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之--"财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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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之--"财主"姑娘-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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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植不能孤身一人去随国,随国当前的政局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各方势力相互角力制衡,似乎就在等着某根绳子断掉。
  
  阿植低着头,“吧嗒吧嗒”是液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梅聿之起初还以为是眼泪落在走廊地板上的声音,只当她是哭了。刚要将帕子递过去,却被阿植给推开了。她伸手胡乱抹着鼻子,低着头匆匆往前面走。
  
  梅聿之一把将她拖回来,伸过手去探了一下她的脸,却摸到一丝黏腻的湿热。
  
  借着昏昧的灯光,可以瞥见收回来的手上满是暗红色的液体。阿植索性拿过他手里的手帕捂了鼻子,仰着头底气不足地说:“秋天了我上火,你整天让厨子烧大鱼大肉的,我上火了!”她揪着帕子的手在一片昏暗之中微微抖着。
  
  梅聿之握住另一只冰冷的手,拉着她就往屋子里走。卧房里提早生了暖炉,刚一进门,暖意便扑面而来。烛火之下阿植脸上手上全是血,一低头,血便又“啪嗒啪嗒”往下掉,跟不要钱似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她攥着着血淋淋帕子的手还在抖着。
  
  梅聿之拧着眉问她,声音却沉静得很:“上火你怕什么?手抖成这样,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哪有人上火是你这种样子?”
  
  “手抖因为我怕冷,底气不足是因为我没力气。”她似乎有些反感这样的关心,转身就要往外面走,“我出去洗一洗。”
  
  “你给我待着!”
  
  某人又要开始气急败坏了,阿植很识趣地走回来,在矮墩上坐下,看了看他:“我一直很容易上火的,你别被这点血给吓着了。”阿植往暖炉前靠了靠,低垂着头。
  
  梅聿之嘴角沉了沉,她这小破身板真的是……
  
  阿植看着暖炉发呆,大约从去年开始就常常这样了,有时候隔着时间短,有时候时间又长一些,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被吓到,如今……还总是会被吓到。阿植总想着哪一天流着流着,身上的血就流光了……因而念至此,她又总消极地想,这世上的事情同她又有何关系呢?反正也不晓得自己会活到哪一天……
  
  她叹了口气,却听得梅聿之出去了之后关门的声音。
  
  她偏头看了看,那一扇门安安静静地合着,地上的血迹零零散散,周遭一切都被罩在昏黄的烛光之下。
  
  其实即便有时候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掉,也想知道以前所有的事,而不是总被当成小孩子一样蒙在鼓里。这世上的人,总以为自己有所谓苦衷,总认为自己是对的,以为瞒着一切就能护住对方,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天活得比一天沉重,却死都不肯说。
  
  不肯说就不肯说吧,烂在你们肚子里好了。阿植闷闷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床脚,收回来的却是一阵钝痛。
  
  陡然间鼻腔一热,她伸手一探,血又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滴了。随手抓了块手巾捂住鼻子,而那手巾很快就被染得血淋淋的。阿植头有些犯晕,看到梅聿之端着热水盆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像见到救星一般,强撑着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他。
   


42

42、曹小姐另有打算 。。。 
 
 
  她这模样委实有些骇人,手足无措地胡乱擦着血,面色惨白,眼神空茫。好不容易止住了血,梅聿之替她将脸和手擦干净,起身去柜子里翻了一件干净中衣出来,扫了一眼她衣服上的血迹,说:“换了罢。”
  
  阿植接过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到屏风后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衣服换好。她走回来便往床上一坐,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显得很是滑稽。梅聿之很是疲劳地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警告道:“曹小姐,你若是敢将在下的衣服再弄脏的话,我要考虑将你丢出去了。”
  
  阿植垮着一张脸,闷闷地缩进被窝里,半天露出一个头来,不甘心地回道:“我又不是有意的……”话虽这样说,然阿植私以为梅聿之扬言要将她丢出去的说法铁定是吓唬人的。如今寄人篱下,让你占一占口头上的便宜,忍了……
  
  她最近比以前明显无赖多了,正所谓近墨者黑,阿植心里一丁点儿的愧疚感都没有。
  
  灯被吹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梅某人走了出去,周遭又恢复了静寂。半晌,好像听到外面敲更鼓的声音,阿植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担心睡到半夜流一枕头的血。
  
  这么想着,便又不敢睡了,仿佛一睡下去,便再也醒不过来,那就太糟糕了。她敛了敛神,盘算起别的事来。暂住在梅府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若是容夫人真要带她走,她还真是无计可施。如今好像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像是被罩在一口大钟里,四处撞壁,怎么也跑不出去。
  
  她这么想着想着,便去会周公了。
  
  一夜无梦,醒来时却委实吓了她一大跳,阿植看了看床铺,再看看套在身上这件松大的中衣,连忙跳下床,跑到柜子前一阵乱翻。她一边翻还一边嘀咕,前两天还看见这柜子里有许多件长得差不多的中衣,可现下怎么翻来翻去全是外衫啊?
  
  而正在此时,敲门声却响了起来。阿植咽下口水,瞥了一眼门口,迅速地从柜子里抽出一件黑色深衣,胡乱往身上一裹,然后回到床铺处将被子铺好。
  
  阿植慢慢摸过去开了门,对着门外的人咧开一个笑来。
  
  梅聿之见她形迹可疑神色诡异,就猜到准没好事。他瞥了一眼阿植身上裹着的衣服,眉毛越拧越纠结:“我说你怎么……胡乱穿别人衣服呢?”
  
  阿植眨眨眼睛,谄笑道:“我,我没衣服可穿了就随手……拿了一件,不好意思啊……”
  
  认错认得这么爽快,太有问题了。
  
  梅聿之偏头看了一眼走廊那头,又看着她道:“寻了一名大夫来瞧瞧你流鼻血的毛病,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他忽地抬手轻轻抚过她有些发白的唇,吸了口气:“可一定要比在下活得长久啊,曹小姐……”
  
  阿植猛地往后一跳,瘦瘦小小的身子埋在这件宽大的深衣里,多少显得有些可怜。
  
  走廊那头,小厮领着大夫正往这边走,梅聿之先进了屋,阿植愣在那儿看着他往柜子的方向走了。梅聿之看着满柜子被翻得一团糟的衣服,掉过头去说:“以后别乱翻了,下午若是没事,带你去做几件冬天的衣服。”
  
  阿植看着大夫走到门口了,偏过头去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是每天一早就出去忙了么?今天怎么?”
  
  梅聿之转过身,将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理理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宽幅腰带来,在她腰间服服帖帖系好。阿植被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偏过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大夫,眨了眨眼睛道:“您进来坐罢……”
  
  梅聿之松了手,对大夫说:“替她诊诊看罢。”
  
  阿植很是自觉地在床沿坐下来,将手伸了过去。大夫问了她症状,又搭了会儿脉,微微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梅聿之在一旁看着,忽地站了起来:“也罢,我先出去。”
  
  梅聿之刚出去,大夫便捏着胡子紧抿着唇直摇头。阿植看着大夫愁容满面的样子,顿时心灰意冷,是没打算活多长久没错,可眼下看上去好像……真不大好。她将手重新缩进宽大的袖子里,直愣愣地看着大夫。
  
  大夫继续捏着胡子,叹了口气,问她:“姑娘的月事不准罢?”
  
  阿植连忙眨了两下眼睛,她仰头算算,回道:“恩,不准。”
  
  “可是每回月事要来之前才这般流鼻血?”
  
  阿植蹙着眉想了想,猛地点了点头。
  
  大夫问完,舒了口气:“姑娘这身子骨不大好,得好好调理调理,我给姑娘开个方子,喝一阵子养一养罢。记得等这次的月事结束了再喝。饮食方面也得注意,我会嘱咐给梅大人的。”
  
  阿植被他说得一脸茫然:“诶……”她皱眉看着打算起身的大夫,弱弱问道:“那我这是什么毛病……”
  
  大夫收了脉枕,理了理药箱,也不看着她,只回道:“姑娘这是逆经,就是……”
  
  阿植正眼巴巴等详解,对面的门却被推开了。梅聿之在外头对小厮道:“送林大夫去开方子罢。”那大夫好像也懒得解释,拎了药箱倏地就溜了。
  
  阿植刚要追出去,便被梅某人给堵回来了。阿植往床里一缩,闷声闷气道:“什么毛病也不同我说清楚……”
  
  梅聿之踱到书架前,将书盒子取下来,拿出一本厚册子站在书架前慢慢翻着,良久才又走回去,将手里的书递过去:“自己瞧也是一样的。”
  
  阿植接过来,看到第三行上“逆经”两个字,猛地将书一合,他方才竟然就在外头偷听!
  
  梅聿之突然觉得不怎么好解释一般,黑着脸将书拿回来,半晌瞥了一眼床铺说道:“将身上那件中衣和床单换下来罢,好好歇着,早饭过会儿会送过来。”他这厢才刚说完,小厮忽地跑来站在门口喘着粗气道:“大……大人。”
  
  梅聿之抬了头,小厮递过来一封信,又凑过去耳语了几句,讪讪走了。梅聿之神色里有微妙变化,但转瞬即逝,下一刻又笑着对呆坐在床沿面色尴尬的阿植道:“今天怕是没有空领你去做衣服了,我有些事……”他顿了顿,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哦,对了,姚小姐昨天晚上到京城了,怕是不久便会来看你。”
  
  阿植应了一声,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忽地补充道:“我不出门的,谁来我都不走。”
  
  那背影顿了一顿,随即便快步走了。
  
  阿植一摸下巴,眯眼想了一会儿,从床上跳下来,掀开被子将染了些血迹的床单扯了下来。
  
  阿植本打算翻出床底下的包袱来找经布带子,后来索性将包袱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在一堆零碎物件和旧书里,翻出了一本册子。她捧着册子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外头。
  
  外面的光线凉凉的,像冷水淋在身上,让人浑身哆嗦。
  
  她爬起来,走到院子里将已经晾干的旧衣服收回来,迅速换好,将册子揣进怀里,假模假样地走到伙房,盛了碗粥吃掉之后,对小厮说继续回去睡觉了,不要去烦她。小厮点点头,阿植便低了头往回走,到了卧房门口也不停,径自往后院的小门走了。
  
  从后门出去的这一条路她并不认得,街道右侧尽是小宅子小院,长得都差不多模样。阿植低着头匆匆往东边方向走,拐了弯再向南走一段,才出了这后巷子。
  
  她估摸着算了下时辰,想着天黑前应是能赶回来的,便不由地加快了步子。这一路走着,竟让她想起年初时候,独自一人进京的模样。如今近一年过去了,街道上的人似乎还是那些,然自己却与先前大不同了。
  
  她走着走着,忽地怕自己回不去,竟有些后悔没有留张纸条子在房里。顾不得那么多了,从城门口再折回去,这趟就白出来了。怀里揣着的册子还在,她便放心地过了城门。
  
  她循着记忆中的方位往裴府走,没有问路竟顺利走到了府门口,像是走过了许多遍一般。大门是关着的,门口有些许冷清,阿植再确认了一遍,走过去敲了敲偏门,良久才有人来开。那人看着有些眼熟,阿植眯眼慢慢道:“福叔?”
  
  福叔站直了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笑着戏谑道:“哎唷,小人瘦了这么许多小姐还能认得出来,真是好记性呐。有什么事吗?”
  
  阿植揣摩了下用词,最后却没头没脑地唐突问道:“裴先生出去了吗?”
  
  福叔打量了她一番,回道:“没呢,先生身体不舒服,今天歇在家里头呢。曹小姐……有什么事吗?”
  
  他一直堵在小小的偏门门口,一副很是警觉的样子,阿植想进去都进不得。
  
  阿植咬了咬下唇,回道:“我要见他。”
  
  福叔神色里闪过一丝犹疑,最后却让了过来,让阿植进了门。他关上门,又迅速走到前头,闷闷道:“曹小姐来之前,怎么不先知会一声呢……”
  
  阿植无心回他,低头看着这落了满地的秋叶,沿着走道一直延伸到对面那间小小耳房,微风吹过,还不时有梧桐叶子继续飘飘摇摇地落下来。四周静寂,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响声。心尖儿像被悬吊着一般难受,各种滋味让人些微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43

43、逼急了也会跳墙 。。。 
 
 
  一年的时间迅疾得可怕,还来不及回头细想,就将被推入下一个年份。阿植眼眶有些发酸,突然喊住福叔说:“我就在前厅等先生罢,不往后头走了。”
  
  福叔倏地停住,转过身叹了口气:“曹小姐,小人实话跟您说罢,先生昨儿个病倒了,就一直在卧房里没出去过,还是带您去后院见他罢。”
  
  阿植眼眸黯了黯,又问:“夫人呢?不在府里么?”
  
  “夫人近来一直很忙,总是早出晚归的。”福叔摇摇头,“以前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小人可从没见她这样操劳过。”他说着说着便转过身往里头走了。
  
  阿植跟在后面默默听福叔继续絮叨,踩着一路的落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院。时间蓦地漫长了起来,好像很久很久才挪过一小格,以前秋天时,总要做许多许多事,她越是想偷懒,先生便催得越勤快。那时候阿植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林子里的小动物,到了秋天,就拼命攒粮食,好熬过每一个冷得会死掉的寒冬。
  
  晚上的时候,先生会在伙房里准备第二天早上的点心,她就窝在灶膛前,看着柴火噼噼啪啪费力地烧着。火苗不停地往上窜,她的脸和手烤得通红,可背后却仍是冷的。
  
  她压压唇角,想让自己远离这些事。然越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才是最牵挂最不想忘记的事。
  
  福叔看到她怔在卧房门口,便喊了她一声:“曹小姐,我替您敲过门了,您进去罢……”
  
  她站在门口,良久才将手抬起来,她看看福叔,福叔朝她点点头,忽地转身走了。又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推开了门。
  
  她不出声,大致扫了一眼这间卧房,忽听得床榻上的人哑着嗓子轻问道:“有事么?”
  
  先生大抵是将她错认成了旁人,阿植不应声,良久才走近了,在一张矮凳上坐了下来。裴雁来浅阖着双目,眉头紧皱着,神色疲倦。她在一旁默默看着,心底里忽地泛起一丝酸软情绪来。
  
  原来先生也是会生病的。
  
  她从未没见过先生生病,更未见过他躺在床榻之上如此无助的样子。眼眶酸胀得发疼,阿植用力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床上的人叹道:“先生怎么也病倒了呢?天气转凉须得更注意才是。”
  
  床榻上的人面色上忽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费力撑开眼皮,双手支着身体坐了起来。他偏头问道:“小姐过来做什么?”
  
  语气微弱,却透着明显的生硬,阿植听着有些恍惚,却答得很是流畅:“有些事想找先生问一问,先头不知道先生病了,就这么唐突地过来,叨扰了。”她不想多作逗留,看也不看他,从怀中取出了那本蓝皮册子,抬首问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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