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浩伦心地良善,会有好报的,老天爷会保佑他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原先就有让池浩伦服用胎盘之意,无论公心私心,都希望池浩伦的身体康健,槿蕊是打算在池家站稳脚跟、有了心腹再办此事,现在是不能了。
池老爷虽有惊愕,辩她确是为池浩伦的病体担忧,笑了笑,未予置评。
槿蕊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问道:“既然您明知白茶不曾撒谎,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还要我看她被活活打死?”
池老爷沉声道:“为你立威,为未来的池家当家主母立威信,死两个贱丫头算什么。没想害你大病,是爹的过错。你终究还是年轻,还是心软。爹送你一句,当狠时就得狠,对恶人心软,就是给自己埋下祸害。”
槿蕊蠕动俗辨驳,终还是咽下嘴旁的话,点点头,怅然若失离开池家,道理谁不明白,只是非到万不得已,她不愿害人,善恶到头终有报,她已经得了现世报应,因为她间接害死了两条命。
就这样,槿蕊仓促的成亲,接着仓促的和离,这场笑话结束比他们预想得还要早,逸君亦息事宁人,撤了诉状,并把池家的聘礼如数退还,让槿蕊彻底与池家划清关系。
转眼到了立夏,逸君离开军营已五月有余。
夜深人静,槿蕊再次被恶梦惊醒,裹着棉被,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她不敢惊动任何人,她不想云娘为她过多担忧,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低呜,深邃娓婉,情深哀伤,心底不由生出丝丝疼,经不起好奇,槿蕊壮起胆,拾鞋出屋,寻声而去,借着皎洁清冷的月光,只见逸君坐在院里的台阶上吹树叶,看见他,心里的恐惧渐渐消失了。
“二哥,你会吹叶子?什么时候学会的?”槿蕊抽过他手中的树叶看了看,挨着他坐在石阶上,想起迟浩伦的话,又连忙把屁股移开几寸远,拉开距离。
动作虽轻,却是在逸君心上重重一砸,暗生酸楚,只当她对迟修泽仍旧念念不忘,见过面便把他抛诸脑后,急着与他撇清关系,半晌方回道:“去年军营来了个小兵丁,叫水牛,打小是放牛娃,专吹叶子赶牛,想家时就吹它,后来我们想家了,就学着一起吹,吹吹心里就好受些。”
傍晚趁着槿蕊不在之际,逸君复又提起娶亲之事,却再次被云娘拒绝,心中惆怅无限,“又惊梦了,是吗?”
槿蕊不答,信手拔下月季枝头的绿叶,试吹了两下,没声响,便弃于脚下。
逸君问:“你告诉二哥,那日客栈中,他和你说了什么?”
槿蕊稍稍沉默,双手托着下巴,叹了叹气,双眉深拧,直言以告:“他会帮哥无罪开释,想与我重修旧好。”
“你信他?”逸君的心立马被抓紧。
“嗯。”槿蕊点头坦诚道:“他是天生的政客,工谋略、善手段,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既然打了包票,绝计能办成,对此我是信得过。但是我不再想情爱之事,经历几番种种,而今回想,原来当姑娘时是最幸福的,有父母兄长疼长,无忧无虑。他与二哥都待我极好,他曾经为我做过许多事,没有他,我和娘都要沦为官伎了,不能因为他做错一件就否绝其它,其实并不算是错,在某种境地你选择了一项,便被迫失去了一些东西,其实他挺不容易的,心里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虽说顶着金光闪耀的迟姓,但并不是迟家正经的主子,万事都要倚靠自己,这个世道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欺凌,他努力往上爬,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没有错,换作我是他也会这么做。只是,我们不是相同的人,注定不能走到一起,而且,我的心境已然改变。”
逸君苦笑:“你终究还是信他多过信我,你认为二哥办不到?二哥不能把哥救回来?”
槿蕊望着逸君,半晌没有答语,她不想逸君以身犯险,汉人内争厉害,最爱勾心斗角,他们比起达答人是不同的厉害,杀人不见血,她这辈子不再想男女情爱之思,她与迟修泽不可能,也与逸君不可能,她离过婚,不能生养,面子里子都没了,就算她还存有这心思不能托累他,“二哥,你有你的长处,他有他的,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他生在长在那样的环境,耳濡目染,咱们心知肚明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因为朝堂不讲白与黑、对与错,讲得是关系,讲得是党派,他有筹码,我们没有。”
逸君沉眸驳道:“二哥听过是称砣虽小,能压千金,没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他生气了,槿蕊拽拽逸君的手臂,柔声浅笑:“二哥,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槿蕊当女人的心凉了,冷了,死了,就让我们永远是兄妹,好不好?二哥是大将军,朝廷重臣,该说门好亲事了,给我找个好嫂子,多个人疼我,海棠就像妹妹,她可不会疼人。”
“除了喻槿蕊,上官逸君此生不会娶别的姑娘!以后休要再提此事。”她竟然提嫂子两字,逸君鼻息重了,胸膛起伏了,“二哥弄冷的,二哥捂暖它。”扳过槿蕊的脸,一字一句顿道:“二哥不要只做你的兄长,二哥要做你的男人,与你同床共寝,携手此生。”说着,铁臂一捞,将槿蕊搂过定在怀中,一只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禁锢她的腰肢,玲珑的曲线沿丝合缝与他的身体相贴合,胸前两团轻轻颤动的柔软令他热血上涌,直冲脑门,砰的一下炸开了,想都没想,张嘴含住那抹水嫩的嫣红,本只想浅尝而已,本只想留下自己的印迹,本只想宣告自己的决心,奈何温香柔滑的触感比想象的美上百倍千倍,只能凭着本能而驱动,无法停止,越想停下越是欲罢不能,宁愿醉死这温柔乡。
先是被逸君通身霸气震慑,后被他的亲吻吓到,槿蕊傻傻的任他为所欲为,忘记了推拒,这是纯粹的男性味道,充满雄性的力量,霸道却不失温柔,逸君沿着槿蕊的唇线轻舔慢吸,慢慢的,不再满足于外围的甜蜜,舌头强有力地撬开横蕊的贝齿,伺机攻城掠地,口内的任何角落都没放过,长舌卷住那丁香小舌反复吮吸、抵死缠绵,槿蕊被青青的胡茬扎得回过神,想甩开唇上传来的炙热缠绵,却挣脱不开那霸道的力量。
“二哥,快…停下,你冷静点。”槿蕊死命的捶着逸君的肩膀,艰难的抽回嘴,腮颊浮起深深的两团红晕。
沉浊的鼻息打在槿蕊的面颊,逸君的脸盘赤得像红灯笼,额头蒙着薄薄的汗珠,两簇火焰燃烧着陌生的执念,赤/裸/裸的欲/望,忽然将打横将槿蕊抱起,往她卧室跨步走去,槿蕊惊慌失措,难道他想生米煮成熟饭,乱了,乱了,全乱了,使劲摇摇逸君的肩膀,“二哥,你不要这样,。”
“别怕,二哥就是送你回房。”转瞬间,逸君神志已恢复清明,只是嗓子依然低沉暗哑,把她塞进被窝,掖好被角,搬来椅子,坐在她和床柱旁,再为她守夜,“二哥陪你,你只管放心睡,她们不敢来找你。”
知道槿蕊频发恶梦,逸君思定,任何繁文缛节都及不上她的安康,云娘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他要守在她的身边。
槿蕊连连摇头,“二哥,不行,这样不对。”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男女大防、瓜田李下,她不再乎了,只是不能给逸君希望,亦不能坏了他的名声。
“嘘。”逸君摸摸她的头发,低语安哄道:“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还是你想吵醒娘,让娘发愁。”
这句话打中槿蕊的软肋,幽幽轻叹:“二哥,你迟早要归大营的,你又能陪我多久,早晚我都要独自面对黑夜的。”
能陪一天是一天,逸君宠溺的抚摩她的脸颊,拾起一缕碎发捌耳后,温柔许诺:“终有一日,二哥会脱下戎装,归隐山林,过着田园牧歌的逍遥日子,早晚都守着你身边,别说是云麾将军,为了你,就是天下兵马总元帅二哥也不稀罕。在你面前,二哥还是当年那个背你看龙舟,给你上树掏鸟蛋、抓蝈蝈的二哥。只要爹的大事办好,二哥就想法子脱身,你不用操心,只管把身子养好。”
槿蕊无声叹息,不再说话,逸君的牛脾气发了,不撞南墙不回头,认准的事情谁都说不动,分了一床薄棉与他,闭眼睡去。
☆、第 70 章 不育病症现生机
庆元历经两场叛乱,加之洪涝天灾,财政吃紧,税赋入不敷出,新帝下令户部举措充盈国库,迟修泽身为户部待郎,应势提出在农桑、水利、冶铁、盐业等多方面开源节流,还有多项的推恩令,其中有一款是为槿淳量身定做,准许以相应数额的银两赎回因受连坐之罪的流囚,庆元的流囚有十万之众,他们本身并无大罪,赦免既不会危害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又能减少口粮,富足银库,更能显示皇帝的宽厚仁慈。
与此同时,兵部李忠敬上呈要兵饷奏折,与以往稍有不同,多了份扩充国库的折子,有一款与迟修泽的不谋而合,不用多说,自然是逸君的刀笔之作,两份折子前后到达,搁上了皇帝的御案。
许是逸君有天相助,正在归期将至时,达答的部落头领溘然病逝,内部分成三股势力相争大汗之位,加之先前对庆元的作战胜少败多,短期内已无力对庆元再作侵扰,西凉边关暂时安宁,新帝着兵部兴办军事太学院,钦点各路兵马中战功卓越的年轻将领为老师、教官,西凉大营的孙子亮和逸君赫然列于名单的前两位,留京任教。
逸君接到圣旨后,便领家人启程回金京复职,临行前,槿蕊安置妥当书坊的生意,向池浩伦道过别,良语交待许多,并答应每月会去信与他,把他的脾气安抚好了,方才举家离开。
迟修泽办好贡茶的采买,随后也归了京,东南郡的茶叶仍由池家贡奉,只是价钱比往年低了两层,池老爷吃了闷亏,不敢言语,好歹是保住了皇家贡池的名号,已是大幸了。
回到金京后,槿蕊先去了傅家,连本带利还了她讹来的二十两银子,赔了理,然后陪着云娘去借燕尾巷拜访老街坊,一家家提礼登门致谢,还清当初所借的银子,并且另外拿出二百两银子做善事,用于修祠堂、捐书塾,兑现她当初对云娘的承诺,把折去的面子补回来,歇息几日后,槿蕊梳装整齐,挑了件月白色素绢罗裙,带着二百零九两五钱的银票子,前去迟家取回她写下的借据,这次,她没告诉家里人,就如那次她孤身前去。
站在曾经常入常出的角门,心中感概万千,“喻小姐。”正要出门办事的抹翠看到槿蕊,喜笑颜开,走到她跟前,如迟修泽一般,她撩开槿蕊额前的刘海,关忧道:“额头的伤好利索了?可会头疼?”
槿蕊笑答:“都好了,无碍。我来找玉清,她在吗?”
“在,在的,只是最近身子不大爽利,在歇觉。”抹翠热络的牵起槿蕊的手,一边走,一边笑道:“走,进屋去坐,只是公子不在。”
就是趁他不在才来的,穿过几个庭院,槿蕊终于觉察出异样,开口询问:“抹翠,他们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不妥,还是我脸脏了?”自从她进了大门,走过路过的丫环、婆子、杂役纷纷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瞧,她就是那姑娘。”
“哦,果然比前一位标致水灵,难怪啊。”
“她就是那个?”
“对,对,就是她。”
“是她,是她,原先常来找三小姐。”
“果然长得招人怜惜,那蛮女确实比不过。”
……
他们的嘀嘀咕咕、含糊不清的话语令槿蕊心里发慌,让她又回想起那日白茶被打死的情景,耳窝嗡嗡作响,自打她病愈后,便落下了心悸之症,对于外界声晌、光线变得特别敏感,稍受刺激便出现幻听幻视,手指开始发凉发抖,“他们全在看我,他们都在说我?到底是为什么事?”
“没,没什么,您多心了。”抹翠目光闪烁。
“不,肯定有事,你告诉我。”槿蕊停下脚,抓着抹翠的手腕,颤声追问,“我要知道。”
抹翠稍稍思忖,迟修泽从东南郡回来神情哀伤,本来就寡言的他,更少开口了,常常独自饮酒到深夜,一声不吭,便找方泰问缘故,果然不出所料,还是为了槿蕊,原以为迟修泽的心思她猜得是**错不离,直到与欧阳家解除了婚约,才明白槿蕊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如此之重,她把槿蕊扶到偏门的角落处,“喻小姐,三公子归家得知你受辱负伤,先是把小姐责备了一番,他可从没说过小姐一句重话,然后……”
抹翠把事情从头至尾全说了,迟修泽处处与银月扮体贴,玩暧昧,惹得欧阳锦醋意横生,银月在迟修泽的‘宠爱’下,慢慢娇养出性子,渐渐便不把欧阳锦放进眼里,主仆二人时常因鸡毛蒜皮拌嘴吵架,闹得是合府不安,谁碰到她们都绕道走,银月的声音一天大过一天,最后,欧阳锦安了她的错处罚杖脊五十,她向迟修泽求救,而他犹如换了个人,往日温情荡然无存,半个字都没说转身走开,银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打死。
再接着,他与欧阳锦的亲事便莫明其妙的退了,欧阳锦不笨,事后回过味,迟修泽是借她的手除掉银月,心有不服,闹过几次,质问他是不是为了槿蕊,迟修泽既不否认,也没承认,动静闹得挺大,退亲的事,迟修泽招致迟尚青严厉怒斥,迟府皆知迟修泽怒为红颜,吊诡的是,女儿虽闹腾,作为父亲的欧阳谋却半声不吭,不知道里面又是怎样的名堂,“我知道,三公子是要给你解气,银月害你流血,他就要拿她的命来抵,他对您真真是一门心思啊,虽说银月有时确实让人恨得牙痒痒,得理不饶人,还没怎么样,就端起主子的款,可是死得真惨,欧阳小姐下手不留半点情份,根本不顾及往日的情分,银月被打衣裳都和肉粘在一起,听说给她换寿衣时,连皮带肉一起撕下来,都能见白骨……”
还未及抹翠说完,槿蕊煞白了脸,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往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不要,不要……”槿蕊又在梦里惊恐哭泣,紧闭眼皮满面淌泪,梦里她再次坠入黑茫茫的无尽深渊,阴风嗖嗖刺骨冰冷,白茶、银月肤皮灰败,目发绿光,七窍淌血,五寸的指甲如鹰爪锋利,闪着森寒寒的白光,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向她索命,掐得她喘不过气,“二哥,二哥救我,救我!”
“不怕,只是惊梦。”迟修泽守在床沿,伸出双臂把她搂入怀里,贪婪的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久违的亲密,嘴唇贴上她的耳朵呢喃安哄:“不怕,只是梦,睁开眼就好。”
槿蕊的臆症又发作了,又犯糊涂了,死死拽住迟修泽的手臂,就像溺水者抓住任何可以飘浮的物件不让自己下沉,又是怕,又是委屈,缩在他的臂弯中嘤嘤抽泣,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我只想保命,我不想要白茶的命,是她逼我的,逼得我没得选,只是没料想公公会下此重手,我不能有事,我要好好活下去,要是我死了,我娘怎么样办,海棠怎么样办,瑞晴该怎么办,还有奶娘……”
“如果你不出手,则被视为妖孽,就会被沉塘溺死。你娘,你的家人则会沦落街头、受人欺凌,换我也会这么做。”迟修泽心疼拂去她的泪水,宽慰道:“再来一次,你也一定要这么做,是她先有害人之心,害人终害已,如此下场是咎由自取,与人无怨,想来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而你阴差阳错恰好当了推手,是天意。人心可逆,天意难为。”
槿蕊红着鼻头哽咽道:“不是天意,是我害死她的,还有红儿,她们死得很惨,血肉模糊,她们的冤魂要跟着我一辈子了,我……”
“好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