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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靖伦面无表情地回看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薛正峰只好再开口：“就在我离开学校，到汽车厂当学徒时，认识了老板的女儿，也就是……你现在的妈妈。她……她很欣赏我，经常在老板面前替我说好话，所以老板对我的印象也不错，工作时有升迁。”
“你……不会是为了报答她，所以以身相许吧”薛靖伦讽刺地说。
薛正峰无奈地摇头：“后来，我母亲，也就是你祖母脑溢血，几乎全身瘫痪，需要一笔庞大的医疗费，我……我在走投无路之时，只好追求老板的千金，或许，她会愿意说服他的父亲帮助我……”
“后来你过惯了富裕的生活，根本无法再回去过穷日子了，对不对”
“不！不是！你祖母的病需要长期医疗，而下头的弟弟妹妹们也个个都要用钱……”
“这只是一个你用来安慰自己良心的藉口。”薛靖伦语气冰冷，“所以你娶了干金小姐，过着出入有轿车接送的生活。那你如何向我的母亲——杨梅芳交代呢这时想必她已怀了我，而你……却叫她去坠胎。我亲爱的父亲，你教我怎么忘掉你曾经想杀死我的事实呢”
薛正峰无言以对，这件事在他的生命中已成了一个污点，不时地折磨着他。
“当初你既然要我死，为何后来又带我回来只是因为我的养母不能生育吗还是你终于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一直很关心梅芳的消息，因为她……她拒绝了我给她的钱，我担心她……会想不开。所以我请了人注意她，知道她在哪里，也知道她生下了一个儿子。由于……我的太太——也就是你的养母，经医生诊断患了不孕症，遍访群医，吃过许多偏方，都不见效果，于是，我的岳父决定让我们领养一个孩子，以继承他那庞大的企业。”
“你可以领养别人，何必一定要我”薛靖伦问。
“你终究是流着我的血液啊！别人怎么能代替呢”
薛靖伦听了，不屑地一笑：“我在妈肚子里时，就不算你的骨肉吗要不是你注定没有第二个孩子，恐怕到现在我还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呢！什么流着你的血液你留着自己听吧！”
薛正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沉痛地说：“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已尽力弥补自己的错了。我让你受最好的教育，就是希望你能继承我的一切。”
“用这种方式得来的东西，我并不稀罕。”薛靖伦说，“你只把我当成一件工具，作为你达到事业巅峰的工具。任何事情你都只考虑到名和利，从来没想过“情”这个因素，你永远只认得钱！”
“但那一切将来都是你的，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让你……”薛正峰急切地说。
“不需要。”薛靖伦打断他，“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只重视财富名利。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根本丧失了人性。”
“你胡说！”
“不是吗你不让我回孤儿院，即使你知道我亲生母亲在那边有多希望见到我。你不希望我再和孤儿院有任何联系，你只是自私地要我依你安排的方式生活。连院长妈妈病危时，哀求你转告我一声，你都狠心地装作没听见，还害我背负了不义的罪名……”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薛靖伦绝地摇头：“你无情又冷血。我并不恨我的生母和养母，因为她们十分无辜、可怜；一个被你抛弃，一个当了你的踏脚石而不自知。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真的恨你，恨你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是多么自私，多么可怕。”
“靖伦……”
“我是回来了，但我希望尽量不要和你碰面，否则，我怕我又待不下去了。”他说完，忿恨地走出大门。
薛正峰仿佛遭电击一般。
他真的错得这么严重吗一个人想尽办法往上爬有什么不对
第一次，他的儿子这么对他说话。
那么轻视，那么不屑；而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他是真要再度失去这个儿子了！第一次是由于他的决定，第二次是真相大白；而这一次，这一次是否由于他的私心
如果他肯承认错误，儿子会回来吗
薛正峰深深叹了口气，颓丧地低下头。
王淑欢在薛家门口差点和气冲冲的薛靖伦撞在一块儿。
“你来做什么”薛靖伦毫不客气地大吼。
王淑欢不以为意，反正他总是这样，对她没有好感。不过王家和薛家两大企业打算来个亲上加亲，可由不得他决定。
“我来找薛伯伯的。家父要替他接风，顺便……谈谈我们的婚事。”她得意地说。
“请便！”薛靖伦连话都懒得跟她多说，跳上跑车，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王淑欢嘟着嘴走进薛家。
薛正峰仍维持着薛靖伦离开后的那个姿势，似乎在思考什么。
“薛伯伯！”
薛正峰抬头：“是淑欢啊！有事吗”他勉强挤出笑容。
王淑欢似乎没察觉到气氛有异，仍开心地说：“家父要我请您晚上过去吃饭，为您接风，还有，顺便谈谈……”她装出一副非 常（炫…书…网）害羞的模样。
薛正峰当然了解她在暗示什么。
“很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你代我向你父亲致意，帮我谢谢他。还有……”他想了想：“淑欢！”
“嗯”
“我想……你是个好女孩，但是靖伦或许没这个福气……既然他现在不想成家，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说什么，所以……”
“不想成家是他在外头偷偷交了女朋友才是真的。您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既粗野又没礼貌，一副野孩子的模样，您应该尽早阻止，否则让她进了你们薛家……”
薛正峰挥手打断她：“现在这个时代，父母还干预儿女交女友的已很少见了。只要靖伦喜 欢＇炫。书。网＇，我也不会反对，我已经厌倦再去支配他了。何况……我想我可以信任他的眼光。”
“薛伯伯！……”王淑欢气急败坏地想争辩什么。
“你们的事我会亲自向你父亲解释。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不送了！”
男友回来了
５６．男友回来了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王淑欢再没脑筋也听得出来。
于是她只好忍着气说：“再见！薛伯伯。”
一出大门她就气得忍不住跺脚，踢车子出气。
司机阿蔡跑出来：“小姐！怎么了”
“要你管！回去了啦！”她吼完径自上车。
阿蔡只好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
一路上王淑欢都在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已经快成了的婚事，怎么会忽然就……
薛伯伯的态度也是，改变真的太大了。
她怎么想也想不透，只是越想越生气，嘴巴也嘟得越高，吼阿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凶。
“开牛车啊！不会快一点”
“是！小姐。”阿蔡只能在前座吐吐舌头。
……
“霏玉服饰”的两位店员兼老板坐在店里。
一个是眉头深锁，心事重重。
一个是唉声叹气，独生闷气。
她们都心烦了好几天，也同样是为感情而心烦。陶雨霏看看召雨玉，终于打破了沉默：“雨玉！要不要吃饭了我去买。”
召雨玉又露出淡然的微笑：“我不饿，你先吃好了。”
“其实我也不饿啊！”陶雨霏抱怨，“可是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的，楚囚相对，好没意思啊！”
“对不起嘛！我情绪很糟，怕开口又没什么好话。”
“你才不会呢！”陶雨霏又叹气，“雨玉！你说薛靖伦是不是故意欺骗我”
“怎么说”召雨玉问。
“他明明有未婚妻了还来接近我，害我气了好几天，他……他真是王八蛋啦！”
陶雨霏觉得最近自己的心理起了微妙的变化。自从席骏越去了乡下，两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而就是在这段时间，薛靖伦却贴的很近，似乎在追她。她也觉得有那么一点像接近他……
“雨霏！我觉得……你要注意和我老哥温习感情了。否则……说不定你会移情别恋的！老哥尽快回来才好！至于说到薛靖伦，他跟那个女的明明各执一词，你偏相信可悲的那一面，难道你认为薛靖伦不像老实人还是那个女的一眼就看得出不会说谎”
“不是呀！是……她说得像真的一样，而且，她还有他的钥匙。”陶雨霏气得快冒烟了。
“你想要？你不会叫锁匠来打一把”
“才不要，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呢！多没个性。”
“是喽！你怕没个性，说不定人家不怕呢！”召雨玉神秘地笑。
陶雨霏皱着眉，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她……她自己打的钥匙”她大喊。
“我是说‘或许’。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但认识薛靖伦也有一阵子了，我觉得他不像不是个老实人。何况，那个女的我们都见识过了，堪称千金小姐中的楷模，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尤其她这么讨厌你。”
“不会吧！她说……她说他们在一起好 久：炫：书：网：了，什么事都做过了。这么露骨的话，如果不是真的，哪个女生说得出口”陶雨霏怀疑地说。
召雨玉耸耸肩：“那没办法喽！既然你自己都站在那个女的那边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啦！我只是……我只是害怕自己又误会他一次，如果真是这样，他……他一定会很生气的。而且他也不来找我解释一下，那……我怎么知道究竟是谁对谁不对搞不好连好朋友做也没有啦！还有，这次情况不同，总不能要我像上次那样，自己去找他呀！”陶雨霏委屈地低声说。
“女生先向男生低头也没什么丢脸啊！”
“是没什么丢脸，不过上次我是确定自己误会了他，但这一次只是‘怀疑’误会了他，情况有别嘛！那个死东西，就真的每次都要我先低头，他如果真的想和我做朋友，怎么会到现在连电话都没一通”
召雨玉长叹：“女生真可怜，苦恼、憔悴，而那个人儿知否”
“你呢你和邵扬真的‘没救了’”陶雨霏问。
召雨玉摇摇头：“和他说开了，而他也接受了，哪还有得救”
“其实你何必呢？明明很在乎他的，于嘛让自己这么痛苦”
“我一个人痛苦一阵子，是为了避免两个人痛苦一辈子。你能了解吗”
“我是不了解。不过，曾经看过一本文艺小 说＇炫&书&网＇，是薛靖伦硬要我看的。里头有一句话，意思是说，只要相爱的两个人能在一起，快乐会加倍，而忧伤也会因相互鼓励而减半。原本我不明白它在说什么，但经过薛靖伦的解释，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你呀！你快点和薛靖伦这个朋友和好吧！开口闭口都是他的名字，也难怪，这段时间骏越哥哥也没有约会你，你很寂寞的哟！如果你们真的分开了，你的眼泪恐怕会造成洪水。”召雨玉嘲弄地说。
“我想给他一点时间呀！看他会不会来找我。不来找我我也不和他做朋友了！你呢雨玉！和邵扬的事真的不再慎重考虑如果你不好意思说，我可以替你告诉他你改变主意了。”
“谢谢你！现在你都自顾不暇了，别再为我担心，我总会走过去的。”
“在聊什么呀两位美女。”店门铃铛响，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陶雨霏首先叫了起来：“骏越你回来了”
进门的人是召雨玉的哥哥席骏越。
“骏越哥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妈……”召雨玉着急地问。
席骏越大笑：“妈没事啦！我回来看看你呀！还有雨霏宝贝。”他讨好地对陶雨霏说。
陶雨霏捏捏他的脸颊：“少来啦！还不是有什么目的。好啦！你们兄妹聊，我去买汽水和盐酥鸡。”
席骏越拍手欢呼。
陶雨霏出去后，召雨玉拉哥哥坐下：“妈妈和外婆他们都还好吧”
“很好！”
召雨玉笑：“你这次回来，告诉妈了没”
“当然有啊！我才不会偷偷回来。”
“妈怎么会答应你跑来跑去的”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子。在那里都快憋疯了，所以想回来一趟，看看你，还有……雨霏。”
“她还是不肯回来吗”
席骏越点头：“我一有机会就劝她，她这次似乎是铁了心了，怎么说都不肯，那次我和雨霏未举行成功的婚礼上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
“那以后呢她还是要待在外婆家吗”
“或许吧！她还考虑上佛堂吃斋呢！说什么我们都长大了，她可以过几年清心的日子。”
“其实妈一定也放不下我们。”
“我也这么想，所以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回外婆那儿陪妈。你总不想她真的到佛堂去吧如果有人在她身边，或许可以劝她打消念头。”席骏越说。
“骏越！……”
“那邵家小子呢你是不是舍得下他”席骏越笑着问。
“我……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的，都是你瞎起哄。”召雨玉不自然地否认。
“没什么才怪，邵家小子就从来不否认。大月！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舍不得邵家小子，所以不愿意离开这里”
席骏越这句话倒是问得一本正经，十足哥哥关怀妹妹的语气，所以召雨玉无法随便用几句话带过，只好叹口气，认真地说：“我是为了家，还有雨霏和这间店才不走的。至于邵扬，或许以前我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存在，但现在，那已经在我的考虑之外，甚至因此我还会考虑搬到外婆家陪妈妈。”
“你……你和邵家那个小子……你们吹了”席骏越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召雨玉点头：“照你的说法应该是吧！”
“为什么他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他没什么不好。只是，你也知道的，他们家和我们家已经好 久：炫：书：网：都不说话了，如果……如果我们在一起，也许……也许双方家人会反对也说不定……”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嘛！其他人管什么”席骏越纳闷地说。
“事情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召雨玉摸摸颈后的象牙发夹，说：“去外婆的事我会考虑，不过你先别对雨霏姐姐说，我再找机会告诉她。妈妈那边你也先不要提，我想我会安排好这边，才决定去不去。”
席骏越点点头。
“来了！来了！”陶雨霏抱着一瓶可乐和一包刚炸好的盐酥鸡冲进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人排队，等得我脚都酸了。喂！听说吃这个配可乐最棒了，来！吃吃看！”
于是三个人围在桌前，热闹地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切烦心的事仿佛都抛在脑后了。
召雨玉嘴上笑着，心里在流泪。
雨霏！如果我真的不得不走，在遥远的乡下地方，谁来逗我开心呢
她越想越难过，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心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矛盾。
想走，却抛不开。
不走，伤痛又是这么深。
怎样才能拥有一片宁静的天空
吃过简单的食品，骏越拉着雨霏出门去了。这是几乎两个月来两人第一次约会。也不知是否能加温两人间已有些生疏的感情。
大小姐的把戏
５７．大小姐的把戏
“爸！我不管啦！您和薛伯伯不是已经谈好了我和薛……大哥的婚事了吗现在人家反悔了，我多没面子啊！”王淑欢拉着她父亲的衣角撒起娇来。
“面子我比你还爱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