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东琴物富,充足的资源对南萧来说简直是一块极富**力的鲜肉,只是没想到会在战场上遇到她。那个红衣妖娆的女子,那个曾经在很早之前就烙印在无绝心中的女子,犹记得初见她意气风发地说:“太平乱世,当阴阳并济。阳者,国之为质,民心为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阴者,实以虚之,调兵遣将,合纵连横……”自负的无绝如遇知音,那时他混在南萧使节中想要看一看父亲口中“人杰地灵”的东琴到底是什么模样,没想到真让他看到了,不过一个小女孩,穿红衣的小女孩却能说出这一番令人惊叹的话语。
之后,这抹鲜红的身影就一直出现在无绝的眼前,他试图接近她,只是她是东琴宰相的女儿,若是没有特殊的机会怎么样才能见得到呢,年少的他求了父亲很久,才让父亲同意再度派使节去东琴,这一回使节的任务只有一样——求亲,为南萧王子天无绝向东琴相府千金南宫蓝求亲。
满心欢喜的无绝哪里会理会父亲的叹息,对于父亲的劝告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孩子,南宫蓝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手的,你不知道这其中的情况有多复杂。宰相南宫谦一直是御轩帝所忌惮的,御轩帝怎么会容许南宫府与我南萧结亲呢?……”
父亲说了很多,但是无绝一句都没有留意,可当使节回来报告说,南宫蓝被接入宫中养育,甚至有传言说她将会是御轩帝的女人的时候,无绝才开始慢慢回味父亲的意思。
本来想要这个女孩不过是凭着一股冲动,直到失败,他才慢慢看清,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就能做到,而若是要想得到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是东琴帝给他的第一次挫败,同时也给他奋进的动力。南宫蓝更多的时候已经成为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一个求而不得的目标。无绝派去东琴的暗哨会不定时地传回蓝的消息,他对于蓝的印象也因此从示减少壮健。
直到再次见到她,却是在战场上,她又一次带给无绝惊叹:她竟是敌方主帅!这女人究竟还有多少出人意料的一面呢?还好这一战不是他们的殊死战,否则无论南萧输赢如何,对无绝来说,他都是输的一方——谁让他先喜 欢'炫。书。网'上蓝呢?
喜 欢'炫。书。网',也许就是从那一战开始,她那绝世风华如同成盛放的罂粟一点一点麻痹了无绝的心,要他为之沉沦。
对于蓝的心思,无绝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白无尘,那个前尘不染的男子,连无绝亦是不能移开眼,如此干净纯粹却又深沉无际的气质,也无怪于蓝为之倾倒了。
他虽为人霸道,但在感悟方面也知道不能勉强,于是他给蓝足够的空间思考,让她自己选择,对无绝来说最重要的或许不是情,而是天下。
他那样告诫自己,于是渐渐放手。可是咸城,在那个地方发生一切却又改变了他的所有决定,蓝的意外出现,与白无尘的对阵,神秘女子挟持蓝……或许是天意让他们在一起,他给过蓝选择,给过她离开的机会,可是她没有。那么就让他们一辈子纠缠在一起吧——即便蓝的心中只有白无尘。
回忆被噪杂的声音打断,无绝皱眉,召人进来问话,原来是军中一名小吏吵着要面圣,说是有重要事情禀报。
无绝让人将他带来,跪在下面的小吏一见到无绝就爬到他脚边,奸诈地说:“王,属下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此人面容不善,阴沉诡暗的模样瞧着就让人不痛快。俗话说相由心生,可见他的心也未必有多干净。
无绝面色冰冷地听小吏说:“属下发现,南宫蓝和其他男人有染。”听到这个无绝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直盯着那小吏,但见小吏越发兴奋地说:“属下看到她私下乔装出宫,便偷偷跟在她身后,发现她是去见一名男子,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她才出来,做了什么更是没人知道……”他贼眉鼠目的示意无绝往淫秽不堪的方面去想,却不知道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了。
无绝眯眼,迅速从腰间拔剑,剑起横抹,人影倒地。望着瘫倒在地上的小吏,无绝发出冷哼声:怪只能怪你自己说话不知分寸。
无绝怎么可能不知道蓝出宫去,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要想知道什么人的事情还需要被人告诉他吗?
无绝重新坐回龙椅,陷入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是真的爱惨了南宫蓝,所以愿意接纳她的一切。可是能不在这个时候安安分分地呆在宫中,他在忙着与大臣对峙,为了封她为王后。这时候任何一点的传言都会让他的决定艰难一分,他是霸道但不专断,大臣的反抗他不能不关心,他要拿出十足的理由来说服他们。
无绝叹息:她大概是不在乎的吧,她就算是没名没分地跟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在乎,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所以即使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她还是不不属于这里。可是我在乎,我要用名分来绑住她,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我的身边。
换下太监服,蓝已经觉得很疲惫了。她的身形越民的臃肿,这一次进出皇宫显得很吃力。不久之前她接到消息说是有故人从西弦来,说是有要事相告。蓝本能地想到了白无尘,西弦方面大肆举办了白无尘的葬礼,但蓝始终不相信:白族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可是见到那人看着像白无尘却又不像,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分明就不是白无尘,而是白无尘的故交——秦庄。听他说白无尘是被东琴的人害死的,十几颗燃火弹的埋伏,那是一个陷阱,但是他自己选择过去,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蓝握紧拳头,恨恨地想:难道不是为了她吗?白族长啊白族长,枉你一世英明,怎么一遇到那个女人就变得如此愚蠢了呢!
黑暗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但蓝还是听到了,她警惕地戒备,出声:“谁在那里,还不快出来!”天知道她这个时候是多么紧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一点点的伤害。她一手护住腹部,脚步慢慢往外退。
“是我”喑哑低沉的声音响起,蓝终于放心了:原来是无绝。她循声过去,问道:“怎么不点灯呢?”今天的无绝有点奇 怪{炫;书;网},他明明说过今晚要批阅奏折,不能过来了的,正因为这样蓝才决定出宫去的,但回来却发现无绝已经在这里等她了。难道……无绝知道了?蓝的心里有一丝紧张,但很快又压下这个念头:无绝性子向来恩怨分明,若是他知道自己不说一声就出宫去,那还不吵翻天了啊,哪里会像现在这个平静,大概是大臣的奏章让他头痛了吧。
蓝用火折子点燃了桌灯,昏暗的灯光下,无绝的脸显得倦意朦胧,蓝靠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问道:“又是那些大臣惹你了吗?”
无绝不承认也没有拒绝,也算是默认吧。蓝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温柔道:“听到了吗,孩子在跟你说话。”
无绝最不能的就是跟她和孩子生气,虽然心中烦闷,但还是选择在这里等她回来,虽然气她行事这样不思后果,可一旦见到她心里却什么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将一切都重新咽回去。他让自己尽量放松地问:“孩子说了什么?”
听到无绝说话,蓝就知道他的气消了,她勾起嘴角:这招一直都是很管用的。她说:“孩子让我告诉你,不要生气了,大臣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不用急着给娘名分,娘没事的。”
无绝的手突然抽了回去,他的表情像是在压抑什么。蓝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她今天真的很累,没有功夫看他发脾气。于是不再理会他,径直朝床榻走去。
身体被突然拉进一个怀里,蓝知道那是无绝,可是他的动作太过粗鲁,她不觉皱眉,低喝道:“你发什么神经!”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可能会伤到孩子吗?他这个父亲怎么还是这么的任性!
听到蓝的斥责,无绝惨笑了一声:是啊,今天的他确实发神经了,平日就算是再激动,在她面前,他总是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今天是他不冷静,他说过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颓然地放开怀抱,两人沉默无语。
明知道将她留在身边或许是个错误,但还是放不了手。执着地收紧手臂,是不是会让她窒息呢?北对着蓝侧身躺着的无绝这般作想,他不敢面对蓝,担心自己看着她就会忍不住问,她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地想要留下来——他没有把握,这一场战,他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蓝很生气,明明发脾气的是他,难道还要自己过去安慰他吗?真是无聊,他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能成熟一点吗?以后自己和孩子还要依靠他呢!可是他这么闷头冷战,蓝也不知道说什么,气就卡在胸口,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而无绝依旧没有反应,这让蓝很不是滋味:若是在平时,就算无绝再生气,他都会耐下性子让自己好好睡,他都会小心地抱着自己。现在他是厌烦了吗?连装样子也不愿意了吗?不知为何,向来强势的蓝,此刻心中泛起一股酸涩,搅得她很不舒服。
西弦,清风接到了飞鸽书信,那一张小小的不足手掌的纸片却让她笑起来。望着殿外纯粹的黑暗,她深呼吸一口:似乎是又离成功近了一点呢。纸片上书:如意。
让秦庄去南萧找南宫蓝,同时撺掇军中不服蓝的人去天无绝身边将消息告诉他,这一步的作用怎么样,还要看后面他们会怎么演下去。剧本已经给出,接下来就是他们自由发挥了。
清风对自己摊手:若是你们之前的感情足够坚定,那无论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对你们产生影响,但是如果你们本身就存在着猜忌和不确定,那么结局也怨不得别人了。
南萧王的软肋在于一个情字,那么北瑟王和遗韵公主呢?北瑟王,烨炫,想起这个名字,清风心中又出现一抹分辩不清的感受了。他对清风不能说不好,一个男人能够在危机的时刻还刻嘱咐女人,那么这个男人是很可靠的,清风不是没有感觉到烨炫对她的情意,虽然对于过去的事只是一些模糊的印象,但这也足够让她了解曾经发生在她和烨炫之间的事情,过去恨他让囚禁她,怨他在让她暗杀了他兄长之后却用一杯下了蛊毒的酒来回报。
看,明明是这么模糊的记忆,每每想起来还是能这 么 快‘炫’‘书’‘网’就理清了思路,原来有些事情扎根在心里,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就算现在知道了蛊毒的事情与他无关,但曾经的那份恨意还在,需要时间和距离来消退。
而遗韵,似乎还欠了清风人情。
清风对着空气轻声说:“那若,你看,你若是娶了我就会有很多好处,你还犹豫什么呢?”
黑暗之中一个人影闪动,她警戒地准备手上招式,却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九龙盘绕的黑縀锦袍在夜色中也泛着暗沉的光泽,他的尊贵之气真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若是我娶了你,你却又跟别人跑了,那我不是亏了。你说我能不犹豫吗?”那若笑着说,脚步不断靠近。
清风先是震惊——因为她不知道那若也在这里,不过之后她就淡定了,她对那若从来没有多少隐瞒,因为没什么好瞒的__她的事他都清楚,很恐怖,但这就是事实。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四 浮华终是梦一场 零叁 那你娶了我如何
不去理会那若话中的意思,清风拨弄着头发,闲散慵懒地扬手,任晚风吹走了手中的纸张,而目光注视它飘飘悠悠地离开,似有眷恋。
那若看着这一幕,竟瞧出些出尘飞尘的味道,一时看得痴了。而他看痴的后果就是——忘记去取那张纸,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他微微叹口气,总觉得清风躲在上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她的气质,她的心智,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有潜质的学生、演员。任何靠近她的人都可能是她学习的对象,就比如现在,那若离她最近——于是她的气质也慢慢开始接近那若了。但她又拥有自成一派的独特味道,无论怎么变化,举手投足之间还是那个她。
清风痴痴地笑出声来,轻灵的话音落到那若耳中:“怎么看上我了?”脸上尽是满不在乎的从容。调戏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管对方会怎么反应,自己先乐了再说。这样就算是结果被反调戏了,至少你还乐过——这就是收获了。
那若淡然地看着,她不反驳,现在清风的水平已经很高了,若是不想让她得逞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了。不过这一刻,那若不愿意想那些征服与被征服的戏码,因为只是这样看着面前的女人就觉得有种满足感,这和雄心壮志不同,少了澎湃肆意的激情,却多了那种淡淡的缓而不滞的流水的感受,淌过心意、间带来沁润舒适的体验,似乎岁月如此静好,便纵是时间停在这一刻也不觉得可惜。不觉间开口说道:“你才知道啊。”
他这话一说出口,清风就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败下阵来了,那若如此大方地承认,让她的调戏就不能称之为调戏了。不过——她勾起唇畔,巧笑着靠近那若,说道:“既是如何,那你娶了我如何?”这大概就是小安平说的“勾引”这回事了吧。只是你有见过什么人这样要别人娶她的?又何曾见过哪个男人这样被“逼着”娶亲的?
夜风潇潇,吹动两人衣衫,相互摩擦、碰触,试探地靠近又再度分开,物犹如此,何况乎人?
一手揽过清风的细腰,那若低沉的嗓音在清风耳边震得麻酥酥的,他说:“好啊,若是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做到什么?清风的注意一下子集中在这里,那若拖了这么久不立国母,清风也看出来了:因为他还没有挖掘到更大的利用价值,而最近清风在做的不正是为了让自己能和那若想要的扯上关系吗?他果然不满足,难道清风做的还不够多?想到这里,清风的脸明明保持着笑容,却让人感觉如坠冰川,冷意十足。
那若似乎是没有察觉异样,手抱得越发的紧了,鼻尖一股清淡的香气在夜风里显得更加的透彻舒心,让他忍不住越发深入地闻下去:似乎每次离她太近都会有这种失控,所以若是不想这 么 快‘炫’‘书’‘网’就偏离主题,这个时候他应该放开清风了吧。那若明白,只是他却如任性的孩童一样,无声地说:“再过一会儿好了。”似乎再理智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在那一刻理智还在,但是比起泛滥情商,就显得有心无力了。于是放任自己贪恋片刻,滞留片刻……可是谁又能说,这一个个的“片刻”连起来,又如何不是漫长一世了呢?
黑暗之中,一个身影如同僵硬了一般凝固在树丛后,眸光清晰直指那一方向,那里:他们相拥而立,气氛祥和异常。在这个黑暗的夜色里竟然还能看得这样清晰,无欢真不知道该惋惜自己眼力太好,还是该责怪这夜色不够暗了。无欢就在那若身后,本是想找他商议关于节省开支的事情的,她发现宫里很多开支都是不必要的,而她算了一下,这笔不必要的费用加起来竟能供军中一个月的开销,如此震惊的数字,若是将这钱用在正途上,那么对于西弦来说是很好的吧?不过……无欢看了他们一眼,心道:现在是没必要说了吧,人家在那边风花雪月,自己若是拿这些庸俗的东西去打扰,那就太不识趣吧?
苦笑了一声,无欢小心地往回走,目光茫然,心里亦有一时的彷徨:自己这么劳心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又能得到什么呢?
只是明日,似乎还有一批新的布匹要进来,怎么分配还是一个大问题。没时间多想,无欢便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