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见- 第21部分

　　　　是夜，柳仙儿一人前进铁匠家中，因为铁匠李穷惯了，不习惯家中有什么丫鬟之类的，所以便都辞退了，家中只有他一人，铁匠的生活很简单，送走络绎不绝的客人，他便锁上了大门，一个人去到了打铁棚，打了打铁，虽说现在的日子不需要他这般，但祖上的手艺还是不能丢，铁匠兴致勃勃的打着铁，这边柳仙儿已经无聊的快要睡过去了，若是什么深宫大宅，好歹还会神经紧张一番，而这个铁匠家，没什么下人，自己都已经半躺在墙上了，打了个哈欠，铁匠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铁锤，算了算时间，嘟囔了一句，“差不多了。”便收起打铁的工具，走进了里屋。

　　　　柳仙儿见铁匠进了里屋，点了油灯，便一直坐在里面，没怎么动，一开始，柳仙儿只觉得这铁匠是不是坐着睡着了，但时间一久，便觉事情不对，翻进院子，悄声的掀开里屋的竹帘，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铁匠的踪迹，而自己一直以为的那个影子，竟然只是在窗户上挂了一条黑纱，柳仙儿皱皱眉，按说铁匠李应该不会想到这样的计策，但面前空空如野的房屋有说明铁匠李真的不在这里。

　　　　他去了哪里？柳仙儿巡视这房屋，若先前的推测属实，那铁匠李必定是去见那名指使自己的人，听闻村里的人说，拜访铁匠李的人提出的问题，都是在第二天才得到答案的，人们只说他特立独行，而这在柳仙儿看来不过是缓兵之计，一夜的时间，他去请教那个背后指使的人，将答案记熟，第二日再背诵出来，如今的空屋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而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必定暗藏玄机，如今不能打草惊蛇，柳仙儿打算都在屋外，探查铁匠李屋中的机关、大半夜过去了，终于，屋中有了响动，铁匠李屋子的西北角有一块砖移动了一下，便被掀开，铁匠李四处望了一下，便从地下钻了出来，将砖块归位，嘴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背着什么。

　　　　柳仙儿见此情形，一切已经了然于胸，看来那砖下面的才是真正的英才了，而铁匠李只是一个幌子，如此看来，无论他是不是燕老大，都要揪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人要做什么。

　　　　莫晓天一夜未睡，柳仙儿探查一直未归，他很是焦急，害怕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柳仙儿沉不住气，天刚拂晓的时候，柳仙儿从窗口跃了进来，莫晓天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柳仙儿伸伸懒腰，“你还没睡啊。”

　　　　“你能不能别闹了。”莫晓天大喊着说道，“究竟什么情况。”

　　　　柳仙儿不以为然的说道，“铁匠背后的确有人，而我也已经查到了他的位置。”

　　　　“那太好了，我们今晚就去……”

　　　　“慢着！”莫晓天话未说完，柳仙儿边打断了，“你可知那里面是什么人？你就这么肯定燕老大在里面，莫晓天，不要意气用事，你可知若是我们的行踪暴漏，东谛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莫晓天一愣，叹了口气，“下一步要怎么做。”

　　　　“睡一觉，养好精神，然后我们去会会那个神奇的铁匠。”柳仙儿拍拍莫晓天的肩，“莫要担心了，若不是她，我们再寻，若是，那至少我们知道她安然无恙，你说是吗？”

　　　　莫晓天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柳仙儿的说法，无论如何，他作为皇浦蔺派往东谛的密使，不可出一点纰漏。

　　　　
　


天可见　第二卷　风云再起　第四章　探查

　　　　铁匠李有个怪习惯，前来拜访的人提出的疑问不会马上给出答案，而是要到第二日的早上，才会一一作答。因而，若是有人想要拜访这位铁匠，那么只能下午去了。

　　　　柳仙儿昨夜归来，已近天明，他打发好莫晓天，便进屋歇息，一直睡到晌午，方才清醒。打着哈欠走到客栈大堂，只见莫晓天神色不善的看着他，顿时只觉无奈。看莫晓天的样子，必是回房后也未休息，摇着头，柳仙儿坐倒了莫晓天对面的椅子上，“你顶着个熊猫眼干什么？”

　　　　莫晓天眉目间隐隐有着怒气，如今听柳仙儿说些自己不懂得东西，更是不屑，“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那个铁匠。”柳仙儿伸了个懒腰，看了看不远处铁匠家门口的人群，略微思考了一下，“我们等天色快暗的时候再去。”

　　　　莫晓天见他这般决定，想着柳仙儿必有什么计划，开口询问，“你有了什么计划。”柳仙儿啊了一声，“没什么计划啊。”

　　　　“那为何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去。”见莫晓天一本正经的发问，柳仙儿心中暗想，若是莫晓天知道自己是因为等晚些时候，人少了，不用排队，所以下的决定，会不会晕过去，他清了清嗓子，“我自有定夺，你还是去休息吧，一夜未睡，你的脸色真像个鬼一样。”

　　　　莫晓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脸色很是吓人，但那铁匠之事一日不解决，自己就没办法放松下来。见柳仙儿又想客房走去，莫晓天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等到傍晚了，看着铁匠门外的人群，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将一位随行的侍从叫了过来，低声道，“你去外面，给那群人放点消息，就说铁匠已经不再屋中，前往城南散步去了。”

　　　　侍从点点头，便退出了客栈，不一会，聚集的人群便三两个的离开了，彼此还在议论着什么，莫晓天见人越来越少，便站起身来，向铁匠屋子走去。楼上客栈的柳仙儿回到二楼的客房，并不是为了继续补觉，他知道莫晓天不会这么安静的等到晚上，不出他所料。

　　　　但……柳仙儿看着莫晓天将屋外仅剩的几人打发掉，让他去打探一番也好。

　　　　莫晓天编了个借口将门外的人支走后，便敲了敲紧闭的房门。铁匠刚刚坐到院中，只觉门口一阵骚动，趴在门缝看去，便见方才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铁匠心中一惊，一名男子将自己门口的人尽数赶走，不知道有什么企图，而且，大师还在昏睡中。

　　　　到底该怎么办啊。

　　　　正当铁匠在院中焦急的转着圈地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铁匠稳了稳气息，“谁啊？”莫晓天听到屋中有人应声，便开口说道，“在下莫天，听闻先生的才识，特来拜访。”铁匠直觉此人不会如同先前的那般好打发，只得稳住声音，“我今日有些私事要处理，您还是请回吧。”说完这句话，铁匠喘了口粗气，这是大师之前教自己的，若是有可疑的人，自己感到不能应付，便这般说来，大部分人都会碍着礼数，先行离去，明日再来。如此，便可为自己赢得时间。

　　　　“我有要事，现在必须要见您。”门外的人并没有如想象般的离去，铁匠的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脑海中不断回忆，大师有没有说过遇到这般情况要如何。

　　　　莫晓天见屋内半天没有声响，便开口道，“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您一面，恕在下无礼了。”正打算破门而入，却听到屋内人大声呵斥道，“不可无礼！我这屋子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莫晓天猛地一愣，此话有一些前言不搭后语，这是……正想继续敲门，却被人挡下了，只见柳仙儿站在他身后，摇了摇头，莫晓天有些明白过来，“既然您要休息，那在下便先行退下了。”
　　　　听到屋外传来这句话，铁匠终于放下心来，看来今晚势必要同大师谈论一下离开的事情了。自己虽然背着这样的名声很是开心，但他毕竟只是一般的铁匠，这样的生活已经接近极限了。那些文人的段子，自己一个也不知晓，只是照着大师给的话语，背诵出来，如此一两次还好，如今半年已过，来人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怀疑的色彩，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识破，他一个乡野粗人，无法想象要是被发现了会如何。

　　　　也许会被人乱棍打死也都说不定。想到这里，铁匠李打了个冷战，自己还不想死，所以，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

　　　　另一边，莫晓天随柳仙儿回到客栈，坐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莫晓天看着柳仙儿，“刚才，你是什么意思。”

　　　　柳仙儿品着老板上的茶水，点点头，“上好的观音，这个店老板还真是有点东西。”见莫晓天的神色阴沉下去，柳仙儿立马清了清嗓子，“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你这般在光明正大的要破门而去，不怕有去无回。”

　　　　“什么意思？”莫晓天有些不明白了，自己已经将聚集的民众遣散开来，周围应该没有人注意，为何会……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铁匠背后的人不愿站到人前来。”柳仙儿缓缓说道，“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他……被人追杀。”见柳仙儿这般说来，莫晓天想了想，点头道，“的确有理。”

　　　　“而就在刚才，你走出客栈，支开众人的时候。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柳仙儿眼神晃了晃，向门外撇去，“他们应该在几天前就来到此处，但碍于每日都有大量的人在铁匠家中，因而不敢动手，你突然出现，让他们警惕了起来，因而没有隐藏住气息。”

　　　　莫晓天听到柳仙儿所说，只觉有什么不对，他为什么会知道有人在盯着铁匠，就算是一旁有人查探，又如何肯定目标就是铁匠，也许……莫晓天猛的明白过来，“你利用我。”

　　　　柳仙儿眼神飘忽，“没有啊，哪有，哪有。”

　　　　“不然，你如何得知那些人就是盯着铁匠的人，若不是我的出现让那些人觉得不一般，他们也不会没有隐藏住气息，柳仙儿，你竟然拿我当饵。”莫晓天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这句话，柳仙儿只想辩驳，自己也只是临时发现的，所以才任由莫晓天去找铁匠，否则早就拦下他了，“好吧，好吧，我认错，不该将你当作饵，我也是临时发现竟然有人在监视他们。”

　　　　莫晓天瞥了他一眼，“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据刚才得到的信息，总共有五个人在监视铁匠，如今我们想要弄清楚铁匠背后之人是不是燕老大，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抓一个回来。”柳仙儿大刺刺的给出计划，莫晓天想了一下，“但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对方一共五人，弄不好不但人抓不到，还不暴露我们的身份。”

　　　　柳仙儿觉得此话有理，“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刚才我贸然闯到铁匠处，他很聪明，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紧张，但他的心中必定忐忑。若我猜测没有错，他今晚一定还会去见那个人。”柳仙儿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偷偷潜入。”

　　　　“偷偷潜入？”柳仙儿皱皱眉，“那些监视的怎么办。”

　　　　莫晓天一笑，“很简单，优先定下潜入的地点，将能够监视到的人引开。”


　　　　当晚，一直监视这铁匠家的五人不约而同的见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面前闪过，掠过铁匠家上空，五人只觉此人同铁匠有关系，也许就是上面让找的人也不一定，于是没有一点犹豫的追上前去。

　　　　客栈中的柳仙儿见五人被他们的侍从引开，便带上莫晓天潜入铁匠家，此时铁匠还在打铁，莫晓天看看柳仙儿，后者只让他嘘声，安静的看下去。不一会，铁匠嘟囔了句，“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下手中的活，走进屋去。

　　　　莫晓天见铁匠进去，方才问道，“他为什么说时间到了。”

　　　　柳仙儿撇撇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又等了一会，柳仙儿觉得铁匠已经进入了密道，于是便随莫晓天二人，悄悄潜入铁匠的里屋。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屋，柳仙儿同莫晓天对视一眼，心中暗想，果然如此。柳仙儿走到西北角处，四处敲了敲，停到了一块砖上，莫晓天听声音，便觉里面是空的，掀开砖块，一个一人宽的洞，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看来就是这里了。”柳仙儿看着这个地洞，心中隐隐有些紧张，而莫晓天也不必他好到哪里，他紧握双手，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洞。

　　　　有那么一瞬，他们都不敢先踏进洞中，也许是怕了，怕万一不是燕老大会如何，是希望破灭还是下一个等待。但若是呢，燕老大还会是以前的她吗。她能够在南邵待了长达五年之后，毅然离开，也能在与柳仙儿相识的情况下再次离开，这一次，难保她不会打算留在北冥，或者做些其他的打算。她的性情永远是飘忽不定，永远不会为一个人停留。

　　　　“我们下去吧。”沉默了许久，莫晓天终于开了口，柳仙儿点点头。

　　　　无论如何，都得有一个结果，不是吗？

　　　　
　


天可见　第二卷　风云再起　第五章　再见

　　　　铁匠李顺着地道向前行了百来米，来到一个石室。一只快燃尽的蜡烛放在石桌上，烛火闪烁不定。铁匠点燃一只新的蜡烛，石室瞬间明亮了许多，室中的摆设很是简单，一桌一椅一床。铁匠举着烛台，放到床边，烛光照亮了整个床铺，只见铺上躺着一名女子，面容平静，仿佛是在沉睡。

　　　　铁匠坐了一会儿，从石室一角的小孔看了看外面，已近午夜，看来大师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正想着，床铺上的女子，动了一下，眼睛眨了两下，醒了过来。铁匠听到动静，急忙扶女子起身，“大师，您慢点。”

　　　　女子仿佛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是点了点头，坐起身来，休息了半晌，开口道，“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铁匠将那来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女子，“大师，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开吧，这里实在不能再待了。”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仿佛突然想起似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铁匠一愣，“已经午夜了。”

　　　　“这样啊。”女子暗自点了点头，“比昨天玩了半个时辰，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大师？”听到铁匠的声音，女子回过神来，“很抱歉，将你拖进这滩浑水里。”

　　　　铁匠摇摇头，“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担心追杀大师的人会找来。”

　　　　“他们早就来了，只是碍于每天都有众多人来拜访，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女子说完后，思索了一下，“你说今天有人要硬闯。”

　　　　“是的，不知是何人。”见铁匠这般说来，女子沉默了下来，按说那些暗杀这人不会这般光明正大，难道说……女子正想着，却听到地道中有什么声音，转头吹灭蜡烛，小声对铁匠说道，“有人进来了。”

　　　　铁匠一惊，便知是自己不小心让人跟踪了，将坐在床上的女子推向墙边，自己则坐在床边上，盯着黑暗中的地道口。漆黑的屋中只能听到喘气的声音。

　　　　莫晓天走在前面，地道中伸手不见五指，他必须小心自己发出不该有的动静，以防被洞中人察觉，柳仙儿紧跟其后，随时准备掩护莫晓天，走了一段路程，他们仿佛看到有微弱的亮光，就在二人向光亮处前进时，黑暗却再次袭来。

　　　　看来洞中人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他们，莫晓天暗自想道，如此看来，要更加谨慎了。柳仙儿知他心中所想，拍拍莫晓天的肩膀，继续前行。

　　　　石室中，铁匠李已经拿起唯一的武器，一把镰刀，严阵以待。空气中传来阵阵呼吸声，越来越近。莫晓天摸到石室的门口时，只见一阵凉风，他向前一闪，那东西便砍到了石室的墙上，随后的柳仙儿趁机一把抓住埋伏的人。

　　　　当的一声，镰刀掉到了地上，铁匠双手被缚，还是挣扎着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柳仙儿一伸脚，将那镰刀踢到了远处。而莫晓天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蜡烛，点燃，烛火将不大的石室照了个通明。
　　　　铁匠挣扎着从柳仙儿手中脱出，挡到了床边。莫晓天看了柳仙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