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温采回答得很快,仿佛只是顺嘴。
宋席远又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淡淡笑了一声,打开了车锁,温采立刻下车,走进了屋子里。
接下来,就是冷战。
宋席远似乎是解释了,而温采似乎也接纳了,可是两个人,还是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冷战之中。
尤其是第三天,温琳收拾好东西搬去她外公家之后,温采每天晚上直接回自己的小公寓,一连几天,再也没有回去过别墅。
不出五天,他们两个人又一次登上了杂志封面,而这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是,杂志上刊登了两个人的照片,却生生在照片中扯出了一道裂痕,配以大大的标题——宋温恋骤降温,零交流疑分手!
文章里细细地写出了温采这几日的行程,几乎每天两点一线,就是医院和她的小公寓之间来回跑。而宋席远也连续几天被拍到独自回家,一连几天,两个人的生活竟然完全无交集,根本不像之前的浓情蜜意,似乎真的分了手。
文章登出来的当天,温氏的股票价格再度骤降,下午,温采就接到了温庭轩打来的电话。
“小采,你跟宋席远真的分了手?你们年轻男女总是冲动,办事不顾后果,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和,怎么能在这个当口让记者捉到把柄呢?女孩子性格不要太倔强,听话,去跟宋席远低个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他那么喜欢你,还能不顺着你的意?”
那么喜欢她么?温采捏着电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她却总是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宋席远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也是时候成家立室了,找个时间,我会跟宋祁万通个气,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温采过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宋祁万是宋席远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温庭轩已经又继续道:“听大伯的话,今天就回去找宋席远,别为了一时意气,做出伤害大家感情的事来。”
温采模模糊糊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听话,没有回头去找他,可是温采没有想到,却有完全意料之外的人找到了她。
这天下午,温采依旧仔细地为温庭玉活动四肢时,开着的病房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位捧着鲜花的贵妇,盈盈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门。
温采抬起头,看着这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忽然一呆——宋夫人!
她还记得跟这位宋夫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是在以前的公司请苏霆粤吃饭的时候意外遇上,而那时她竟然可笑地以为宋夫人是宋席远的“客人”!现在想起,温采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尴尬,看向宋夫人:“宋夫人,您好。”
文欣微笑点了点头,走进来:“你就是温采吧?我过来看看你爸爸。”
温采接过她手上的花,点了点头:“宋夫人费心了,只是爸爸如今的情形,不能亲自感谢宋夫人了。”
“没关系,你也不用这么见外,叫我阿姨就行了。”文欣冲她和蔼一笑。
温采将花放下,又连忙去给她倒水:“阿姨,您喝水。”
“乖。”文欣点头笑笑,又道,“我刚才看见,你在帮你爸爸活动四肢?这些事为什么不让护工做?”
“以前是由护工做的,后来我没事就学着做,现在已经习惯了。”温采笑笑。
文欣点点头,才又开口道:“是个好孩子。有时间,让席远带你回家来吃顿饭,也给他爸爸看看。”
温采愕然。从前,她和宋席远好得如胶似漆,三天两头上一次封面,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宋祁万和宋夫人一丝半点的消息,而如今,她和宋席远冷战,宋夫人居然提出让宋席远带她回家?
温采不由得有些忐忑:“宋夫人,我和他——”
“你又忘了,叫我阿姨。”文欣笑着喝了一口水,道,“我和席远他爸爸,从来不爱看什么八卦杂志,有什么事,我们习惯当面问清楚,而不是通过外人编纂的杂志来了解,你懂吗?”
温采一怔,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多想了,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找时间,我会来拜访叔叔阿姨的。”
“好。”文欣笑笑,随即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打扰了,告辞。”
温采一路将她送到楼下,没想到竟然早有一大群记者守候在门口,见到两个人一起出来,顿时凑上前来一顿狂拍,一面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
“温小姐,有传言说您和宋先生已经分手了,是真的吗?”
“宋夫人这次前来找温小姐,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宋夫人,你对宋先生和温小姐在一起的事有什么看法?您满意温小姐这个儿媳妇吗?”
“宋夫人此次前来,是为了挽留温小姐吗?”
……
一大堆问题,温采只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文欣却依旧温婉地笑着,平声静气地道:“这些问题,过些日子,我想应该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给大家。大家稍安勿躁,静待几日吧。”
说完,她才又转身看向温采,微微一笑:“再见。”
“阿姨走好。”温采看着她上车,车子在记者们的穷追不舍中驶离了医院,才又避开仍旧缠着自己的那批记者,匆匆上了楼。
没想到第二天,报纸杂志上就传出温采见家长,疑和宋席远好事将近的传闻,温采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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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温琳来医院陪着温庭玉,温采这才终于得以休息一天,刚好是周末,就找了万梨出来。
最近报章杂志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温采的消息,万梨自然知道她心烦,因此也一直没有找她,难得温采主动约,立刻就现身了。
两人坐在从前常来的一家水吧里,每个人要了一份沙冰,像从前那时候一样,满足得眯起眼睛笑。
只是笑过之后,该问的还是要问。
“你跟宋席远怎么样了?”吃完一份沙冰,两个人趴在桌子上休息,万梨终于问了出来。
温采轻轻舒了口气:“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万梨错愕道,“你们该不会真的分手了吧?”
算分手了吗?温采不知道,可是十天半个月的不见面不联系,也的确跟分手无异了。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妹,他对那个妹妹很好,可是那个妹妹对我却抱有很大的敌意。”温采终于开口道,“你知道吗?那女孩对我说了些很伤人的话,可是他……他却只是来向我解释,那个女孩会说这些话的原因……他只是希望我不要怪那个女孩,不要吃飞醋,可是他却根本不在意我心里有多难过……”
万梨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插嘴。
“很莫名其妙吧?为着这么小的一件事,这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我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我真的很累啊……我真的没有心力再去应付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小采。”万梨伸手握住她,“我知道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你觉得难以承受,包括你爸爸的事在内,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不过他也是,明知道你有多辛苦,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你!”
“也许是厌倦了吧。”温采微微笑起来,笑容之中却满是疲倦,“我好像,的确没什么值得他迷恋这么久的。”
“胡说。”万梨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宝贝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迷人 ?'…87book'”
温采被她逗得笑起来,顿了顿,又道:“我最近,萌生了想继续读书的念头。当初专业没选好,大学毕业,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懂,我想考研究生。”“读书好啊!”万梨立刻道,“知性的女人最美丽了!选了什么专业?”
温采轻声道:“想选教育方面的,以后简简单单当个老师,你说多好。”
万梨点点头:“是挺好的,以后等宋席远的孩子送到你班上了,你就可以用误人子弟的方法,来狠狠报复他了。”
万梨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可是温采艰难地勾了勾唇角,终究还是笑不出来。
万梨见状,又叹息了一声:“你看吧……我就知道你放不下,还要装豁达。”
“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他那样喜欢过一个人,以前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可是现在,见的事情多了,就越来越觉得自己这种近乎痴狂的状态很可怕……最让我觉得害怕的,是他虽然对我那么好,可是自始至终,在这场恋爱里,他都是保持着冷静的姿态。也许是我的错觉,可是这种错觉,让我感到恐惧,非常恐惧。”
你不爱我
万梨静静看着她,许久之后,忽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她,语气很是欣慰:“小采,你长大了。”
温采这回倒是被她的语气逗得笑起来:“去,说得跟你多大似的。”
“我可比你成熟理智多了!你看上回那个臭男人,分手之后,我就痛痛快快哭一场,第二天谁还记得他?何必为了让我们心痛的男人拖拖拉拉哭哭啼啼?该怎么办怎么办吧,你也别跟宋席远拖着了,要分手或是怎样,赶紧做决定。”
温采缓缓低下头。
老实说,要说分手,对她来说,也许真的是很艰难的一个决定,况且两个人之间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矛盾,有的一些分歧,也都是似是而非,个人感觉而已,她不知道这样贸贸然说分手,是对还是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真的分了手,自己一定会很难过,可是他……还真不一定嬖。
万梨看着她沉默,忽然悄无声息地拿过了温采放在桌面上的电话,趁着温采出神的当口,悄悄编好了一条短信,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发送了出去。
等温采发现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给宋席远发了短信,而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我们分手吧。
“万梨!乐”
“小采,如果你真的连他的想法都不能确定,那这条短信,就当做试金石也好,当做真正的结束也好,总之,一定会有作用的。”万梨自信满满地道,“我们拭目以待吧。”
***
下午三点,宋席远从办公室的休息间走出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坐到宽大的办公椅上,静静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他的办公室楼层足够高,高得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可是越近的东西,反倒越发看不清。
办公桌上,属于他的私人手机忽然滴滴响了两声,宋席远静默许久,才转身拿起电话,看到屏幕上那条信息时,却赫然捏紧了手机。
他静静对着那条短信看了许久,忽然勾了勾唇角,飞快地回复了一条过去,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温采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几乎根本不敢看,却是万梨一把夺过了手机,阅过屏幕上那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她咬了咬牙,沉默许久,才轻轻哼笑了一声:“好了,小采,你自由了。从今往后,不要再想着这个男人了。”
温采一听便知道了短信的内容,浑身开始不可遏制地僵冷起来。
一段开始得莫名其妙的感情,是不是非要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
她不懂,似乎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万梨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删掉那条短信,随后,顺手连宋席远的电话也一起删掉了。
重新接过自己的手机,温采只仿佛死过一次一般,脸色苍白得吓人,然而好在,虽然死过一次,但她终究又活了过来,和万梨一起走出水吧的时候,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然而整个人,却足够坚强镇定。
***
从这天以后,温采的日子,重新变得简单正常。她一天多数的日子都用来配温庭玉,偶尔会出去走走,逛逛书店,挑选基本专业书,想为考研做准备。
很多时候也会有记者跟着她,拍拍她的日常生活,然而报道出来的内容,却再也没有任何爆点。
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她跟宋席远现在的关系。明明之前宋夫人已经见过她,并且在记者面前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但是,那之前之后,温采和宋席远的生活仍然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有报道又言之凿凿地指出,宋家应该对这门亲事还是不太满意,所以原本就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终于彻底走向分手。
只是这分手的速度未免快得让人咋舌,明明前两天还高调恩爱的两个人,突然间就陷入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不得不让人唏嘘感概。更有报纸以她和宋席远的感情为例,剖析了当代社会的男女关系,不可谓不是一门学问。
甚至连医院的医生护士,某些和温采混得熟了,偶尔还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她和宋席远究竟怎么了,温采却只是微笑,并不回答,别人自然也不能强行追问,因此从始至终,她和宋席远的感情状态,似乎都成了谜。
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温氏,也因为这种种表象,重新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动荡不安之中,几乎每天都有裁员的谣言传出,而温氏的董事局,则更加一筹莫展。
苏素来过医院好几次,遇上温采总是眉头紧锁,偶尔似乎也想问她什么,最终却都没有问出口。
倒是不久之后的一天,温琳来医院时,正式向她提出了疑问:“姐,你跟宋席远,到底是不是分手了?”
温采迟疑了片刻,终于淡淡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温琳呆了片刻,仿佛还是不相信:“真的?”
温采淡淡一笑:“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温琳听到她的回答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等她想要认真观察温琳的神情时,温琳神情却依旧是正常的惋惜:“就是因为那个傅斯若么?姐,为了那么一个人跟他分手,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是因为她。我跟宋席远之间,本来就有很多问题。”温采简简单单用一句话带过,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温琳嘟了嘟嘴,半晌之后,才喃喃道:“那好吧……”
温采又问了问她估分情况,以及想填报的志愿,温琳说又想出国,又想留在国内照顾爸爸妈妈。姐妹俩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分析了各种利弊,到晚上离开医院时,最终也没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没想到下楼时,没想到苏霆粤竟然等在那里,看样子是来接温琳的。
“姐,你也上车啊,表哥先送了我去外公家,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对于苏霆粤,温采总归是不想多招惹的,“我打车回去挺方便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方便什么呀?”温琳道,“再说了,一路上,我们三个人还能一起讨论一下我到底要不要出国呢。”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将温采推上了车,温采无奈,只能依她。车上,她们俩讨论一个下午都没得出结论的话题,被苏霆粤三言两语就规划好了:“先在国内找所好学校,A市就有好几所值得你选择的。一年后,等一切情况稳定下来,再出国不迟。”
温琳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高兴地大赞苏霆粤:“表哥,你可真是英明神武!”
苏霆粤对她这个马屁的接受度并不高,只简单地哼笑了一声。
温琳到达目的地之后,又嘱咐苏霆粤一定要将温采安全送到家,这才放心让他开车离去。
每当他们两个人独处,苏霆粤总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这一点,温采深有体会。
“恭喜你,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果然,车刚开出半公里,苏霆粤就淡淡开了口。
温采忽然有些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苏霆粤脸色一凝,冷冷瞥了她一眼。
温采止住笑,道:“其实,我也猜到了你会说这样的话。爸爸出了事,我一面装成孝顺女儿尽心尽力地服侍,一面又在这个关头和宋席远分手,真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让温氏大乱,但同时也保全了我自己的名声,对吧?”
苏霆粤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那既然这些事,我们彼此心里都有数,就不要每次都提起了,好不好?”温采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微微调低了椅背,“我有些累了,劳烦苏总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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