为残忍的事实。
凤相真言 (4)
“您是说……?”靖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说。”凤白墨矢口否认,拍了拍靖的肩膀,“走吧,随我回府一趟,药已经准备好了,他如今还离不开药。”
靖随着凤白墨一路走,一边问道:“凤相,近日君王就要离宫,伤势究竟如何,还请凤相明示。”
“按时服药,最好别让他像以前那般带着兵冲前锋,最好也别过于劳累,不过,这个你们可以管不了,其实你们做不了什么。”凤白墨总结了最后一句。
靖却相当不服气,“凤相尽管说,属下和焕二人定竭尽全力。”
凤白墨睨了靖一眼,“别让他乱想,引得心脉旧伤发作。你们谁能做得到?”
靖登时低了头,他们谁也做不到,包括凤相。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凤相府,如今……这里已经今非昔比……
“凤相,这……”靖有些惊诧看着眼前一切,往日里,凤相府均是熙熙攘攘,就算是女眷不轻易见外人,也没有如此荒凉静寂。靖的耳力极佳,他能感觉得到,整个府邸,几乎没什么人。
凤白墨轻松淡然的一笑,“都说了,我很忙。我整日在宫里,处理完了国事,还要顾及君王的伤势。你说,忙碌一天回到家,吃饭喝茶是带毒的,夜里睡觉频频刀剑相向,我累不累?”
就这点儿出息 (1)
“公主,你……你……你……”宸羽又急又气,一时间你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尊称都顾不得了。
“宸羽啊,把舌头捋直了说话,想说什么就说,我不怪你就是了。”翎的态度颇不以为然。
此刻翎正裸露这半边左臂,白皙的胳膊上,赫然两条狰狞的伤口。刚包扎好的一处,短短时间又见红了。
宸羽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线,手上微微颤抖,看着这伤口流血不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哪里还顾得上埋怨。
翎懒懒坐着,见宸羽半天没反应,撇了撇嘴。她又不是没受过伤,比这重的也不是没有,当年宸穆都能面不改色了,宸羽……还是太小。
“宸羽,快点吧,你再不动手,我伤没事,举着胳膊快要累死了。”
“公主……”宸羽咬了咬唇,手终于动了,将药上好,一圈圈围着布条,“公主,已经扰乱了三个国家,剩下的都是大国,不是一万人就能撼动的。如今,您能做的也都做完了,我们……去找青夫子好不好?”
翎斜了宸羽一眼,“怎么?你怕了?”
“我不怕!”宸羽倔强道,而后又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说道:“公主,您是女子,这身上那么多伤,以后……”
“我又没破相,身上有疤又怎么了?”
“但是,我们如今能做的也都做了,您真要带着一万死神去鸡蛋碰石头?”
翎动了动手臂,继续挤兑宸羽,“瞧你那点出息!宫千聿还说你是将才,我看,酱菜还差不多!”
宸羽脸上顿时浮上一层红,却并不为自己辩驳,“公主,我就是不明白,您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您在这以身犯险,弑天那边,别说没有一句话,消息仍旧捂的严严实实,前些日子还打伤了千机阁的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公主,您在这边简直就是一头热,他们……根本不领情!”
翎随手就给了宸羽一个爆栗,却忘了手上的伤,痛得直咬牙,“愣头愣脑,十年,我手下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
“是,我不争气。”宸羽嘴里嘟囔着,仍旧忙不迭让翎坐下,“您做了这么多,也不传个消息给弑天,如若有机会,里应外合不是更好?再者说,弑天居然也没任何动作,他们若是有点心思,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