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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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见-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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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战云看了眼被烧成灰烬的废宅,转了身,向城外走去。十几天前,荆子茹回到了西刹,带来了皇浦蔺一蹶不振的消息,为此自己曾夜探国师府,得到的竟然是燕子溪已死的事情。
    愤怒的自己将剑抵到荆子茹的脖颈上,但那女子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说道,“这便是事实,你不愿接受,它也是事实,燕子溪已经死了……”最终也没能下手,因为他心中明白,就算杀了荆子茹,她也不会再复活了。
    在莫都徘徊了几日,心中一直在不断地思索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前进,仿佛一刹那,自己的人生便被定格了,进入了一条死胡同,没有出路。
    想了许久,终于得到了答案。
    林战云一路出城,向偏远的乡村走去,看着那里升起的炊烟,一种怀念的感觉升起,曾经熟悉的生活,再次出现在眼前。
    可以重新开始的,林战云看着手心的一枚小小药丸,那是当初宫可辛交给他的,目的是让燕子溪昏迷,而事后,自己才知晓,这枚药丸的真正用途,是让人失忆,其实,失去记忆并不是一件可悲的事,有时候,它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将手心的药丸放入口中,感受到它顺着自己的咽喉落入体内,药效渐渐发作。
    站到一棵树下,靠着坐了下去,感到身体的力气慢慢的消失了,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忘记吧,将这一切都忘记吧,什么也不要留下,什么也不要知道,全部……都遗忘吧。
    不远处,边境上的喊杀声,西刹的军队自此深入东谛军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早就如同散沙的东谛军终于败下阵来,宣布投降,自此,当初皇浦蔺在南邵边境派驻大军的一半,已经完全沦陷。
    东谛军的投降意味着西刹的胜利,在众人都在庆祝之时,一个人却骑着马匹,迅速向莫都而去,这个人便是西刹王加洛,荆子茹离开西刹的消息,他也是时候才知晓的,知道的片刻,整个人恨不得立刻回到莫都,但碍于自己是一国之君,东谛军未退,自己必定不能动分毫,如此便等了半月有余,如今一切结束,自然是第一时间返回京师了。
    大军胜利是在正午时分,而加洛快马加鞭,午夜便抵达莫都,心情激动的直奔国师府而去,见府门打开,不禁疑惑了一下。
    下人们见他出现,便迎了上去道,“国师大人知道陛下会来,便点了灯,等着陛下。”一路上一直揪着的心,猛然因为这句话,放了下来,“知道了,前面带路吧。”
    一进院中,便看到荆子茹坐在屋外的石桌上,面带困色,似乎等了许久,让下人们先行离开,自己便向荆子茹走了过去。
    待一件薄衫盖到她身上的时候,荆子茹才反应过来,院中有人,本能想要喊人,但萦绕在身边的熟悉的气息让她放松了所有的警惕,“加洛,你回来了。”

    从后面将她拥在怀中,紧贴心脏的地方感到无比的炙热,她回来了,她好好的回来了。仿佛是感觉到加洛心中的不安,荆子茹伸出手,拍了拍他道,“没事了,这一次回来,真的就不走了。”
    “不走了?”加洛惊喜的看着她,荆子茹一笑,开口道,“不走了,会一直待在这里,一直待着。”
    “子茹。”将整个人埋在她的肩上,加洛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猛然想起什么般,开口道,“那成亲的事。”
    荆子茹仰起头,貌似在思考着,半晌后开口道,“等你什么时候拿下东谛,再说。”
    “拿下东谛?”加洛有些怀疑问道,“你的意思是?”
    “将整个东谛国收归西刹所有,也就是说,争得天下。”荆子茹几句话字字打在加洛的心间,早就有此想法,皇浦蔺的颓废,令东谛不足为惧,如今只需要趁热打铁,攻入东谛京师兰阳,灭掉皇浦蔺,便可以称霸大陆,成为新的王。
    “好。”加洛出声应着,眼中闪烁着异彩,“等我赢得天下之时,子茹,你可不能食言啊。”
    荆子茹笑了笑,“自然。”
    皇浦蔺已经毁了,天下归于加洛之手,也算是燕子溪的遗愿,完成了这一切,自己也算是不负她所托,完结了一切,让这片分裂了百年有余的大陆重新一统。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决定。”加洛猛然想起了什么,“之前你不是一直反对一争吗?”
    荆子茹笑了笑,看着加洛道,“为了完成一个诺言,我答应了便一定要完成。”
    此话一出,加洛沉默下来,早有听闻燕子溪于东谛死去,传闻是西刹国师荆子茹所杀,但他并不相信,荆子茹杀不了燕子溪,他一直是明白的,如今听到荆子茹的话,心中更加认定,燕子溪之事并非如同传闻一般。
    但……看着荆子茹略带悲伤的神情,想要问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如此便好了吧,她一直都有她的想法,燕子溪之事既然能够发展到如此地步,其中必定有他们的安排,况且,燕子溪应该是真的死了,他不忍再出动她的痛楚。


天可见 第三卷 天下大同 第六十章 天下大同(二)

    皇浦蔺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洛夕宫中,宫门早被自己所思,因为听不到外面群臣的高呼声,又也许是不愿听到,无论是天下还是什么东谛国,他都不愿再想,明明做了那么多,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想要将她留下,但最终还是走了,走得那般干脆,连给自己一个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的轻笑起来,皇浦蔺扶着一旁的石凳站了起来,端着桌上的酒坛,往口中灌去,而地上早就扔满了空坛子。
    啪的一声,将坛子扔到了地上,大笑起来,疯癫的将剩余还满着的酒坛抬起,向洛夕宫中四处洒去,大喊道,“毁了吧!全都毁了吧!”
    兰阳城外,西刹的军队已经集结起来,自从那日同荆子茹商谈后,加洛便决定趁此乱机先发制人,带领着西刹国的军队趁势向东谛而行,其中也有不少当初出逃东谛的士兵加入进来,队伍一时间壮大了不少。
    而与此同时邬求等人在北冥的动作也没停下来,聚居在北冥同西刹边境的部队大多为北冥同东谛军改编,人员混杂,本就不好管理,而且,两国将士素质有别,更是造成训练时的混乱,军中常有闹事者挑起争端。
    自从东谛王倒下的消息传到北冥,这只勉强混杂起来的军队竟出现了分裂,原属于北冥的军士早年间没有少受东谛的压迫,而后北冥的投降在他们心中犹如一根深扎入心的尖刺,梗在心间,如何也咽不下。
    因而当东谛王消息传到北冥的时候,这些人便开始了他们心中计划了许久的兵变,兵变使得一只东谛的军队几乎同归于尽,而这则为邬求他们进入北冥铺平了道路。之后,接管北冥,也便顺理成章起来。
    就在他们打算回到莫都的时候,收到了西刹王送来的信件,称要趁此机会一举拿下东谛,如果轩辕奕同邬求能够助他一臂之力,那么他日可将北冥的统治权还给轩辕家。
    在得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轩辕奕便问邬求道,“你要当北冥王。”邬求摇摇头,“不想。”轩辕奕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向轩辕爵道,“爵儿,你想吗?”
    轩辕爵满不在意的笑着看了谢幽雪一下,“当了那么些年,倒也是当够了。”轩辕奕更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是我轩辕家的人,嗟来之食自当不受,若想要,我轩辕家的子孙们自己去抢吧。”
    当即回信,称会助西刹王一臂之力,但北冥还是托付给西刹王了,希望以后能够善待他北冥的百姓。此等客套之话,加洛未曾注意,他知晓轩辕家自是不会要的,哪怕是要了,几年过后,再抢回来便是,于是便没再上心,一心一意放在进入东谛之事。
    深冬天寒,当西刹王的军队停驻在东谛京师兰阳城外的时候,东谛迎来了它的第一场雪,由加洛引领的西刹军以及邬求等人带领的从北冥方向赶来的军队,在兰阳城外三里外会师,同来的还有一些东谛民间反对的力量。
    兰阳城中的臣子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们会步上这样的道路,他们兢兢业业守了一辈子的国家,在今日就要毁于一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坐在高位的君王。兰阳城中的萧条,让他们心痛,东谛的溃败不在外而在内,就在那兰阳城中的皇宫。
    他们恨,他们也痛,他们都是世代追随皇浦家的人,他们本相信,皇浦家必定会带领他们开创一个新的纪元,当皇浦蔺第一次坐在君王的宝座上时,他们深信这个人不会辜负他们所托,而在之后的十几年间,事实也证明了这群臣子的选择,东谛的确一天天强盛起来。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一切的期盼同向往都毁灭了,他们的君王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残忍暴虐。
    也许他们穷其一生都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但就算知晓了,也无法改变如今的局面。
    加洛给了兰阳城三天的时间,如今东谛的人心涣散,如果想要人拥他称帝,就要笼络人心,而这是最好的机会。三天,三天的时间,足够兰阳城中人逃离了,而也是这三天的时间,让东谛国上下,对这名来自西刹的君王心存好感。
    加洛没有将大军带入城,而只是带了几千人,因为他知道,城中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人了,而他进城也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皇浦蔺的死亡。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忍,对于这名东谛王,早年间他很是敬重,几年前随荆子茹在南邵时曾见过一面,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本以为最后得到天下的会是皇浦蔺,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竟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一路无人阻挠,加洛一行人安静地走到了东谛皇宫的门口,大敞的宫门告诉着人们当初离开时的焦急,这里面果然除了他再也没有人了。
    下了马,改为步行向宫中走去,找了许久,也不见皇浦蔺的踪迹,加洛回想了一下,荆子茹曾提及一个地方,名为洛夕宫,听闻是皇浦蔺母后的居所,同时燕子溪抵达东谛后,也是居于此处。
    加洛向身后一干人看了一下,之前为了防止发生什么事,因而带了几名东谛的将士,为的是以防万一,想来当初的考量是正确的,从那几名东谛将士口中得到了洛夕宫的方向,加洛一行人便继续前进了。
    远远地便看到写着洛夕宫三个大字的牌匾挂在宫门上,加洛走向前去,发现竟从里面锁死了,再想要推时,便听到有人高呼一声道,“起火了,那里面起火了!”加洛一惊,忙退后几步,果然见洛夕宫的火苗已经冒出了墙头,而一阵阵的白烟从那宫中冒了出来,看起来,宫中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了。
    见此,他叹了口气,如此倒也好,带了几千人便向宫外走去了,皇浦蔺已死,东谛国也就完了,如今等待着他的是更艰难的事。
    皇浦将所有酒洒满了洛夕宫的各个地方,然后拿起放在屋中的点了一宿、光亮已经有些微弱的蜡烛,举到眼前,猛地笑了一下,低声道,“是时候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结束了。”说着,松开握着的手掌,点了火的蜡烛缓缓地向地上落去。
    轰的一声大火便燃了起来,迅速的席卷整个宫殿,火蛇飞舞,再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皇浦蔺站在院中的树下,因为风向的缘故,这里尚未被侵袭,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深深舒了口气,在大火起来的那瞬间,他感到一种轻松,仿佛身上的重担都卸下了,那些应该背负的,不应该背负的,都放下了。
    他恍惚间有些明白了燕子溪的意思,她不是为了惩罚自己,而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停下来的借口,如果没有她的死,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停下来,不断地争斗,不断地寻求更多,欲望总是无止境的。
    微微一笑,应该是一开始就已经知晓她的用心,所以才自私的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阻止,这么些年,也许自己也想过停下,也许自己也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能够让他停下,缓缓地坐在树下,皇浦蔺叹息一声,“你果然什么都想好了啊。”
    “她是想好了一切,但没想到你会选择这样的死法。”猛然插入的声音在这被火海包围的院中显得有几分突兀,皇浦蔺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眉头皱了一下,“你……”
    “救你出去。”黑煞干净利落的扔下这句话,就向皇浦蔺走去。
    皇浦蔺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口道,“不需要,这是我的选择。”
    黑煞的脸黑了几分,皇浦蔺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拒绝,开口道,“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让你救出去。”黑煞的脸更黑了,他心中想的是,燕子溪,你根本就不算个人类,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懒得同皇浦蔺解释,他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玉牌,抛到他面前道,“这个,认识吧。”皇浦蔺一愣,面前的正是当初自己给燕子溪的玉牌,虽然之前回来的时候,燕子溪还给了自己,但之后还是耐不住皇浦蔺的纠缠,又收了回去,按说应该一直在她身上,双手有些颤抖的握住那玉牌,“她……她……她……”
    黑煞心中道了声烦,还是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带走。于是乎,皇浦蔺在神经尚且混乱的时候,后脑勺挨了重重一下,昏迷过去。


天可见 第三卷 天下大同 第六十一章 天下大同(三)

    皇浦蔺在决定死亡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有什么变动,在他的认知中,燕子溪已经离开了,而自己也没有必要存活在这个世上,因而,在扔下那只带着烛火的蜡烛的时候,他并没有犹豫,死亡是解脱,是让自己能够放下心中背负的一切,是一个圆满的完结。
    但事实是,他再一次错估了一个人,那就是——燕子溪。
    皇浦蔺尚在昏迷中的时候,燕子溪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当初燕子溪跳下来山崖的下方,这个地方是多年前她第一次从黑煞眼前消失时候发现的。那时自己被追杀为黑煞所救,后来黑煞重伤,自己再次被杀手围攻,一时绝望,便从那个山崖跳下,没想到竟然发现了这个地方,崖下突出的一块平地,因为角度的问题,在上面很难注意。
    其实这个方法很冒险,燕子溪从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假死这一招,她觉得自己一切都已经到了不得不了断的时候,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存了死去的念头,而她也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完成这一切,但事实是,东谛短短半月的时间,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狠。
    燕子溪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尚在昏迷中的男子,陷入沉思,而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燕子溪的黑煞,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
    燕子溪骗人的本事,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当初什么也没说就从山崖跳下去,他虽然心痛,但也接受了,几年后,燕子溪的归来让他一直心存感激,她没死,便是自己的最大心愿,从没有真正去怀疑过为何从崖上摔下还能存活,也从没有验证过她所说的类似掉入河中之类的说法,但这一次,他多了份心思。
    自从燕子溪离开西刹,前往东谛的时候,黑煞便已经跟踪而来,他心中有预感,这名女子又会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计划了,而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当荆子茹到达那个山崖的时候,黑煞便有几分怀疑的在崖下几米的地方看了一下,发现这片平地,心中顿时明白了当初她是如何逃生,虽然对她的欺骗有几分愤怒,但她是燕子溪,她永远都有自己的答案,质问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所以,他在崖下隐藏起来,细细等待着,当燕子溪从天而落的瞬间,黑煞出了手。将怀中的女子,安稳的放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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