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混账,放着这么好的妹子在这也不管不问!”她听见自己在说语气中带着戏谑又有积分懊恼,“我们明明是双胞凭什么规定他就是哥哥?!”
飞蓬和飞苓是神树之上的同花果,当年被伏羲大神创造成了两个不同的存在,这使得他们成了原本没有亲缘关系的神界屈指可数的兄妹。
“因为我先于你看见了大神的样子。”背后有一个浑厚的很有安全感的声音传来。
她转过头看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击着旁边的石台,淡然的微笑如同翩翩公子想象不出在战场上的杀伐决断。
“……”她吐了吐舌头不用再回头也知道身边的神女一定已经大脑当机。
夕瑶女神聪明一世,只有在一个问题上会显得脑袋不够用——有关飞蓬的事情。
“夕瑶。”习惯性的微微一笑,她已经感觉到身边的女神眼睛开始发光。
“滚蛋啦,你这张小白脸出门的时候还是麻烦画得丑一点免得吸引了人家小姑娘回来不好跟夕瑶姐交代才是!”她翻了个白眼一口气说。
“……飞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的话?”夕瑶眨眨眼睛非常不理解才几日不见为何飞苓说的话变得如此的奇怪“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这个,据人界的解释……”她看了身边的神女一眼生生咽下了要说的话转口“啊,仅仅是一种语气助词,没有实际含义。”
要是让夕瑶知道官方含义是常用作一些本身没有付出什么贡献,由女性伴侣提供金钱支援的男性之蔑称。
“……”飞蓬没有反驳看着不远处的天际表情似笑非笑。
场面在这一瞬间定格,而后忽然猛烈的扭曲转变直到停下以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了另一个场景里。
梦幻的道路在脚下延伸,许多的岔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出现,似乎每一个不同的时刻道路都在变换。
她知道这里是神魔之井。
她的周围倒下了成片的魔物,其中混杂着一些天界的士兵,死去的躯体在慢慢化为灰烬飘散,最终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中央。
她看着不远处的地方,走过去,指尖划出一道风咒加快了面前一个庞然大物的消失,而后看见了压在下面的活物。
那是一只奇异的生物,不属于神魔两界,让她有些惊奇。
“原来是只小梦貊,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她说着走过去抱起小妖,那小妖似乎受到了惊吓,不断挣扎,不过被她轻易制服看着小梦貊脚上的伤笑道“小梦貊,不要怕,姐姐会帮你治好的~”
“小?你才小!我三百岁了!”一个孩童的声音爆发
“已经会化形了啊!原来是个小包子,让姐姐掐掐!”她看着怀里的小梦貊慢慢化为人形的那张肥嘟嘟的可爱包子脸心安理得的抱的更紧了,另一只手申过去狠狠掐住拉了拉。
“阿苓,够了。”有一个温和稳健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无奈,从背后传来。
她转过脸看见那个清俊的沉稳男子穿着战甲,手执镇妖剑尽展平日不见的风华气魄。
场景再次的变换却没有改变太多,她坐在帐中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神魔之井,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眨着大眼睛生怕错过一丝细节的小归邪轻轻笑笑手点着对方额头“小归邪,想做将军?志向很伟大,不过路途很漫长~”
忽然有士兵从帐外奔来“大人,有魔族入侵!”
“入侵?多少?”她眯起眼睛问道,然而不用回答已经看见帐外不远处魁梧的身影红发似火,她不由得站起来微微有点兴奋“单枪匹马?好大的胆子,我去会会1”
再次变换,是到了妖界,梦貊幻瞑界的地盘。
“多谢雨师大人的帮助,这些天归邪麻烦你了。”面前的少女沉稳而优雅的行礼。
“好说。”她笑笑挥挥手,又掐了掐小包子的脸“小归邪~再见面的时候成为一个将军让我看看哟!”
“我一定会的!”对方不甘示弱的瞪大了眼睛。
转过身却看见自己手下的女神官匆匆从天上落下来,神色惊慌。
“怎么了水碧?”她笑笑并不在意的问,因为这世间能够难倒她的事情并不多。
“天帝以飞蓬将军与魔尊私斗的罪名将将军投入大牢!”
“!”听到这个消息她感觉一阵眩晕。
天帝大殿之外,有一个女神拦住了她,比琼华石雕上漂亮百倍的九天玄女一袭宫纱拦住了她“够了,快回去,你以为你现在进去有用么!拟救不了飞蓬。”
“……”她看着威风凛凛但是眉宇间却真真流露出担忧的玄女笑笑拨开了那只手“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毕竟那个人再混蛋也是我的兄长。”
“……”她站在大殿之上看着震怒的天帝却是心中异常平静。
“汝可知,汝说了什么!!” 声音如同惊雷一样炸开洪亮得像是切割着神经,是坐在天座之上的那位,下边两列神官沉默的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在畏惧。
“我当然知道……我可以再重复一遍……‘天宫广寒不称意,毋宁成魔自由去!’”她说,丝毫没有后悔。
“不可救药!”带着不可言喻的愤怒,天帝击碎了御座的扶手。
而后她看清了长久以来困扰在她梦境最后的那道强光。
那是天雷,可以击碎灵魂的神威。
大劫之后
再一次睁开眼睛,我看着熟悉的屋顶,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房间,在再熟悉不过的环境。
我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确认这不是幻觉,而后我看见了站在床边一脸战战兢兢的夙莘和夙汐。
我从来没想过还能够再看见她们。
我用手撑着床边微微用力想要坐起来,然而仅仅是一点微小的移动,胸口传来的一阵撕裂的剧痛打断了我的动作,不出意外的我又重重落回去。
这歌动作被旁边忙碌的师妹们发现了,她们急急转过来看着我,发现我已经醒过来一脸喜极而泣的表情,倒是把我看得欲哭无泪。
“你们这是……”我挣扎了几次才找到一句比较想说的话却被半路打断
“师姐你不要动,我去找重光长老和师父过来,夙莘你在这里看着!”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以后夙汐飞一般的跑出去。
喂喂,我说好歹也听我把话说完吧!!
“师姐,你终于……”留下的夙莘努力抽抽鼻子和我大眼瞪小眼。
“停!别哭的跟奔丧似的,师姐我还没死。”我翻了个白眼努力的把声音调正常一些。
“师姐,你别动……”夙莘抹了抹眼泪瞪大了眼睛。
“我想动也动不了好么!”我又翻个白眼回答。
我可以感受到胸前裹得一层又一层纱布之下几乎致命的贯穿伤,每微微动一下伴随着撕裂的疼痛的灼烧感——是羲和留下的杰作。
闭上眼睛我甚至还能回想起那时玄霄师兄的每一个细节表情。
琼华与妖界的大战之后因为修炼出差经脉倒逆走火入魔的师兄被迫退到禁地的冰原里潜心修炼。
那日我带些东西想去探望一下不料正遇见师兄气头迷失本性,几句话不投机便动气手,我自然是不防备被师兄一剑钉在冰墙上,羲和本来是至阳火属性与我的属性相冲,那些日子身体又不好我本已为我是没有活路的……
“……”闭上眼睛,我不自觉的笑笑。
想来师兄在最后关头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在偏个半寸伤了心脉哪还有我的今天。
“师姐?”
“啊。”我睁开眼睛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夙莘心里一紧……平日这丫头从来没心没肺,今日如此怕是吓坏了,当下对她笑笑示意我还死不了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七天。”夙莘小声的说,死死看着我似乎害怕我又睡过去“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玄震玄霖师兄都不在了,天青也不在琼华了,我……”这丫似乎太过激动了一口气吐出许多。
“……”听到一个名字我原本的笑脸生生顿了一下,夙莘似乎发现了我的表情变化也停下话头,一脸不知所措“师姐,对不起……我……”她低下头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局促不安。
大约是看我跟夙瑶师姐上次因为这件事争执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吧,她大约以为我会很生气,倒是让我颇为郁闷。
我平日树立起来的平易近人的好师姐的形象啊!!!!
我只能努力开玩笑“怕什么,师姐还能罚你去思反谷?”话虽然这么说,想起那个名字我确实一点也笑不起来。
“……”
“……”
气氛顿时僵住了,我也没有心情去调和,好在没有多久夙汐带着师父和青阳长老回来使我们摆脱了尴尬。
不过,师父的出场方式还真是让我汗颜,一脸悲痛的送葬标准表情搭配酷似披麻戴孝的白衣飘飘让我瞬间两眼一黑。
接下来的慰问显得也很格式化,先是问我感觉然后问夙汐,最后两位分别搭过脉……
喂喂,你们那个一脸悲痛的摇头是怎么回事!
看着师父一脸悲戚,我自己也仿佛感到是无药可救了。
喂!够了!
我努力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就听见青阳长老对师父说“把寒玉交给她或许会好一点。”
“恩……”师父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石头交给我。
确切的说那不时一块石头,而是一块残料,有着金属的触感,通透的如同玉一样带着寒气——与我曾经见过的一把兵刃非常的相似。
“这是望舒的残料,你带在身边或许可以缓解体内的至阳内力。”师父似乎看出来我的疑惑淡淡解释。
说着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在师父谈及望舒的名字的时候,我握着寒玉的手收紧了一些感觉得到寒玉彻骨的寒气以及边缘的锋利。
若是这世间没有羲和望舒,大约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好好休养,以后如非必要莫要大动干戈。”师父吩咐道,眼睛里分明带着关怀,却不是我喜欢的感觉。
那种怜悯的仿佛看透了我可悲未来的悲天悯人的目光从来就不是我喜欢的。
“是,劳师父挂心了。”我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句。
“……”师父没有回应,倒是青阳长老在一边摸摸胡子摇摇头道“如此,你便好好休息,过几日我们再来看你的状况。”
“……”
“……”我不自觉得将手收紧,感受着寒玉锐利的边缘给手掌带来的疼痛,看着他们走向门口,终于忍无可忍的问出来——
“师父……玄霄师兄……他……你们怎么处置他的?”
我想,若是不问,大约就在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青阳长老顿了一下表情上明显的变化,似乎带着愧疚和纠结,终于只是叹口气摇摇头,看着师父没有说话。
站在门口的师父没有转过来只是看着外面给我留下了一个背影,语气上夹杂着愤怒和愧疚——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去禁地。”
……
……
长久的沉默尴尬中,夙汐和夙莘看了看长老又看了看我,一脸纠结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终于还是我低下头——我一贯不是一个有坚持精神的人。
“弟子记下了。”
心中却仿佛与手掌的温度一样——
一片冰凉。
慕容紫英
昆仑
后山一片荒芜的雪地上,摇摇的可以看见矗立在那里的墓碑被风雪厚厚的盖住一层。
走过去随手一个火咒,冰雪消融,将刚摘的凤凰花放在墓前,为这白茫茫的一片增添了一抹火红的颜色。
没有带纸钱什么的,是因为我知道师兄这个人一向豁达为人又光明一定是早早转世去不会在鬼界留恋的。
在冰寒的天地间,凤凰花很快经不起风雪的打击慢慢萎蔫,若是师兄还在一定笑着责怪我任性妄为白白害了一朵美丽的生命。
我就是如此的任性,固执的想要让师兄的此世留下一些记忆。
有人告诉我,人是活在别人的记忆里的,若是有一日没人记得,那么这个人的存在算是彻底消失了。
我想,我不会让这一天到来。
琼华正在渐渐从五年前的阴影中走出来。
不得不说,夙瑶师姐真的很有做掌门的潜质。
五年前的那场劫难里琼华失去了掌门真人以及可以继承掌门与执剑长老的两位翘楚弟子。
玄霄师兄因为走火入魔而冰封在禁地,天青夙玉至今下落不明……看淡了人生,师傅和青阳长老决然退隐。
玄霆师兄在三年前也终于因为旧伤撒手人寰,伤心欲绝的夙汐自请永守藏经阁,一时间琼华人才凋零。
只有夙瑶师姐的苦撑,终于还是没有让琼华的修仙第一大派的名头陨落,可见师姐的手段非凡让人不由得称赞。
那个时候夙莘还小,本来帮不上什么忙的我迫不得已承了师父的位子做了执法长老。
一晃就是五年。
余暇的时候我经常抱着白虹在墓边坐着,长发被冽风扬起,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到怀里的剑被暖出温度。
我想,这大概就是缘木求鱼吧。
不过没有关系。
人一辈子不蠢上几次,就好像没有活过的感觉一样。
瞻前顾后小心算计怀疑主义……这些都太累了,我还不想年纪轻轻成为哲学家。
魔的生命太漫长,经常寻找寻找存在感,有益于身心健康。
“夙苓?”身后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不用转过头也知道该是谁。
我促狭的笑笑“有何指教,宗炼师伯?”
师伯之所以还没有如同师父一样退隐我想大约是还在懊悔双剑的事情。
他大约还是一意孤行的认为错误大部分在于制作出双剑的自己,虽然这在我们看来是极度荒谬的,可是我并不能说什么,也没有资格。
老人家总有自己的固执。
在我看来有的固执总比没有的强,至少还有一种活下去的动力。
突然想起,宗炼师伯曾经告诉我,当年在选定望舒人选的时候师伯曾经征求过师兄的同意,当时在师兄的建议下师伯才选择了夙玉。
我想师兄大约是料到了望舒宿主的可悲未来才不想让我趟这趟浑水。
想到这,心里又是一紧。
“你……”师伯在身后无声息的叹口气转换了话题“很久没下山去了吧?”
“是啊。”我点点头。
身体本来就不好每一次下山之前都被千叮咛万嘱咐的我也懒得听,何况物是人非,没了通行的同伴,自己下山也没什么好玩的。
要是让老哥知道我现在如此收敛了性子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忽然有点想念他,可是却又不想回去。
我知道回去老哥一定会找到办法帮我恢复身体祛除炎毒,可是我也知道如此回去我大约就在也看不见现在的琼华和这些人了。
或许,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有的时候我会这么想。
“陪师伯下山走走。”宗炼师伯很少会用这种惆怅的语气说话,大约只有在这里面对师兄的时候。
在退隐前,师父叮嘱过要我听宗炼师伯的话,想必同样差不多的论调也跟宗炼师伯提起过。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们两个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都在同一场战争中失去了重要的人。
“好。”我点点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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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站在门外看着抱着孩子一脸不忍的家长,莫名的有些心疼。
忽然想起老哥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妹妹放在心上,哪怕是一点点。
“走吧,小紫英。”我走过去抱起孩子轻声的说,看着小包子的脸一脸坚毅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