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公主前来,说是做客,但其中的深意,昭然若揭,南邵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公主的到来一方面为了说服东谛出兵,另一方面,若能两国结为亲家,那边更好了。而南邵公主的到来,让皇浦蔺一阵头痛,燕子溪没有清醒的迹象,本以为东谛可以远离纷争,但南邵此番主动示好,不可轻易拒绝,否则给南邵王留下把柄,日后会对己不利。
到底要怎么办呢?皇浦蔺正坐在书房中,考虑着如何处理这位从南邵而来的公主,却不想,侍从来报,南邵公主要见陛下。皇浦蔺更是头疼,但也只能允了。
说来这位南邵国的第一公主,倒真是一位可人儿,其父是南邵王的胞弟,自小病魔缠身,在小公主出生后没多久,便过世了,自此,这位公主便深居府宅,甚少同外界交流,但其在南邵国的地位确是不可小觑的,听闻梦将军曾是这位公主的师傅,而大将军秦战也曾教导过她。
皇浦蔺叹了口气,整(www。87book。com)理了一下衣衫,起身迎接即将到来的公主。徐徐暗香传来,女子一袭白衣,面容素雅,见到皇浦蔺,微一欠身,“南希若见过东谛王。”
“公主殿下请起。”皇浦蔺将南希若扶起,“您贵为南邵国第一公主,是我东谛的贵宾,不可怠慢。”
“陛下严重了,希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想必陛下已经明了。”没料到南希若会直明所求,皇浦蔺想了一下,“南邵国与我东谛相邻,说来帮助一二也在情理之中,但公主一路走来也应知晓,我东谛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民生毕竟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南希若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陛下心中所想,希若明白,只是难道陛下想要看着南邵就此倒了。”皇浦蔺一时语塞,“公主言重了。”南希若摇摇头,“不,陛下,我所说句句属实,若您不帮帮南邵,西刹的铁骑必定会踏遍南邵的土地,到那时,恐东谛也无法自保了。”
“公主。”皇浦蔺打断南希若的话,“公主所言,我会好好斟酌,今日公主想必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南希若明白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只得放下,临行到门前时,南希若回过头来,踟蹰了一下,皇浦蔺看到南希若的神情,开口道,“公主还有什么事情?”
南希若想了一下,“听闻,陛下宫中有一位叫做燕子溪的人。”皇浦蔺一愣,“公主为何要这么问。”南希若猛然觉得有些失礼,欠了欠身,“我只是听闻,若是没有,也就算了,只是……想要一件故人罢了。”
皇浦蔺坐在书房中,南希若临走前的话语,让他心中有些不安,燕子溪曾任南邵国的国师,若那时同南希若相识也在情理之中,但如果她是第二个梦断情,那一切岂不更加复杂了。叹了口气,如今还是将南邵之事混过去吧,但看南希若的样子,仿佛并不容易,况且从梦断情处得到的消息。
早年间,秦战当权,南希若深居简出,并不参与朝政,仿佛与世隔绝,但从梦断情得到的消息来看,南希若虽然不问世事,但对天下大局并不陌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之后,秦战倒台,梦断情掌控南邵期间,南希若曾送过一张书信,大意是说让梦断情莫要向秦战一般,公私相混。那时,梦断情并未在意,但如今看来,如果秦文之事是荆子茹在南邵埋下的伏笔,那南邵王明哲保身又是谁人的主意,荒淫无度了半辈子的君王突然励精图治,这其中定是有人授意。如此看来,南希若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这个公主不简单。
思考完这些,天色已经渐暗了,皇浦蔺从椅上站了起来。时候该去竹屋看看了,自皇浦蔺将燕子溪从莫家带会之后,便一直放在竹屋,一来是竹屋不引人注目,二来则是竹屋的环境适宜修养,如今连个多月过去,燕子溪还是没有一点清醒的痕迹,但皇浦蔺却养成了每日都去看望的习惯,如今也改不掉了。
从后山绕了几个圈,皇浦蔺便站在了竹屋的前面,这条路还是当年梦断情从东谛脱身时发现的,如今用来往来与竹屋与皇宫之间,很是实用。推开屋门,面前的景象让皇浦蔺一愣,没有人,整个竹屋中一个人也没有,皱了皱眉,皇浦蔺掀开主屋的帘子,本应放着燕子溪的床铺空无一人,皇浦蔺直觉眼前一花,燕子溪不在,莫晓天他们也不在,如此景象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正想着,门外传出了些许声响,一名侍从见到皇浦蔺,开口道,“陛下,您真的在这里,是莫大人让我回报您,梦姑娘正在偏殿同南邵国公主闲聊,让您快快过去。”
“他们在偏殿?”皇浦蔺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们在那里,子溪又去了哪里,“只有他们和公主吗?”侍从回忆了一下,“随行的还有一名女子,小的不认识。”皇浦蔺的神经都颤抖起来,尽量稳住声音,“你带路吧。”
偏殿便是此次南邵公主南希若所住之处,也是东谛国招待贵宾的地方,临到偏殿外,便听到院中有人的谈话声,“没想到希若你会前来。”皇浦蔺顿住了脚步,满心的急迫忽的一下变为了恐惧,既想见她,却又害怕相见。那时再幽冥庄旧地,自己一心挂在燕子溪的身上,未想太多便冲向前去,随后,子溪昏迷,他们之间没说上几句话,如今想来,那场久违了三年的相见,仿佛来的太过于粗糙了,反倒让现在变得这般尴尬。
“是陛下来了吗?”南希若的声音从院中传出,原来自己进来的声音早就被院中人听到,面上一红,皇浦蔺清了清嗓子,走了进去,“你们聊些什么,这般开心。”
“这是自然。”南希若很轻松地挽着燕子溪的手,“跟子溪姐姐说什么都很轻松的。”
“希若。”燕子溪的声音出来,那种语调是在她感到无奈的时候才会出现,皇浦蔺看着燕子溪,刚刚清醒的她,面色还有些苍白,“子溪……”虽然很轻,但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他,莫晓天撞了梦断情一下,后者明白过来,拉起南希若,说是要跟她好好聊聊,本来热闹的庭院一下子就剩下他们二人,皇浦蔺有些尴尬起来,不知说些什么好。
燕子溪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石凳,“您是东谛的王,我可不敢让您站着。”
“子溪……”皇浦蔺重复着燕子溪的名字。
燕子溪轻声笑道,“您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燕子溪见皇浦蔺一脸的迷茫,开口说道,“那年,你喝醉了,我曾告诉你自己的真实姓名,谁知一觉醒了,你倒忘了个干净。”皇浦蔺猛然想起,那时自己喝的晕天晕地,仿佛有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说过这样的话,但惊醒了就忘记了,没想到,那个人是燕子溪。
“你……”皇浦蔺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到时燕子溪先出了声,“希若……是梦将军亲自教导的,所以她的一言一行都不可放过,南邵之事您是君王一切由您定夺。”
“子溪……”
燕子溪继续说道,“只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够允许。”
“是什么?”
“幽冥庄。”燕子溪看着他,缓缓说道,“眼下,南邵和西刹交战,东谛尚且可以不参与其中,但若幽冥庄继续挑拨,难保不会有那一天,而秦文同荆子茹的关系半真半假,不知到时候西刹会有何种动作,所以,如果能够侦破幽冥庄的所图,那东谛便能够先发制人。”
“可是,你刚刚醒来。”皇浦蔺斟酌着语句,他不想燕子溪才苏醒,便要离开。
“我自然不会马上就走。”燕子溪笑道,“陛下舍不得我?”
“燕子溪”
燕子溪的脸上浮现出多年未见的笑容,那时她打算恶作剧的时候才会露出的,“哦,原来陛下是显我太碍事了,那好吧,我明天就走吧,早点离开,省的耽误了您的好事。”
皇浦蔺有些无奈,“燕子溪……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何必这般耍我。”
燕子溪笑了起来,半晌,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她开口道,“皇浦……”
“恩”并没有在意燕子溪的称呼,皇浦蔺看着她,只见燕子溪长长地舒了口气,“三年前,逼你做出那样的决定,真是对不起了……”
“子溪……”
“还有啊。”燕子溪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曾允诺三年归来,如今……”她顿了顿,笑着说道,“皇浦,我回来了……”
“子溪”皇浦蔺一把抱住面前的女子,三年了,仿佛很短暂,但又这般绵长。如今,她真的回来了,虽然从莫家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但今天,他才真真正正感觉到她真的回来了。
天可见 第二卷 风云再起 第十五章 所图
那日,燕子溪苏醒,同皇浦蔺商谈后决定不日重返北冥,查探幽冥庄之事,如今,南邵公主尚未离开,西刹同南邵究竟所图为何,尚不明了,燕子溪打算长住竹屋,好同梦断情了解有关南邵王地相关信息,并且也可以避开南希若,让皇浦蔺在南邵问题上可以自由决断。
但燕子溪忽略了一点,莫晓天的竹屋不比以前,因为莫离也在。
“子溪姐姐,跟我玩嘛。”莫离扯着燕子溪的衣袖,来回晃着,燕子溪拍了拍她的头,“莫离乖,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要不自己先玩一下。”话音刚落,莫离的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起转来,“爷爷不要莫离了,现在连子溪姐姐也不要莫离了,莫离成了没人要的孩子。”说罢,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燕子溪看着地上的女孩,一阵头痛,这个孩子,每次敷衍她,就会用这样的招数,但若是不管又怕她会出什么事情,叹了口气,燕子溪认命的将莫离从地上拽了起来,“莫离不哭,我陪你玩就是了。”
“好耶,好耶。”小女孩跳着喊道。
院中的梦断情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觉笑出声来,燕子溪瞪了她一眼,“断情,你笑什么?”梦断情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堂堂的燕先生竟然会怕一个小姑娘。”
“我才不是什么小姑娘,我是莫离。”见到莫离等大的双眼,梦断情更是大笑起来,“你才这么点,还不是小孩子。”
“不是呢。”莫离摇着头,“我马上就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会长得比你们都高。”燕子溪拍着莫离的头,示意梦断情不要再逗小孩子了,“莫离当然不是小孩子,莫离这么听话,大人都比不上。”
正说着,院外出来了声音,“没想到子溪姐姐这么喜欢孩子。”燕子溪向门外看去,只见南希若只身一人走了进来,不觉皱了皱眉,燕子溪说道,“希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示意莫离先回屋去,燕子溪看向走进的南希若。
南希若笑了笑,“若我说是跟踪东谛王,找到了一条僻静小路,你可信。”燕子溪摇摇头,“莫要骗我了,你定是一早就探清了地方。”南希若很自然的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昨日见得很匆忙,没好好的看看子溪姐姐,怎么不欢迎了?”话虽是对着燕子溪说的,但话音却是冲着梦断情。
“公主有何事?”梦断情开口问道,“以我对公主的了解,没事,您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南希若笑了笑,“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三年前就应该葬身火海的国师大人竟然会在东谛。”梦断情并不打算同她打哑谜,“那为什么多年不露面的南邵第一公主,竟会出使东谛。”
“我此番前来,自是为了请东谛王助我南邵一臂之力。”南希若的回答让梦断情轻笑了一声,“南邵会请求别人的帮助?公主,虽然我离开南邵已经三年,但祖宗的教训还是没有忘记的,南邵不会为了自身利益向其他国家低头。”
南希若斜眼瞥了她一眼,“南邵的国师都可以住到东谛来,还有什么不可。”
感觉到梦断情的怒气,燕子溪开口道,“希若,你是在怪我吗?”南希若一惊,她竟然忘记燕子溪曾是南邵的国师,“子溪姐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当年你离开南邵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燕子溪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再讲下去,“莫要跟我打幌子了,今日前来,有何事?”
南希若感到燕子溪言语中的严肃,不再耽误,直接说道,“我的确是想让东谛出兵。”
“南邵王的意思?”
“的确是陛下亲口所托。”燕子溪点点头,“希若,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一个没用的废物会在突然之间变了个模样。”
南希若的脸色变了几分,“子溪姐姐,你指的是谁?”梦断情在旁轻哼了一声,“敢问公主殿下觉得这废物还会是谁?南邵王的不堪是有目共睹的,你不会说是他幡然悔悟,做起了明君吧。”
“陛下从来就不是废物。”南希若盯着梦断情,“梦断情,你在南邵的时日里,可曾了解过南邵王地为人。”梦断情皱了皱眉,她的确是没有仔细了解,因为自她接下南邵国师的位子,这位君主便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你定是没有了解过。”南希若神色傲慢,缓缓说道,“陛下也觉得你没有可信任的价值,因而一直装疯卖傻。”
梦断情心中暗想,果然如此,那个南邵王,表面上装的胆小怕事,实际上是希望他们这些臣子斗你死我活。
“南邵王借我之手,除掉秦战,又通过荆子茹除掉我。”梦断情看着南希若,“没想到南邵王同西刹还有交易。”听到此处,南希若的神情忽变,咬着牙说道,“这都是西刹的诡计,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燕子溪止住梦断情想要继续深究的话语,“希若,南邵不需要东谛的帮助,你一清二楚,为什么要来。”
南希若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陛下……陛下,中了蛊……”
“蛊?”燕子溪怀疑道,“为什么南邵王会中蛊?”南希若开口道,“陛下多年前便中了西刹的蛊毒,因而变得胆小怕事,但几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了可以抑制蛊毒的药物,因而逐渐控制住陛下的情况。那时陛下决定要秘密处理西刹一事,因而,我们并未将此事公开,只想着等时机成熟,从西刹处要来解药。”
“所以三年前,你们便协同荆子茹演一场戏。”梦断情讽刺道,“想我南邵竟然被一名小小的女子玩弄于股掌间。”
“当年,荆子茹求见陛下,说是如若和她合作,便可想办法将解药拿出。我同陛下考量过后,便决定……”南希若看了眼梦断情,“牺牲梦断情来保全南邵王。”
燕子溪示意梦断情稍安勿躁,“你们同荆子茹做了交易,荆子茹势必是同你们讲,此举不仅可以扫平南邵王执政路上的障碍,还可以拿到解药,一举两得。”见南希若点点头,燕子溪继续说道,“但没想到,最后荆子茹食言了。”
“那日,梦府陷入火海之后,荆子茹便带人悄然离去,我派人寻便整个南邵国,都不见一点踪迹,那时,我终于相信,荆子茹骗了我们。”
一阵沉默,梦断情没想到三年前那件事背后会有这么多隐藏,没想到那名看起来很是平静的女子竟然在背后操纵了这么多事情,看了看燕子溪,只见她的神情甚是平静,“子溪,对于荆子茹,你的看法是什么?”听出梦断情话中的试探,燕子溪并不揭穿,“她不简单,三年前是我低估了她,不相信她会将事情做的这么绝,如今,不可不防了。”对着南希若,燕子溪说道,“这可否就是南邵王急于向西刹出兵的原因。”
南希若点点头,“那抑制的药物用了几年,如今效果甚微,若不早日找出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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