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溜走,她依然静静坐在床边,像一个等着临幸的痴怨妃子,偶尔眼睛向外瞟一眼,却永远是一片模糊的灯光,静静地没有任何人来光临。
直到半夜,她都一动没动。全身像是变成了雕塑一般,僵硬而易碎。
当殿外响起低低的说话声,面前的珠帘震颤了一番,却始终没有人来掀开它。宫女有些怯懦地走进来,怕惊扰到她似的,小声回报道:“皇上传话来,今晚不来乘凤殿了。请皇后先行休息。”
四个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她卸去那些繁琐而沉重的服饰,天蓝始终没有说话。因为预料之中,也算是意料之外。
预料之中的是,她果然是在封后大典之后就再没有用处了。意料之外的是,她以为至少过了这一天才会被扔掉的。
躺在床上的时候,服侍在旁边的一个小宫女,也就是当初被她威胁过的那个小宫女突然惊慌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她的眼角,“娘娘,皇上可能有要紧的事儿,你别伤心啊!皇上那么喜欢娘娘,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小宫女毕竟心思单纯,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只能干着急地为她擦着脸颊。
天蓝才发现她竟然又哭了。到底是怎么了?这不是天蓝啊!天蓝可以上天可以入地,可是大闹武林,可是震惊天下,却不可以哭!
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手帕,让她退下。小宫女有些担心的看了她几眼,却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乖乖地退了出去。
靠着墙坐起来,好一会儿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手帕已经被她攥得紧紧的,双手却还是极力收紧,因为想要忍着眼中那酸楚的感觉,需要一个力量来支撑。
就这样,攥着,忍着,直到外面开始渐渐变白,白的刺眼,刺得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第十四章 传言
看到洛楚隐的一霎那,天蓝也没想到自己能笑得那么平静。大概是早膳太美味了,忍不住多吃了点,吃饱了,心情也就好的缘故吧?
看他仿佛做错事一样给她解释昨晚的事情,天蓝觉得自己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根去了。腮帮子都疼得难受,可还是忍不住想笑。
“蓝儿,别这样好不好?我昨晚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就是一副仿佛自己得了绝症似的表情。天蓝伸手捧住他的脸,然后拍拍他紧蹙的眉头,她就是不喜欢看他难受的样子。
“昨晚很累吧?黑眼圈都有了。”心疼得拍拍他的脸颊,却总找不到当初抚摸的感觉。扯了扯,他的脸就有些扭曲,可爱得紧,忍不住就‘咯咯’笑了两声。他就更显得紧张,可他越是紧张,她反而笑得越开心。
直到他有些惊恐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天蓝才收敛了一些,推开他认真道:“我知道现在月华太乱,你当皇帝的,政事重要。今天琴儿她们老逗我,我是想起她们说得笑话,忍不住就笑了……”
他研究似的看着她的脸,天蓝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脸上没留下早膳的残渣吧?
他突然低下头吻了她一下,然后又把她拦进怀里,“蓝儿,再忍耐一下,我就会实现的你的愿望的!”
愿望?什么愿望?脑子里还有些转不过来他已经再次夺取她的呼吸,吻得昏天暗地,浑然忘我。她本来已经开始混乱的脑子,也就记不得他之前说得什么了。之后她有回想过当时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总是一团乱,怎么都抓不住。
封后大典之后,洛楚隐来乘凤殿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晚上匆匆过来一下,抱抱她,亲亲她,然后说句有事要处理,就又匆匆离开。
天蓝总是笑迎笑送,从来不多问。她觉得没必要,事情都这么明朗了,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星儿偶尔过来和她说说话,天蓝总是笑眯眯地听着她那些带着孩子气的思念。天蓝总是点头,却从来不点破。
“这是皇上今天早上派人送来的红豆糕,我拿来给娘娘尝尝。”星儿说起洛楚隐,眼中很坦然,偶尔带着点小幸福。
天蓝从精致的食盒中拿出一小块糕点放在嘴里细心地咀嚼着,抬头对上星儿渴望的眼神,孩子气地等待着夸奖。
天蓝微微一笑,“味道真不错!”
星儿一脸的灿烂,很认真地看着天蓝,“最近皇上总是送些糕点去仁和殿。如果娘娘喜欢,我天天给你带点来。”
天蓝点点头,被她过于灿烂的笑容刺得眼疼,却依然想宠着她。她的笑容太没有防备,不禁就让人想要好好保护起来。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天蓝静静地听着星儿讲着她心目中的洛楚隐,讲述着当初洛楚隐是如何拿小糕点逗她开心,讲述着前几天偶然看到洛楚隐的背影。讲着讲着,偶尔会傻笑一下,然后会迅速收敛起来,不是因为怕天蓝不高兴,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只是少女害羞的表现。
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话题,她总是不厌其烦,天蓝每次都是像是第一次听一样回应着她,“哦?”“啊!”“真的吗?”“真好!”……日复一日,两个人仿佛都不记得这些对话已经重复了好多次。
天蓝知道,只有这个时候星儿才会真心地笑,才会滔滔不绝,所以从来不忍打断她那小的可怜的快乐。
中午快到的时候,太后派人来接星儿回仁和殿,星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琴儿几个小宫女有些愤愤不满地抱怨道:“几块糕点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要是告诉她那是娘娘您送去的,看她笑得出来……”
“就是……”
四个小宫女为天蓝抱不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以皇上的名义送糕点给太后,结果还要忍受那上官明星来乘凤殿炫耀。
天蓝也只是笑了笑,她心里清楚星儿根本没有半点炫耀的意思。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分享她的快乐。她没有想过霸占洛楚隐,只是单纯的爱着那个对她好的人。
“刚才遇到星儿了,很高兴的样子。你和她现在关系越来越好了。”洛楚隐走进内殿将几个宫女打发了出去。坐在她的身边习惯性地拉着她的手。
看着他的眼睛,满是温柔。你知道她为什么高兴吗?是因为见到你啊!你感觉不到她心中所想,就像不能感觉我心中所想一样!因为我们都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所以你也从来不去留心。
“怎么了?不高兴了吗?”轻轻得被他搂进怀里,她已经不再挣扎,“我知道最近很少陪你,等事情平定下来。我会好好陪你的!”
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她不是测谎仪,也无从知晓他说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只是,听着他的心跳,总有种安心的感觉。即使知道是假象,也总是贪图一时的享受。
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留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她总有种预感,仿佛下一次他再来,就是宣布她被驱逐的消息。可是,心里并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些期待。或许,看不见他,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期待。
他每次来,天蓝开始询问他蓝天的事情。可他总是推脱,要不就直接将她狠狠压在身下,让她没有力气去多问。
“娘娘,园子里的那些花儿都开了。我们采些来泡茶用,好不好?“琴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点点头。才感觉到一阵花香扑面而来。
琴儿得到允许,兴高采烈地跑去花丛中间,像只蝴蝶一样飘来飘去。另外的几个人也满眼的渴望。天蓝示意她们可以一起去采。四个小丫头就开始高高兴兴地在园子里飞来飞去。
五月的艳阳已经开始让人感觉到它的威力,天蓝见几个小丫头心思全部放在那些盛开的花儿上,自己就先找个阴凉躲一下。
一处假山很自然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假山之上小小的瀑布倾泻而下,并不宏伟,有点细水长流的感觉,站在旁边偶尔有几滴水渐到脸上,凉飕飕的,很'炫'舒'书'服'网',不禁就闭上眼睛享受这份静谧。
突然听到细小的说话声,心想大概是哪里的宫女在偷懒,她倒没有兴趣去吓她们,正打算走开。就听到一句,“就是封后大典那天啊……”
她一怔,便一步也迈不开了。
“哦!原来就是那个女人在皇上的寝宫留了一夜啊!怪不得皇上没去乘凤殿呢!可是皇上不是很爱皇后吗?怎么会……“
“你真是傻。皇上也是男人,南宫柯那么一个大美人自动送上门,怎么可能忍得住?“
“可是她们都说皇上非常喜欢皇后的啊……“
“那南宫柯是何等人啊!要不是为了那几个刺客来求皇上,才不会来见皇上的。你想想,就这么一次机会,而皇后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所以啊……“
“啊……也是哦!怪不得那几个刺客没几天就被放走了。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天蓝笑了一下。真是三人成虎啊!竟是将南宫柯说成这样了。她南宫柯哪里用得着求洛楚隐?两人在洛楚隐的寝宫缠绵了一晚上,竟是出现了这样的版本,真是人言可畏。
她其实很想转头离开的,可是像被定住一样,全身都动弹不得。
“娘娘……“琴儿的声音远远传来,天蓝有些急了,这个时候被那些嚼舌根的宫女看到,也太丢脸了。
可是琴儿已经跑跳着过来,还大声嚷嚷着,“花儿采好了。您看看,多漂亮……“
几个宫女从假山的山洞里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看到天蓝的霎那立刻扑通跪下来。直磕头求饶命,还不忘各自扇嘴巴子,说着多嘴、该死、饶命什么的。
在宫里生活这么长时间,琴儿一看就了解了大概。她绷着脸看着几个宫女,“你们又在胡说八道什么?等我禀告皇上,非治你们罪!“
几个宫女一见这架势,更是吓得直把额头都快磕出血了。
天蓝苦笑了一下,“琴儿,今天的事别和皇上说。我们走吧!“
琴儿哪里还敢多说,瞪了那几个宫女一眼,便赶紧搀扶着天蓝离开了。
其实那些宫女有什么罪,她们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那天晚上,洛楚隐没有出现在乘凤殿,是因为他和南宫柯在寝宫里缠绵了一夜。
想起大典的第二天洛楚隐来乘凤殿对她百般温柔,就像一个在外面偷情的老公,回家对老婆就百般疼爱似的。其实没有必要,她又不会斥责他背叛,更没资格斥责。她才是那个小三,不是吗?
回到乘凤殿,星儿正坐在外殿中等着她,一见她回来就高兴地迎了上来。献宝似的将一朵开的很艳的鸡冠花放到她的手上,她怔怔地看着手里血色的花朵,疑惑地看着星儿。
“呵呵,来的路上看到的。在一个角落里,很特别就采来给娘娘看。”
她似乎记得鸡冠花代表不变的爱恋,在角落里都被她发现,是不是老天在暗指什么?可是,对于这个女孩,是不是太残忍了?她的爱不会得到回应,却开的这么艳……
轻轻摸着星儿的头,天蓝笑了笑,“星儿,你喜欢皇宫吗?”
“喜欢啊!这里有姑姑,还有娘娘,而且还有皇上……”她掰着手指数着那几个少得可怜的名字,天蓝竟差点忍不住流泪。
可她还是尽量保持着笑容,“我来给你讲讲皇宫外面的趣事好不好?我想,等你听了,你也会喜欢上外面的世界的。”然后,去遇到另外的人,再爱上另外的人。她们两个,至少有一个人,还能幸福……
第十五章 无法放手
“蓝儿,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一会儿了。”天蓝刚进乘凤殿,洛楚隐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揽进怀里。
她现在不会乖乖留在乘凤殿里等着他的到来,令他开始有些不安。
他搂得很紧,令她几乎都快透不过气来。但她没有挣扎,等他自己放开,天蓝才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和二神医在花园里转了转。”
“病了吗?”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天蓝轻笑了一下。
手覆上他的额头,“别皱眉。没事的。他只是过来看看我而已。”
看着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还是会雀跃一下。踮起脚在他嘴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他却已经欣喜若狂了。拉着她坐在桌边,将那一盒盒罕见的糕点一一为她摆出来,像孩子一样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品尝。
“这些都是我派人从楼兰请来的厨师做的,在月华是吃不到的。尝尝怎么样?”
“我突然想起一句诗。”她挑了挑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然后吐了吐舌头,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味道确实很独特,有点酸酸的,带着点涩。突然发现,除了甜之外,还有令她愉悦的味道。
他一笑,带着宠溺,手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昏君的。”
是啊!我不是那个能令你沉溺女色的女人!
“今天晚上要留下来吗?”抬起头淡淡的问道。看到他有些抱歉地神色,她很善解人意地一笑,“我也就是问问。别在意。”
突然被他抓住手,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有些歉疚,更多的是坚定,“很快就结束了。很快……”
她笑着抽回手,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直到吃了晚饭,他都没有离开的打算。来为安阳那些大臣传话的小太监都快哭了,他才恋恋不舍站起来,在她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说了声“做个好梦”才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天蓝贪婪地不肯挪开视线。他们,该结束了。最后,再心痛一会儿吧。
是夜,为某些暗色的影子提供了最佳的庇护色。月亮躲在偶尔飘过的阴云中,偶尔露出一个小脸。总不能将黑暗驱散。
皇宫中侍卫们提着灯笼来回走动着,警惕着来回扫视着那些阴暗的角落。偶尔一个小动静都会引起侍卫们的高度警惕。
而在这样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却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竟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过了一段时间,侍卫们已经交过一次班。却不曾想,那里又再次闪过一个影子。这次依然没有引起那些侍卫的注意。影子像鬼魅一般迅速隐没在一片矮树丛之中。
身穿夜行衣的天蓝奔跑了好一会儿,确定此处不会有人经过之后才停下来靠着树干喘着气。
“呵呵……”带着自嘲的笑声从她嘴里溢出来。她真的是高估自己的方向感了。手里的地图已经被她看了无数遍,却依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宫里转来转去。本来是想救人的,该不会让别人来救她吧?
笑着笑着,竟是连眼泪都笑出来,擦着眼角蹲了下来。天蓝啊天蓝,原来身边没有人帮你的时候,你真的是一无是处!
蹲在树下仰头,总觉得这样可以阻止眼泪流下来。好一会儿才觉得可以忍得住了。拿出那份二神医给她的地图,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经过时才打开火折子,研究了好一会儿才似乎找到一点头绪。于是收起地图和火折子趁热打铁赶紧找自己的目的地。
这次很幸运,不枉她天天往外跑察看地形,总算在放弃之前找到了传说中的地牢。
从怀里掏出从二神医那里骗来的迷药,就是当初林易德给她用来迷倒金荣姐妹那个。二神医一直问她用来干什么,她不想让二神医知道自己计划。这次如果成功,她发誓再不让任何人找到她。就像空气一样,蒸发掉就好了。所以她不能说实话,告诉二神医是为了对付洛楚隐对她用强的,二神医二话不说给她弄了一大包,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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