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家里也是有几分底蕴的,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两人看看旁边也怔住的陆明霞,都没有吭声。
不过有一点,虽然老太太的话不客气,但说的倒是真的,她们两个小姑娘,没事跑到人家儿子的卧室里,也实在不太好意思。
何青想想自己之前翻翻腾腾跟抓奸似的,更是囧了一张脸。
老太太看两人还算知事,这才给出矜持的一个笑脸,转瞬即逝:“明霞啊,不是我说你,你嫁进来这么些年了,不说给建国留个一儿半女的,平时也不晓得多带契一下亲戚家的男孩,偏偏带两个姑娘家进卧室,这可不行,我们建国是单传,现在计划生育还查的紧,建国又在关键时期,可别让她们给我带个孙女来了……就算你们要离婚,也不能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儿啊。”
老太太早年在农村呆过,深信当地习俗,觉得想生孩子的时候多跟男孩接触才能生儿子,跟丫头片子呆一起久了,生下来肯定是个赔钱货!
不过,这么多年城里的生活,她肯定是不会说的那么直白的。
“你!”
陆邵丹瞬间冷起一张脸!
姑姑家离学校近,她只是偶尔来住个一两次,从来没碰到过这位老太太,她小姑陆明霞嫁给蒋建国,这位姑父人温和又细心,确实是没话说的。不然,以陆家的家世,这真是完完全全的低嫁了。
可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姑父的亲妈居然是这种态度?!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这种话——
呵!她们陆家的女孩,嫁了人也是姓陆,这还没离婚呢,就有人不当回事了!
陆邵丹的表情隐隐不对,对她了解甚深的何青立刻明白:陆邵丹虽然平常话少又冷淡,但仅限于陌生人,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最大的毛病就是护短!
不巧,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何青,也是这号人。
她这会儿,最羡慕的可是陆明霞陆小姑姑,就希望等她到了岁数,也能有这样的好修养和内涵。
不过,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她拢了拢怀中隐匿的魂魄,对陆邵丹轻轻摇了摇头。
陆明霞头一回在侄女儿面前这样丢脸,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其实之前,老太太对她虽然不热情,但面上还是可以的。
怎么这会儿,临到离婚了,说话就这么肆无忌惮?
但是陆明霞对于不能给蒋建国生下孩子这事,心中也是愧疚。
她今年三十九,蒋建国却已经四十一了。政府部门上班,看似风光,可直到现在,却还没享受过做父亲的乐趣,他的职位敏感,连离婚都是私下进行的。早年结婚前还遗憾只能有一个孩子,未免太孤单……可如今,却是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想到这个,考虑到过两天大家好聚好散,她也只好当做没听到,强笑道:“行,是我没考虑周到,我这就带她们下去坐。”
陆明霞转身,招呼何青两人下楼。
陆邵丹碍于教养,并没有当场发飙,但是何青知道,她心里是憋着大火呢。
本来她就觉得自己姑姑主动离婚,肯定是蒋家里给的压力大了才离婚的,现在老太太这种态度,又让她更加肯定了。
几人相伴下楼,老太太是长辈,走在最前边,可能是年纪大了,她下楼时格外小心翼翼,必须手扶着右侧的楼梯扶手才行。
这别墅的精致是处处体现,比如这楼梯扶手,一楼起始是一尾灵动的长须大鲤鱼,而中间则在栏杆上打磨出一道道的水波纹,到了二楼楼梯尽头,就是一个威武霸气,须发皆张的狰狞龙头!
何青看着手边褚红色光滑油亮的长长扶手,琢磨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这肯定是“鲤鱼跃龙门”的意思,这当官的家庭,连个楼梯都图个好兆头……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请的风水师不合格,这截楼梯不光没有因为鲤鱼跃龙门的画形取相而达到效果,反而气场莫名晦涩,虽然看似没有坏处,但肯定也没有好处的。
不用想,绝对是外行干的……
老太太下楼一节一节的,何青性子急,索性走在最后,她看着老太太的手一刻也不离这扶手,这上面浮雕出来的海浪水波都磨的光滑无比,在客厅水晶灯的照映下,显出油润又深沉的光泽来。
她一时兴起,也把手掌搭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十章 弄坏了
何青轻轻把手搭上了油润光滑的褚红色实木楼梯扶手。
下一瞬,如同被电击一般,她眼角眉梢俱是一跳,仿佛掌心有人用火焰撩过,灼痛让她迅速收回了手,怀中隐匿的婴灵也瞬间不安起来,纷纷开始拱动。
何青默不作声的用灵力压制住他们,神色莫测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掌心里,是一片乌黑的痕迹。
明明是干净的发亮的扶手,光滑到一根木刺也没有,可是那一瞬间尖锐的疼痛,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在她双眼一错不错紧盯着扶手时,刚刚她手掌拂过的地方,也慢慢显现出一片焦黑的痕迹!仿佛,有人在上面点了一把火,以至于表层打的蜡和烤过漆的木头,都如同被烧焦,成了一片黑炭一样的东西。
她的望气术随心而发,这一截盘旋而下,最长不过十数米的栏杆上,赫然拱动着一层又一层的黑色雾气,从一楼的大鲤鱼,到二楼的狰狞龙头,它们的肚腹中,时时刻刻都有这黑沉沉的雾气在翻涌滚动,横冲直撞,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这凡物的辖制,肆意纷飞!
何青再一次仔细打量这截楼梯,可是无论怎么样,这楼梯都只是楼梯而已,既不能让鲤鱼化龙,也不能调和这气场,甚至这些汇聚起来的沉沉雾气,连用处都没有,只能挤挤挨挨凑在一起,漫无目的的冲刷和翻涌。
她看看前方的几个人,轻轻屈指扣了扣这截栏杆,发现果然是中空的。
要知道,这栏杆不过拳头那么粗,下方还有卯榫卡钉和中间的隔柱向内伸展,要在这额外的地方做成镂空,还要均匀又细长,光这费的功夫,都要比这实木价钱要多出不少,不是有目的的话,谁家会在这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掏空?
可是,若是有目的的话,这样做又能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
气场晦涩,半点不够圆融,肯定不能融于住宅,生吉化煞。柱中空心里,雾气翻腾,没有出处,没有疏导和顺理,既不能驱使,又不能超度……这,简直比鸡肋还要不如!
总不能,是不靠谱的风水师顺嘴胡诹的吧?多少,依据总得给一点啊!
何青想的入神,不由在楼道上怔怔发起了呆。
“阿青!”
陆邵丹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还不下来?叫你好几声了。”
何青这才猛然惊醒:“啊?哦!我这就下楼!”
说完,仗着身手灵活,扒着扶手三两下就下来了。
结果,她刚站好,老太太立刻就走了过来,首先顺着楼梯扶手的大鲤鱼,一寸寸看上去,身子没动,眼神却一直蜿蜒到楼上。
还好,何青刚刚弄出来的那一小块焦黑实在太小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神不是那么灵活,看也白看。
她仔细检查过这扶手没什么损坏,立刻就扭头看向一旁无辜站着的陆明霞,张嘴就开始训斥:“你们陆家不一直觉得自己了不起吗?怎么连个姑娘家的教养都没做好?你看看这,小姑娘家家的,跟个猴子似的,半点不稳重,不矜持!就这,还是陆家人带来的……真是物以类聚,都是这样的素质,难怪姓陆的坐高椅子的没几个,白瞎了好机会。”
老人家嗔自己家小辈,常说“跟个猴儿一样”,但这个“猴儿”蕴含的意思,肯定是和老太太那句“猴子”截然不同。
她毫无顾忌的训斥完,立刻又夸起自己的儿子:“哪像我们家建国,年纪轻轻的,我这老太婆半点人脉也没有,他就自己奋斗上去了……”
说实话,陆明霞嫁进来十几年,可真没听过老太太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如今她侄女带朋友过来,居然就这么**裸的当着娘家人的面打她的脸,说陆家没教养!
呵呵,老太太下乡折腾十来年,是没什么后台人脉,可是作为陆家的女婿,这本身就是一种后台!
他蒋建国能奔上去,手段是有两下没错,杀伐果断,心肠够狠,偏偏公私分明,私下里温和又细心,她欣赏的是这个没错!但若说半点没倚靠人,她陆明霞头一个就不信!
这个地图炮一开,这下子,不光陆明霞窝了一肚子火,连陆邵丹这个向来不与凡人计较的高冷人儿也都沉不住气了。
若非陆家家训不允许忤逆长辈,小姑姑又还没有离婚,她这暴脾气,非得把这话给撕撸开不可!
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人家骂到家门口也不还击的,她陆邵丹要是这样的人,她就不是姓陆的!
她深呼吸两下,仗着自己年纪小,毫不犹豫的反讽:“哟,那您家的家教真好,慧眼如炬啊。我同学从楼梯上下来,又没翻跟头又没怎么着,只不过一下子过三两个台阶而已,这就知道我们陆家家教不好了?”
“再说了,我姑父那可真厉害,他如今的位子,不知道多少人在底下瞅着呢,您可好,这包包没有三两万拿不下来吧,这毛衣,x牌新款吧,还有您手上这大戒指,我记得好像哪家珠宝公司宣传过的,好像得小十万吧。就凭姑父的工资,您买的起?”
“邵丹!”
眼见着老太太正呼哧呼哧喘气呢,陆明霞赶紧呵斥自己的侄女:“说什么呢?不懂的别瞎说。你姑父能有今天,咱们陆家可真是没帮上忙,过年时见得陈部长,宁参谋长,还有xxx,那都只是见个面而已,真没别的意思,哪想到他们会给蒋家这没后台没人脉的投票呢?!”
姜还是老的辣。
这轻描淡写的话一出口,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立刻抬起胳膊,夸张的捂向额头:“哎呦!哎呦!翻天了这是!这是要气死我啊……”
尽管演技傻白甜,但是不知道的人看来,真像一群人合伙欺负老太太。
何青这回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可他儿子才四十一,当年结婚早,她今年也不过才五十八岁,这年头富贵人家的五十八岁,那精神头,小年轻儿都不一定比的上!
不过,人家既然态度做出来了,何青觉得,也不能当没看见,这太冷血了点。
她于是柔声问道:“老太太,您没事吧,有件事我刚刚忘记说了。”
“都怪我,刚刚太粗鲁了,这楼梯扶手,让我给弄坏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掰了
何青话说的轻轻柔柔,还带着三分随意与愧疚,唱作俱佳,仿佛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楼梯扶手而已,虽然是实木,但木质一般,凭蒋家,单单楼梯还用不起好木头,请人来重新护理一下,也不过两三百块钱。这两三百块钱,对于穷学生来说可能有点压力,但对于在场一干人来说,还真不是事儿。
然而老太太听着,立刻就把捂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粗气也不喘了,只一迭声的问:“坏了?!你怎么能随便碰它呢!哪坏了?!哎呦,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安好心!”
说完,手包随意一扔,就蹭蹭蹭上了台阶准备上楼细细查看。
这小老太太心急如焚,可别出了什么事了,到时候,她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陆明霞眼明手快,一把就把老太太抓住了:“老太太,楼梯扶手而已,没事,等下我打电话让人家护理,没事!您别着急。”
她们也都不是傻子,这会儿都知道这楼梯不对头了。老太太早年下乡吃过苦,后来家里起来了,她从此就没为干活弯过腰,平时家里来来去去,从来也不需要她干什么。一个楼梯扶手而已,何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
何青认错十分积极:“老太太,实在不好意思,您瞧我这手,农村出来的,粗糙!一不小心就把扶手给剌坏了,您放心,问题不大,我这就找人来重新打个蜡!”
她说着,就作势要打电话。
老太太还站在台阶上呢,闻言又迅速冲了下来,赶紧去拽何青的胳膊:“不不不不用了!”
她拉住何青的胳膊,突然察觉到大家的眼神各有深意,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发现,也还是忍不住掩饰道:“不用,我也就那么一说,这楼梯而已,没啥事儿。回头我让建国自己修修就行了。”
陆明霞几乎要嗤笑出声了:蒋建国?他从来就是文人做派,别说修楼梯扶手了,就是你让他钉个钉子,他还得研究一下呢!
何青却不这么看。
这么一截扶手,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倘若真是老太太一个人办的,那她下意识肯定会说自己来想办法。但她一时心急,说让儿子弄……这就有点意思了。
到底是一时情急随口找的借口,还有这种事真有蒋建国参与?
经历过郑明翠的事,何青再不会相信所谓男女之情,婚姻又如何,不过是合法伤害的另一种方式!
老太太这么说,刚好何青还有事情没有查清楚,直接顺杆子上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这太贵,赔不起了。这楼梯扶手也太精贵了吧,城里人用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老太太您先歇着,我再看看这上头的大鲤鱼哈。”
老太太:“……!”
何青说完,立刻又伸手抚摸上那个灵动的鲤鱼。
她的眼神黑亮亮的,透过一层一层的波浪条纹状木质纹理,这截木头正中间,是长长的仿佛管道一般粗细均匀的细长空心,大约两个指头那么粗,从鲤鱼的嘴中起始,直接蜿蜒向上,直通二楼那个狰狞的龙头。
龙头的嘴是大张着的,中间是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龙珠。颜色是同样的褚红色,油润光滑,仿佛有人细心打磨,日夜盘弄。
不知怎么的,何青看着这颗木珠,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凝神看去,木头空心中,是一团一团不停翻滚涌动的黑色雾气,沉沉郁郁,近乎实质。她之前粗略的看过,还觉得没有什么疏导的地方,但这次仔细查看,才发现,其实是有的。
在二楼扶手尽头的龙头连接处,有一条细如发丝的细小缝隙,这细长甬道中的黑雾每一次从一楼如浪潮般向上翻涌,这浪潮尽头,就会有一丝仿佛淬炼过的墨色细线如同长蛇一般慢慢拱动,直到透入那个圆溜溜的木珠中,慢慢加深里面深不见底的黑色。
这种方式……
何青皱眉,她看着手底下的大鲤鱼,鲤鱼的眼睛没有点亮,反而是两条长长的胡须,用立体雕的方式,直接张扬的伸了出来,细细长长的两条,何青伸手慢慢抚摸上去……
“啪!”
眼前突兀的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啪的一声就斜斜抽上了她的手背。
何青回过神来,看见老太太紧张的看着她,色厉内荏的呵斥道:“你,你没事在扶手上摸来摸去做什么?果然小地方出来的,眼皮子浅!这鲤鱼触须这么细,再碰坏了可修不了了!”
陆邵丹和陆明霞两人站在一旁,看着何青刚刚的动作,唯恐耽误她查看,半个字也不敢说。只能目不转睛看着,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儿,老太太直接巴掌就招呼上去了。
呵!
陆邵丹冷笑,她们是小辈,不好吭声。可从她认识何青开始,何青就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
何青默默揉了揉自己通红的手背,虽然有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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