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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两人的脸更加发红了起来，柳茗蕙假装咳嗽了两声，尴尬地说道：“你们到底要不要听的。”
沈桃贞连忙点头：“当然要！可是～”他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笑道，“我也要像你们一样抱抱。”
柳茗蕙和公孙剑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维持地着拥抱的姿势，连忙各推开了两步转过了身，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尴尬地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
等四人在七弦琴前面盘腿坐好，柳茗蕙才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可是脸颊上的红晕还未退去：“我的本名叫方惠，与雷晓菲一样是从未来来的。”才刚开始讲，她的眸中已经满是忧伤，“在我原本的世界里，我是一个贫苦的小孩，我爸爸——我爹天天喝酒赌博，全家只靠我娘…卖身养家……”她声音梗塞，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明明在我那边男女都可以读书，可是因为我家穷，交不起学费，我也不能上学。后来就在我6岁那年，我偷偷跑进了一间学校看别的孩子上课，被发现后立刻被赶了出来。我不甘心地坐在校门口，等他们放学后，没有人理会我，只有她…走到了我的身边，问我…是不是真的很想上课。”
公孙剑抱住了她，声音里不知为何也带有一点忧伤，可能是被感染了：“是雷晓菲？”
她点了点头：“她说她这个帮不了我，不过她可以把她当天老师——先生教的内容教给我。渐渐的，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简直就像两姐妹。可是有一天，我们去一个树林旅行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幽蝶谷的万蝶之王因为他女儿的死去而伤心，便利用蝶妖族的禁术把梦蝶的转世拉回这个时代，也因为这个，晓菲成为了今世的梦蝶。”她猛地一震，双眸中满是绝望，“可是我是个意外，可能是因为我和晓菲站地过近，所以他把我也拉了过来。施展禁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再把我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虽然当时禁术对我也是有效的，但是显然我的前世还没有出现，所以我便一直以幽魂的姿态在幽蝶谷漂泊，等待我的前世出现，再等她死去，最后由我去碰触她的尸体成为她。一千年了…我等了整整一千年，可是他还是告诉我，我的前世还没有出现，在这一千年里，除了梦蝶，没有人看得到我，而我也什么都碰不到！所有的族人都讨厌我这个外人，我不能跟他们聊天，不能跟‘她们的梦蝶’太好，不能吃食，不能抚琴，我什么都碰不了地过了整整一千年————！！！！！”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如雨般落下，脸上满是痛苦绝望，声音里带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决裂。
“不要再说了！”受不了这么痛苦的她，公孙剑紧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紧蹙起眉头说道。
一边的沈桃贞和夜鹰同样一脸忧伤，一千年不能普通地交谈，一千年都不能品尝美食，一千年都受到排斥，一千年不能碰触任何东西，若是换了他们，早就疯了。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这还不是最痛苦的：“因为我的自私，我借助梦蝶的身体，弹奏火凤凰，幽蝶谷的族民最重视的就是琴声，而我也终于得到了重视。本来是想借用一次，可是因为我的贪心不足，我借了一次又一次，终于闯祸了。幽蝶谷设有迷阵，没有人能闯进来，却没想到，前皇帝会借助我的琴声，闯进了幽蝶谷，并且与梦蝶一见钟情。幽蝶谷的族规，若非得到万蝶之王的同意，所有族民不得出谷，否则被视为叛徒，更何况梦蝶是以私心出谷，那更是遭到了拒绝。可是梦蝶真的很爱他，便被除去了族民身份，被赶出了幽蝶谷。梦蝶带着火凤凰跟着顾涟相去了皇宫，我自然也跟着。他们似乎也很恩爱，多年来，他们游山玩水，还找到了流传多时的黑凤凰。”
她转首看了看七弦琴，知道幽花也在仔细听她说话：“顾涟相明知道外面在流传着梦蝶的容貌多年不变的事，却还是强行压了下来，三千后宫，他只宠爱梦蝶一人。可是那是后宫，岂是梦蝶这么善良单纯的人能活下去的，更何况那些皇子们为了得到她而起了内讧。我多次附上她的身，替她铲除一切障碍。而她也为了顾涟相，要求我夜里教她弹她最讨厌的七弦琴。”
“梦贵妃不会弹琴？！”公孙剑诧异地问道。
第五章 怨恨之蝶（三）
她点了点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地沈桃贞说道：“或许是因为身体的记忆困扰着她，让她对七弦琴产生了恐惧，所以她不喜 欢＇炫。书。网＇弹琴，每当顾涟相要求她弹琴的时候，都是由我代劳，梦蝶自然不愿，所以让我教她弹琴，特别是《熏风》。后来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梦蝶上吊自杀，我俯身的条件是她自愿的才行，所以当时只是一缕幽魂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她死去。梦蝶死的时候，说很恨我，她说要所有皇家的人都不得好死，说要我生不如死。”即使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那不断颤抖的身体却清晰的暴露了她的悲伤与恐惧。
“明明与你无关，这样太过分了。”公孙剑愤怒地说道。
“不，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的自私，就不会引来了顾涟相，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柳茗蕙摇了摇头。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打断了沈桃贞的话，苦笑道，“当时我便与黑凤凰达成了协议，它助我报仇，我也可以付出它想要的代价。它利用它的灵力，让我暂时能够触摸到东西，所以我弹奏顾涟相最喜爱的《熏风》，扬言说要杀光他们，完成梦蝶的遗愿。黑凤凰把我们带到了城楼，而梦蝶和她的女儿也死去变成了蝴蝶。可笑的是，当我碰到她女儿的时候，我竟然复活了。”
公孙剑更是抱紧了她，不语，显然是早知道。
她的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原来，我的前世就是梦蝶的女儿，原来，我注定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就必须失去所有，若是如此，我宁可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泪水已经淋湿了公孙剑的胸膛，她却毫不在乎继续哭泣，“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恢复了人的姿态便抱着梦蝶的‘尸体’冲出了城门，却在城门口撞到了公孙剑。当时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见我哭地惨歪歪的就把他手中刚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塞给了我，还摸着我的头说‘美女是不该哭地那么难看的’。”泪眼未干，她却“扑哧”地笑了一声。
公孙剑脸上一红，见夜鹰和沈桃贞用“原来你是色狼”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尴尬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差点把我撞到地上的女孩啊～”
她点了点头，眼神再次变地黯然：“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寻到了幽蝶谷，可是…万蝶之王在谷口设下了结界，不让我进去，他…甚至亲身到了谷口，要求我不要再出现，因为…我和梦蝶是叛徒。后来，有一群狼包围了我，我原本想着，既然连‘家’都没有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燎王会找到了我，是燎王和顾老头救了我。我知道，或许同样是因为失去了家，所以燎王对我特别的好，我也清楚他们是真心接纳我，便渐渐与他们熟络了起来。顾老头把《制毒经》交给我，我才知道，还没有完…还没有是结局。”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里充满了讽刺：“‘花之彼岸引人之死灵，泣之死血成尸之新躯，血命新生，大灵再造五感，喉为味，泪成目，骨引触，发如嗅，肉造听。五灵同在，日月同消，火冰雪炎，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我将梦蝶烧成灰的尸骨灌进陈秀娟的嘴里，再以曼珠沙华的汁液、中了泣血的狼所化成的血水、百只黄莺的喉咙、我的眼泪、一根肋骨、我的头发以及一块皮肉熬成一锅浸泡陈秀娟全身，锅要一直烧火热着，可是水里却也要放置多个冰块，整整一个月，才创就了现在的陈秀娟。”
“那陈姑娘不就是——”公孙剑猛地反应了过来。
“没错，秀娟就是梦蝶，也是与我来 自＇霸*气*书*库＇同一个世界的晓菲。”她残忍一笑，“可是她还不能算是人，与罗紫阎一样，她不老不死，更不会生病，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头发会变白，若不快点就会被发现。尸毒之章…它不是普通人能够完成的，要真正的救活她，需要大量的灵力。”
“灵力？”沈桃贞歪了歪脑袋，看向七弦琴迟疑地说道，“难不成你跟黑凤凰的交易是…灵力？”
“对。”她抚了抚七弦琴，“它帮助我复仇，在复仇后，它便会将它的灵力传给梦蝶，让她体内的毒与身体融合在一起，那么她就可以成为一个会老会死，不用怕身体的血流光而动不了的活尸。我当时是把陈秀娟偷偷抢了过来，当在她身上施行了尸毒之章后，便对她催眠，让她忘记了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甚至暗示她在陈府的身份，她很单纯，这种事很简单就完成了。陈秀娟暂时还是陈秀娟，可是等她一死，梦蝶便可以替代她，继续活下去。可是没想到她会被下毒，导致了陈秀娟的死亡，而因为她本身体内的毒与其他的毒融合了在一起，梦蝶也被困死在身体里两年，不过，似乎也没什么不同。我从巫山出来，其一的目的也是为了看看梦蝶…不，秀娟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看来效果不错，起码现在她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夜鹰略带迟疑地插嘴道：“这就是…《梦蝶妖妃》的全部故事？”
可是她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故事还没有结束。因为，在故事中的梦蝶妖妃的一个好朋友…还没有复仇成功，所以还没有结束。”
“别再想什么复仇了！”公孙剑猛地将她包入怀中，明明她就在自己的怀里，为什么会感到她离自己如此遥远？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既然梦蝶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为什么你就不能？小柳，放过岚翼国的人，放过你自己。”
“……已经晚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知道为什么万蝶之王施展的救人的法术被列为禁术吗？”她轻轻用双手撑开与公孙剑的一点点距离，淡淡地说道，“因为它会造成时间的扭曲，时间过了一千多年，大家都以为那只是哄人的，只有我知道，那是真正存在的。时间早就被扭曲，在我的身体6岁那年，我遇到了现在的菀影。”
“也就是说…时间的扭曲让你说的那个什么菀影遇到了过去的你！”沈桃贞诧异地压低声音喊道。
她点了点头，不顾公孙剑和夜鹰惊疑的表情，继续说道：“剑，你不是很奇 怪｛炫；书；网｝为什么菀影几次问你认不认识方惠吗？时间扭曲让菀影多次在睡梦中，意识与过去的我连接了起来，为什么我会算计你们？为什么我知道燎王会被我刺成重伤？那全部都是菀影告诉我的。我就是方惠，他所认识的只有6岁的方惠就是我。我自以为能够改变未来，可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就算我把燎王赶走，他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跑回来。这就是命运。我早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会与他们为敌，也知道我会来到伊泺国，我更是知道…我的结局。现在菀影与我相隔两地，我也不知道我在伊泺国做了些什么，不过，我会是成功的，因为未来…已经显示了我复仇成功。”定了定神，她抬首看着沈桃贞三人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是帮助我？还是袖手旁观？”
“这根本就由不得我选择不是吗？”沈桃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们每一任圣司都有协助黑凤凰的主人的宿命，反正现在看起来似乎挺有趣的，何不先玩上一玩。
夜鹰紧盯着公孙剑，而后者却抱紧了柳茗蕙不语。她自然也猜到他们的意思，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条件已经生成，剩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最重要的，是沈桃贞的圣司之位，拥有仅次于皇帝的权利，不属于朝廷，却同样掌握着生杀大权，如同一个国家的信仰一样，对其他人而言这是迷信，不过，对柳茗蕙这种知道除人类以外的生物的人，伊泺国反而可以说是建立在普通人之上，这一点…倒是挺重要的。
在深秋的寒风中，吹过的不仅仅是微凉的清风，还带来了索伊亚宫殿新一代圣女的消息，听闻那位圣女身穿绿色斗蓬，长地妖艳非 常（炫…书…网），拥有传说中的黑凤凰，还能弹得一手好琴……就像是索伊亚宫殿的第一人主人一样。一瞬间，皇宫里闹地乱哄哄，有人说只是碰巧而已，有人却说是梦蝶回来了，各种传闻都有，为了确定真伪，伊泺国的皇帝更是把她招进了尚书阁，可不到一会儿便把她放了出来，并正式宣布她为伊泺国的圣女，官位仅次于沈桃贞，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柳茗蕙。
第六章 怨恨之蝶（四）
“风急云乱，掩孤星半点，天涯遥看，几度梦回。一眸一笑，强欢颜，不忍见！”初春，清风带有冬季残留的微凉与梅花香气，在梅树林间，回转着那亦男亦女的声音，“难情几度天人遣，相见时难，更有纷飞怨。云雨难堪，尽被东风吹散。一生缘，相见晚。”
“方惠。”轻轻的一声呼唤，却带有难以遮盖的忧愁。
立于梅树下的绿衣女孩抬首望天，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孤独：“菀影，你说…生亦死，死亦生，该死的人竟还活着，该活的人竟然已死，人生…怎会如此荒谬？”
陈菀影垂下了眼帘，掩盖了眸中的哀伤：“活着，总会有他活着的理由。”一只蓝蝶在他眼前飞过，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忧伤，围着他转了两圈才飞往方惠那。
蓝蝶悠哉地停在了她的左肩，娇弱的翅膀拍了拍。她微微侧过了身子，看着不远处的靠着一棵梅花树的他，开口道：“你最近都神魂恍惚，怎么了吗？”
“……上次跟你说过的柳姑娘，她…还没有被找到。”陈菀影的双肩微颤着，双手已经握成了拳，“我怕她…真的出事了。”
方惠微眯着大眸，眸中、嘴角边都似有笑意：“你在担心她？”
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的反应，她嘴角上的笑容更甚：“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在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之前，她的命比蟑螂还要强硬。”
“目的？”他突然抬起了头。
猛然，强风吹过，带动着残梅的香气，绿色纱裙不断飞舞，黑色的秀发遮盖住了她的脸颊，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眸，那么脆弱，那么娇媚，那么哀伤，摄人心魄。她竟如天空那飞舞的绿蝶，美丽而张狂，脆弱而坚强。
“菀影，相信她。”她缓缓开口道，“一定要…相信她。”
来不及询问，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周围还是一片黑暗，显然天还没有亮。距离她掉落山崖的那段日子，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公孙剑失踪，陈秀娟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虽然有桃渊在调理她的身子，但是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罗白阎对她的打击，更是难过。
事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复杂？
抿紧了嘴唇，他穿着单衣，光着脚走下了大床，在书桌上点燃了一根蜡烛便拿起一张宣纸准备作画。大笔一挥，点点黑墨绘成纤细的线条，淡绿色的色彩在纸上绽放，如同绿梅般高贵而神秘。
大自然的精灵，衣裙如展翅的绿蝶，墨色的秀发遮盖住她的脸颊，最显眼的，却是她那双仿佛怨恨世间所有，又仿佛看透世间万物，更似居高临下，以旁观者的姿态俯视大地，准备着绝命的一击的自信的大眸。
彩墨还未干，他却已停笔。看着那画上的小女孩，转首透过展开的窗户望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